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域古城

第十一章 西域古城

第三十一節樓蘭美女

楚風一個人坐在沙丘頂上,望着群星璀璨的星空,目光中卻沒有焦距。

他此時腦海中全是大齊的話:“你以為,像我們這樣,進了沙漠訓練營又通過所有訓練成功畢業的,國家能這麼輕易地讓我們複員,不再管了?

“你知不知道,當年進入沙漠訓練營的是從當時整個新疆軍區表現最為優異的戰士中挑出來的,進去1000人,合格出來的只有60人。尼加提是沒辦法,誰讓他殺了人呢。可你那麼輕鬆就回了家,沒覺得不對勁?

“在好幾年後,我有資格進入一些特殊場合接觸到領導層之後才知道,當年,是你的父親,起碼找到了當時任新疆軍區司令、政委那一級別的領導關說,才能讓你走正常程序複員回家,還能持有咱們部隊開具的證明參加高考!”

他還記得自己的反駁:“那不可能。我父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機電工程師,他怎麼可能認識那麼高層的領導?再說了,邵東還不是自己複員的?!”

“普通的機電工程師?”大齊當時好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至今留在他的腦海里。“我們基地的功勛榜上至今還有你父親的名字,說他是兩彈元勛都不為過,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機電工程師!”

“啊!”楚風當時張着的嘴裏能塞下兩個鴨蛋。他被大齊的話震得腦袋嗡嗡響!

父子這麼多年,他竟然從來就沒有關注過,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做過什麼?這是不是很滑稽?

楚風在心裏這麼嘲諷自己,卻一點也滑稽不起來。他不知道父親當年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心裏有了一種明悟,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父親,他能為自己做這種事,那就說明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雖然他從來沒當面問過,關心過自己,但背地裏,他一定做了不少事!

想到這裏,楚風覺得自己的眼眶一熱。多年的父子隔閡,讓楚風有意識地把一絲愧疚深深地隱藏起來,拚命地去想父親平時對自己的冷漠。結果卻發現,父親的樣子在自己腦海里越來越慈祥起來。他搖搖頭,要把這些想法通通甩開。

就在此時,一件軍大衣披上了他的肩頭。

是凌寧,現在氣溫已經很低了,除了楚風還是一件單夾克,其他人,都披上了軍大衣。凌寧就是給他送衣服來的。

凌寧便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也雙眼望向天空。說實話,沙漠裏就算有千般不好,也有一好,那就是那璀璨迷人的星空,無論什麼時候都看不夠!

楚風很感激這時候的凌寧,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陪坐着,卻讓楚風的心裏覺得溫暖。

“走吧,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凌寧聽了,抬着頭看着他,伸出一隻右手,意思是要他拉。楚風伸出手,把她拉起來,給她把衣服整了整,扣上領口的扣子:“沙漠裏風沙大,一般都要把最上邊的扣子扣好,不然,沙子就會吹進去!”

“嗯!”凌寧的伶牙俐齒似乎都丟到爪哇國去了,臉紅紅的,然後跟着楚風走下沙丘,走回地下大廳的宿營地。

到進了自己的帳篷,凌寧還沒有回過神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因為這個隊伍里只有她一個女孩,所以單獨給她分配了一頂小帳篷,就在楚風的旁邊。凌寧此時半點沒有想睡的慾望!

她的心裏有無數的念頭:今天的事怎麼回事?為什麼看着他孤單地坐在那兒,自己的心裏竟會生出心疼的感覺來?什麼時候起對他的印象從差變好的?她想起機場的初次見面,禁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後來,她想起兩人的針尖對鋒芒,想起自己每每與他抬杠,想起在危險時刻,楚風對她的保護,她的心裏甜甜的,有個聲音冒出來:“不是說,不是冤家不聚首嘛!”

“哎呀!”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真是沒羞,可手一打上臉頰,便發現觸手可及的是一團滾燙,“小妮子,你思春了!”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對自己說。她想起大學裏的那些死黨,要是她們知道,說不定會鄙視死她。

可是她經不住去想:“可是他是怎麼想的呢?他全心全意地把所學都交給我,對自己好,這是真的,而且危險的時候,總是拚命保護我的安全,可見那人的心裏是有我的,只是……”凌寧的心裏又有些忐忑,“可是,如果那人這麼做只是為了報答叔爺爺對他的教誨之恩。他自始自終只把自己當做晚輩、學生來看待,難道,自己就真的一點兒魅力也沒有嗎?”

想到這裏,凌寧趕緊從自己隨身的小背包中掏出一面鏡子,對着自己照來照去。“不管怎麼照,就是像個小姑娘。”她放下鏡子,泄氣地想。不過,想到了一處,她偷偷一笑:“嘿,本姑娘還是蠻有料的嘛——”

不說凌寧的胡思亂想,回到帳篷的楚風沒有想到,居然有一位客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看着對方的眼睛,楚風自我嘲笑了一番:“怎麼?還特特地來看看一個被蒙在鼓裏的傻瓜?”

桑布不知道楚風身上剛剛發生的事,他以為楚風在生他的氣:明明發現了有人跟蹤這支隊伍,卻隱瞞所有隊友。他心中一緊,就是擔心楚風不理解自己先前的作為,他這才特意過來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相信朋友是好事!只是……”

“沒事!你做得對!換成是我也會這麼做的!算了!我沒別的想法,剛才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別往心裏去!”楚風意識到自己剛才多少有點遷怒的成分。

“哦!那就好!那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桑布看來不擅長跟人做這種程度的交流,想到那兩個睡不着覺的小夥子還沒回來,決定出去找找!

“等一下,我跟你一塊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別出點什麼問題。儘管楚風自己心裏也很不好受,但想到威廉還是自己的學生,他也坐不住。

兩人從地道里出來,剛轉過沙丘背面,就看見一對燃燒的篝火,紅紅地火苗映得那兩個年輕人的臉都是紅彤彤的。

“怎麼?睡不着?”楚風走過去,坐在威廉身邊!

“嗯!”威廉的情緒不怎麼好。這短短的一天,小夥子經歷了太多的事,先是地震、然後救人、密道被俘,最後還來了個警匪槍戰。這些平時只能在荷里活大片中才能看到的場景活生生發生在自己眼前,威廉心裏真的是不適應。

“想家了?”

“有點!”威廉實話實說。在他們對面,王聰的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好像是要哭的樣子。桑布見狀,快步走過去,扶着他的肩,狠狠地拍了幾下:“好小子!你今天表現不錯,臨了可別孬!”

這幾掌把小王到了眼眶裏的眼淚又給嚇了回去。他都出來大半個月了,一想到今天自己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老爹老娘,心裏就泛酸。尤其是一想到早晨那沙蜥,頓時覺得自己的腳底怎麼好像還是粘糊糊地。

“咳咳!我宣佈,我們距離一個偉大的發現不遠了!”為了轉移這兩小夥子的注意力,楚風決定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果然,聽到這話,不僅那兩個,就連桑布的眼睛都瞪圓了。

“什麼偉大的發現?”沒心沒肺地林威廉第一個忘掉自己剛才的那些自憐情緒,馬上追問道。

“這個嘛——”楚風本來覺得這個觀點還不成熟,不過看見小王那泛紅的雙眼和桑布像要吃人的眼神,楚風還是決定講出來,就當講故事了:“就是千年古國樓蘭國的滅亡之謎!我們似乎距離這個謎底越來越近了!”

“真的!”這下,差點跳起來的人換成了王聰。

“是!”說到專業,楚風可是一絲不苟的,“此前我在美國得到了一卷樺樹皮文書,經過我的老師凌茹凱教授推斷,它很有可能就是導致樓蘭國滅的線索人物——著名譯經專家曇無讖手中的那本《涅槃經》原本。最初,凌寧推斷說,曇無讖是因為得到了這卷經書,知道了樓蘭國的國家機密才被追殺的,那時我還對她的這個推論嗤之以鼻,現在看來,大有道理啊!”

凌寧不在,她要在,聽了這話,怕不要高興得跳起來。

“為什麼呢?”威廉和王聰異口同聲地問。

楚風對這個問題暫時避而不答,卻反問桑布:“桑布隊長,你們一直在新疆的考古一線,對曇無讖這個人物有什麼看法?”

桑布這時候已在王聰身旁坐了下來,聽楚風發問,他想了想:“曇無讖?這個人是個很有爭議的人物,在佛經譯著方面,他的成就很大,據說他翻譯出來的《涅槃經》,在當時幾乎沒有一個中國知識僧侶不修習!但我對他了解不多,只是知道這個人算是一個很有膽識的人。”

停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腦海里的東西,桑布決定把自己偶爾在一本書里看到的那個小故事說出來:“據說曇無讖的表哥被國王殺了,國王說,誰要敢看一眼就夷滅三族。沒有親友敢看,曇無讖卻親自為表哥送葬。國王大怒,要殺他。他說:‘國王以法殺我哥哥,我以親情葬我哥哥,這樣做不違背大義,為什麼發怒?’國王聽了,十分震驚於他的膽氣,就把他收留供養起來。——我當時看到這個故事,也佩服這個人的膽氣!”

聽着桑布說的這些,楚風的腦海里閃現一個念頭:曇無讖的哥哥不會也是涉及到樓蘭國的秘密而被殺的吧?他的屍體為什麼不讓人看?曇無讖看了,被國王收留供養,是不是變相地軟禁?想到這裏,他又自嘲地搖了搖頭,真是陰謀論看多了,居然毫無根據地懷疑起來。但不管怎麼樣,曇無讖死於謀殺確是一個事實。

“後來呢?後來呢?”林威廉聽故事上了癮。

“後來?!後來這個和尚跟國王的妹妹私通,被樓蘭王追殺,逃到了武威,在那裏譯經。完了以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北魏的國王知道他,要把他接到北魏國都去,可當時武威也就是涼州的統治者捨不得,但北魏國力強啊,而且人家說了,不給人就打戰。這一下,這個涼州統治者出了個餿主意——他派人假裝刺客把這個和尚給殺了!”王聰還是知道一些東西的,他三兩下就把後邊發生的事都給講清楚了。

“啊!這真是個蠢傢伙!他以為這樣人家就不找他麻煩了嗎?”威廉聽了,皺了皺眉頭。

“沒錯,人家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北魏發兵打涼州,涼州敗兵逃樓蘭。完了不知道那個樓蘭王發什麼神經,人家只有5000敗兵,他有3000常駐兵。人雖少點,但他有城啊!未必守不住,而且頭前幾戰他都贏了,結果他居然帶着4000戶居民跑了,他自己下落不明不說,樓蘭國就此滅國了!”幾次去過樓蘭古城考察的王聰,也很想不通那個末代樓蘭王的舉動。

“史學界一直對樓蘭國滅亡的真正原因爭論不休,但末代樓蘭王比龍帶着半數居民逃跑從而導致樓蘭國滅的事有正史記載,這個應該不用去懷疑。值得懷疑的是,比龍為什麼要逃走?他自己說是為了不讓樓蘭國的國家秘密被北魏人知道,那麼,樓蘭國到底有什麼秘密這就很關鍵。”楚風接著說:“我懷疑我們發現的那座樓蘭王陵實際上是樓蘭末代王子真達的墓。真達墓中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這是為什麼?我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隱瞞,什麼都不留下,證明他害怕有人會在他死後到他的安息之地來找東西——找他父親拚命藏起來的那個樓蘭國的秘密。”

“哦!”這是三個人同時發出的聲音。

“那曇無讖私通樓蘭王妹妹的事有沒有呢?”看來,這王聰平時功課沒少做。

“史書上是這麼記載的,不過,也許他就是通過私通的王妹得到了樓蘭國的國家秘密呢?!”楚風提出當日凌寧的猜想。

“對啊!有這個可能!牛!這哥們真牛!人財兩得、啊不、是人‘秘’兩得啊!”林威廉這小子眼睛一亮,一看就知道不定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一臉豬哥樣,就差沒流口水了:“嘿嘿!老聽說樓蘭美女、樓蘭美女,喂,小王,你們在這地方見了不少吧?”

“美什麼啊!幾千年前倒是挺美的呢!可現在都成了乾屍了有什麼可美的!”王聰撇撇嘴,“倒是有一具被叫做‘小河公主’的,那剛挖出來的時候,跟活人一樣!眼睫毛還在微微跳呢!確實很美,嘖嘖,我在現實生活里就沒見過比她漂亮的,可惜挖出來以後沒多久就全乾了,現在也談不上美不美了!”

“是嗎?真可惜!”林威廉一臉地遺憾,“我說,老天為什麼不讓樓蘭美女活到現代呢?又美又騷的話,那真是,嘖嘖——”

“你還別說,這歷史上樓蘭美女還真是又美又騷,你說是吧!楚教授!”

楚風沒想到王聰拋了這麼個話題給自己,稍微有點尷尬。

桑布聽到這兩小子扯得越來越不像話,“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楚風也想跟着走,卻被那兩個小子拽住,非要跟他探討探討那樓蘭美女騷不騷的問題。

“這個,剛才小王不是說了么,這個,史書說到樓蘭美女時,一邊是貶義地說她們妖艷、淫亂;一邊又說敦煌、龜茲、焉耆等國家的王侯們,都哭着喊着要娶樓蘭女人為妻……”

第三十二節空中之城

這一天終於過去,因為宿營地在地下,大家第二天一早都是被鬧鐘吵醒的,出去一看,紅彤彤的太陽正從沙漠中抬起頭,朝霞的光輝遍灑在金黃色的沙子上,頓時連人也顯得聖潔了起來。

楚風一出來,就見凌寧頂着一雙熊貓眼,在跟大齊打招呼。要說大齊還真是可以。安排了人在密道兩頭輪流值崗,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正常輪值。

“怎麼樣?沒什麼情況吧!”楚風迎着大齊,隨口問。

大齊搖了搖頭:“哼,現在哪個兔崽子敢來,正好拿他試試手!”他身為這隊戰士主官,執勤的時候,主動給自己加了雙倍時間,眼下也是一副睡眠不足心情欠佳的表情。

楚風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什麼都沒說。

由於現在隊伍里除了軍人,只有五名考察隊員,大家收拾起來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收拾停當並解決了早餐。

楚風帶路,一行人來到上次楚風營救毛連長的地方。在懸崖邊,楚風目測,這座塔,塔身高至少35米,目前能看到的有三層,頂上兩層,下邊有一個穹廬似的頂。塔頂距離崖頂有10米多的距離,也就是說,這裏離塔基處,有將近50米。

楚風對大齊說了自己的看法,大齊也在崖邊望了望,確定他的判斷大致沒有錯。這些戰士似乎平時就對攀爬崖壁很有經驗,很迅速地,兩個人一組,就吊了4個人下去。不過幾分鐘,下方就傳來喊聲:“下方無危險,實際距離45米!”

楚風看了看眾人,除了凌寧可能下不去之外,其他人幾乎沒什麼麻煩。林威廉早就躍躍欲試了。他在美國玩過攀岩,不過比起人家這特種兵戰士來,那肯定差得遠了!

留下四個戰士在上邊警戒,其他人,包括凌寧,都下到了崖底。因為先前下去的戰士們在下吊的過程中,不知怎麼弄的,繩索兩兩相扣,結成了兩副簡易的繩梯,所以,凌寧也沒費什麼勁就下去了。楚風在最後,他在下到崖底的過程中,留心看了看自己當初找到的那個借力點,他當時覺得腳底好像觸及了什麼東西,但救人要緊,沒來得及探查,這次正好仔細看看。

在接近佛塔倒數第二層的時候,楚風注意到,與之對應的崖壁上,確實有一個東西,在一片黃土中現出不一樣的青色。楚風吊在那兒一撥拉,土塊紛紛落下,露出一塊大青石來。

楚風想細細查看一下,不過林威廉那小子吵吵的聲音離着這麼遠都覺得震耳,楚風只好決定,先下去再說。

等他一到,林威廉便興奮地撲過來:“楚大哥!楚大哥快來,驚人的美麗,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我們是發現了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啦?”

“空中花園?”楚風的疑惑在他順着威廉手指的方向看去之後,倒吸了一口氣,饒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切震得頭一蒙!

“這、這怎麼可能?!”

楚風在大概半分鐘的時間內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是這麼的不可思議!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相信這是真的!這、這不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心緒。

環顧眾人,除了林威廉那個沒心機、神經粗大的傢伙在那裏咋呼以外,其他人都如同自己一樣呆立當場的。

這世界不缺奇迹,關鍵是看你有沒有運氣發現它!

楚風以為自己已經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想王聰一句話又把他打回原形。王聰說話時還帶着顫音:“我們這、這真的是在新疆嗎?!”

眼前的這一切,真的容易讓人產生時空錯位的感覺,因為這一切,與傳說中的那座巴比倫空中花園無比相似。就好像楚風等人錯亂時空,來到了古代的巴比倫城一般!

楚風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彷彿他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讓他想膜拜,想歌頌!這股激情來得即突然又自然,就好像一直隱藏在他的血脈之中,只等此時爆發出來。這是一股大力,好像就要推着他的後背,一直把他推過眼前的深淵去一般!

在楚風等人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的那面,矗立着一座高台,一條長長的階梯繞着高台,遠遠望去,彷彿隨時有人會拾階而上。那高台眺望着沙漠上碧藍的天空,天空中浮着祥雲。冥冥之中,似乎能聽到有人在吟頌聖歌。

高台以下,是一片建築物,依稀可見是城郭的樣子。在這座巨大城堡底部,是一片巨型石柱林,彷彿是被鑿在了山壁上。那明顯的希臘羅馬風格的犍陀羅藝術雕刻,令人幾乎以為自己轉換了時空,來到了遠古的希臘羅馬時代。

那已經枯死、卻仍然屹立的胡楊林,正像衛士一樣守護着王宮。宮殿的穹頂上,那罕見的綠色釉彩,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不止一座的冒出尖的穹頂,那綠色的釉彩彩磚幻花了眾人的眼。

雖然有很多的斷瓦殘垣,以及黃沙的掩蓋,這顆沙漠蒙塵之珠,彷彿是面紗之下的少女,正散發著既奔放又羞澀、既奢華又聖潔的美麗。

她鑲嵌在懸崖上,彷彿正在半空之中,是名副其實的“空中之城”。

高大的巨型石柱、撲面而來的犍陀羅文化;那熠熠生輝的綠色彩磚,只在古巴比倫城傳說中才出現過;還有那典型的西域風格、或立或倒的胡楊木……諸多的風格在這裏和諧統一,真正的鬼斧神工!

所有人都在震撼中久久回不過神來。儘管新疆環塔里木地區有很多關於沙埋古城的傳說,甚至還有史料記載,僅塔克拉瑪干沙漠中掩埋的有名字的古城堡就多達19個還未找到。在場的人或多或少聽說過這些傳說或說法,只是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可以親眼看見一座這樣的沙底古城。

良久,眾人中終於又有人說話了。桑布:“這!這可怎麼過去!”

這邊與對岸高台整個剝離,中間的巨大鴻溝恐怕就是這次地震才能造成的。

可是成也鴻溝、敗也鴻溝,沒有這場地震,沒有這道鴻溝容納了諸多的流沙,這城和這塔都不可能再見天日,但如今,這道鴻溝卻也擋住了楚風他們到空中之城的去路。

這邊沒有借力之處,對岸也沒有,就算大齊他們帶了飛索也沒有地方固定啊,怎麼辦?

現場的人,包括那幾名戰士,都好像打了雞血一樣,鬥志昂揚、摩拳擦掌地,準備來個空中飛人。

楚風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機動,鎮定地說:“等等,那邊咱們肯定是要過去的,但眼前這座高塔,不看看嗎?”

他說著,沖那塔努力努嘴。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就是,何必舍易求難,反正那城放在那兒也不會跑掉,先看看,這座明顯與傳統西域佛塔建築風格不一樣的高塔裏面到底有什麼玄機好了。

在古西域,曾經流行過印度傳過來的一種佛塔建築形式——窣堵波。窣堵波是古代佛教特有的建築類型之一,主要用於供奉和安置佛祖及聖僧的遺骨(舍利)、經文和法物,外形是一座圓冢的樣子。公元前3世紀時流行於印度孔雀王朝,是當時重要的建築,在古樓蘭遺址中時有發現。

“這個,這個是窣堵波?”凌寧只在書上見過這種古建築的介紹,沒有見過實物。

“不太像!”王聰撇撇嘴,“下邊像,那上邊石塔部分不屬於傳統窣堵波的建築風格。”

小王眼力不錯:這座塔中心部分為石制,塔高七層,剛才從上邊看只看到頂上兩層,現在才可看到全貌。底部和西域地區常見的圓冢形窣堵波一樣,黃粘土製作,高達十多米,沒有明顯分層,但仔細看,似乎也是按照三層來區分的。底下一層最大,佔地千平方米左右,往上一層比一層小。

上次毛連長被救后,被壓得脫落的那塔檐就在楚風他們的腳旁,楚風過去一看,這塔檐確實是木製結構的,而且其飾紋也是樓蘭地區常見的紋路,看來,這座塔應該是屬於樓蘭時期的建築無疑。

整座塔雖然有點兒殘破,但大致沒有什麼缺損,塔門為木製,朽掉了一半,大家不費吹灰之力便依次進入到了塔里。

塔內並沒有被黃沙侵襲,除了入口處有一些黃沙堆積之外,其他地方很乾凈,只有一些灰塵,這也省去了大家的一番工夫。

一進門,大家就被那色彩艷麗的壁畫迷住。而正對塔門處,高高站立着的那尊將近十米的泥像也使大家驚嘆於古人的塑造藝術品時的大氣。

就算再對佛教不了解的人,都不能把他看成是一尊佛像。泥像頭戴素冠,雙眼微睜,身上的服飾怎麼看怎麼像漢代王侯的服飾,更重要的是,這尊像的背後有一雙翅膀。

“這,這是天使?!”林威廉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是天使,沒見他是漢人打扮嗎?”這次連王聰都有點受不了他的無知。

“那他是誰?為什麼會被被塑成一尊這麼高大的像,供奉在這麼高大的佛塔里?”凌寧也忍不住喃喃自語。

“裝束是漢人沒錯,但長相就有點像東南地區的少數民族!”桑布仔細觀察了他身上的服飾特徵和他的長相,很肯定地說。

從泥像的相貌上看,這位不知身份的“神”,長得有點兒清瘦,這尊神像的表情也很嚴肅,這與樓蘭地區,尤其是跟100多年前,斯坦因在新疆米蘭地區米蘭大寺中強行剝走的“帶翼天使”壁畫形象很不一致。

“這個應該是漢族人神話中的神。”楚風不是很肯定地說,樓蘭地區發現的壁畫也好、佛像也好,全是面部飽滿、線條柔和的形象,人物都有些略胖。就是不久前他們在吐峪溝發現的那座王陵之中壁畫上的人物也是如此。從來沒有發現這樣風格的神像。

這神像被正正地豎立在塔的正中央,如果沒有上面的七成石塔,他的頭上就應該是穹頂。此時,卻有四根木柱在他的身前身後立着,用以支撐他頭頂的石塔。

任何人,當面對着這麼巨大的神像,總會感覺到一絲威壓,而奇怪的是,楚風覺得,自己面對這神像,卻覺得,與其說他在散發神的威嚴,倒不如說他更具備一位王侯的威嚴。

經過初期的心理調整之後,大家迅速鎮定下來,分工合作。

楚風圍着神像打轉,想從他身上看出些蛛絲馬跡,好查證他的身份。凌寧打開筆記本電腦掃描這裏的一切。王聰手拿着照相機和測量工具以及筆記本,一邊拍照,一邊測量,記錄下來以後還得給各處標明編號。

由於泥像身前並沒有可供朝拜的案幾之類的,桑布費了老大的勁才跳上他腳下那近1.8米高的基座。

林威廉則拿着自帶的相機一通亂照,很快,他就對周圍牆壁上的壁畫感了興趣。

牆上畫滿了一些佛教故事話,其色彩之艷麗,人物形態之逼真,為楚風生平罕見。置身於這壁畫群中,就彷彿那些牆上的人物,隨時可以走下來一般。

“快來看!這是‘太子須大拿’的故事!”凌寧首先認出了壁畫中的一位主角。楚風走過去一看,確實,壁畫上有一頭白象,一個印度太子裝扮的人牽着它,把它送給另一個人,旁邊的壁畫上,畫著一個人販子一樣的人,牽着兩個孩子在鬧市上,似乎在叫賣。遠遠的,一位印度國王正在看着這邊。楚風看到這裏,再到塔門邊緣處一看,那裏的壁畫上是四個婆羅門教徒模樣的人正在向這位送人白象的人請求施捨。他同意了她的判斷:“這確實是‘太子須大拿’的故事壁畫,看來這裏是小乘佛教教徒們修建的!”

“怎麼說?這個須大拿是什麼人,楚大哥你怎麼就能判斷這裏是小乘佛教的教徒們修的呢?”好學好問是我們林威廉同學的美德。

“這個須大拿啊,他的事迹出於《佛本生故事》,這個《佛本生故事》,又稱《佛本生經》,是專門講佛祖釋迦摩尼的前世故事的。須大拿是印度葉波國的王子,不知是佛的第幾世前世。一心向佛,他把家產全部分給了乞丐,又把具有神力的白象送給了家族的敵人。因為施捨無度,他的父親把他趕出王宮,他帶着他的妻子和孩子走進森林。”

說著,楚風走到另一邊,指着壁畫上面與自己所說情節一模一樣的背景繼續說,“有四個婆羅門試探他,想要他的妻子和孩子,結果他也施捨了出去,後來,這些婆羅門被他感動,決定幫他,帶着他的孩子到鬧市區叫賣,引得他的父親後悔,把他們都接回王宮,而須大拿也經受住了佛的考驗。”楚風把這個著名的佛本生故事娓娓道來,配合那牆上的壁畫,眾人覺得似乎走入了一個神話世界。

“須大拿故事出自佛本生故事,而禮拜佛本生故事畫是小乘佛教教義中的重要內容。米蘭古城遺址中也發現了須大拿的故事壁畫,不過那些壁畫由於遭受斯坦因的破壞性劫掠,沒有保存得這麼完整。米蘭寺院,已經被學術界確認是小乘教的寺院。所以以此可以推斷,此處應該也是由小乘佛教教徒修建的。”後邊這段是凌寧解釋的,由於家學淵源,她從小就涉獵極廣,這佛教之中,大小乘的區分還是知道一些的。

林威廉剛開始聽得兩眼直冒星星,後來又臉色一黯,沒精打彩起來。

楚風納悶:“怎麼啦?”

“楚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連一個小姑娘都知道的東西,我都不知道!”

楚風一笑,給他解釋了一下凌寧的身份:“沒關係,威廉,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個詞叫‘家學淵源’。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中,她的起點比你高是正常的。你也可以努力啊,你要是努力,超過她並不困難!別灰心!”楚風說這話純粹是為了安慰威廉,不想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被打擊得像根蔫了的茄子。沒想到,他低估這位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下一瞬,這位就又換上了一副燦爛的笑臉,歡呼雀躍着去了。

牆上的壁畫,再往上一點,“捨生飼虎”、“割肉喂鷹”的故事畫均有出現,這些故事均出自佛本生故事。

到了最頂上,卻是一群與那神像相似的人——肋生雙翼之人。這些人男女都有,非常年輕,男子俊美、女子美艷,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這不像是宗教畫,倒像是一副年輕男女春遊圖。

這樣的圖一共有六幅,呈弧形,圍繞在那穹頂的塔口周圍。其中四幅是真人大小的,長着翅膀的男人和女人的像。靠西北方向,則有着兩幅露着異常美艷的帶翼女子頭部的弧形壁畫。

楚風盯着頭頂發獃,這些“帶翼天使”的形象在樓蘭地區並不是第一次出現,100多年前,斯坦因就在米蘭大寺盜走了12位男性“帶翼天使”的壁畫像和一位女性“帶翼天使”的壁畫像。那名女子也美艷非常,但絕不類似敦煌的飛天形象。現在這些壁畫被收藏在印度國家博物館裏,楚風雖沒見過那些壁畫原作,卻看過很精緻的印刷圖版。當初第一次見到,他就深受震撼,覺得這不像是人想像出來的形象,有點像有原型的真實的素描記錄。此次在此地見到這些年輕的“帶翼天使”,他的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凌寧也在他身後仰着頭看着這些“美人”,男子的興高采烈和女子那含蓄的幸福被製作者描畫得非常清楚。她甚至覺得,如果不是時代久了,壁畫上有厚厚的灰塵阻擋,說不定這些人會一時興起跳將下來。

桑布發現了很不一般的線索,他面色深沉地從基座上跳下來:“這裏,被人盜過!”

說著,他指點泥像的身上:“這座神像雖然是泥塑的,但身上原本應該有很多裝飾品,現在都不見了。你們看這裏,這裏照漢人的裝扮,應該是有一套玉飾用以壓裙擺的,這泥像身上有一個壓痕,證明原來確實存在過這樣的東西,剛才,我走到泥像的側後方,遠遠看見,他頭上的素冠之中,有一個簪孔,很顯然,那裏原本應該是有一根簪子的,也不見了。所以這裏肯定是被人盜過,取走了泥像身上值錢的物品。”桑布說著,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他自從幹上考古這一行之後,就對文物盜竊分子深惡痛絕。現在,眼見自己迎來了一生當中最重要的發現,卻被盜墓賊捷足先登,是個人都會不痛快!

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這場地震,無論是誰,也不可能能找到這裏,如果不是桑布熟悉進入流沙區的路,想要進入這裏的人更是早就被流沙吞噬。怎麼會有人在他們之前到過這裏,並盜走了泥像身上的飾物?況且,這裏的壁畫和泥像並沒有遭受毀壞,這不像是一般盜墓分子或者說“找寶人”通常的所作所為。

第三十三節地下堡壘

楚風仔細一看,桑布說的有道理。楚風站在基座上,這個壓痕就在他額頭的高度,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覺得那不應該是一個壓痕,因為如果是壓痕的話,就只有在泥像未乾時便將東西掛上去,才可能造成如此深的痕迹,如果是泥像完全乾了之後再掛上的飾物,那麼痕迹絕不會這麼深,這應該是建造神像之人有意留下的凹槽,而且凹槽之上灰塵很厚,證明東西被取走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他用手丈量了一下凹槽的大小,不過巴掌大,這麼小的東西,跟這麼巨大的神像之間不相配啊,是什麼呢?

他又走到神像的側後方,確實看見了桑布所說的那個簪洞,這麼高的高度,要想不損傷這泥塑的神像,不留痕迹地拿到,很不容易,而神像身上並沒有被人攀爬的痕迹,這個又是誰,是怎麼取走的呢?

楚風把這些地方全都攝進電腦里,等待進一步的研究。他跳下基座,盯着那幾乎看不見的凹槽,腦子裏卻在飛速打轉:以這個大小,若是單獨取下來放在手上看,可能還不覺得小,可在這凈高已經達到8米的巨大神像身上,就好像一粒芝麻之於大餅,很微小。這原本是做什麼用的呢?

而且,一位帶翅膀的神,身上為什麼要飾以這麼微小的飾物?這些,怎麼都讓人想不通啊。大齊一直在警戒,他雖然也被這些驚人的歷史文化遺迹所震撼,但他還沒忘自己的職責,除了留下兩人在外邊警戒之外,神經一直綳得緊緊的。那神像的基座就是經過他的檢查,確認沒有問題,才允許那兩人跳上跳下。

此時,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帶翅膀的人身上,整個塔中並沒有什麼機關之類的,他的緊張神經也漸漸鬆弛了下來,想到網絡流行的一句話,覺得跟眼前所見很貼切:“難怪人家說啊,不是所有帶翅膀的都是天使,他有可能是鳥人!”

楚風聽了這句話,連頭都沒回,倒是林威廉接了下一句:“對啊,不是所有騎白馬的都是王子,他有可能是唐僧。這話我也在網上見過!”

大家看看眼前壁畫上的人物,想想他們說的話,不禁莞爾。楚風忽然心中一動,好像有什麼被自己忽略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努力想、仔細想,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呢?他想了很久都沒想出來,他沒有灰心,在腦海中倒帶一樣,把剛才經歷的事一一重現,直到想到大齊說的那句話時他才恍然大悟:鳥人,對,就是鳥人!

他精神一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美國遇到的那個玉雕。“威廉,我送你的那件玉雕,現在在哪兒?”

“就在我背包里啊!楚大哥,你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我帶在身上一直想還給你,可是見面以後事情一件接一件,我居然沒有機會拿給你!諾,你看!”說著,威廉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一個盒子。

盒子一打開,果然,那件玉雕好好地躺在那兒。

楚風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拿出玉雕,在手掌上量了一下,果然,與那痕迹的尺寸一樣。他的心“咚咚咚”跳得更厲害了!從現場的痕迹來看,沒有被盜的跡象。而且這個地方建造得非常隱秘,那流沙區的形成絕不是最近幾百年的事,如果在這個地方興建之初就有這一片流沙區域,那麼能到達這裏的人很少。再加上這裏一直是被黃沙掩埋着的,而且從現場痕迹很看來這裏很可能在原住民離去之後,自己等人是第一批造訪者。

如果自己的猜想沒錯,這神像身上的東西並不是被什麼人盜走了,而是建造者自己取下的,他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故意將神像身上的物件帶走?這裏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也許,只要把這件東西往那痕迹上一放,要是兩者吻合,說不定謎底就出來了。

大家在他向威廉索要玉雕時就覺出不對勁,已經紛紛圍攏過來,楚風把自己的猜測對大家一說,桑布第一個表示反對:“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如果這個機關是傷人的怎麼辦?不行,我看,還是等我們回去報告之後,下次帶更專業的設備來再說。”

大齊也表示了他的擔心,他剛才查探了四周的地形,可以說,大家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像是一個萬丈懸崖半空中的一個懸空小平台,這個地勢很不穩定,如果機關真的觸動,就算沒有什麼攻擊性,但只要造成了較大的震動,也有可能對大家立足的這片平台產生危險,從而危及所有人的安全。

剩下的人當中,戰士們是一言不發,林威廉的性子很急,他是主張馬上試驗的人,而王聰也支持他,只不過被桑布瞪了一眼之後,這個支持的力度有待商榷。

楚風想了想,建議大家退出塔外,最好是先攀上繩梯,上到崖頂,直到下邊安全了再下來,他獨自一個人把這東西放入進去,看看有什麼動靜。

這個建議遭到所有人的反對,凌寧不用說,怎麼也不肯離開,其他人覺得楚風看不起自己,把自己當成了膽小鬼,很是有點意見。楚風無奈,只好同意,大家都退到塔門處,一有變故好及時撤出,而他自己,則去安放這玉雕。凌寧、大齊和桑布繼續抗議,但楚風鐵了心,所有人抗議無效。

且不說楚風等人又會遭遇什麼,就說在此時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有一人正在恨不得他從此消失在這世間,再也不要出現。

“賽米提,你的人怎麼回事?你的人帶路的,把人帶到哪裏去了?怎麼你的人回來了,我們的人卻沒有回來?”說話的是一名俄羅斯人,名叫伊瓦諾夫,他是謝廖夫的人,與新疆一些盜獵組織有些往來。此次俄羅斯殺手進入中國境內追殺中國人,沒有人接應不成,他早就聽說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中有一支名叫“灰狼”的組織,人強馬壯,屢次與中國軍隊交手也沒佔下風。他可不知道,這與之交手的所謂“中國軍隊”不過就是一小隊巡山的林警罷了,真要是碰上大部隊,這個所謂的“灰狼”早就成“狼灰”了。不過,這些人熟悉地形那是一等的,所以他才會在中間人買買提明的介紹下,找上賽米提。

此處是賽米提的老巢,在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小綠洲里,其實,說是綠洲,只不過是有一個碗口大小淡水泉。賽米提一夥將此處地下幾乎挖空,建立了一座無比堅固的地下堡壘。就是直升飛機在上空飛過,也發現不了下面的玄機。

此時賽米提就在自己的地下堡壘中接見這兩人。

賽米提根本不想理這俄羅斯人,但沒辦法,現在要想買到軍械不容易,俄羅斯人是最方便的路子。

這賽米提心狠手辣,帶着手下人槍殺藏羚羊,不論老少一隻都不放過,而且,與巡山民警遭遇時,他還敢下令跟對方槍戰。至今在公安部的通緝令中還有他的大名。只不過,此人特別反對什麼分裂的那一套,尤其是對投靠外國人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

因此,他對俄羅斯人毫不客氣:“好了,我都說了幾遍了。你的人不聽勸,非要去那流沙區找死,連人帶車都陷了進去,你現在讓我到哪裏給你找人去?”

俄羅斯人非不信這說法,就是要賽米提給出一個交代。賽米提煩了:“你愛信不信!那流沙區是好去的嗎?你們的人在新疆,失蹤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人了,怎麼就跟我這耗上了呢?那個傻帽,還什麼金牌殺手呢,我的人告訴了他不能去,他非要開車往死路上沖,這我有什麼辦法?還白白搭上了我的一輛改裝車,喂,你知道,我把那車改裝的跟一輛裝甲都不相上下了,我容易嗎我!”

俄羅斯人還要說什麼,賽米提把眼一瞪:“你不要給臉不要啊!”

這時候,買買提明是中間人,此時立刻趕緊上前打圓場:“誒、誒,賽米提,有話好好說啊!”

“滿唉(去、滾)!都是你牽的好線!”賽米提見到買買提明也沒好氣。

買買提明陪上小心:“我這也不是想着讓你能有個方便渠道買槍嘛!一片好心!一片好心!”說著,使了個眼色給他,說開維吾爾語:“賽米提,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上次的建議,到時候,要錢有錢,要槍有槍,俄羅斯人也不敢拿你怎麼樣,不比現在強?”

賽米提冷笑:“哼,我腦子還沒進水。你們要乾的事,擺明不會成功,這是讓我的弟兄們去送死,我可不會幹,行了,你別說了,趕緊把這個俄羅斯人帶走,老子看見他就煩!”

買買提明被他罵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實在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你、你、好你個賽米提,你等着!”說完,拉着伊瓦諾夫灰溜溜地走了。

這時候,從賽米提背後,閃出一個人來。

“軍師,你看這事?”別看賽米提剛才粗鄙無比,現在卻蠻有禮貌。

這位走出來的也是一位漢人,他在組織裡外號叫“黑軍師”,人如其名,為人陰險狡詐無比。他與“黑皮”、蒙古人“黑豹”、回族“黑狽”四個,號稱“灰狼”組織中的四尊“黑天神”,也就是賽米提最為倚重的人物。

“老大,你剛才沒答應那傢伙真英明!”“黑軍師”這個綽號是說他的心腸黑,人倒是長得挺白的。他此時的表情有點兒古怪,賽米提一看,嗤笑一聲:“行了!不會說恭維話就不要說,我聽慣了你那些黑心腸子的話,這麼一句‘英明’讓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黑軍師”聽了這話長出了一口氣:“老大,你這話我愛聽!我就是怕你一下子鑽牛角尖,非要跟着那些人殺這個滅那個,那咱們兄弟就危險了!”

賽米提一聽這話,笑了:“吆喝,你以為我腦子進水了?就憑他們那百十號人?去他的吧!”他不屑地掉過臉去,“這些傢伙,也就只能騙騙那些沒見過市面的人,想在我面前賣弄,差遠了!不說別的,咱們兄弟這麼多年,不殺人不放火,就幹個打獵的活兒,還得躲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為什麼啊?還不是為了圖個能活得長一點嗎,這些傢伙,純粹就是找死!”他狠狠地說。

“黑軍師”本名叫什麼,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麼,大家也經常猜測,因為這人似乎是經歷過什麼事的,但他本人閉口不談,也就沒人問他。

“老大,這夥人真是!為了那點錢,什麼都肯干,倒比咱們還下作!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還都有人上當!”

“那是,‘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我記得還是你對我說的,你們漢人人人都知道傳銷害人,這不是還有人天天上趕着搞傳銷嗎?”說著,賽米提搖了搖頭。“哦,對了,我弟弟那裏情況怎麼樣?”

“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吶,老二兩次失手,抓進去20多號人。老二還說,他那兒來了一個胖子,說是跟你有仇,尼加提還不許老二殺他!”這個“老二”就是“黑皮”,他們自己排的行,他為老大,“黑豹”老三,“黑狽”老四。

“哦,有這事?”賽米提是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親弟弟對自己有二心人。那他為什麼會收留一個自己的仇家,難道,跟當年的事有關?

他沒想到,自己隨意一猜,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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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崑崙之新疆秘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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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西域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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