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河間幻術王

第十一章 河間幻術王

我趕緊的衝到那隻黑色小豹子鑽出去的洞口前,可惜洞口另外一頭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我心有不甘,撕開身上的一塊布料,蘸上鮫人油點燃以後順着這洞口就扔了過去。

這團火一下就飛過了洞口,一個拋物弧線就落到了那面的地上,就看見一陣藍色的火光在洞口那邊閃耀。

原來,這中間只是一層兩尺多厚的石牆,而石牆那面好似也有很大的空間,小小的一簇藍火還不至於照亮整個墓室,目所能及之處也只是兩三米左右。

我失望的搖了搖頭,剛剛鼓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心裏十分憤懣,扭頭看着那隻依然卧在尿泡里的披甲怪貓,盤算着要不要突施殺招偷襲它,然後學習特種兵一樣吃生肉補充能量,然後打持久戰。

就在我攢足勁頭準備屠殺這個不明怪物的時候,突然一聲清晰可聞的嘆氣聲悠然穿入了耳朵里,一陣寒慄立刻從指尖麻酥酥的直達髮根,脊梁骨的一綹寒意剎那間就麻遍了整個脊背。我扭動着快要僵硬的脖子,慢慢的,慢慢的把頭轉回了剛才的那個洞口。

因為剛才的那一聲清晰的嘆氣聲,正是從那裏傳來的,而且,那絕對不是老柳頭的聲音,因為老柳頭聲音沒有那麼年輕,這是個年輕人。

忽明忽暗的藍色火焰還在石壁那一頭跳動着,那面的藍色幽焰在鮫人油的頑強燃燒力支持下還是不屈不撓的搖曳着。

可是,比剛才不一樣的是,似乎在不遠的黑暗裏,多出來一個人型的黑影,而且黑影正若有若無的向這邊靠近。

“誰?”我的聲音有些顫抖,而那個人型黑影似乎有了動作,正輕輕的在摸索着什麼。就在火焰一閃的瞬間,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黑影似乎在撿地上的什麼東西。

老柳頭剛才說的那些話一下都充斥進了我的腦海,天罡,地煞,陰兵,鎮陵獸,被喚醒的遊方魂和蠟黃屍體。

心臟就像被一隻巨手給抓緊了,整個腦袋都充斥着忽通忽通的心跳聲。腦袋裏開始嗡嗡作響。

那個黑影也慢慢地飄了過來,在昏暗發藍的火光里,一張金色的,僵硬的大臉,就那樣在洞口的另一頭目無表情的盯着我。

我當時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就翻過去,因為頭一次離一個恐怖殭屍這麼緊,而且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我。

邁了半天腿也沒邁動,似乎這兩條腿長在了別人的身上,只覺得我這邊的火焰也開始不斷的抖動,整個墓廳陷入了一種無名的恐怖氣氛。

就在我考慮是不是要大叫或者是歇斯底里的狂叫的時候,對面好像有聲音傳過來:“你能不能把火把拿穩了,我看不清你那邊的情形。”人話?等等,殭屍會說人話么?

啊……,我足足愣了有三十秒,然後爆發出一個驚天動地的“我靠!”把對面那小子也足足嚇了一跳。

就見對面那傢伙用一個傢伙什撿起來地上我拋過去的那團火球,舉到跟前,我才發現這傢伙臉上是帶了一個金色的面具,而且舉火球的傢伙好像是一柄精鋼小鏟子。他看清楚我之後,輕輕地把臉上的面具給摘掉了,露出一張濃眉大眼還帶青春痘的小臉,說臉小,是因為他腦袋小。

這下我徹底的確定他是個人了,就覺得一股暖流回到了心裏,胸口後背都是熱的了,突然一股怒火就沖了上來,開始破口大罵,也不知道自己都罵得什麼,反正就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嘶吼,或者就是像老鍾說的那樣,是驚嚇過度之後自己回魂的表現。

對面那個小子沒想到我反應會這麼大,也驚慌失措的看着我貌似狂吼的發脾氣。等我稍微安定了一點之後,他才怯生生的問我:“大哥,有吃的么?我們都快餓死了。”

餓死?難道你們還沒死么?哦,對,你們是人?

你們……?

我突然反應了過來,他不是一個人,難道他們就是老柳頭嘴裏說的神秘的第一撥人。我心裏猛地一抽,我靠,這回玩大了,我這個實習巡山將軍頭一次遭遇了盜墓賊,而且還是單獨遭遇的。

可是實際情況是,這對面的傢伙不比我好到哪裏去,他似乎更慘一點,接近崩潰的邊緣,我問他怎麼進來的,死活不說,問他多少人在裏面也期期艾艾的不明言,等我佯作轉身走的時候,他看到了我身後的那隻披甲怪貓,突然叫住了我:“你是趙家人吧?怎麼才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認識趙家的人,又轉過來頭,只見他急急忙忙把那隻精鋼小鏟伸過來:“我姓呂,我叫呂正傑,是山西太原的。”

太原掘子門呂家,我吸了一口涼氣,舉起火把來細細看這個年輕人,似乎跟我年齡差不多,但是明顯的看着要稚氣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見過他,在秋稷寺廟會上,他是舞獅隊裏的其中的一個。

一瞬間,廟會上舞獅采青的隊伍,失蹤的張老娃,精細的鏟印,巧妙地陷坑,和我們下墓之後各處被破壞的機關似乎都有了解釋。

給我的感覺是,我和老柳頭被人設計了,而且似乎設計的還很不輕,簡直是讓人牽着鼻子走的。似乎從來到柳口村開始,都有人在背後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心裏一陣寒意,直愣愣的盯住眼前的那個青年,他似乎被我的神情給嚇住了,有點害怕的說:“趙師兄,您趕緊過來看看吧,再不出來,恐怕他們幾個真的活不成了。”感情他還是一直把我當成了訓獸趙家的人。

我定了定神,也好,現在與其被困在這個墓廳里,倒不如套套話,看怎麼才能過到牆那邊去,然後看他們是怎麼進來的,然後再想辦法脫出墓室去。

通過跟他交談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墓室並不是個封閉的空間,而是有一扇從上合到下的石門,只不過是當他們過去之後,這道石門就關閉了。在他說的地方我細細的查看了一番,才發現,這裏果然有一道石門,只不過是被加了兩道暗茬鎖。

這個石門是一道順茬門,在地下有一條鑿出來的石槽暗道,裏面有像鐵軌枕木粗細的兩條阻龍石,只要門是順茬合閉的,這兩條阻龍石就從背後牢牢的頂住了石門,關在裏面的人越推越緊全無一點辦法,由於阻龍石的位置剛好卡死,從外面也無從下手。

雖然設計巧妙但也不是獨創,好幾個漢墓里都是採用的這種防盜措施。但是問題是如何才能夠過去呢。

對面的孩子聽完我的話以後,很坦然地說,鑽過來。

什麼?我大聲問他,只見他指着面前的那個盤子大小的洞口說,我們都是鑽過來的。

我當時就想罵他,你真當我是蛇變得啊。

可是令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個孩子雙手交叉抱肩,開始一晃一晃的縮小身體,然後把腦袋扎進這個洞口裏,像條蟲子一樣不大會的功夫就鑽了過來。

他站在我面前拍打塵土的時候,我還在一邊滿地找下巴呢,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我面前表演縮骨術。

當我得知,這原屬掘子門呂家的不傳之秘早在明洪武年間都被各大盜墓世家給學了去,更是下巴掉的滿地跑。

我當即向他表示,我不會縮骨術,更沒本事從這個洞裏鑽進去。我心說,你們掘子門除了這縮骨術還拿的出手,這都被學去了,你們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招數啊。

似乎這小子也看出來我的疑惑,“趙師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祖上不是長子吧,只有正支脈的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俺們呂家除了靠這縮骨術,破墓開冢,掘地三尺才是俺們的強項。”說罷就拿了一個葫蘆出來。

黃色的小葫蘆,油光發亮的外表,似北極仙翁的葯丹葫,只見他掰開葫蘆嘴,順着嘴裏倒出來一股清亮的液體,這些液體落在石壁上很快就被吸收了,彷彿就像落到海綿上的水一樣,了無痕迹。

我吃驚的看着這一切,準備用手去摸,誰知道這小子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連連搖頭:“師兄不想要手了?”

不解的看着他,只見他等了片刻,操起手頭那把手工打制的精鋼小鍬切豆腐一樣輕輕巧巧的挖下來一塊硬梆梆的青條石。

整個過程就像是變魔術,剛才還堅硬無比的石門在這葫奇怪的藥水作用下,簡直不堪一擊,很快就變成了一堆豆腐渣。

直到我隨着他,越過大門的時候,不時傻愣愣的回頭看那一堆豆腐渣,再看看他手裏的那一葫蘆藥水,心說,這要是用在開礦上多好啊。

這時候,就聽見這個旁邊的小子輕輕在我耳邊說,“師兄,魯班輪鎖,您會開吧,要不,您嘗試一下。”

我抬頭一看,前面竟然是一片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個蓮台一樣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匣子。好像眨眼之間,我就來到了這個匣子面前,這是一個精美絕倫的匣子,只是在匣子外面有一隻舉着巨鰲的大螃蟹緊緊地趴在匣子上,我抬頭笑了笑對這個小夥子說:“我知道這個東西,我爺爺教過我怎麼開。”

那個自稱姓呂的小夥子大喜,說:“太好了,師兄就趕緊請您開開吧。”

“可惜,我不能給你開。”我傻笑着,嘴角開始流口水。

這個小夥子厭惡的看了一眼我的邋遢相,好奇的問:“你為什麼不能給我開?”

“你先讓河間王家的人把幻術撤了,然後我看清楚這是在哪裏,再給你說怎麼開這個魯班輪鎖?”

那小子臉色猛地一變,一掃剛才的怯懦之像,鷹視狼顧:“誰說這裏有河間王家的幻術?”

我強撐住身體裏軟綿綿的感覺,剛想嘴硬兩句,好嚇唬住他,就聽見身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除了他老叔我,還會有誰?”

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我心裏一喜,援兵終於到了,軟綿綿的倒了下來,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接住。

強睜開眼睛,老鍾那一張欠K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身後依稀是老苗和宋旭東的影子,而遠處蹲在地上似乎正是隴西趙家的兄弟倆。

“你們終於來了!”我軟綿綿的身體靠在老鐘身上,心裏一鎮回暖,總算把你們盼來了。我知道,剛剛自己是中了河間王家的幻術,其實從洞口那頭開始出現人影,藏在我心裏的那個謎團就已經解開了,我搖曳了兩下身體,心說:“我們都被設計了,老柳頭被我和宋旭東設計了,我被老鐘頭設計了,可是似乎有個看不見的人也在背後把我們所有的人都給設計了。”腦海里翻騰着各種念頭,但抑制不住的困意瞬間就把我的知覺給奪走了,熟睡,睡吧,似乎有人不停的在我的腦海里反覆的去念叨着同一句話。

不對,我不能睡,儘力掙扎着自己的身體,努力的保持靈台的一陣清明,那種薄荷涼的清香又開始不斷的飄散過來。濃濃的困意讓我閉上了眼,可下意識里,卻想努力的睜着眼睛,想看清楚不斷淹沒我雙眼的黑暗。

恍惚間就見圍在我身邊的這些人身上開始慢慢的退掉身上的衣服,像溶化掉的蠟燭一樣一件一件退去,而且老鍾,老苗的臉也都開始變化,臉上的肌肉正一條一條的往下脫落,他們沖我說話的聲音就像壞掉的留聲機那樣帶着遲滯的回聲:“說話啊,小婁,說啊,你爺爺教你開這個盒子的方法了么?”

旁邊的宋旭東和趙家兄弟似乎也變成了一個白紙人,淺淺的蹲伏在不遠處,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像木偶一樣。

遠遠的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就像是監獄裏鐵鏈划拉地面的清脆鳴叫,只見石壁上慢慢的探出來一張臉,一張拉長的人臉,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眉心中間彷彿劃了一刀,透着詭異,只見他把頭伸進來后,扭頭探看了一下,又把頭縮了回去,緊接着有兩個角尖慢慢的從石壁里透出來,一頭閃着青光雙眼似銅鈴的大牯牛豎著渾身的腱子肉,鼻孔里慢慢的噴着白煙,一搖一擺的從石壁里破牆而出。

牛背上端坐着剛才伸頭進來的那個人,一手執鐮,一手執叉,牛彷彿是用鼻孔嗅探什麼,這一人一牛慢慢的踏進來,那頭牛徑直走到我跟前用鼻子努力地嗅了幾下,搖晃着碩大的牛頭仰起來無聲的嘸叫,背上的人狠狠的用叉擊打了那牛頭一下,那頭牛晃動着碩大的牛蹄一下就踏在了我的身上,奇怪的是我竟一點痛感也沒有,只見那頭晃動青光的巨牛佇立在我們這群人中間。

那個眉心有一道怪痕的奇怪人輕輕的從牛背上站立了起來,我這才發現他的腰間竟然捆了一條銅鏈,而那條鏈和我們在甬道里見到的拘魂鏈似乎一模一樣。他把手裏的鋼叉放置在牛背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拿住鋼鐮,一手解下腰間的銅鏈似乎要在地上撈起一件什麼東西綁縛起來。

我好奇之下竟然站立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看這怪人幹嗎,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彷彿在驚奇我能看到他,我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竟然沖我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繼續手裏的活,我被他這一點頭嚇得心裏一悸,這一悸之下好似有一絲絲暖流開始回溯到了四肢。

這時候就聽見“擦朗朗”一聲巨響,彷彿銅鑼被打破一樣,震蕩心底的聲音立刻將我回了魂,腳心一陣刺痛,所有的感覺一下都回到了身上,那種深墓里潮濕難聞的氣味又重新充滿了我的鼻腔。

耳邊似乎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一陣麻酥酥的感覺從脊梁骨直傳下去,就覺得身上彷彿放了千萬隻螞蟻,一起在噬咬我的皮膚,但是這種酥麻的感覺卻讓我的神志越來越清醒,身子剛一抬起來,就覺得眼眶下一陣刺痛,視線里慢慢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影。

這回確定了,不是幻覺,確實是老鍾,而且眼前似乎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來回的晃悠,老鍾雙手不停的捻動手裏的銀針,陣陣催醒的刺痛不斷的傳過來。

一把抓住老鐘的手:“把你的頭回過來讓我看一下。”老鍾看着我一臉莫名其妙,遲疑的把頭扭了過來,我一看,頭皮立刻炸了,一把拽出腰間的匕首反持着橫在胸前,退出去大約有幾米遠:“你們到底是誰?趕緊把幻術給撤了,要不我就動手了!”

幾個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宋旭東手裏擎着一個高亮的冷光射燈把刺目的白光照射在我的臉上,耀眼的光芒讓我閉上眼,睜開以後,依然是幾張幸災樂禍的大臉。老鍾個死老頭兒笑得最歡實。

“老鐘的腦後是有霉血洞的,而你沒有,我知道河間王家的幻術厲害,可是你們這次用錯地方了。”雖然嘴上說的厲害,可是委實一點底氣也沒有,因為自己心裏一點準譜都沒有。

話音剛落,那幾個人笑得更厲害了,尤其是老鍾笑得跟個老狐狸似的。

他們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時間才讓我相信站在面前的確實是我的後援兵。

是宋旭東帶回去的那塊青石板磚讓老鍾決定停止“釣魚”行動,趕緊到秋稷寺察看,結果剛好碰上了被老柳頭踹翻在地上的張老娃。那傢伙當時迷迷糊糊的坐在那裏等我們上來,一看來了這麼多人,趕緊手舞足蹈的把我們下墓半天還沒有上來的情況跟老鐘頭講述了一遍,老鐘頭聽完就覺得不妙,讓老苗在上面守着帶着小宋和趙家兄弟倆就下了古墓。他們按照張老娃指的墓道下來後跟我們走的完全不是一條路,竟然是在跟迷宮一樣的縫隙里來回的晃悠,最後還是在趙家兄弟獵獸的帶領下找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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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鄭當守陵人2·府庫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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