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從宇宙進入知識艙的飛船,以及從其他三個艙過來的管道都以一個又長又細的平台為終點。圍繞這個大球體有許多環形通道,平台坐落在中間一層通道的一點。
“知識艙的三部分同心圓各有兩個入口,入口間相距一百八十度。”鷹人說。此時他和尼柯爾正在自動行人路上,沿環形通道飛快行駛。他們的右手面是球體透明的外殼層,左邊是沒有窗戶的乳白色牆體。
“我很快就能脫去宇航服和頭盔嗎?”尼柯爾在輪椅上問道。
“是的,進入展覽廳以後就行了,”鷹人說。“我得指定參觀路線——因為他們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整個球體裏的大氣——在指定路線內就用不着穿宇航服丁。”
“那麼說,你已經選擇好我們要參觀的東西了嗎?”
“這是非如此不可的,”鷹人說,“這地方太大了,比拉瑪任何一個半圓柱體都大得多,而且資料全都裝得滿滿的……我設計的路線,是根據我們了解你的興趣愛好,以及我們的時間來定的……如果剛巧有別的東西……”
“不,不,”尼柯爾說,“我不會有什麼要求了。相信你的安排一定很好……”
到了一個地方,自動行人路停下了。左邊有一條寬闊的走廊。
“還有一點,”鷹人說,“我沒跟你說,咱們的路線只限於外面兩層地方……不能去預測展廳。”
“那是為什麼?”尼柯爾問道,急忙推着輪椅,來到鷹人身邊。
“我也說不準,”他說,“但就我了解你來此的目的,真的與它沒關係。外面兩個部分已經夠你看了。”
他們前面是一塊空空的牆。鷹人和尼柯爾一走過去,牆就向里開了一道大門。只見裏面是一間又大又高的圓形大廳,大廳當中有一個直徑10米的球體。大廳的牆壁和天花板上佈滿了小型飾物和設備,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記號。鷹人告訴尼柯爾,他對這些玩意兒也一無所知。
“我只得到通知,”鷹人說,“你參觀的目標,就在你前面的球體裏面。”
閃閃發光的球體從當中一分為二,裏面呈中空,球體上半部分抬了起來,剛好可以讓鷹人和尼柯爾從下面進入球體內部。他們一進去,球體的上半部就回到原來的位置。他們就完完全全給圍在裏面了。
裏面只黑了一兩秒鐘。緊接着,星星點點的微弱燈光照亮了球體內他們面對的部分。
“裏面可真是裝飾到家了哩。”尼柯爾評論道。
“咱們要參觀的是這整個領域的模型,”鷹人說,“參觀從裏面開始,就像我們在知識艙的最中間,只當其他兩個領域全都不存在……你會注意到,所有的東西都裝貼在球體表面,不單是在我們前面、後面,還有上面和下面,任何伸到當中來的東西,都沒有超過一定距離。外面一個同心圓外牆所在的地方,就在真正的知識艙里……現在,咱們後面幾個鐘頭要上哪兒,模型上會有燈光顯示的。”
他們對面的球體內表面的一大塊地方,佔整個內表面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在柔和的燈光下突然顯現出來。
“光照部分跟宇宙航行有關,”鷹人說,“我們的參觀就限制在這一領域……你前面忽閃忽閃的紅光照着的地方,就是咱們現在的所在地……”
尼柯爾正在觀看,一束紅光忽然朝上面移動,停在她頭上一個地方,那裏有一張銀河系的圖像。“咱們先看地理部分……”鷹人指着紅光停留的地方說,“然後看工程部分,最後看生物部分……休息一會兒之後,再去參觀第二展廳……參觀前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們坐上一輛小車,這車跟他們去看米高和西蒙娜時,在居住艙里用過的那種非常相似,沿着一條坡道往上攀登。雖然他們前後的路都有燈光照亮,車子開過之後,一切又都為黑暗所吞沒。
“咱們周圍都是些什麼?”驅車十分鐘后,尼柯爾問道。
“大多是儲存的資料,還加上一些展品,”鷹人說,“四周沒有燈光,是沒有必要讓你分心。”
最後他們又在一道高高的門前停了下來。“你要進去的這間屋子,是這個展廳最大的一個單間,”鷹人一邊說,一邊為她安放輪椅,“最寬的地方有一公里。裏面現在是銀河系的模型。一進去就會站在一個活動平台上,可以指揮平台把我們送到屋子裏想去的任何地方……裏面大多數地方都沒有燈光,但在我們上下都會有陳列品和建築物。你會有一種向下掉的感覺,但記住。你是處於失重狀態的……”
從平台上看到的景象非常壯觀,還沒移動到屋子中間,尼柯爾就驚得目瞪口呆了。他們四周的黑色夜幕中,到處是燈光顯示的星星。單個的星、雙星、成組的三星、黃色小恆星、紅巨星、白矮星,他們甚至還直接穿過一顆正在爆炸的超新星。每個地點,每個方向都有不同的迷人景色。
過了幾分鐘,鷹人停住了平台。“我想咱們從這兒開始,你熟悉這片土地。”他說。
他用一個頂端帶多束光線的棍子,指着附近一顆黃色的星星:“你認出這個地方了嗎?”
尼柯爾還在目不轉睛地觀看各方無數的星光。“銀河系所有的億萬個星星都在這間屋子裏?”她問道。
“不。”鷹人答道,“這裏看到的只是銀河系的大部分……再過一會兒,到了屋子頂上,可以從銀河系中間平坦處往下看,我還要跟你講講……我帶你到這個地方來,另外還有一個目的。”
尼柯爾認出了太陽,半人馬三連星,及其附近的星星,甚至還有巴納德發現的星球和天狼星。她記不得太陽附近大多星球的名稱,但還是想起了不遠處一顆黃色孤星的名字。“那是圖瑟迪嗎?”“是啊,真的。”鷹人說。“圖瑟迪隔太陽似乎那麼近,”尼柯爾想,“但事實上很遠很遠。那就是說,太陽系比我們任何人可能想像的都要大。”
“從太陽到圖瑟迪的距離,”鷹人似乎在思索,“是橫跨太陽系距離的千分之一。”
平台開始離開太陽和圖瑟迪,尼柯爾搖了搖頭。“比我想像的大多了,”她想。“就是我經歷過的航程,也局限在宇宙中很小很小的地方。”
正在移動的平台右面,鷹人放映出一個用線條畫出來的三維長方體。他手裏擺弄着一個黑色裝置,讓那個長方體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
“我們有許多辦法控制這間屋子裏放映的東西,”鷹人說,“用這個裝置,可以改變距離,投向銀河系任何一個地區……我放給你看看。比方說,我把紅光投到這兒,獵戶座星雲中間,就標明了平台最初希望達到的位置。然後再把這個三角形放大,把大約一千個星球包括進來……現在,快……”
大約有一秒鐘,屋子裏漆黑一片。突然,尼柯爾又覺得眼花繚亂,但這回是一組不同的光線引起的。那些一個個,一串串的星球看得更清楚了。鷹人解釋說,整個房間現在就在獵戶座星雲當中,房間的最大長度相當於幾百光年,而不是原來的六萬光年。
“這個地區是一個星球繁衍地,”鷹人說,“恆星和行星都在這兒誕生。”他把平台移到右邊,“這兒,比方說吧,是個初生的星系,處於形成的初級階段,跟四十五億年前你們太陽系的情況差不多。”
他在其中一個星球的四周,畫出一個小小的立體圖形。過了一會兒,房間裏就撒滿了一顆初生太陽的陽光。尼柯爾看着一場巨大的太陽風暴,席捲這個太陽躁動不安的表面。她頭頂的高處,劃過一道日冕,放射出一條條紅色、橙紅色的枝狀物,沖入了宇宙的黑色廣袤之中。
鷹人又將平台移到一個更小更遠的物體上,這是由十一二團物質組成的集合體,位於那顆新生太陽的周邊地區一這顆行星半熔化狀態的表面呈紅色。他們正在觀看,一個大型的拋射物射入火熱的熔液,熔岩飛濺,四面八方形成一陣陣火的浪花。
“根據我們的資料說明,”鷹人說,“一旦爆炸結束,形成階段結束,再經歷幾十億年的進化之後,此行星上形成生命的可能性極大。它將有一個主恆星,足以造成氣候變化的大氣層,加上所有的化學成分……這裏,你自己看吧。就看那顆行星。我要開通一條路線,從那兒可以很快看看這顆行星一定時期圖表的低谷部分,而且還可看到行星表面沸騰熔液里的各種原子相對數字多少的資料……”
這顆新星一片漆黑的上方,出現了一幅壯觀的畫面。行星物質里的每個原子分別以不同的色彩,以及中子和質子的數量在畫面中顯現出來。原子的大小顯示了它在物質里的相對頻率。
“……請注意,裏面碳、氫、鹵素和鐵的密度相當大哩。這些東西全是不久以前,由附近的超新星造成的,而且還增強了這顆新星形成的可能性……沒有複雜的化學元素,就不會有有效的生命……比方說,如果你們地球上沒有鐵元素作為血紅蛋白的中心原子,許多高級生命形式的氧氣輸送系統就遠不會那麼有效了……”
“因此,這一變化過程繼續下去了。”尼柯爾想,“永遠永遠。恆星和行星由宇宙塵埃組成,少數行星有最終能形成生命和智能生物的恰當化學元素。但什麼東西在組織這一形成過程呢?什麼樣無形的手,能夠讓這些化學元索越來越複雜,而且能及時形成生命,直至達到有自我意識的狀態呢?有沒有什麼一種尚未形成的自然規律,讓物質按特定規律自然形成呢?”
鷹人這會兒正在解釋,只有氫與氦原子的星系不太有可能誕生生命;就是在超新星的大爆炸中,行將滅亡的星球也不會生成更複雜、能夠合成生命的原子。尼柯爾開始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渺小感覺。
“你能夠把這間屋子縮小到多大?”尼柯爾突然問道。她覺得問得很笨,就哈哈大笑了。“說確切點吧,”她又說,“這個系統的最終解像度是多少?”
“最小可能達到4096比1,”鷹人說,“相反,顯示的最大宇宙空間可達五千萬光年……請記住,我們對這一星系外的活動並不十分感興趣……”
尼柯爾自己心裏在計算。“因為這間屋子最大長度為0.5千米,最多不過能顯示2000千米長的一塊地方而已,是嗎?”
“正確,”鷹人說。“但幹嘛問這個?”
尼柯爾越發激動了。“咱們能進入地球嗎?”她問道,“能讓我從法國上空飛過嗎?”
“我想可以吧,”鷹人遲疑了一下說。“雖然這不在我的計劃之中……”
“這對我可太有意義了。”
“好吧。”鷹人說。
“我們得花幾秒鐘作準備,但可以辦到……”
飛行從英吉利海峽上空開始。鷹人和尼柯爾在黑屋子上端的平台上大概坐了三秒鐘,忽然,他們下面轟隆一聲,閃出一道亮光。等尼柯爾最後睜開眼睛,她才認出下面的藍色大海,以及諾曼第海岸線的輪廓。遠處的塞納河流向英吉利海峽。
她請鷹人將平台停在塞納河口上空,然後慢慢移向巴黎。熟悉的地理景色,喚起了尼柯爾的強烈感情,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青年時代跟親愛的父親無憂無慮地在這一帶漫遊的情景。
他們身下的模型真是絕妙至極。當地貌及房屋的大小超過鷹人他們這個系統的極限時,模型竟然還呈立體狀。在里昂,聖女貞德被迫公開認錯的著名教堂只有半公分高,兩公分長。在巴黎方向那邊,尼柯爾看見從模型表面上突起的熟悉的凱旋門。
他們到了巴黎,平台在十六區的上空徘徊了幾秒鐘。尼柯爾一眼就看到了平台下面的一幢特別的大樓,一座現代化的會議中心。它把尼柯爾從少女時代,帶到一個特別令人心酸的時刻。“為我親愛的女兒,尼柯爾,以及世界上所有的年輕人,奉獻出簡單的洞察力。”她又聽見了父親的聲音,他在瑪麗’勒諾獎頒獎大會上講話接近尾聲時的聲音,“我這一輩子發現兩件無價之寶——學習與愛。沒有別的——不是名譽,權力,不是為成功的成功——沒有任何別的東西能有如此長久的價值。”
父親的形象佔據了她的頭腦。“謝謝你,爸爸,”她想,“謝謝你在母親死後,對我如此關心愛護。謝謝你教給我的一切……”
巨大而痛苦的思念,讓尼柯爾熱淚滾滾。一時間,她又成了孩子,揪心扯肺地希望跟父親談談自己即將來臨的死亡。尼柯爾有意識地慢慢控制自己,不讓自己成為感情的俘虜。“這不是我此時此刻希望所感受到的,”她好不容易對自己說,“我本來要把這一切拋在腦後的……”
她轉過臉去。不再看下面的法國模型了。
“怎麼啦?”鷹人說。
尼柯爾勉強笑了笑。“我想看看別的,”她說,“壯觀一點的……新東西。參觀參觀八爪蜘蛛城市如何?”
“真的嗎?”鷹人說。
尼柯爾點了點頭。屋子馬上又黑了。兩秒鐘后,尼柯爾轉身面對燈光,平台正在飛越一片深綠色的大海。
“我們在哪兒?”她問。“又往哪兒去?”
“離開你們那個太陽大概已經有三十光年了,”鷹人回答說,“在八爪蜘蛛先知者消失后,他們所住的第一個海洋行星……顯然我們正在飛越大海,到八爪蜘蛛最著名的城市大概還有200千米。”
平台陡直上升,穿過大海,尼柯爾感到一陣激動。遠遠已經可以看見一些建築模模糊糊的影子。她突然想像自己是宇宙探險家,聽到過其他星際旅行家描繪這個星球,現在第一次來到這兒,急於見到此地美麗的城鎮風光。
“太好了,”尼柯爾想。她暫時把精力都集中在下面的海洋里。
“這裏的水為什麼這麼綠?”她問鷹人說。
“這部分海水的上層是自然生態系統,主要生長一種進行特殊光合作用的植物,該植物有許多種類,全是綠色,為一千多萬種生物提供食物和棲息地……有的種類能夠遍及一平方千米的海域……這一帶原來是先知者創建的……八爪蜘蛛發現了,並不斷加以改造………”
尼柯爾抬頭一看,飛快行駛的平台已經快要達到這座城市。他們下面延伸着幾百座形狀各異,大小不同的大樓。八爪蜘蛛大多數的大樓都修建在地面上,但也有的飄浮在水面。最密集的建築集中在伸向大海的一個狹長半島上。半島的末端。聳立着三座高大的綠色圓頂建築。三座大樓緊密相連,佔據了多半個城市空中輪廓線。
城市外圍地區是一個巨大的外圍圈,布有八座圓頂大樓建築群,這些樓房體積稍小,但各樓房間直線道路幢幢相連,通向中心建築。外圍地帶的每幢圓頂樓房色彩突出,各不相同,其他圍繞某個圓頂大樓所有建築物的顏色,跟該大樓都是一樣。比方說吧,海面上那座鮮紅的圓頂大樓就有八條又細又長、代表其他八幢樓房的紅色輪輻,按對稱幾何圖形,從當中往外延伸。
城市的所有建築,都在八座彩色圓頂大樓圍成的圓圈之中。尼柯爾馬上就喜歡上了飄浮在海面上的一幢奇怪的棕色建築,該建築看起來跟中心區圓頂巨型大樓的大小相差無幾。從上往下看。這幢長方形的建築活像緊緊疊在一起的二十層格子,幾百個格子的空間填滿了,小鳥築巢用的材料。
“那是什麼呀?”尼柯爾在平台上指着問。
“這些八爪蜘蛛在微生物學方面非常先進,”鷹人答道,“那座伸進海里十多米深的建築里有一千多個不同的微生物品種……你看到的實際上是一個供應站,八爪蜘蛛要各種微生物都到這裏來補充生話必需品。”
尼柯爾目不轉睛地看着下面那個非同尋常的建築,心中早已想像自己行走在大街上,驚詫不已地四下張望,打量着那些遠比她在翡翠城見過的品種還要繁多的生物。“我想到那兒去,”她自言自語地說。“我想看……”
她請鷹人將平台直接移到一座綠色圓頂大樓頂上。
“這座圓頂大樓裏面跟翡翠城裏相似嗎?”尼柯爾問道。
“不完全一樣,”鷹人答道,“規模完全不同……拉瑪號的八爪蜘蛛領域是個緊縮的微觀世界。在他們的星球上,本來應該在幾百公里範圍內進行的活動,在翡翠城由於地勢的限制,被迫限制在了一個地方……比方說,在八爪蜘蛛物種的先進社會中,選擇者不是住在城門外什麼地方——而是在一個完全不同的行星上。”
尼柯爾笑了。“一個擠滿選擇者的行星,”她想,“這樣就是另外一種風光啦。”
“……如果把所有不同形態的種類都算上,這個城市就有八千萬八爪蜘蛛。”鷹人說。“這也是這個行星的行政首都。城內有近百億個不同的生物個體,代表五千個物種……大城區的大小跟洛杉礬,或者你們地球上的任何大都市相似……”
鷹人繼續告訴她這個平台下的八爪蜘蛛城市的實際情況與統計數字。但尼柯爾卻在考慮其他問題。
“阿切曾住在這兒嗎?”她打斷鷹人滔滔不絕的演講說,“或者是藍醫生,或者我們碰到過的任何八爪蜘蛛?”
“沒有,”鷹人答道,“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是從這個行星,或者星繫上來的……拉瑪號上的八爪蜘蛛是從一個叫做‘邊遠部族’來的,他們的基因是為專門跟其他高智能生命形式交流而設計的……”
尼柯爾搖搖頭笑了。“當然,”她對自己說,“我應該想到他們那麼特別……”
她累了。又過了幾分鐘,尼柯爾對鷹人表示了謝意,並說八爪蜘蛛城市她已經看夠了。
這些圓頂大樓,棕色格子建築,還有深綠色的海洋,立即消失,鷹人又回到大屋子的平台上。
尼柯爾的身下,銀河系縮成小小的一團,放置在屋子中間。“整個宇宙是向四周空間不斷擴張的結果,”鷹人說,“瞧,銀河系周圍多空曠啊,除了兩個根本還算不上什麼星系的磁性雲母之外,最近的星系就是仙女座。但仙女座實在隔得太遠,橫跨銀河系的最大距離只有從這兒到仙女座的二十分之一。”
尼柯爾根本沒有想到仙女座,她完全沉浸在令人興奮的哲學思維中,去思考有關不同世界中的生命,有關城鎮,有關生物的可能範圍。這些生物由單原子進化而成為有意識的生命,在進化過程中,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得到超自然生物的幫助。尼柯爾慢慢品味着這一時刻,她知道,正是這種異想天開,把她的生活變得如此豐富,但很快就不會再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