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美女與雷迪嘎嘎
那女人轉過頭。
自從看到胡雅婷穿着個白裙子晃來晃去,我對白裙子就很有陰影,眼下又看着一身白裙的女人站在那裏,腦子裏條件反射就想到胡雅婷,張嘴就道:“胡……”
說話間,那女人已經轉過了身,我本是仔細盯着她的臉看,這下正看了個清楚,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眸黑白分明,加上那條無暇的白裙子,整個人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典型江南美人。
“你是房主吧?”她問。
我點點頭,使勁兒盯着她看,除了長相和身材,她和胡雅婷再沒什麼不同了。
那美女見我不回答,笑着自我介紹:“我叫雲美。”
不一樣的又多了一點——名字。仔細聽聽,聲音也不一樣。
哎,還想什麼呢?我一拍腦袋,又不是胡雅婷穿了白裙子,別人就不能穿了!
面前這位身材雖然比不上三娘,卻也比還是學生的胡雅婷強多了!
雲美又問:“這還有房子租嗎?”
她這問題一問出來,我奇了怪了,這鬼屋竟招美女,什麼時候政府開始整頓環境嚴打,我失業了,就在這開個“非誠勿擾婚介所”,美女們齊刷刷的一站,來報名的男人肯定得排到西伯利亞去!
介於上一個是狐狸精,對眼前這個,我非常警戒:“神仙?”
她張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我。
“妖怪?”
她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這反應太正常了,我一下就感動了!
活的美女!這對於一個整天生活在弔死鬼、人頭、狐狸精、小鬼、皮卡丘等各種非正常生物群中的單身男性來說,是極度充滿誘惑的存在。
就是眼前這小姑娘看起來嬌滴滴的,要真把她丟這鬼屋住着,三天兩頭被嚇,出事了怎麼辦?
見我猶豫,雲美問:“難道沒有房間了嗎?”
我說:“其實吧,我這間屋子,不太乾淨。”
“沒關係!”雲美羞澀的說,“我對打掃屋子很在行。”
這麼好的姑娘哪去找啊!我一咬牙,索性直說了:“這屋子裏鬧鬼。”
“鬧鬼?”雲美驚訝的捂住嘴,過了幾秒,又道,“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麼?”
“你要是不想租房給我,可以直說。”雲美輕聲道,“用不着說這種假話唬人。”
我說:“不過這裏的鬼都挺好。”
“那不如這樣。”雲美說,“你讓我住上一晚,若是我沒事,你就租房給我。”
我本就擔心說了實話她會跑,聽她這麼說更是求之不得,連忙同意了。雲美進屋轉了一圈,指着二樓的主卧道:“就這間吧。”
我本來就擔心她跑到弔死鬼的那間去,見她挑了個清靜的屋子,甚是開心,幫着她打掃了一遍,然後下樓抱了被褥打算往上跑。
一圈忙完天也黑了,雲美說了一聲她要休息就關上了門,我懷着忐忑的心情在門口站着。我打心眼裏希望雲美能住這兒,同種生物居住在一起才有安全感,要是第一天她住着沒事,就說明她能和這些鬼和平相處,我就把房子租給她。
今天晚上,誰也別想騷擾她!誰敢嚇唬她我和誰急!
我剛下定了決心,一扭頭,看見旁邊一條紅舌頭。
那弔死鬼站指着門問我:“腥鄰居?”
“嗯。”我點頭。
弔死鬼一扭頭就要往裏沖:“那偶腰去打個招撫!以後吼吼相處!”
打屁招呼!怕的就是這個!我一把揪住那弔死鬼的舌頭往外拉:“不用打招呼!”
弔死鬼用那雙死魚眼不爽的看着我:“木禮貌!”然後飄回了自己屋子。
她前腳剛走,後腳雲美就開了門:“我怎麼聽見有人說話,你在叫我嗎?”
我連忙擺手道:“你聽錯了吧?沒人說話。”眼角一瞥,樓梯口那男人頭又冒了出來,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往這邊看。
哎呦喂!我苦着臉想,今天晚上可不好熬了。
雲美奇道:“我明明聽見有人說話。”說完,還左右看看,有些緊張的問,“是不是你說的鬼?”
眼看她眼神就要飄到男人頭哪裏,我一個閃身衝上去,擋住男人頭:“現在天還沒黑透呢,就算有鬼也不是活動的點兒啊!”
雲美懷疑的看了我一眼,關上了門。
我鬆了口氣,轉身問男人頭:“你跑上來幹什麼?”
男人頭看了眼雲美房間的門,扭頭用奇賤無比的語氣說:“oh,密斯特馬,你很厲害嘛!”
我剛想警告他別再來嚇唬雲美,就聽到背後開門的聲音:“你聽,還是有說話的聲音啊!”
我一激動,飛起一腳把男人頭踹開。這一腳踹得那叫一個“快准狠”,人頭嗖的一聲順着門就飛出去了。
然後轉身對雲美笑:“我自言自語,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雲美笑嘻嘻的說,“你真可愛!”
嘿嘿,可愛。我心裏一盪,歪着身子靠在門口,撥弄了一下頭髮,甩頭道:“你也很可愛。”
雲美抿着嘴笑,紅着臉看我一眼,關上了門。
你看你看,這反應多真實,看到帥哥就應該臉紅!
所以姑娘還是人類的好,害羞、靦腆、可愛!
我樂顛顛的往樓下走,正巧碰到三娘回來,踩着小高跟兒,拎着小包往屋子裏走。
忽然看到三娘,我心裏一陣不安:“回來啦?”
“嗯。”三娘應了一聲,鳳眼望向樓上,似笑非笑的問:“小馬哥啊,你又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我莫名的產生一種被正室捉姦在床的心虛感:“是個在租房子的。”
“哦?”三娘拖長了聲音,“母的?”
“嗯,母……女的。”我說,“其實吧,我跟她說了這房子鬧鬼,勸她不要租了,她說先住一晚上看看。”
“哦!”
“那啥,那個,人家就是借住一晚上,你能不能別去嚇唬她?”
“嚇唬她?”三娘側着臉看着樓上,勾起嘴角,“她不來嚇我就好了!讓她好好住着吧。”
她表現的這麼大度我心裏很是奇怪!上次張佳燕的生魂跟着我回來她都說不爽,這回也是一個雌性生物,而且還是個大美女,她怎麼就這麼豁達?
三娘問:“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回房了。”
我說:“這次也是女的,你怎麼就不生氣?”
“為什麼生氣?”三娘笑的千嬌百媚,“她有我漂亮嗎?”然後腰一扭,回房了。
這我就更糊塗了,雲美怎麼說也是江南風情的小家碧玉,和三娘各有各的美,可是三娘口中,她長的似乎比普通女孩還不如。
我正想着,那男人頭又冒了出來,這次傷得很嚴重,除了鼻子,眼睛也開始冒血。
他很憤怒很悲傷的指責我:“你又打我!”
我揚起拳頭恐嚇他:“你晚上不許去騷擾雲美,要不然我揍死你!”
男人頭喊道:“你不能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有人權!人權!therightsofman!我要去控告你!”
拉倒吧!我鄙視的看着他,假洋鬼子就剩個頭了,都這樣了,還“人權”呢?!
男人頭喊了一會兒,見我不理他,又自顧自地道:“OK,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了,but,你要幫我一個忙。”
我一聽他拽英文我就想抽他,我強忍住這衝動問:“什麼?”
男人頭紅着臉道:“我想和冰箱裏的那個美女……約會……”
美女?為了確定這詞,我指向冰箱問:“那個?”
男人頭認真的點點頭。
我再次折服於這傢伙的審美觀。
男人頭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幫我,我不知道晚上會做出什麼事,youknow,人在傷心的時候總是喜歡惡作劇。”
恐嚇我?你當我馬力術是嚇大的?我一扭頭,直接走到冰箱前,開了門對那女鬼柔聲道:“求你了,和他約會去吧!”
這不是為了我,是為了雲美。
沒人捨得看到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被假洋鬼子男人頭嚇唬。
女人頭用僅有的一隻眼睛費力的看看我,又看看男人頭,斬釘截鐵的回答:“不要!”
“為啥啊?”我苦口婆心,“你倆門當戶對,是同種族的。人家還留過學,怎麼說也是海歸,是有頭、有臉、有學歷的人物。你倆以後一起出去遛彎,碰見別的人頭,你一說你男朋友是‘海歸’,倍兒有面子!別的不說啊,等你倆以後旅遊,週遊世界,碰到外國人頭,你讓他和人家溝通,翻譯都不用請,多牛B!”男人頭在一旁連連點頭。
女人頭嫌棄的說:“可是他沒有身體。”
嘿,你還好意思嫌棄人家沒身體!軟的不行我決定來硬的:“我是這屋子的房東,你不和他約會,我就把你趕出去!”我指着一旁的凳子道,“我是道士,你懂的!”
女人頭一看到凳子估計就想到了之前我和她決鬥時候的緊張場景,猶豫了一下道:“那、那我試着和他處處,你讓他進來吧。”
男人頭早就等着這句話,立馬往冰箱裏沖。
我聞着女人頭身上的那股味,好心提醒他:“勤快點出來透風。”
搞定了這些,就差那小男孩了,我想了想,拿了根棍子把那屋子的門抵住,讓他出不來。
也不知道這樣他是出的來?還是出不來?
幹完這一切,我拍拍手,回屋關上門開始分析現在的情況。
雲美一來,這鬼屋裏住了兩個人了,還是一男一女,往後怎麼發展那就多元化了。
一想到這種多元化我就十分激動!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女人,讓鬼屋更美好!
在床上躺到半夜,我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乾脆翻身下床,為了雲美的安全,我打算出去巡視一圈。
出了門,我輕手輕腳的走過三娘的屋子,然後直奔二樓而去。
走到樓梯口,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我心裏一驚,想着不會又出來什麼新品種了吧?扒着牆角探出頭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我都快要哭了!
死小孩、男人頭、女人頭還有那個弔死女鬼四個來齊了,齊刷刷的站在雲美門口開會。
那女人頭問男人頭:“自從身體被火化,我一直想找個新身體,這女人的身體好看么?”
男人頭深情的道:“oh,baby,在我眼裏你最漂亮!”
女人頭道:“我很自信我的長相,我問的是身體。”
男人頭說:“很美,僅次於你。”
我覺得雲美聽到這話一定不會高興。
女人頭道:“那好,你去廚房拿把刀,一會進去直接割她脖子,然後我去奪她的身體。”
我聽的目瞪口呆,心想這還得了?!雲美本來是個雜誌平面照,換了頭非變成畢加索抽象畫不可!剛要出聲阻止,就見男人頭飛快的朝廚房飛去。
這速度,簡直就是忠狗!
我連忙站出來,對着那女人頭道:“別起這壞心思害人!哪涼快哪待着去!再搞這些,小心我揍你!”
女人頭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說:“我就知道你們會來害人,出來巡邏。”
女人頭打量我道:“巡邏就只穿個短褲?”
“你懂什麼!”我說,“要是人家雲美被你嚇到了,那不得害怕的往我懷裏撲,我要用我的體溫溫暖她,讓她覺得安全。”
女人頭和弔死鬼皆露出鄙夷的神色,齊聲道:“流氓/牛氓!”
我氣道:“你們不嚇唬人家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圍在這兒幹什麼?都給我回去!回去!”
女人頭似是很不服氣,瞥了我一眼,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門,這才慢慢的飛回了冰箱。
我扭頭看弔死鬼。
弔死鬼極其委屈的說:“偶就素想打個招撫。”然後極其傷感的飄回了房間。
我再看那死小孩,那門栓果然沒困住他。這小孩倒乖,默不作聲的翻着白眼看了我一眼,飄着下樓了。
我扒在雲美門口,聽了一會兒,裏面沒有聲音。
其實我還想多聽一會兒,但是穿得太少,凍的受不了,只能哆嗦着下了樓。
走到樓下,男人頭剛從廚房裏飄出來,嘴裏叼着一把刀,見到我,表情非常激動,想要說話,卻又放不下那把刀,嘴裏嗯嗯嗚嗚的哼了半天啥都說不出來。
我說:“得了得了,快把刀放回去。”
那男人頭看了一眼冰箱,說:“嗚嗚……嚕嚕……嗯嗯嗯……嗚嗚……嚕嚕……”
就這難受勁兒,還想殺人呢?寒磣不寒磣!
我說:“她們開完會早解散了,你也哪兒來哪兒去吧。”
男人頭詫異的說:“嗚嗚……嗚嗚……嗯嗯嗯。”
“沒錯,都回去了。”我說,“你把刀放回去,早點睡覺,別熬夜了,睡吧,goodnight。”
男人頭這才點點頭,回廚房放刀子。
貔貅對我們的交流非常奇怪:“你能聽懂他說話?”
我說:“聽不懂,不過我智商高,一猜就能猜中。”
貔貅沉默了。
這回是把他們全請回去了,不過看着幾個傢伙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就猜他們肯定還要搞出什麼么蛾子,於是回了房以後,馬上貼着門口聽。
果不其然,過了四十多分鐘,門外果然又有動靜了。
嘿,看我這回不收拾你們!我正準備開門出去教訓這些傢伙,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動作卻忽然一頓。
那些鬼充其量只是開關個冰箱和門,這金屬碰撞的聲音倒是第一次聽見。
再仔細一聽——聲音是從大門那裏傳來的,只響了幾聲就停了,要不是我一直注意着還真的聽不出來。
別又有什麼髒東西吧?我把門開了個縫往外看。
外面客廳沉靜了很久,就在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大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有兩個人輕手輕腳的從門外竄了進來,然後慢慢的掩上了門。
月光照出了那倆人的影子——是活人。
小偷!
就算看到房子裏出現外星人我都不會這麼吃驚。
當初裝修的時候,強子還特意問過我要不要裝個防盜門,我大約估算了一下這屋裏所有家當的價錢,毅然的拒絕了。
這油價不是又漲了嗎?真要順我這兒的東西,光來回車費他就得賠進去不少!
所以我一直很放心,能來我這偷東西的,不是倒霉催的,就是缺心眼。
那兩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蹲了一會兒,東張西望似乎在觀察地形。
只聽得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問:“這裏真的住着有錢人?”
他這聲音不小,嚇得另一個人連忙把他嘴捂住了:“小聲點!”
然後左右看看,才低聲道:“說你笨你還真傻!這麼大一個村子就這一個別墅,怎麼可能沒錢?”
那被捂住嘴的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被捂住了嘴還哼哼唧唧的想要說話,被另一個狠狠敲了一腦勺:“不許說話!”
這倆人一個倒霉催的一個缺心眼,倒是品種齊全!
這空氣如此清新,世界如此美好,這倆怎麼那麼想不開,踏入小偷的行列。
而且房地產商拼了命的蓋,房子如雨後春筍一般嘩啦啦的冒,你偷誰不好,何苦來偷這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破門一個你還偏要撬進來!
領頭的那個觀察了一會兒地形,低聲問:“哪個房間沒人?”
那看起來缺心眼的伸着頭聽了一會兒,指向那個死小孩的房間:“這間。”
倒讓他們碰巧了,那房間確實沒住人,就一個小鬼,經常把門鎖的嚴嚴實實。
倆人湊過去,領頭的說:“開門。”那缺心眼的彎下身子擺弄門鎖。
他們身後,冰箱門無聲的開了,那兩個不死心的人頭又悄無聲息的從冰箱裏飄出來。
兩個人頭顯然沒想到這裏還有人,飄到兩人身後望了一會兒,對視一眼,又朝我房間的方向看了看,迅速向廚房飄去。
不用明說,我就猜出來他們又惦記上人家的身體了。
我看了看渾然不覺的兩個小偷,一下就樂了,偷我?收拾你都不用我自己動手!
缺心眼的倒是真有一手,死活打不開的門被他一折騰,“啪嗒”一聲就開了。領頭的人連忙去推門,門“吱”的響了一聲,開一點,就又推不動了。
“這門怎麼打不開?”推門的那個死命推,門依然絲毫不動。
那小鬼如往常一樣緊緊頂住了門。
缺心眼指着那小鬼道:“小孩。”
沒想到他看起來傻乎乎的,卻能看到這些東西。
“什麼小孩?”領頭的人半邊身體貼到了門上,憋着氣使勁兒推門。
缺心眼的說:“有個小孩頂着門。”
那領頭的人腳底一滑,險些撞到門上,連忙低頭去看:“哪裏有小孩?”
缺心眼的指着小鬼道:“就在這。”
“這?”領頭那人弓着腰看,“哪有人?”
“有人!”缺心眼的說,“你倆眼睛對着眼睛,鼻子對着鼻子。”
房間裏一片寂靜,黑烏烏一片,領頭那人的身體明顯僵住了,轉頭說:“你……你……你別胡說!”
話音未落,他手還推在門上,門卻“啪”的一聲關上了。
缺心眼人傻、膽大、不怕鬼,咧嘴笑道:“那小孩把門關了。”
領頭嚇得不輕,看看那門又看看缺心眼,指着那門說不出話來。
缺心眼的又粗聲粗氣的問:“還進去不?”
領頭說話都哆嗦:“不進去了,上樓,換一間。”
說到這,他抽了抽鼻子,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男人頭叼了一把菜刀,和女人頭一起飄在他背後。
缺心眼的道:“你背後有個人頭。”
領頭的一驚,馬上轉頭向後看,他頭轉的快,那兩個人頭躲得更快,自始至終都保持在他身後的位置毫不動搖。
“哪兒?哪兒有人頭?”
“兩個人頭,一男一女。”缺心眼說,“就在你身後。”
“給我閉嘴!”估計現在在領頭的眼裏,這缺心眼比鬼更恐怖!“不許再說話!”說完,自顧自的往樓上走。
兩個人頭都跟了上去。
缺心眼的乖乖的閉了嘴,很是委屈的盯着倆人頭,跟着後面也上了樓。
男人頭叼着菜刀,找准了位置就要割領頭的脖子,剛衝上去,就被缺心眼跟拍皮球一樣一手掌拍了下去,被拍下去的男人頭又鍥而不捨得衝上來,缺心眼再接着拍。
我從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決鬥的殺手和小偷。
眼看着他們已經走出了門縫能見的範圍,上了樓梯,我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那領頭走路疑神疑鬼,時不時的轉頭看看。
我輕手輕腳的過去,躲在樓梯下邊鬼祟的偷看。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熱氣,三娘的聲音響起:“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麼?”
“噓……”我樂顛顛的說,“有賊!”
“我倒覺得你更像賊。”三娘輕笑道,“你不怕他們偷你東西?”
我更高興了:“樓上沒有我的東西。”
三娘說:“他們來偷這屋子,倒也可憐。”
我說:“肯定有好戲,那兩個人頭都跟上去了,就是這裏看不清楚。”
三娘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玉盤:“從這裏看。”
看來喜歡湊熱鬧不是人類的專利。
盤子上,那倆人剛從道士房裏出來,曾經有人說過做虧心事的最怕鬼神,看起來不假。
男人頭估計被拍暈了,叼着刀一晃一晃的跟在後面,女人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在旁邊罵他。
領頭那個估計是覺得不對,問那個缺心眼:“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缺心眼說:“鬧鬼……”他鬼字還沒說完,領頭那個就一個棒槌錘到他的頭上:“閉嘴!”然後指着一扇門道:“開門!”
缺心眼剛蹲下去,弔死鬼就從旁邊屋子飄了出來。缺心眼一扭頭看到了,想要說話又怕被揍,用力向女鬼的方向齜牙咧嘴。
蹲在旁邊的領頭的說:“你犯什麼傻,快開門。”
弔死鬼已經飄到了他們身後,缺心眼嘟囔着:“那我不管了。”然後蹲下來,從兜里拿出一根鐵絲插進鎖孔。
我正看得高興,忽然聽三娘問:“你看他們撬的是誰的門?”心一下就涼了,樓上就一間鎖門的屋子,裏面住着雲美!
想到這裏,我連忙起身往樓上跑,剛站起來又被三娘拽住了:“快看!”
我低頭去看,門已經被撬開了,開了一道小縫,缺心眼還趴在門縫上看,領頭卻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指着那門不停的哆嗦。
“你猜他為什麼會這樣?”三娘問。
我說:“羊癲瘋犯了?”
“笨蛋!”三娘橫我一眼。
弔死鬼飄到那領頭的男人面前,很好心的問:“你有木有事?”
領頭的第一眼先看到那舌頭,愣了一下,順着舌頭往上看,然後全然不顧一個小偷的職業道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鬼啊!!!”
他邊咆哮邊手腳並用的往外爬,女人頭攔在他前面,喊:“就是現在,快割他腦袋!”
一個半邊骨頭半邊殘肉的臉是個很大的視覺衝擊,領頭又嚎叫了一聲,轉過身就往外跑,他這一轉身不要緊,男人頭刀子正好迎上來,一刀戳在手臂上,血噗的一下噴出來。領頭的眼淚都嚇出來了,邊叫邊往樓下跑。
我見他精神和肉體受到了雙重摺磨,心有不忍,毅然的站出來,想讓他看到一個同類能堅強些,誰知道他見到我,愣了一下,像是再次被刺激,叫的更大聲:“啊!!!”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竟然嚇得失禁了,地上蔓延出一道筆直的水漬。
見到鬼叫就罷了,見到人也叫!你有沒有原則?
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人頭和弔死鬼聚了過來,我看着地上的水印很是痛心,這附屬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義正言辭的對他們說:“你們再不許嚇人了,誰嚇人誰拖地。”
這威脅很管用,他們看着那水印全都沉默了。
“等、等等我。”那缺心眼慌慌張張地想跟着領頭的一起跑,樓梯剛跑到一半,一腳踏空,滾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去探他鼻息,還有氣,剛鬆了一口氣,忽然聽見樓上有人問:“這是怎麼了?”
我一抬頭,雲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我搖手說:“沒事,沒事,他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哦,這樣啊。”雲美笑道,“聽到外面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呢,那我回去睡了。”
三娘看着雲美離開,嗤笑了一聲,道:“不知道被嚇到的是誰!”
我聽得她這話中有話,問道:“什麼意思?”
三娘瞟我一眼,撒嬌似地罵了句:“笨蛋!”然後轉身回房了。
我把那缺心眼拖回屋子裏,大半夜的,兩個男人獨處一室,我心中一片凄涼。
那缺心眼依然一動不動,我懷疑他是不是摔壞了,翻着他的頭看有沒有什麼傷,手一動,卻看見他脖子上掛着什麼東西。
那東西看上去是線,出手去摸卻冰涼涼的,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極細的金屬絲編成的繩子,繩上掛着一把鐵鎖,一點銹都沒有,亮的能發光,手掌大小的鎖體上面印着一個篆體的“偷”字。
這鎖看似粗重,拿起來卻十分輕巧,更妙的是,鎖繩上沒有結,鎖上也沒有鑰匙洞,繩和鎖卻是緊緊相接,扯也扯不下來。
我拿着鎖研究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麼把頭套進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雲美跑來敲門,依然是一身白裙,和昨天不同的是上面多了幾大朵鮮紅的牡丹花,我看着她這身衣服有點犯糊塗,記得她昨天沒拿包,從哪換的衣服?
疑慮一閃而過,隨即便被我拋到腦後去了,衣服什麼的都是小事,女人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你永遠猜不到她們的東西放在哪。
雲美問:“這下你可以把房子租給我了吧?”
想到昨天晚上的兇險,我咽下一把辛酸淚,二話沒說和雲美簽了租約。
雲美笑盈盈地收起合約,道:“那我就可以上去收拾房子了。”
我說:“你選的那間是主卧。”
雲美道:“其實我喜歡那間有梳妝枱的屋子,可惜裏面有人了。”
我一愣,心想那屋子裏只有一個弔死鬼,哪兒有什麼人!
尚未反應過來,雲美忽然一笑,俏皮的彎下腰,手指指着我的胸口掛着的貔貅道:“你這項鏈真好看。”
這話好像在哪裏聽過,我背後刷的一下涼了。
雲美哼着歌往樓上走。我乾笑了兩聲,問貔貅:“你、你有沒有覺得她這話怪怪的?”
貔貅語氣不善,卻回答迅速:“她這是實話!”
得,問錯人了。
缺心眼中午還沒醒,我出門到村裡找醫生。
走到村裡發現有家人門口圍了一堆人,有村民小聲議論:“誰幹的?”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麼一晚上變成了這樣?”
我拉了一個村民問:“什麼事?”
村民道:“趙二叔家養的牛昨天晚上死了,身體都好好的,頭沒了。”
“啊?”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除了頭,身體都在。”村民說,“要是偷牛應該一整頭一起偷,怎麼會只砍個頭?趙二叔平時也沒和人結怨,到底是誰幹的?太缺德了!”
村裏的小孩跑着喊:“外星人!外星人!”
透過人群,我看到那院子裏地上一攤血跡,黑紅黑紅的,濺在地上像一大朵牡丹花。
我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村民說村裡醫生進城買葯了,我無功而返,走到半路,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喊:“兇惡啊!兇惡!”
我一扭頭,見上次那黑鬍子老道站在我身後,異常嚴肅的盯着我:“馬居士別來無恙!上次一別,老道說過的話可曾成真?”
我早把他說過什麼忘了,現在回想,上次那命案還真讓他說中了!
那道士顯然看透我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仙風道骨:“你還不信我?”
我問:“你還要錢不?”
他回答的毫不遲疑:“要。”
我轉身就走:“那我就不信你。”
道士一把拉住我:“你現在被鬼怪纏身,十分危險,貧道是見你有難,好心助你。”
我冷哼一聲,鬼?自從成為道士,我每天見的鬼那是成千上萬,現在心靈像小草一樣堅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挺得過酷暑,熬得過嚴寒,還拿鬼嚇唬我?你個out了!
我說:“拉倒吧你!人家電視和小說里的道士都不是這樣的,就算神出鬼沒,關鍵時刻也會出現,你倒好,事情都解決了跑出來放馬後炮!”
道士道:“前幾天我去參加全國道觀代表大會,實在脫不開身。”
我問:“代表大會比人命重要?”
道士說:“這次會議通過的是《香火錢分配法案》。”
行,這確實重要。我無話可說,抬腳就走。
那道士還不死心的在身後喊:“你身上妖氣衝天,恐有性命之憂,你得小心!小心!”
我回到小屋子,卻發現那缺心眼早就醒了,蹲在冰箱前面,跟那兩個人頭大眼瞪小眼。
兩個人頭顯然很少被人這樣盯着,都面有尷尬之色,男人頭問女人頭:“baby,要不要砍他的頭?”
女人頭道:“若是用了他的頭,也變傻了怎麼辦?”
男人頭道:“我覺得這個人深不可則。”
女人頭說:“那你上去砍了他。”
“oh,baby!”男人頭顯然昨天被拍怕了,“我想你說的有道理,他看起來並不聰明。”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缺心眼忽然嘿嘿一笑,指着兩個人頭道:“傻帽!”
我走過去問那缺心眼:“你怎麼還不走?”
缺心眼看我一眼,撇了撇嘴,很委屈的說:“沒有人來接我。”
我再問,這傢伙一問三不知,只說昨天逃走的那個傢伙是三個月前認識的,給他買了新衣服,還說如果偷到東西再給他買雞腿吃。
看樣子這缺心眼的也是被人騙了,我問:“你們坐什麼車過來的?”
缺心眼的說:“汽車。”
我又問:“你原來住在哪裏?”
缺心眼說:“房子裏。”
我絕望了,問:“那帶你來的人叫什麼名字?”
缺心眼說:“他說他叫布萊德比特。”
我都要哭了,繼續問:“那你總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吧?”
缺心眼的說:“我叫雷迪嘎嘎。”
男人頭重新打量雷迪嘎嘎:“看不出來,你們也是海龜。”
我痛苦的捂住了臉。
我帶着雷迪嘎嘎去村裡問了一圈,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
我本來就沒指望這連名字都是布萊德比特給起的缺心眼能這麼容易找到家,只能又把他帶回來。
等回到房子,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再一看,客廳的桌子上擺滿了飯菜,手藝精湛,色香味俱全,坐在桌邊的三娘拿着筷子,正優雅的夾着菜往嘴裏送。
看不出三娘也會做飯,我大吃一驚:“你做的?”
“我?”三娘嘴角一彎,“小馬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像會做飯的人嗎?”
說話間,卻看見雲美端一盤土豆燉牛肉出來,笑道:“我今天出門,見到外面有賣牛肉的,就順便買了一點。”
“哦……”三娘走過去,“我聽說了,就是那頭沒了頭的牛吧?昨天剛死,肉還新鮮。”
三娘說完,夾了一片牛肉放進嘴裏,彎起眼睛看雲美:“手藝不錯。”
雲美做飯手藝確實了得,一頓飯吃得雷迪嘎嘎紅光滿面,心滿意足的攤在椅子上打着飽嗝,吃過飯,雲美又主動收拾碗碟。
聽着廚房嘩啦啦的水聲,我忽然泛起一種家的感覺。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這樣的女人哪裏去找!
“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娘笑道,“你們人類果真容易被外表迷惑。”
這話聽得我心裏一動,還想問,卻見三娘又是嫵媚一笑:“不過,若是你們不被外表迷惑,我們狐精就沒用武之地了。”說完,起身往房裏走,走到房門口,又扶着門轉身朝我一笑,“小馬哥,最近不太平,你可得小心着點。”
她似乎話中有話,我轉頭再聽雲美洗碗的聲音忽然覺得有些彆扭,剛剛泛起的想和雲美聊天的興緻也沒有了,領着雷迪嘎嘎回房了。
晚上我給雷迪嘎嘎打了個地鋪,他似乎從小就睡地上,倒也習慣,翻了個身馬上就睡著了。
誰知睡到半夜,那雷迪嘎嘎忽然從地上竄起來。
我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雷迪嘎嘎道:“有聲音。”
我仔細一聽,果然有細碎的腳步聲。
我從門縫往外看,卻看見穿着白底牡丹花長裙的雲美,一步一步下樓,然後小心的開了門,走了出去。
這麼晚了,她出去幹什麼?
雷迪嘎嘎扒着門縫看着雲美走出去,打了個哈欠,跑回去接着睡了,我躺回床上,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雷迪嘎嘎忽然抬起頭,又望向門口。
我馬上豎起耳朵聽,果然聽到門的聲音。
他對這些事倒是異常敏感。
再次趴到門口去看,卻見雲美又回來了。
我鬆了口氣,剛接着睡覺,忽然腦中閃過什麼,覺得哪裏不對,又重新湊過去看。
這次果然看出了些端倪。
與剛才出門不同,雲美的衣服變了顏色,方才雖然牡丹花的顏色再黑暗中顯得暗沉,卻能清楚看見她的白裙子,而現在,她的裙子卻明顯變了顏色,那深色的圖案明顯的擴大了。
完全沒有規則的圖形,深淺不一,像是噴濺上去的。
這形狀就像白天看見的那攤牛的血跡!
血?
我腦中嗡的一聲,雲美出門到底幹了什麼?
我看着雲美上樓,消失在視線所及的範圍,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捅我:“我想尿尿。”
我嚇了一跳,道:“廁所出門右轉。”雷迪嘎嘎開門跑了出去。
我坐着想了半天,心道這樣想沒完沒了,不如明天直接問她。
想罷,我起身準備關門,這才發現那雷迪嘎嘎出去上廁所,已經過了快很久,還未回來。
此時月明星稀,外面寂靜一片,我還未從雲美的詭異事件中恢復過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最壞的方面——那缺心眼,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
想到這裏,我緩緩推開門,輕聲叫道:“雷迪嘎嘎?你在不?”
沒人回應,四周一片死寂,屋外傳來一陣陣狼嚎。
“雷迪嘎嘎?”我推開門,輕手輕腳邊走邊叫,“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剛走兩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扭頭一看,三娘穿着蕾絲睡裙,修長的手指擦過嘴角,看着我的媚眼帶着怨氣,舔着嘴唇道:“小馬哥,我晚上一般不吃宵夜,但你要是再學鴨子叫,我不介意破戒清蒸了你。”
兩個人頭開了冰箱門往這裏看。
我馬上閉嘴。三娘哼了一聲,關上門。
那兩個人頭笑的冰箱的架子都在抖,我轉頭說:“再笑清蒸了你們。”
冰箱門立馬關上了。
這果然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現在屋子裏徹底清凈了,我跑到廁所去找,雷迪嘎嘎不在。
有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扭頭看向二樓。
屋外又傳來陣陣狼嚎。
我咽了口吐沫,往樓上走。
剛走到二樓,忽然見身下一個頭伸出來,我條件反射,正想一腳踩上去,那頭又縮了回去。
這不是那缺心眼么?我說:“你在這做什麼?”
雷迪嘎嘎蹲在雲美房門口,對我揮揮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指着雲美的門輕聲道:“你看……”
我一看,門鎖被他打開了,開了一條小縫。
“你偷窺?”我伸手拍缺心眼的頭:“有什麼好看的!回去睡覺!”
缺心眼說:“好看,那女人在脫衣服。”
我說:“你真沒素質,這能隨便看嗎?”然後蹲下來,把眼睛湊到門縫上。
雲美果然還沒睡,背對着門站着,正在脫裙子。
她只開了床頭燈,屋內燈光異常昏暗,但這女人的皮膚卻嫩的像能滴出水,裙子只拉開了拉鏈,就順着身體滑了下去。
雲美脫了裙子,又去脫內衣,幾分鐘下來,已經背着我們脫得光溜溜,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窈窕的曲線一覽無遺。
雷迪嘎嘎說的沒錯,果真好看!
我心情澎湃,一邊偷看一邊低聲喊:“快轉過來,轉過來!”
雷迪嘎嘎鄙視的看我一眼,道:“她還沒有脫完呢。”
這都脫得光光的了,還有什麼?
我奇怪的向門裏望去,卻見雲美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頭髮。
假髮?現在很多女孩喜歡戴假髮,沒想到雲美那一頭飄逸的長發也是假的。
我正想着,卻見雲美雙手成爪狀,抓住了頭髮用力向兩邊扯,那頭皮竟然活生生的被她扯開,露出裏面模糊的血肉。
我驚呆了!
雲美手上動作不停,那手中的皮從腦袋扯到胸口,所過之處,血淋淋的肉和神經慢慢顯現出來。
我張着嘴說不出話來,心裏終於明白那天晚上那個領頭的看到什麼了!
等皮全扯完,雲美身上的肉還在隨着動作抖動,她卻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那副模樣沒法形容,簡直就像打了馬賽克的奧特曼。
血人把皮扔在一旁,又從桌子上撿回一張什麼東西,拿了針線縫補,邊補,邊拿了筆細細的畫。
原來雲美也是個妖怪!
這情景嚴重刺激我的神經,我再也受不了,轉身跑下樓衝進了三娘的房間求救。
門沒關,我一推就進去了,三娘正背着我坐在床頭打坐。
我喊道:“三娘!有妖怪!”
“妖怪?你說我啊?”隨着一如既往,帶着笑意的嬌滴滴的聲音,三娘轉過了頭,脖子以上卻赫然是一個毛茸茸的狐狸頭!
連接受到這種刺激,我眼前一黑,就沒知覺了。
再醒來是在自己的房裏,雷迪嘎嘎坐在床邊,旁邊飄着男人頭。
男人頭說:“米斯特馬,你昨晚暈倒在三娘房裏了,雷迪嘎嘎把你搬回來的,你沒事吧?”
我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頓時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下。
老子這是什麼運氣,之前一見鍾情的女人是個狐狸精,之後喜歡上的,又是個披着人皮的奧特曼!
男人頭嘆氣道:“米斯特馬,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聽雷迪嘎嘎說了,我站在自己的立場,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我說,“我對女人失去信心了。”
男人頭說:“只要你別對男人有信心就行。”
缺心眼瓮聲瓮氣的說:“可是這世上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嗎?”
“Oh~no……”男人頭搖着頭道,“還有動物呢。”
沉寂了很久的貔貅忽然很激動地罵:“滾蛋!”
我心中尚存一絲希望,問男人頭:“她……她應該不是個壞妖怪吧?”
男人頭說話很實誠:“不知道,但是她對我不構成任何威脅。”
話音未落,卻看見苟富貴帶着勿相忘從門口飄進來:“雷鋒同志,有件事要向你諮詢一下。”
我手一揮:“沒空!”
苟富貴道:“雷鋒同志,別這樣嘛,花你幾分鐘時間,說不定能為死者找到點線索呢。”
“死者?”我皺着眉頭問道,“什麼死者?”
“看來你還不知道,”勿相忘接口道,“昨天村子裏死了一個人,屍體頭沒了,皮也被扒了。”
我聞言一驚,問:“死人了?昨天什麼時候?”
“昨天深夜……?”苟富貴拍着肚子思索,“不對,算起來應該是今天凌晨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時間和雲美出門的時間差不多吻合。
再配上那一副血裙子,有些話已經呼之欲出。
“what?頭沒了?”男人頭敏銳的抓住了勿相忘話中對自己有價值的信息,連聲道,“那屍體呢?反正你們留着也沒有用,別浪費,給我吧。”
“屍體被市裏面的人類警官運回去了,不過皮都被扒了,留着給你也沒用嘛。”苟富貴示意勿相忘把記事本拿給我們看,“等下次吧。”
我邊看勿相忘的記事本邊問:“身體能隨便偷嗎?”
苟富貴說:“在不違反紀律的條件下,給群眾辦個好事,也是可以的嘛,是吧。”
很多時候,聽見他說話的腔調,我就忍不住的想抽他。
勿相忘指着筆記本說:“就是這個。”
我一看,上面貼了幾張相片,有整體的有局部的,也不知道怎麼照下來的,照的倒是全面,若不是之前他們兩人已經說過,我怎麼也想不出這是個人,沒了頭的身體縮成蝦子的形狀,加上照片上看不出大小,猛地一看,像是只牲畜。
“剝皮的手法很嫻熟。”勿相忘說,“整張剝下來的,一點皮都沒剩。你認得這人么?”
我說:“你問我啊?”
苟富貴、勿相忘齊齊點頭。
“都這德行了,我就算見過,也認不出來了啊。”我看着那死者身上的脂肪和血跡,想起昨天晚上看見的人形怪物,一陣反胃:“你們把他鬼魂叫過來問問不就了了么。”
“不是我們不想叫,這同志死的時候魂魄也被吞了,想找也找不到。”苟富貴說,“屍體是在村裡廢棄的老房子發現的,你們人類刑警把村裡人都問遍了,也沒找到一個沒失蹤的,沒辦法的嘛。”
就在這時,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指着那照片道:“布萊德比特!”
男人頭湊過去看,道:“沒錯,就是那天晚上那個。”
兩個鬼差驚道:“外國人?”
我強忍着噁心,仔細一看,那屍體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看起來像是新傷——那天晚上男人頭刺的!
雷迪嘎嘎很是不滿的指着照片說:“哎呦,傻蛋!讓人把皮和頭都偷走了。”
我心中一涼,忽然想起昨天雲美拿在手裏縫補的東西,不就是張新鮮的人皮嗎?
我連忙說:“我有線索!”
兩個鬼差馬上轉頭看我。我把這兩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苟富貴皺着眉道:“雷鋒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你這樣不對嘛!我知道你養這麼多妖怪是善心,可是既然要養就要管好,不能讓他們擾民,你看現在,給我們增加這麼多工作量,你這樣不對嘛!”
誰沒事養這東西!我這背後還在發毛呢,他就來這麼一句!
上一個死的是布萊德比特,下一個指不定就輪到我了,我對鬼差道:“兩位大哥,我確實不知道她真實身份,你們看看能不能把她給收了?”
“雷鋒同志啊……”苟富貴皺着眉說,“妖有妖道,鬼有鬼路。就像人間惡人殺人我們沒法制裁一樣,這事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
“那就沒辦法了?”我問,“你們就一點兒也管不了她?”
“有辦法,無論是人還是妖,她的魂魄都歸我們管。”勿相忘說,“這樣吧,你先殺了她,然後我們來幫你。”
我扶住額頭,老子要是能搞死她我還用你們幹嘛啊?
苟富貴拍着肚子道:“不過嘛,她這樣殺人也不行嘛,等我們回去上報一下,看上面批下來怎麼處理。”
我充滿希望的問:“什麼時候能批下來。”
“快着呢。”勿相忘回答,“我們報給村鬼差所,村鬼差所上報給鎮鬼差所,鎮鬼差所上報給市鬼差所,市鬼差所上報給省辦公所,經過省辦公所處理再上報中央,中央研究后再諮詢閻王,閻王會在下次上天庭開各界代表例行會議的時候遞交書面材料和妖王溝通……算下來,大概八九百年就能有消息了。”
我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算了吧,來不及了!”我無力的揮揮手說,“別用這點小事打擾他們了,馬上世界末日了,還是給他們多留點時間去商討怎麼拯救地球吧!”
苟富貴說:“話說回來,雷鋒同志,這種事情還是得你們人類和妖類自己解決,人間不是有收妖的嘛。”
我聽了他這話,恍然大悟,我不就是個道士嘛,然後我望向貔貅,張口道:“你……”
話未說完,貔貅已經沒有好氣的接口:“我早說過,你我一體,你弱我弱,你強則我強。上次現原形壓制趙宜我已經元氣大傷,現在連顯出原形都困難。”
我又想起樓上的道士:“那樓上張道士……”
“張天師不過是法身在這,偶爾才回來一次,上次遇到是你運氣。”
我摸出口袋裏剩下的符,眼巴巴的看着貔貅。
貔貅道:“鬼和妖不是一個等級的,強力符咒自然也需要施術者的法力。”
我再沒話說了,轉身從床底下的鞋盒的夾層里拿出六百塊錢揣兜里,收拾了幾件衣服,拉着雷迪嘎嘎準備開溜。
剛走到客廳,卻見正門被推開,三娘和雲美走了進來。
雲美手裏拎着一個膠袋,好奇的看着拿着大包小包的我:“房東,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三娘嬌俏一笑:“呦,怎麼,昨天真的被嚇到了?”
我看着雲美就想起昨天晚上那個血人奧特曼,腿肚子都打顫,指着兩個鬼差道:“我我我……我送送他們……”
“不要出去了。”雲美道,“昨天晚上死了個人,外面不太平。”
她們堵着門,我們還真沒法出去!
眼見這會兒也不能對他們來硬的,我急中生智,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人,低聲對苟富貴道:“這附近有個黑鬍子的道士,他會收妖,你們把他找來救我。”
苟富貴點點頭,然後和勿相忘穿門而出。
雲美回頭沖我甜甜一笑:“這才乖嘛!”
她的語氣像是已經和我很熟了一般,我這個人腦補能力比較強,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血肉模糊的馬賽克,聽她這麼熟稔的說話渾身都不舒服!
“所以說,還是在房間裏安全。”雲美說完,玉手一動,把門反鎖了。
我看着那門鎖,一瞬間就明白了電視上那些被拐騙進賓館的無知少女,看到男人鎖門時的心情。
“三娘,你在這坐着吧。”雲美拎起手上的肉,“我去做飯。”
我問:“昨天不是已經買過肉了嗎?”
“這個新鮮啊!”雲美拎起肉,朝我晃了晃,紅白相間的五花肉隨着她的動作顫動,紅色的液體順着肉滴下來。
我呆了,腿肚子開始抽動。
“你看,多新鮮。”雲美用手勾了一下那血跡,笑的異常甜美,“每天都有這麼新鮮的肉真是太好了!”
昨天是牛肉,今天是什麼肉?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哼着小曲進了廚房,我有種直接打開門逃出去的衝動,一轉頭卻見三娘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看明白了,妖怪都是一夥的!
她倆這是分工合作,一個做飯,一個盯着我。
我只能硬着頭皮找了個椅子,哆嗦着坐下。
三娘靠在桌子上,用手支着頭,彎着嘴角問:“昨天嚇到你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含糊的應了一聲,三娘聽見我回應,明月似的彎眉挑了起來,語氣中頗有不滿:“怎麼?我原形長得不好看?”
作為一個能屈能伸有智慧的男人,我此時只能屈服於惡勢力之下,連連點頭:“好看。”
“說謊!”三娘偏過頭,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那你為什麼會嚇暈。”
“瞧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公狐狸一定被你迷死了!”我說,“那不是因為我不是公狐狸么,有些地方欣賞不了。”
三娘瞧了瞧我,嫣然一笑。
貔貅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不哼倒還好,一哼我就來氣,低頭壓低了聲音問它:“你早看出雲美是妖怪,怎麼不告訴我?”
貔貅道:“她誇我了。”
我就靠了,堂堂一個神獸就這樣被糖衣炮彈打倒了!
我表面上鎮定,心裏卻火急火燎的,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道那一胖一瘦兩個鬼差到底有沒有找到那黑鬍子老道。
不多時,雲美端出了熱騰騰的飯菜。
一桌子的肉,依然是色香味俱佳,我卻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三娘舉起筷子,夾了片肉放進嘴裏:“果然還是新鮮的好!這肉質比昨天的更嫩。”說罷,橫着眼睛看向我,“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有這麼新鮮的肉了。”
雷迪嘎嘎傻人有傻福,什麼都不知道吃的歡,我卻是如坐針氈,一口都吃不下去。
雲美道:“馬力術,怎麼不動筷子?”
我說:“我不餓。”
雲美皺起眉頭看向我:“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一個哆嗦,連忙拿起筷子挑了個蒜瓣放進嘴裏,連聲道:“好吃,好吃,肥而不膩。”
“做肉,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雲美笑道,“切肉一定要順着紋理,好切還順手,今天切肉的時候有骨頭,我用力劈下去,濺了我一臉的血,不知道洗沒洗乾淨。”
我看向雲美,她脖子右側,有一小塊深色的血污,襯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扎眼。
“最重要的就是外面一層皮,不過我扒皮最是拿手了。”雲美側過頭,手上比劃着,“整個剝下來,一點都不打摺……”說到這,她又上下打量我,“馬力術,你的皮看起來很好剝呢。”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對着我莞爾一笑:“開玩笑的。”
我沒看出來她是在開玩笑。
好容易熬過這頓飯,天也暗了,夕陽的餘暉已經不足以照亮屋子,我見雲美和三娘低頭收拾碗碟,心下又起了逃跑的念頭,打着哈哈道:“這麼暗,我去開燈。”
然後走到門口,面對着她們一手拉燈繩,一手在身後偷偷去擰大門的鎖。
“咯噔”一聲,鎖開了。
正在埋頭收拾碗筷的雲美警覺的抬起頭:“什麼聲音?”
我一手正在背着擰門,一下子就僵住了,乾笑着問:“聲音?什麼聲音?哪有聲音?”
三娘沒說話,彎着眼睛看着我,目光落在我放在身後的胳膊上。
吃的滿嘴油光的雷迪嘎嘎舉手道:“他開門的聲音。”
我憤怒的瞪向他——你是站在哪邊的!
雲美放下碗筷,朝我走來:“馬力術,你不能出去,外面……”
眼看她越走越近,我心道一聲“聽你的才有鬼!”轉過身拉開門就準備往外跑。
一拉開門,卻看到門外站着個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老頭——正是那黑鬍子老道。
我立在門口,前面是黑鬍子道士,身後是雲美和三娘。
此時雲淡星稀,門前月光下是一棵禿脖子楊樹的倒影,遠處傳來陣陣狼嚎。
我心裏卻是豁然開朗。
黑鬍子道士摸着鬍子,朝我雲淡風輕的笑道:“有兩個鬼差找我來救你,怎樣,我說的沒錯吧?”
這就是希望的感覺,我一瞬間覺得他的道袍都在發光,用熒光蟲已經不足以形容這意外之喜在我心中燃起的亮度,硬要比方的話,這老道整個人就像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樣!沒錯!像珠一樣!
“仙人!”我再激動不過,一閃身躲到道士身後,拉着道士的道袍嚎道,“恩人,救命啊!”
那道士側過頭,對我微微頷首:“發現你屋裏有妖怪,終於相信我的話了?”
“相信了!相信了!”我伸手指向雲美,“你看。”
道士微笑頷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轉過頭。
“怎麼了?”雲美正好追過來,走到門口,忽然停住,看着老道,一臉警惕的問,“你是誰?”
“我本來以為是無名小妖,竟然是傳說中的畫皮妖!”黑鬍子道士看着雲美,臉色微變。
本是坐在一旁的三娘聞言也站起來看,望着老道怒道:“好個不要命的道士,竟然闖到這裏來了!”
黑鬍子道士臉色大變:“千年狐精!”
這道士不知道原來收過多少妖,面前兩個女妖精看着那道士,眼睛幾乎要噴火。
天敵相遇,一時間風起雲湧,雷電交加,戰爭一觸即發。
這氣氛如此緊張,我擔心黑鬍子老道打不過他們,問道:“你能不能打過她們?”
“這兩個妖孽修行不淺。”黑鬍子老道低聲說,“我之前收妖元氣大傷,毫無勝算。”
我一聽,急了:“那怎麼辦?”
“無妨,莫要慌張,不礙事。”老道氣定神閑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符遞給我,“你速速上前,用這張符鎮住她。”
我拿着符,問:“那你呢?”
那道士後退一步,義正言辭的抱拳:“貧道法力不濟,先走一步,咱們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跑。
我真想一腳踹死他!
雷迪嘎嘎有個和狗一樣的毛病,見到有人跑,一路哈哈哈哈哈的追了上去。
我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身後兩個女妖怪的怒火,再也顧不上什麼,拔腿就追着雷迪嘎嘎和黑鬍子道士而去。
雲美在背後喊:“馬力術,等等!馬力術!不要跑出去!”
我一扭頭,見那兩個女妖精也追了上來,撒開蹄子跑的更快了。
老道望望我們,又望望後面緊追不捨的兩個女妖精,張嘴就罵:“我嘞個擦!你們追過來做什麼!”
我們三人跑到村旁一個廢棄的屋子裏,我一看三娘和雲美追過來,連忙關了門。那門破的快要散架了,我到處找東西堵門,這屋子裏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我順手摸了個破椅子,正準備堵門,黑鬍子老道一揮手道:“不用那麼麻煩!”然後伸手掏出幾張符,啪啪啪的貼在門上,然後說,“這樣她們就進不來了。”
果然,那破門上只貼了那幾道符,雲美和三娘兩個人到了門口,只是敲門,卻進不來。
雷迪嘎嘎蹲下來研究那符,伸手就要撕:“這是啥鎖頭?孔呢?”
我怕他一伸手給撕了,連忙打開他的手:“別動。”
“沒關係,這符安全的很。”黑鬍子道士摸着鬍子道,“只要貼上,屋子外面,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同時,屋裏面任何東西也出不去,而且六個時辰之內沒人能取下來。”
“馬力術!”雲美在外面敲門,“出來。”
我驚魂未定,喊道:“傻子才出去!”
“馬力術!”雲美說,“裏面很危險,快出來。”
我聽她這麼說,心裏忽然發毛,轉身問黑鬍子道士:“你不是妖怪吧?”
老道指着門上的符問:“你看呢?”
雲美敲着門說:“馬力術,快出來!”
我見她果然進不來,瞬間氣足,對着門喊:“老子說不出去就不出去!”
門外安靜了,我指着門對老道說:“你看看,不敢說話了吧,這些妖怪都欺軟怕硬。”
“小馬哥……”三娘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你當真不出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拍着門說。
“那你以後想出來,別求我們啊!”
我氣很足:“那是,要是求你們我叫你們爺爺。”一扭頭,黑鬍子道士已經被我的男子氣魄折服,向我伸出大拇指。
三娘笑道:“好呀,那我等着。”儼然是一副看好戲的語氣。
外面安靜了。
“怪不得我覺得這裏妖氣衝天,竟然是這兩個大妖怪。”黑鬍子說:“這些妖怪都是連環作案,害人之後,嘗到了甜頭,就待在附近等待下一個目標。不過你放心,現在有符咒護着,他們絕對進不來。”
我這才放心打量四周,這屋子挺大,後面堆了一堆垃圾,黑乎乎的佔了很多空間。
我看着這屋子的擺設,忽然覺得面熟,問黑鬍子:“這是哪?”
黑鬍子說:“我今天剛找到這個地方,是個廢棄的空房。”
我明明沒來過這裏,可是越看這房子越面熟。
黑鬍子站在門旁,摸着符咒奇道:“怪了,那兩個妖怪明明在外面,為什麼總還感覺有股妖氣就在身邊。”
雷迪嘎嘎四處瞅瞅,然後手腳一攤,倒在地上,喊:“皮和腦袋被偷了!”
我一愣,一下子想起來了,這不是苟富貴給我看的照片上那個無皮男屍死的地方嘛。
黑鬍子老道蹲在門前望着那符,嘴中喃喃自語:“奇怪,妖氣怎麼這麼重呢?”
我走過去,蹲下來,問:“你是不是聞錯了?要不然叫我家貔貅出來給你聞聞。”
“如此貴重的神獸,你就當狗使?”黑鬍子老道十分痛心的道,“簡直是暴殄天物!”
我說:“那你不是聞不出來么?”
“妖氣不是鼻子能聞出來的。”老道語重心長的道,“當你到達了我這種修為這種境界,馬上就能辨別出何為人氣、何為妖氣,不僅如此,若是集中精力,還能感受到妖氣的方位。”言畢,他微閉雙目,雙手掐出一個花式,然後一動不動。
雷迪嘎嘎已經保持着受害者的姿勢躺在地上睡著了。
五分鐘過去了,屋裏一片寂靜。
我打了個哈欠。
就在此時,雷迪嘎嘎忽然一躍而起,直直的盯着房間後面的堆放垃圾的地方。
同一時間,老道士也雙目圓睜,指着那處道:“就在那裏!”
我一驚,扭頭盯向那堆垃圾。
雷迪嘎嘎也指着那裏說:“有東西!”
“妖氣就是從那裏傳來的,你去看看。”老道一挽袖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鋼管遞給我,義正言辭的對我說,“一切小心!”然後推了我一把。
我一扭頭,他倆已經氣定神閑的縮到我背後去了。
我像握棒球棒一樣握着鋼管,謹慎的往放垃圾的那邊走,那邊堆了一堆柴火和廢棄的傢具、破臉盆、鐵皮之類的東西,擺的亂七八糟。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伸着頭看,什麼也沒看到,直覺卻覺得哪裏不對,這裏確實有蹊蹺。
我轉身說:“什麼都沒有。”
黑鬍子斬釘截鐵的道:“不!那裏絕對有妖物!若不相信你再走上前看。”
雷迪嘎嘎在旁邊應聲點頭:“絕對有!”
他倆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
我轉身,抬腳再往前走,這一抬腳馬上被什麼東西絆住,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栽了下去。
這地上是一層的土啊,我載了個灰頭土臉,連打了兩個噴嚏,支撐着正想站起來,眼睛往前一掃,看見層層的雜物後面,有兩束綠光,我心裏疑惑着,伸着脖子仔細一看,愣了。
那是雙人的眼睛,冒着綠幽幽的詭異的光。
我認得這人的臉。
布萊德比特!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原來頭在這裏,當初那些警察沒有發現?
我正想着,布萊德比特的頭動了一下,看向這邊。
我身體立馬僵了,雖然看不太清,但那頭身後分明連着一個身體,他的身體不是被警察帶回警局了,怎麼還會有身體?
我的想法不過一瞬,卻見布萊德比特忽然裂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我以為他要說話,卻沒想到他頭一揚,發出一聲“嗷”的狼嚎,然後箭一般的向我衝來。我連忙側身躲了過去,只覺得臉邊一陣風過,再轉過身,那東西已經四肢落地,停在了屋子中央。
雷迪嘎嘎看着那東西,奇怪的哎了一聲:“布萊德比特,你怎麼變樣了?”
剛才只看見它的臉,這會兒仔細一看,卻發現這東西原來是人頭狼身,一身灰色的皮毛,尾巴耷拉在屁股後面,眼睛閃着綠光,配着布萊德比特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原來是偶狼!”黑鬍子道士叫道。
“什麼東西?”我連忙爬起來握住手中的鋼管,全神戒備的看着那東西。
“偶狼。”貔貅接口道,“狼妖的一種,吃動物的腦袋為生,吃什麼動物,腦袋就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麼說……我再次看向偶狼的頭,殺死布萊德比特的人就是它?
偶狼伏低身體,喉嚨里發出“嗚嗚”的恐嚇聲。
“馬力術!”雲美在外面敲門,“你沒事吧?”
“怎麼樣?”三娘幸災樂禍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小馬哥,早和你說了不要出門,這種尚未修鍊成人型的劣等妖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你這樣靈力高於常人卻法力不足的半吊子了,若是在屋裏被我們的妖氣壓着還好,一出了門,你的小命就危險了。”
果不其然,那偶狼渾然不理其他二人,用一種盯着獵物的眼神看着我,我抖着說:“那皮、人皮是怎麼回事?”
“啊?你看到了?”雲美叫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好意思,“我、我看人死了,皮也沒有用了,扔了怪可惜的,就撿回來廢物利用……”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說起來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妖怪,怎麼好的不學,學人家撿垃圾!
說話的功夫,我不過一閃神,卻聽得“嗷”的一聲,那偶狼撲了過來。
“馬力術!”黑鬍子道士和雷迪嘎嘎齊聲叫道。
我揚起手中的鋼管,用力揮了出去,卻見那偶狼躍到半空,一個折返,竄到了旁邊的雜物堆。隱藏到堆積如山的垃圾中,一時又沒了聲響。
房間又重新回歸寂靜,我緊張的握着鋼管,警惕的四處張望。
“小馬哥。”雲美接着問,“怎麼樣,你還好嗎?”
“哪能有事啊!”三娘的聲音帶着笑意,“裏面不是還有個大鬍子道士么?”
聞言,我和雷迪嘎嘎迅速的看向黑鬍子道士。
雲美說:“那道士能鎮住偶狼?”
黑鬍子道士頗為苦惱的道:“我之前收了一直千年狐妖,大傷元氣,目前法力……”
三娘道:“那大鬍子道士不是把門封住了嗎?若是他沒有辦法收妖,另外兩個人怎麼可能放過他?”
我和雷迪嘎嘎齊刷刷的看了看門,又看向黑鬍子道士。
黑鬍子道士咳嗽一聲,高聲道:“其實我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把門封住,免得這妖物出去害人。”
他這話連雷迪嘎嘎都不信,指着他道:“你騙人!”
我心中凄苦,對着門外喊:“兩位姑娘,救命啊!讓我出去!”
“哎?”三娘慢悠悠的道,“是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的?出來叫我們什麼?好像是‘爺爺’?”
我怒道:“這話誰說的?太不像樣了!”
“不用求她們!”老道手握拂塵,環視四周道:“你們不用擔心,偶狼這種妖物,若是出現在面前,就不必畏懼。”
我聽他說不用擔心,心裏穩定了一些,一邊握着鋼管向他們靠近,一邊問:“為什麼?”
“狼性狡猾。”老道說,“他沒有摸透對手強弱,不會輕易從正面出擊,只要我們不用背對着它,它暫時就不會輕舉妄動……”
我點頭:“原來如此。”話說完,忽然發現這屋裏三個人,黑鬍子道士和雷迪嘎嘎緊緊靠在門上,就我一人背後是空的!
幾乎是同時,我感覺肩上一沉,被什麼東西搭上了。
老道接著說:“因為狼喜歡從背後襲擊人。”
我一偏頭,看見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道:“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我的耳邊傳來野獸喘息時特有的怪味,不需要回頭,我就能想像到那偶狼此刻正雙腿直立,像人一樣站在我背後,爪子搭在了我的肩上。
“不要轉頭!”貔貅喊道,“你一轉頭他就會咬斷你的喉嚨!”
我一驚,馬上停止了動作,打算把頭轉過來。
偶狼發出恐嚇一般的“嗚嗚”聲。
“不要動!”貔貅又喊,“你若刺激了這妖物,他會下口咬你。”
我苦着臉說:“你不能讓我在這立一輩子吧?”
老道自懷裏掏出一張符:“沒有關係,在它咬你的一瞬間,我會用符鎮住他。”
我說:“那我還能活么?”
老道說:“不用擔心,我免費為你超度。”
我要是能活下來一定揍他!
我們的交談似乎激怒了偶狼,我聽得耳旁一聲低吼,條件反射的轉頭去看,只見那偶狼已經張開了嘴,就要咬下來,我心中一緊,揮着鋼管就去敲他腦袋。
我心中大喜,正要叫好,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偶狼狼頭堅硬,鋼管竟然被敲彎了。
偶狼此時已經完全被我的動作激怒,頭一揚,長嘯一聲又咬了下來!我扔掉鋼管,顧不得多想,伸手就去拍他腦袋。
那偶狼尖利的牙齒已經碰到了我脖子,眼看就要破皮見血,它來勢洶洶的動作卻忽然停了。
我一看,那偶狼頭上多了一道符,恰是之前黑鬍子老道給我的那張,我一直捏在手裏,此時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粘在手上,方才一拍,就拍在了偶狼頭上。
布萊德比特的那張臉此時離我只有零點零三毫米,卻如同石化了一般僵住了,我甚至能看到它大張着的嘴裏的三顆蛀牙。
“定身符!”黑鬍子老道眼睛一亮,拍手道,“果然一切如我所料,當初我給你這符就是已經料到了這一步。”
我第一次見到比我還無恥的人!
我微微鬆開手,那符黏在我手心一起離開了,布萊德比特眼睛一轉又要咬下來,我連忙把手重新按回去,對那老道喊:“快收了它。”
老道點頭道:“看我的!”
言罷,手上捏出幾個花式,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手一揮,道:“去!”只見一張符咒自他手中飛出,直奔偶狼而去。
只是瞬間,我肩膀忽然一輕,再扭頭看去,那偶狼竟然被輕輕一張符咒撞開,狠狠擊在牆上。
看不出來,這道士竟然真有兩下子,接下來估計就要用到他那從不離手的拂塵了,不知道是件怎樣高級的法器。我正在感慨,卻見那老道喝道:“妖孽,拿命來!”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把瑞士軍刀,衝到偶狼面前,大喊一聲:“受死吧!”然後幾刀捅了下去。
那偶狼身體一挺,嚎叫一聲,馬上翻了白眼,一命歸西。
我看的目瞪口呆。見過除妖,卻沒見過用瑞士軍刀來收妖的。
黑鬍子幾刀捅完,一抹鬍子,轉身對我道:“我現在法力不濟,身上又沒有多餘武器,只能除了它的防禦術用低級武器進攻。”
我問:“那你帶的拂塵是幹嘛的?”
老道拂塵一揚,掃了掃袖子,道:“用來彈衣服上的灰。”
這黑鬍子道士果真是個牛人!
再看那偶狼,死了之後,脖子一歪,腦袋掉了下來,咕嚕咕嚕的滾到了我腳底下,雷迪嘎嘎撿了起來,很是傷心地叫道:“布萊德比特……”
黑鬍子道士嘆道:“這妖物生前只用別人的腦袋,死後也只剩一個軀體。”
家裏有兩隻活的在先,我疑心那頭會冷不丁的再活過來,一直盯着,見那頭毫無動靜,才跟雷迪嘎嘎道:“現在看看就行了,別撿回去,家裏已經夠亂了。”然後又對黑鬍子道士說,“現在沒事了,你把門打開,我們出去吧。”
黑鬍子說:“我之前說過,符失效之前,這門我也打不開。”
大半夜折騰了半天,我也沒勁再去說他,索性找了個地方躺下睡覺。
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感覺有人推我,一抬頭,見到面前站着一堆戴着施工頭盔的工人:“這不是睡覺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
我揉揉眼睛爬起來,還是那間破屋子,比萊德比特的人頭和偶狼的身體卻不見了。
我問:“這之前還有個大鬍子道士你們看見沒?”
“什麼道士?”工人們鬨笑,“你睡暈了吧?快走吧,這塊地被買下來,要施工了。”
門大開着,我納悶的走出去,見雲美站在門口。
“你們見那道士了嗎?”我問。
雲美說:“符咒失效的時辰一到,他就從窗戶逃跑,三娘去追他了。”
“哦。”我應了一聲,就算知道了雲美不是殺人兇手,我還是一看到她就想到她的原型,一想到她的原型就難受。
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麼就沒有皮呢?
雲美扭扭捏捏的站在那,絞着雙手問我:“你……都看見啦?”
我說:“我現在心裏就一個疑惑,咱倆原來是不是見過?”
雲美低下頭,很不好意思的說:“我上一張臉用的名字叫胡雅婷。”她說這話時,聲音已經變得和胡雅婷一模一樣。
這下前因後果就明白了。當初我就想過她是不是胡雅婷,苦於聲音相貌都不像,一直在懷疑,這下看起來,我的懷疑是正確的。
“我那時早就看出張佳燕不對,但是又怕暴露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不能和你們明說。”雲美道,“所以我只能一點一點向你提示,你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什麼!你還不如直接和我說呢!穿個白裙子陰森森的一站,誰知道你什麼意思?!
雲美又道:“我四處流浪,一直想要安定下來,上次看到你這個房子就很是喜歡,加上那次事件之後我覺得你確實是個好人,所以就過來租房子……本來想直接和你說我的身份,又怕說了你害怕,嚇到你。”
你沒說照樣嚇到我了!
雲美問:“那、那我還能不能住在這裏了?我會做飯,還會做家務,我什麼都能幹……”
我猶豫着道:“你這情況比較少見,你說我屋裏住一個,三天兩頭換一個長相,我不習慣啊。”
雲美連聲道:“不換了不換了,以後我就用這張皮了。”
我又說:“這不一樣嘛,你說我現在連你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雲美急道:“我是女的,我有胸!不信我脫了衣服給你看!”說完就伸手去划拉身上的皮,手一抓就是三個血印子。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不想看美女脫衣服,連忙制止她,喝道:“脫什麼!不許脫!你當我是那種下流人嗎?!”
雲美停了動作,尊敬的看向我:“你真是個正人君子!”
“那當然。”我鬆了口氣,又問:“你不會半夜跑來扒了我的皮吧?”
雲美道:“不會不會,我現在只扒死人的皮。”
我又問:“那你不會先整死我再扒我的皮吧?”
雲美說:“你讓我住下,你就是好人,我不會殺你。”
小二樓里現在妖怪成群,也不可能真找個正常人來住,鬼怪那麼多不少她一個。我點頭:“成,那你就住下吧。”
雲美甜甜一笑,道:“你真是個好人!”然後轉身往小二樓走。
我走到小二樓附近,忽然聽得一旁傳來“嗚嗚”的哭聲,尋着聲音走過去,見雷迪嘎嘎蹲在小二樓附近,抱着布萊德比特的頭在哭。
我說:“你哭什麼啊?”
雷迪嘎嘎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哭道:“布萊德比特說要帶我回家,可是他現在沒身體了,怎麼帶我回去啊?”
他懷裏的人頭和小二樓里的男人頭女人頭不同,是真死了,一動不動。
原來我還指望布萊德比特能帶雷迪嘎嘎回去,現在一看也沒戲了,我說:“那你慢慢哭,我走了啊。”
“嗯。”雷迪嘎嘎抱着布萊德比特的頭應了一聲。
我想了想,說:“你長點心眼兒,別隨便和人走知道嗎?”
雷迪嘎嘎悶聲悶氣的說:“嗯。”
我走了兩步,一回頭,那缺心眼兒還真的就坐在那哭了。
這傢伙雖然腦子不好使,有些地方確實靈的很,要是再被什麼人拐走肯定就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
算我倒霉,攤上這麼個傢伙!我過去說:“手上東西扔了,我帶你回去。”
雷迪嘎嘎說:“我不能隨便和人走。”
他學的倒快,剛教他,馬上就用上了。
我過去拉他:“和我走不叫隨便走。”
雷迪嘎嘎吸了吸鼻子,問我:“跟着你有肉吃么?”
就惦記肉了,我說:“你想想這兩天吃的什麼?”
雷迪嘎嘎馬上樂了,把布萊德比特腦袋往地上一扔,拍拍屁股就站起來:“那我要吃紅燒肉。”
我說:“你想吃什麼和雲美說,讓她給你做。”
回去我在書房給雷迪嘎嘎打了個地鋪,跟他說:“這就是你的房間,以後睡這。”
雷迪嘎嘎挺高興,抱着枕頭在地上打滾。
我下了樓,站在客廳中央,看着自己的小二樓。
一樓三個房間,住着三娘、我和那個小鬼。二樓四個房間,一間供着張天師不能住人,其餘三間住着雷迪嘎嘎、雲美和弔死女鬼。
冰箱裏還有兩個人頭。
這房間不知不覺,全都滿了。
“馬力術,我在準備早點。”雲美從廚房裏伸出頭來問,“早上吃粥好不好?”
我道:“好,好。”
她點頭道:“那我煮瘦肉粥。”
她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你這是什麼肉?”
“豬肉啊。”雲美笑道,“那天有人現宰的豬,我看着新鮮就買了些回來。”說完,打開冰箱,從裏面拿肉出來,聞了聞:“哎呦,肉壞了。”
廢話,你把肉放我冰箱裏,它能不壞么?
男人頭女人頭在一旁呵呵呵呵的笑的很開心,非常幸災樂禍。
我都沒好意思告訴他們他們倆臭的更厲害。
弔死女鬼可憐兮兮的扒在二樓牆邊叫我:“瑪麗叔,瑪麗叔。”
我問:“幹嘛?”
她看看正和男人頭、女人頭說話的雲美,十分哀怨的問:“偶還不能打招撫?”
得,她倒老實,一直都記着呢,我揮揮手道:“你下來吧。”
弔死鬼歡呼了一聲,迅速從樓上飄了下來。
小鬼的房間門開了一個縫,那小鬼從門縫裏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關上了門。
“呦,都在呢?”隨着熟悉的嬌媚聲音,三娘自門外走進來,手中多了把做工細緻的絲綢摺扇,紅底金絲,綉着一個雍容華貴的鳳凰。
我道:“那黑鬍子老道呢?”
“跟丟了。”三娘臉上迅速湧上一絲怒意:“下次別讓我見到他,非得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聽她這話,他們似乎認識,我問:“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三娘聞言一愣,然後眼珠轉了轉,笑着看向我:“哎呦,小馬哥,你這是在打探我呢?”她呵呵一笑,用扇子捂住嘴,湊過來神秘的道:“我不告訴你。”
我說:“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激我可沒有用,”三娘媚眼一彎,伸出手指自在場的鬼怪身上一一劃過,“不要光說我有秘密,呆在這屋子裏的這幾位,可都有自己的目的。”三娘轉身,對我一笑,“小馬哥,以後啊,夠你忙的!”
我呆住,目光依次轉到弔死鬼、男人頭、雲美和死小孩的房間門上,忽然心中一涼,感到以後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