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魂夜

第六章 回魂夜

待雷峰夕照的美景現於西子湖邊,杭州那座樓外樓的一個包間裏,一位精神抖擻的老者正在向一個白衣中年男子敬酒,旁邊還坐着一個戴着大號玳瑁眼鏡有點禿頂的胖男人。

這個老者就是古文字專家何老,白衣男子自然就是查文斌,那個胖男人就是老王了。

“早就聽老王講過您的神通,老朽一直想一睹真人風采,今日一見,果真一派仙風道骨,不愧是神人吶,我敬真人一杯。”說罷何老一口將那杯上好的自己帶來的酒一飲而盡,笑盈盈地看着對面的查文斌,示意他自己已經喝完了。

查文斌作了一個揖,又朝老王笑笑:“何老過獎了,小道入門尚淺,不敢在前輩面前賣弄,這杯應該我敬前輩的。”也是一口將杯中酒悶下去,還抹了一把嘴,喊了聲:“好酒啊!”何老微笑着坐下去,招呼大家吃菜。老王夾了口蒓菜,笑眯眯地盯着杯子說道:“文斌啊,我今天真的是沾了你的光啊,你可知這酒的來歷?”查文斌看着微笑的兩人,搖搖頭,只道:“此酒莫非不是凡品?”

老王哈哈大笑起來,放下筷子,跟查文斌說起當年的一個考古活動。話說當年貴州境內一個西漢大墓被盜,何老帶隊進行搶救性發掘,裏面已經被弄得七零八落了,好在旁邊的耳室內發現不少罈子,壇口密封尚好,已經被泥土完全掩蓋,他們總計搬出了一百多個大罈子,本來這些罈子是要送到博物館進行清理的,在搬運的過程中,不慎打破了其中一個,一股酒香味四溢出來,當場就有幾個不勝酒力的人醉倒在現場。何老用手指沾了一點嘗,發現這是酒,這罈子裏居然有酒,當晚回到博物館,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個封口,馬上一股酒香就飄滿了整個房間,別說喝一口,聞一聞都讓人飄飄欲仙,這可是兩千年前的酒,通過技術鑒定,這些罈子裏面大多數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液體,算是純到不能再純的瓊漿玉液了。

後來這些酒就被國家給收上去了,可能某些大人物有幸喝過,何老也是個愛酒之人,私藏了一罈子,清點的時候,上面發現少了一壇,也查過,查不出,就把何老辦了個失職的罪名,給貶到了當年還算是清貧的浙江,做了個博物館的管理員。

這兩千多年前的酒,何老自己也是不曾捨得喝過一口,也怕上頭髮現了,今天查文斌來了,算是豁出去了,拿出這個國寶級的東西來招待,可見對查文斌的尊敬了。

查文斌聽完后,也是驚訝地看着手中的杯子,何老還要給他再倒上一盅,查文斌推辭不過,兩盅酒下了肚子,三個平常酒量不錯的人,居然就在桌子上醉倒了,飯店服務員打烊了才發覺這桌客人都是爛醉如泥了,可見此酒的猛烈。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三人才陸續從飯店房間裏醒來,一邊回味着昨晚的酒宴,一邊讚歎着酒的力道,收拾完畢后,一行人去了何老家裏。

這何老不僅是個考古學家,也是一個玄學家,到了何老家,查文斌就發現他的屋子裏的擺放都是按照易經風水設計的,不禁又對何老多了一分認可。

三人的話題還是轉移到了那段文字上,何老拿出那份文字的手繪本,指着上面的符號說,這應該是古代苗疆的文字,記錄的是一本奇書,至於這本書在哪兒,這文字也沒有說明。

查文斌問何老和老王有沒有在其他的地方發現過比較特殊的道家遺迹,何老搖搖頭說,這類東西,外行人看不懂,即使有所發現,也很有可能把它當成是普通文物給處理了,一來中國的宗教本來就比較複雜,二來,文革時期,破壞掉的東西實在太多,很多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傳到我們這一代就斷了七七八八了,要想找這本書,恐怕還是得靠緣分了。

老王建議去博物館裏查查檔案,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文字出現過,何老點點頭。

那幾日,查文斌就住在何老家,這個何老是巴不得,家裏就他和老伴兒,兒子女兒都已經在外面成家立業了,所以查文斌一來,家裏也熱鬧不少,他夜夜跟查文斌研究道家歷史,老王也是每天下班準時到何老家報到,三個人聊得好不痛快,何老的老伴兒給他們幾個炒點兒家鄉小菜,他們三個喝酒談天。

這樣輕鬆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個星期之後。

這何老的夫人姓王,王夫人有兄弟姐妹七個,她排行老五,今年也有六十五歲了,平日裏身體健康,看不出什麼毛病來,查文斌來后的一個星期,傳來王夫人的老父親過世的消息。

這王夫人的父親已經是九十歲的人了,按理說死得倒也是正常,畢竟歲數到了,算是正常死亡,於是何老就帶着王夫人回老家奔喪,這查文斌在人家家裏住了一個星期,天天好酒好肉招呼着,也不好意思,就尋思着跟着一起過去看看,給老人家做個小小的超度也算是報答何老。

老王念在跟何老是朋友,也自然是跟着去了,四個人當天出發,去了那個浙西小城。

王夫人的老家也是在大山裡,一個不過百來戶人口的小村子,等到了王老爺家,王夫人已經是快要哭暈過去了,扶着王老爺的屍體號啕大哭,這農村裡老人過世,子女哭得越厲害,就代表越孝順,加上王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周圍的人也都跟着哭起來。

這何老上了一炷香,燒了紙錢之後,就把帶來的兩個人向他的外甥介紹,說這個是一位道長,上這裏來看看。那外甥叫王鑫,王鑫一聽來了道士,心想着家裏正準備着人去請道士呢,這姑夫就給尋來一個,自然是對查文斌也客氣了,又是遞煙又是敬茶的,請查文斌給做場小法事,查文斌點點頭,轉頭就去廂房,換了身衣裳就出來了。

來探望的人一看,哇,好傢夥,這麼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出場了,自然目光都轉移了過去。平日裏村子裏有個死人,也都是請道士的,基本都是些老頭子,這個年紀輕輕的道士,真的懂嗎?

查文斌也不作聲,要了王老爺的生辰八字,列出了部分生肖,告誡這些屬相的人不要留在此地,怕會反衝,又要了常見的黃紙、香燭,給王老爺就做了場法事。

這法事的高潮自然就是前面說的“過仙橋”,這可是頭等大事,查文斌過的仙橋,自然是一通就過,毫無意外發生。查文斌又去看了看王老爺生前就給自己挖的寶穴,覺得一切都沒什麼問題,便開了張單子給王鑫。

這張單子是什麼呢?就是齋七的時辰,人死後做七,也叫齋七,即人死後(或出殯后),於“頭七”起即設立靈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做一次法事,設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靈止。

這做七的供品必須要是雙數的,因為單為陽,雙為陰,歷來我們請客點菜,最好是要點單數。

查文斌算好日子,把這齋七的時間、需要做的人的名字都給貼在了王老爺家的客廳牆壁上,忙完這些,等到王老爺下葬之後,一行人在王鑫的感謝中就回了省城,約好了,頭七的時候他們再一起回來。

人死後的第七天,俗稱頭七,也叫回魂夜,也就是說死者有什麼未了之事,由鬼差押解回來,與陽間的親人見面;或者是帶一幫剛在陰間認識的新朋友回來陽間,陽間的親人就擺一桌酒席,讓死者招待朋友。但是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凡是帶黃顏色的東西,都得收起來,因為黃顏色是代表神的顏色,如果見了,死者自然就不敢回門了。

不少人都看過周星馳的一部電影叫作《回魂夜》,說的就是回魂夜的故事。

要說這頭七雖然在民間傳說中比較可怕,其實在查文斌看來也不過是簡單的小法事一場,他自然沒想到這一次的頭七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七天之後,何老帶着查文斌以及王夫人一併再次來到老家,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在王老爺家的堂屋內設好牌位和供品,中間放着遺像,這王夫人還有一個老媽尚在,也就是王老爺的老伴兒,別人都喊她李婆婆。

這日下午,大家在一塊兒吃飯,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這王老爺家乃是一幢二層小樓,堂屋裏就有一個樓梯直接通上去到二樓的。根據事先約定好的,天黑之後,開始做法事,等到深夜十二點整,由查文斌帶着王鑫在外面招王老爺進門,然後屋內的所有人全部躲到樓上去關掉燈光,一直等到查文斌在下面發信號方可開燈。

天黑之後,眾人吃過晚飯,王老爺家也是人丁興旺,子女帶著兒孫加起來有三十來號人,雖然這人死不能復生,畢竟王老爺已經是那麼大年紀了,大家也都能接受,唯獨這李婆婆有點傷感,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十年,怎麼也是捨不得的。

查文斌自然是按照路子來,先給大門上貼了一張引路符,怕是一會兒王老爺真回來了,摸不着自己家,特地告訴陰差這就是目的地,子女兒孫又對着王老爺的靈位和遺像一通燒紙燒香,倒也來得快,弄完了,一群人坐在那裏聊天,就等着時辰到。

眼瞅着十二點就要到了,按照事先的約定,查文斌提着燈籠帶着王鑫就走到王老爺家的門口,站在那裏,這是迎接儀式,在路口照例燒了一點元寶,算是給陰差的紅包,他這邊倒是沒有什麼,離着一百米左右的王老爺家的燈也準時熄滅了。

雖說這死的是王鑫的爺爺,但這個場合,王鑫不免也有些害怕,緊緊地站在查文斌身邊也不敢大聲出氣,事先村子裏都知道今晚頭七,所以也是家家戶戶關燈,喜歡打獵或者是打牌的男人們都早早上床睡覺去了,再貪玩的孩子,今晚也是不敢出來的,大人會叮囑,別跑出去撞了邪。這夜啊安靜得連聲狗叫都沒有,也黑得不見五指,整個村莊,除了查文斌手上那個紅燈籠之外,亮着的恐怕就只有王老爺靈位前的兩根蠟燭了。

查文斌也不說話,閉着眼睛感受着周圍,反正這個半夜裏,睜開眼睛和閉着眼睛真的區別不大。突然手上的避邪鈴“叮咚”的一聲清脆地響起,這是王老爺回來的信號,這一下可把王鑫給嚇得半死,他是走也不是,跑也不是,只得緊緊地抓住查文斌的衣服,估計這差事,他以後是再也不想接了。

查文斌呢,轉過身,面朝著王老爺家,提着燈籠,每隔十米左右搖一下鈴鐺,嘴裏念念有詞,自然是些給神鬼開道的咒語,告訴他們這裏到了,趕緊進去吧。

等走到離王老爺家快五十米的時候,查文斌和王鑫都隱約地聽到了哭聲,雖然隔得比較遠,但是還是能聽出來,這哭聲不是別人的,正是喪偶的李婆婆。難不成這李婆婆沒有上樓,還在靈堂里?

查文斌皺着眉頭,加快了步伐,只想快點提醒他們上樓,可是又不能在這裏喊,萬一一喊驚動了陰差,跑別人家裏去了,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再說李婆婆那邊,自從查文斌帶着王鑫出門之後,那頭的人都很聽話地關燈上了樓,大家擠在一個房間裏也不敢大聲出氣,這王夫人怕自己老媽李婆婆憋壞了,就讓她靠窗口坐下,一喊,大家發現李婆婆壓根不在,這下慌了神,就下樓去找,果然聽到李婆婆在靈位前哭着:“老頭子哎,你今晚回來,就把我也一起帶走吧,你走了,留我一個人可怎麼活啊,我就在這裏等你啊……”

這李婆婆哭得是相當傷心,也是相當瘮人,頭七夜裏,李婆婆就這麼嚎,這王夫人一看急眼了,就下去拉她上來,可這李婆婆也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鐵了心要見王老爺,竟然一把抱住桌子腿不鬆手,任憑王夫人怎樣拉扯勸說,老太太就是紋絲不動。樓上的人一看查文斌眼瞅就要到大門口了,就對着下面喊一聲:“你們快些,馬上就要進來了,還在下面幹嗎?”

這一聲喊,別說下面的人聽見了,外面的查文斌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離大門不足五米的時候,查文斌還聽得見哭聲,只得大吼一聲:“裏面的人快上去!”

這一聲吼,直接把李婆婆吼鬆了手,老太太一放手,王夫人就拖着她準備上樓,上面的何老在樓梯上接着李婆婆就往上走,下面的王夫人剛一腳踏上樓梯,眾人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接着就聽見“哐”的一聲,怎麼了呢?這王夫人直挺挺地倒下了,就倒在靈堂前,查文斌也是聽見了,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大喊一聲:“不好!”馬上掏出茅山大印,也來不及想,就擱在了擺放供品的桌上,希望以此鎮住陰差,然後馬上喊道:“開燈!開燈,所有人都下來!”

刺眼的日光燈把靈堂照得雪白,靈堂前,王夫人雙眼睜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已經沒有了知覺。

此刻眾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喘,特別是李婆婆,連累自己女兒着了道,自然是臉色慘白,何老一下就給查文斌跪下了:“文斌,你得救救她啊!”

查文斌掐指一算,一張定魂符撒在空中,這符不像往日的那樣,撒過去就落在某個地方,這一次竟然直飄向門外。

查文斌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趕緊送醫院吧!我這恐怕是來不及了!”沒過多久,救護車就到了,礙於何老在省城的關係,派的自然是最好的醫生,兩個小時后,醫生通知家屬說是腦溢血,開顱手術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建議準備後事。

這樣的手術,要問做不做,只能說做了也是白做,還白白讓王夫人臨死前挨上一刀。家裏人一合計,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何老沒能經受住喪失老伴的打擊,當即就昏了過去,馬上就進了隔壁的搶救室。

老王也來了,見查文斌在,就問他是怎麼回事,查文斌只是不語,這其中怎麼回事自然是心裏明白的。

回魂夜,這回來的鬼魂其實是已經喝過孟婆湯的,多半也是由陰差押回來走個形式,怕一些心中有強烈願望的死者不能忘記生前,才帶他們走這一趟。能夠死後喝完孟婆湯還久久惦記的,不去給他還願,多半會成為怨念,也就是俗話說的惡鬼,這陰間也還是有點人情味的,防止有成惡鬼不能輪迴的主存在,才會來這趟頭七。

這王老爺年事已高,陽壽殆盡,照說是不能有什麼怨念的,即使不記得生前這是自己家,也不至於拉上自己女兒陪葬啊,無奈他們去得太快,就是查文斌祭出大印,也沒來得及攔下來,這其中的蹊蹺,查文斌一直在三思着:再下一趟地府要人?經過喪女之痛的查文斌是不會再干這事的,這人有人的規矩,鬼也有鬼的規矩,天道如此,如要逆天而為,還不知將來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三天之後,王夫人停止了心跳,城裏是不方便做什麼法事的,何老雖然是個學者,但夫妻感情深厚,懇求查文斌給送一程。

王夫人的遺體給運到了殯儀館裏,一點也看不出生前受過什麼痛苦,走的時候很安詳,就和睡著了一般,查文斌自然對這一家人也是心存感激的,道士不僅是除邪,更多的時候還是超度,其實用查文斌的話說,王夫人的魂,在那一晚就已經被帶走了,沒有一絲停留,如此留在這裏的真的是一具軀殼。

可能是不甘心就這麼走,王夫人的軀體靠着自己的意念挺了三天,硬是等到了遠在大西北的兒子何毅超回來,這何毅超也是子承父業,從事考古工作,常年紮根基層,接到老媽病危的電報,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匆匆從大西北搭乘火車回來,前腳進的病房,喊了一聲媽,那頭的心電圖就成了一根直線。

這殯儀館裏,空間不大,“過仙橋”自然是沒法走了,礙着何老一家的情面和哭得昏死過去的何毅超,查文斌這個看慣了生死離別的道士也有點難過起來。

一切法事材料,查文斌都選頂級的,超度念咒也是盡心儘力,總想讓王夫人死後能夠有個好輪迴,按照查文斌算,這四天後應該就是王夫人的回魂夜,也不知這王夫人會不會回來看看,若是能,這一次,查文斌打算親口問問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王夫人絕對算是枉死的,心中肯定有不甘。

取了骨灰,何老聽從查文斌的話,沒有給王夫人葬在公墓,而是在老家挑了塊風水寶地,給入了土,之後的那幾天,還是在王老爺家住着,這李婆婆前面喪夫,接着喪女,恐怕這女兒還是她害的,自然也是自責得不得了,又驚又恐,第二天就被小女兒接到自己家去住了,這王老爺家就剩下王鑫一家子了,守着挺大的房子,就是沒死過人也着實有點瘮得慌。

查文斌決定在這村子裏住上一些日子,他總是覺得這件事很蹊蹺,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自己也卜卦算過,就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還是想留幾天,觀察幾日。

這何老經不起這麼折騰,博物館裏也給他放了長假,何毅超在喪禮過後,又匆匆趕往大西北,留下何老一個人,老頭就索性跟着查文斌一塊兒在這住下了,反正王老爺家房子大,挑了兩間,兩個人就住下了。

一直到查文斌算準的頭七時間,也就是王夫人死後的第四天,他這回是不準備給她做什麼頭七了,而是準備來個攔路,而且攔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起來的陰差。

查文斌當晚陪着何老喝了幾杯,交代何老在房間裏早早睡去,叮囑他只管睡覺,不準出門出聲,自己背着家什就出了門。

他並不是跟上次一樣到村口,這一次是直接上了王夫人的墳山。

查文斌上的這座山,就在村對面,王夫人就葬在這山的山脊上,雖說不算什麼龍鳳穴,但也自然不是一般的普通,這個穴位是查文斌第一次來這個村子一眼就看中的地方。

過去人們給自己挑墳墓,有錢人都是請人找龍脈,其實中國沒有那麼多龍脈,中國的龍脈源於西北的昆崙山,向東南延伸出三條龍脈,北龍從陰山、賀蘭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中龍由岷山入關中,至秦山入海;南龍由雲貴、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每條大龍脈都有干龍、支龍、真龍、假龍、飛龍、潛龍、閃龍。勘測風水首先要搞清楚來龍去脈,順應龍脈的走向。

中國龍脈的始祖源自昆崙山。昆崙山的左邊(西北邊)是天山山脈、祁連山山脈、陰山山脈。北邊有阿爾泰山,伴它行的還有賀蘭山、大小興安嶺、長白山,昆崙山的右邊(西北、西南邊)有唐古拉山、喜馬拉雅山、橫斷山等山脈。昆崙山龍脈夾在上述南北山脈中間,不斷向東施展輝煌燦爛的舞姿。龍的主脈落在陝西省的西安市(即古都長安),然後東出中原(河南),同時展開北向、南向、東向、西向分支,形成井體的崑崙山脈體系。昆崙山到了中原以後,向東有六盤山、秦嶺;偏北又有太行山;偏南有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向南是南嶺;加上五嶽:北嶽恆山、東嶽泰山、西嶽華山、中嶽嵩山、南嶽衡山。還有東邊的黃山和台灣的玉山(海拔四千米),西南的峨眉山。這些舉世聞名、舉世無雙的大大小小山脈——大大小小的龍脈,構成了一幅中華巨龍圖,是大龍、中小龍混雜的卧龍圖。因而,就有西方個別敏感的政治家,稱中國是一條沉睡的巨龍。從政治上來講是對的,但從風水學上來講卻不對的,因為它不是一條,而是一群大小不等的卧龍。

山是龍的勢,水是龍的血,因而,龍脈離不開山與水。自古以來,山環水抱之地都是風水寶地。

中國歷史上出現了至少二十四個王朝,如果按照每一個王朝就有一條龍脈來計算的話,那麼中國至少就有二十四條龍脈:黃帝的龍脈在中原黃河流域;大禹的龍脈在黃河流域中嶽嵩山一帶;商湯的龍脈在黃河流域;周朝的龍脈在岐山;秦朝的龍脈在咸陽;漢朝的龍脈在豐縣;西晉的龍脈在河內;隋朝的龍脈在弘農;唐朝的龍脈在長安、隴西、太原;宋朝的龍脈在開封、鞏義、洛陽一帶;元朝的龍脈在內蒙古草原;明朝的龍脈在安徽鳳陽;清朝的龍脈在東北。

當然,這些都是大致的範圍,其實龍脈的具體位置是很難確定的,這是因為龍的活動範圍是變化不定的,並且大多數龍脈都是依山傍水而生的。

天下凡是符合下葬的,又都不一定是龍脈,有的龍脈,你一個普通人葬下去,別說受不到龍的庇護,真龍之氣豈是爾等草民能夠壓得住的,輕則不能輪迴,重則直接灰飛煙滅。

這種龍鳳穴,幾千年下來,早就被古人一層又一層地疊加上去,被佔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考古的時候,經常會在同一個地層發現好幾個時期的不同墓葬。村子裏的某塊山,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那裏,就成了墳山,這些墳山自然就是當地的風水寶地了。

風水學把綿延的山脈稱為龍脈。古代“風水術”首推“地理五訣”,就是龍、穴、砂、水、向,相應的活動是“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龍就是山的脈絡,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髮。尋龍首先應該先尋祖宗父母山脈,審氣脈別生氣,分陰陽。所謂祖宗山,就是山脈的出處,群山起源之處,父母山就是山脈的入首處,審氣脈即指審山脈是否曲伏有致,山脈分脊合脊是否有輪暈,有輪有暈為吉,否則為凶。

龍脈指如龍般妖嬌翔。飄忽隘顯的地脈。地脈以山川走向為其標誌,故風水家之龍脈,即是隨山川行走的氣脈。

《堪輿漫興》云:“尋龍枝幹要分明,枝幹之中別重輕。”次要分真龍之身與纏護之山。凡真龍必多纏護。纏多富多,護密人貴。但若於纏護之山下穴,即失真龍之氣,亦大不吉,識得真龍,然後觀其水口朝案、明堂龍虎,確定結穴之處。龍之勢,以妖矯活潑為貴。重重起伏。屈曲之玄,東西飄忽。魚躍鳶飛,是為生龍,葬之則吉。如果粗頑臃腫,慵獺低伏,如枯本死魚,是為死龍,葬之則凶。風水家於龍尚有諸多名目,要加強龍、弱龍、肥龍、廋龍、順龍、逆龍、進龍、退龍、病龍、劫龍、殺龍、真龍、假龍、貴龍、賤龍,皆言龍脈須纏護周密,護衛有情而不斜飛逆轉。形宜瑞庄秀雅,如果主客不清,枝幹鎮糊,或尖射搓蛾,怪石崢嶸,俱為惡形,葬之多有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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