第10-12章

第10-12章

第十章

開完會沒多久,李衛平找到高棟,臉上寫滿吃驚:“老大,高速通行證調查過了,別克車領的這張通行證沒下過高速。”

這是第一個讓高棟詫異的消息。

“沒下高速……怎麼可能?”

李衛平道:“電腦系統里顯示該車的通行證沒出過收費口。”

“車子還在高速上?不可能!”高棟連連搖頭,“沒下高速怎麼可能最後出現在老公路那裏!車子要下高速,必須到收費口交卡付費,又不可能飛出去。”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李衛平低下頭。

高棟來回踱步幾下,道:“對,沒下高速也是可能的,沖卡直接闖過去了。幫我把市局的馬隊叫過來,我要他馬上派人聯繫省高速公司,讓他們查1月9號和10號兩天有沒有車沖卡了。”

李衛平剛要走,高棟又叫住,道:“等等,如果不是沖卡呢?”

李衛平不解問:“不是沖卡的話,怎麼可能卡沒下高速,車子出了高速呢?”

高棟詢問道:“如果有輛車來到高速收費口,發現通行證丟了,這種情況他們收費口會怎麼處理?總不可能不讓車下高速,頂多罰點錢吧?”

“具體的規定我不清楚,還要再問問。”

“嗯,這種情況也要考慮到,我讓馬隊問清楚具體規定,再查查有沒有車前幾天說通行證丟了,交罰款下的高速。”

下午三點,監控機房內一片忙碌,幾十名警察各自坐在電腦前,查看自己所負責的某一時段內的監控。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盯緊着每一輛進入畫面的車輛,絲毫不敢懈怠。

查監控的活兒枯燥而乏味,但卻是現代刑偵工作中最重要的手段。

這幾年的城市建設,天羅地網的監控佈滿了大街小巷,當然,大部分地方的監控都有盲區,但鮮有歹徒能避開所有監控。只要其中任意一個監控拍到了歹徒,公安通過其他的線索堆積,很快能明確目標。

高端犯罪中,歹徒也許事先會經過多次踩點,掌握了途徑道路上的大部分監控位置,可你想不到,最後讓你落入法網的,也許只是某個便利店門口裝的防盜探頭。

高速路上的監控更是讓人無處遁形。高速相比城區的路面監控,探頭密度更大,沒有盲區,而且畫面要清楚得多。

交警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在高速路面上安裝高清照相機,抓拍違章車輛。同時,還有為數眾多的用來實時監控高速車流量的探頭。

在路面犯罪時,如果你事先踩點掌握了監控的確切位置,可以通過走盲區、繞行等方法躲避,而高速上就行不通了。因為高速監控沒有盲區,你不可能半路下得了高速。

高棟站在門口,一聲不響地看着裏面忙碌的身影,他心裏很急,希望早點把關鍵的監控畫面找出來,可是他也知道,急也沒用,查監控的工作不像看電影,可以快進。不過有一點他心裏很清楚,出事的別克車一定會被沿路的多個監控拍攝下來,能否從畫面中找出關鍵線索,明確兇手身份是重中之重。

這時,正在裏面負責指導工作的張一昂看到他,連忙走出來,道:“老大,還沒結果。”

高棟點點頭,他知道如果有結果,張一昂早來向他報告了,他摸摸下巴,道:“查到多久了?”

張一昂微微皺着眉,道:“說來也奇怪,紹市服務區內的兩個監控我們一起在查,別克車是1月9號中午進入服務區監控的,但查到當天晚上了,還沒看到車子駛離出監控,難道別克車是第二天才離開服務區的?”

高棟一聽,頓時臉色變了,冷聲問:“你們真查清楚了?別克車1月9號當天沒離開過服務區?”

張一昂低下頭,不敢直視,低聲道:“每時段的畫面都分別交給兩個人看兩遍,這些人部分是我們自己人,還有些是市區調派下來的刑偵老手,按道理應該不會漏過嫌疑車輛,只是到現在還沒發現別克車出了服務區。”

高棟吐口氣,思索片刻道:“你跟我去旁邊會議室里說。”

兩人進到小會議室,高棟連忙問:“紹市服務區的兩個監控位置分別在哪裏,有沒有監控盲區?”

張一昂肯定地搖搖頭:“沒有。我們查的兩個監控分別在服務區的入口和出口。服務區是內是客貨分離的,車輛進入服務區后,客車往右開,貨車朝左開,客車道和貨車道的中間用綠化帶和鐵護欄隔離,並且有保安管理,只有人能從中間走過,車輛無法從客車區駛入貨車區。1月9號中午別克車駛入了客車區,但兩個監控查到晚上,始終沒看到別克車開出來。”

高棟接口道:“就是說,別克車一直停在服務區里?”

“對,目前查到的結果是這樣。”

高棟眯眼尋思了一下,搖頭道:“不應該,別克車中午就出事了,不應該1月9號全天都停在服務區里不出來,對方應該越早離開越安全。”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你們是以哪些依據判斷每輛出去的車是不是工商所的這輛別克車?該不會只看牌照吧,牌照要套一個新的上去太容易了。”

張一昂詳細解釋:“通常的案子是看牌照,但這種大案誰都不敢馬虎。我們首先是盯着視頻中出現的別克GL8這款型號的車。其次是車身顏色。當出現同是銀灰的別克GL8時,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每輛離開監控的銀灰別克,我們都記下車牌,再調取該車此前進入監控的畫面,核對一下。如果這輛車此前進過監控,那麼顯然是其他人的別克車了。如果這個車牌的銀灰別克此前沒有進過監控,那麼就表明是工商所那輛偽裝的,套了號牌。”

高棟點點頭,這套調查方法很科學。剛剛他還擔心按通常的辦法只看車牌呢,兇手換了車牌,難怪會查不出。現在聽了張一昂的詳細講解,當同色的同款車輛駛離監控時,只要查這輛車此前是否進過監控,進過監控,說明是無關車輛。

可是這麼嚴謹、萬無一失的調查,怎麼可能沒查到別克車離開監控呢?難道別克車在服務區過夜,1月10號才走的?這不太可能吧?

高棟想了想,又問:“紹市服務區當天的車流量共有多少?”

“我問過服務區管理人員,說通常周末每天進入服務區的車流量大概在一萬五到兩萬輛。”

高棟顯得有些意外:“怎麼會這麼多?”

張一昂解釋道:“杭甬高速本來就是省內最重要的高速,流量很大,杭甬這一段上,共兩個服務區,除了紹市的這個外,餘姚服務區從去年開始就在裝修,處於封閉狀態,所以路過車輛通常會到紹市服務區休息。恰逢周末,流量就更大了。”

高棟點點頭,來回踱步一圈,抬頭道:“服務區里就這兩個監控嗎?”

“服務區內的幾家商店內外也都有監控,但基本拍不到停車的地方。我們調的出入口兩個監控,一定可以確保拍進別克車了。因為服務區里沒有其他通道能離開,別克車進入服務區后,要出去,必然會被其中一個監控拍下來。”

高棟還是搖搖頭:“不應該,不太可能,別克車如果1月9號沒出服務區的話,那就是1月10號才出去的,1月10號晚上就把人殺了,而1月9號車上的這些人是活着的,控制一車的活人,在這麼熱鬧的服務區里過一夜,不太可能。會不會晚上的光線不好,你們查監控的人沒看清楚?”

張一昂還是確信地回答:“高速晚上雖然沒燈,接下來查監控的工作可能有困難。但現在我們查的是服務區的監控,服務區裏面晚上亮着路燈,光線很好,從實際的監控畫面來看,過往車輛的基本特徵都很明顯。”

高棟噓了口氣,握起拳頭搖擺一下,道:“再查,查仔細,我覺得車子不太可能1月10號才離開服務區。總之,你們加班加點查仔細,1月9號和10號的監控都詳細查,儘快找出車輛離開監控的確切時間。”

張一昂走後,高棟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查監控這個環節顯然出了些狀況,他覺得別克車不太可能在服務區停留一夜,應該是查監控的人員疏忽了,畢竟面對一個大服務區,當天的車流量在一萬五到兩萬間,平均下來每小時有近千輛車進入監控,每過三四秒,就有一輛車進入,疏忽也是在所難免的。

服務區是全封閉的結構,入口和出口分別都有監控,除非別克車長了翅膀,否則不可能避開監控駛離服務區。

對,一定是下面的人沒查清楚。

高速通行證沒下過高速,是個疑點,現在,服務區監控的調查似乎也是個隱患了。

高棟隱隱有種不安。

第十一章

“怎麼樣,有其他發現嗎?”李衛平雙手插腰,臉上寫滿了焦急,把旁邊幾個搜查隊員都招呼過來。

一名偵查員手裏牽着一條大狼狗,擦了下額頭的汗心,憤懣地搖頭:“一直在找,周圍沒發現任何線索。”

李衛平看了其他人,答案都寫在臉上。

他皺着眉,分析道:“車上還有兩個人找不到,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這兩人是兇手或其中之一是兇手,要麼這兩人被兇手抓走了。”

他身旁的刑偵隊長道:“是兇手不太可能,犯下這麼大案子鐵定跑不了,他們工商所的人放着好日子不過,哪會去做這種事。可要說被抓走,兇手殺了車上的五個,抓走另外兩個算什麼道理?兇手也沒繼續給我們打電話做更多的威脅呀。”

另一名隊員道:“有可能也已經遇害了。”

刑偵隊長道:“如果也遇害了,何必不直接殺在車上,還把人帶走了?”

“或者失蹤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兇手,把女的抓走強暴了。”

所有人都嘆氣加搖頭,各種可能性都有,瞎猜也沒用。

李衛平思索了一會兒,問:“這附近有人住嗎?”

一名縣局的偵查員搖頭:“沒有,幾十年前更裏面的山上有幾個村子,沒幾戶人,老早都搬出來了,我們附近山上找了,一戶人家都沒看到。”

李衛平咬咬牙,問:“現在搜索過的範圍有多大?”

搜查組長回答:“大概方圓一公里內都找過了。”

李衛平不滿道:“怎麼才方圓一公里,這進度太慢了吧!這是公安部點名的案子!”

搜查組長無奈解釋:“昨天剛出的案子,我們縣自己的搜查人員只有四五十號,早上市局的兩隊人剛趕下來一起找,昨天高總隊特意跟我們交代過,案子太敏感,只安排刑警搜山,不動員其他人,我們總共就這麼點——”

李衛平生氣打斷道:“好了好了,人手不夠是客觀條件,要今天再沒找到其他線索,我找高總隊安排市局的刑警明天再來幾組。現在咱們人手不夠,地毯式搜索來不及,重點分析下可能的情況。”

眾人聽着他的安排,他接着問:“這條路再過去一直能通嗎?”

“不行,再過去塌方更嚴重,路上大塊石頭很多,車輛通行困難。再過去兩公里的地方,路塌方了一半,另有幾塊大石頭堵住,車子完全過不去。”

李衛平點點頭,道:“好,我們假設失蹤的兩個人都不是兇手,現在可能情況要麼是已經遇害,要麼還被控制在兇手手裏。還被繼續控制着的可能性不高,兇手這次綁架不是為了錢,已經殺死五個了,沒理由繼續抓着兩個活人。很可能,很可能另外兩個也遇害了。兇手會選擇在這條廢棄的山區公路動手,表明對方對縣裏的地理情況很熟。咱們先把這段公路的範圍全部摸查清楚,如果還是找不到其他線索,再想另外辦法。咱們就以前面公路無法通行的地方為界,從那頭開始往外搜查。”

一名隊員道:“李局,如果兇手上山了怎麼辦?這段公路還有多條通向山上的小路,如果跑上山,範圍就太大了。”

李衛平想了想,道:“通到山上的小路都是泥路吧?”

“對。”

“那好辦,這裏長久沒人來過,泥路上不會留腳印,如果發現不是我們自己人的足跡,再按足跡搜查。大家按我說的,從里往外搜,不管有沒有,儘管出一個結果。”

第十二章

高棟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到了現場,已經有不少警察在周圍,法醫組正在檢查屍體,旁邊已提前打開了照明燈,因為再過半個小時天就完全黑了。

許多人臉上都寫着憤怒,因為這是第六名死者,兇手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極端殘忍。不過大多數人並不驚訝,因為車裏殺了五個,失蹤兩個,失蹤的兩個十有八九也是遇害了,他們並不抱多大的生還希望。

這次死者的位置還是在這條公路,與出事的車輛距離不到兩公里,就在車輛能通過的盡頭處,那裏路基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半被旁邊山上風化掉落的大石頭堵住了。搜查隊員在李衛平重新安排工作后,從里往外搜查,就在那裏路基坍塌的下方發現了一具女屍。

高棟悶悶不樂地站在一旁,跟馬黨培、李衛平一起商量着案情。這次雖然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但問題倒不是很嚴重。高棟在給上級的報告裏,早就打了預防針,說失蹤的兩人十有八九也是被害了,生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正派人附近搜索,看看還能否發現更多線索。

馬黨培臉色很難看,雖說他心裏也早有預期,可多添一條人命也就是多給他添了一分壓力。李衛平畢竟是干刑偵出身,心理素質好得多,此刻只是緊閉着嘴唇,默不作聲,臉上也是一臉沉鬱。

“看來肯定被性侵了。”一名市局的老刑警嘆息道。

高棟點點頭,表示認同。

五人直接被殺害在車裏,失蹤了一男一女,女的叫朱夢羽,高棟看過她的簡歷,才二十七歲,照片上長得很不錯,兩寸照就長得很不錯了,真人一定更好看。這女的沒有被殺在車中,而是失蹤了,如果不為了性侵害,單獨抓出來也沒必要。

不過還有個男的呢?這男的為什麼也失蹤了?

當然,有可能這男的是兇手,不過現在也只是猜測,幾個人的身份還沒確認,一切都要等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半個小時后,陳法醫從路基下方走上來,後面法醫組的其他成員用塑料布包裹着屍體小心地運到路面。

高棟連忙走上去,掀開塑料布,仔細地盯着死者臉,又拿出朱夢羽的照片比對。死者臉部除了粘着泥土,沒有任何損傷,可以百分百確定死的就是朱夢羽。

高棟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問陳法醫:“什麼情況?”

“屍體完好,面部特徵清晰,可以確定就是朱夢羽。按經驗初步看,死亡時間可能也是前天晚上,和車上的五個人被害時間接近。死者同樣是被人直接扭斷脖子的,手腳關節處有明顯的捆綁痕迹,與車上的人一樣。只不過屍體手、胸口多處被砸爛了,是旁邊一塊石頭砸的,似乎兇手跟朱夢羽有很大仇恨。旁邊也同樣留下了兇手腳印,判斷應該是兇手殺死她后,把她運下路基,拿起旁邊一塊石頭砸了泄憤,再埋在此處。埋的地方較淺,按搜查隊員的說法,發現時看到一隻手露在泥土外。周圍沒找到挖土的工具和其他直接物證。另外,死者身邊帶着一個女式包,我們還要回去再做指紋和物證相關的鑒定工作。”

高棟嗯了聲,點點頭,隨後湊到陳法醫耳邊,低聲囑咐:“重點查陰道中能否發現精液殘留。”

(小說歡迎轉載,註明作者紫金陳。煩請讀者粉作者新浪微博“紫金陳本人”,百度紫金陳貼吧。)

陳法醫搖頭道:“我初步檢查一遍,死者沒有被性侵啊。”

“沒有被性侵?”高棟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外,皺眉沉吟片刻,再一次問,“你確認沒被性侵嗎?”

“我做了幾十年法醫這都能看不來嗎?”陳法醫似乎微微不滿,抗議高棟對他能力的懷疑,繼續道:“死者衣衫完整,我也檢查過下體,肯定沒有被性侵。不過如果某些變態點的兇手採用體外猥褻的方式滿足自己的慾望,就沒辦法鑒別了。我們會在周邊查找仔細的。如果體外射精,地上總能找到殘留精液。”

高棟愣了一下,這個結果讓他心中多了幾分想法,他握着拳頭,輕輕捶了幾下嘴巴,看着周圍的人都在等他的指示,便道:“今天就先到這兒,這裏餘下的工作交由法醫組處理。其他搜查隊員輪班再查找周圍,說不定還能有其他發現。”

隨後他轉身走到馬黨培、李衛平身旁,囑託他們現在多確認了一名被害人,當前安撫死者家屬及相關的保密工作仍是重中之重。這次專案組體系龐大,不排除人多口雜傳出風聲,市局和省廳來的人倒沒太大關係,主要是白象縣當地警察,一定要監督到位,口風收緊。

大致處理一番,高棟連忙上車回縣局,現在張一昂這塊查監控的工作是最核心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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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官員4·代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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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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