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收復夏爾
當一行人終於又累又濕的來到烈酒橋時,他們發現路被擋住了。在橋的兩邊都有着裝着尖刺的大門,在河的另外一邊還有幾棟新蓋的房子,兩層樓、有着狹窄方形窗戶的屋子,裏面幾乎沒有燈光,看起來陰森森的,十分不符合夏爾的風格。
他們大力敲打外門,扯開喉嚨大喊,一開始,根本沒有人回應。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人吹響了號角,窗內的燈火立刻熄滅了,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大喊:
“是誰?快走!你不能進來,你看不懂告示牌嗎?日落之後,日出之前不得進入!”
“這裏黑漆漆的,我們當然什麼鬼都看不見,”山姆不甘示弱的大吼:“如果夏爾的哈比人在這種潮濕的晚上被關在外面,等我找到告示牌,我就要把它打爛。”
窗戶關了起來,一群哈比人拿着油燈由左邊的屋子跑了出來。他們打開內側的大門,有些人走到牆上,當他們看見來客時,紛紛露出害怕的表情。
“快過來!”梅里認出其中一名哈比人。“霍伯-海沃,你最好是假裝不認識我啦!我是梅里-烈酒鹿,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這個雄鹿地的人怎麼又會在這裏?你應該是在乾草門那邊才對。”
“天哪!這是梅里先生,看他全副武裝要打仗的樣子!”老霍伯說:“媽呀,他們說你早就死了!據說在老林裏面失蹤了。看見你還活着我真高興!”
“那就不要躲在門后大喊,快把門打開!”梅里說。
“抱歉,梅里先生,可是上級有命令。”
“哪個上級?”
“袋底洞的老大。”
“老大?老大?你是說羅索先生嗎?”佛羅多說。
“我想應該是,巴金斯先生,可是我們現在只能叫他‘老大’。”
“是喔?”佛羅多說:“好啦,我很高興至少他不再姓巴金斯了,很顯然現在該是同家族的人讓他知道好歹的時候了。”
門后的哈比人陷入一片寂靜。“這樣說不好啦,”一個人說:“他會聽到的,如果你弄出這麼多聲音,你會吵醒老大的大傢伙的。”
“我們會用讓他大吃一驚的方法吵醒他,”梅里說:“如果你的意思是你的寶貝老大,從外面雇了強盜來,我們回來的就正是時候。”他從小馬上跳了下來,在油燈的光芒下找到那告示,將它一把扯下來丟到門后。哈比人紛紛後退,還是不準備開門。“來吧,皮聘!”梅里說:“我們兩個就夠了。”
梅里和皮聘翻過門,哈比人一鬨而散。另外一聲號角響起。有一個高壯的身影從右邊的大房子走了出來。
“這是怎麼搞的!”他大喊着往前走。“有人要破門嗎?你們趕快滾,不然我就弄斷你們的臭脖子!”然後他停下腳步,因為他在黑暗中看見了亮晃晃的刀劍。
“比爾-羊齒蕨,”梅里說:“如果你不在十秒內把門打開,你會後悔莫及;要是你不聽話,我會讓你嘗嘗寶劍的滋味!等你打開這扇門之後,給我滾出去,再也不要回來,你本來就只是個小偷和膽小的強盜!”
比爾畏畏縮縮的打開大門。“把鑰匙給我!”梅里大喊。但那傢伙把鑰匙丟向他腦袋,然後就沖向黑暗中。當他經過眾人身邊時,有人瞄準他的脛骨踢了一腳,他哀叫着消失在森林中,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乾的好,比爾。”山姆指的是那小馬。
“你們的大傢伙已經被解決了,”梅里說:“我們等下再來看看老大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我們想要有個過夜的地方,既然你們把大橋旅店拆了,改成這個丑東西,你們得要想辦法補償我們。”
“抱歉,梅里先生,”霍伯說:“可是上面不準。”
“不準什麼?”
“收容外人,多吃食物和諸如此類的事。”霍伯說。
“這個地方是怎麼搞的?”梅里說:“這是收成不好,還是怎麼樣?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夏天,收成很好吧!”
“是沒錯,今年相當不錯,”霍伯說:“我們種了很多食物,但是我們不知道這些食物的下落。這些‘收集者’和‘分享者’到處點收、把東西儲存起來。他們只收集,幾乎不分享,大部分的東西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喔,算了!”皮聘打着哈欠說:“我今晚不想聽這麼多,我們自己也有帶東西吃,給我們找個房間躺下來就好了,至少會比我曾經住過的許多地方好多了。”
門邊的哈比人似乎還是局促不安,很明顯的這又違反了其他的規定,但是,他們不敢阻止這四名身經百戰的同胞。佛羅多下令再將門鎖起來,當外面還是盜匪肆虐的時候,晚上有人看門是蠻聰明的作法。然後四個人找了個哈比人住的營房鑽了進去,儘可能的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這個屋子看起來冷冰冰的,佈置得很醜,柴火也不夠,燒不出什麼像樣的火來;上面的房間則是一整排硬床,每面牆上都貼着佈告和規定的列表,皮聘把它們全撕了下來。這裏沒有啤酒,吃的東西也很少,不過,一行人把背包裏面的食物分一分之後,大家還是吃得差強人意。皮聘把第二天的柴火丟進火爐里,瀟洒的違反了四號規定。
“好啦,你說說夏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邊抽煙邊聊。”他說。
“現在沒有煙葉了,”霍伯說:“只有老大的人可以抽,所有的庫存似乎都沒有了。我們聽說有很多被沿着古道運出南區,越過薩恩渡口,那大概是在去年底的時候,在你們離開以後。不過,據說在之前煙葉就已經開始少量的往外運。那個羅索──”
“霍伯-海沃,你最好不要多嘴!”其他幾個人大喊道:“你知道上頭不准我們談這些東西,老大會聽到的,我們就有麻煩了。”
“只要你們不打小報告,他就不會知道,”霍伯生氣的回嘴。
“好啦,好啦!”山姆說:“這樣已經夠了,我也不想聽了,沒人歡迎、沒啤酒、沒煙抽,竟然只有一大堆狗屁規定和半獸人的生活。我希望能夠先休息,因為明天一定得好好整頓一番。我們先好好睡一睡,等明天早上再說吧!”
※※※
新的老大很明顯有特別的辦法獲取情報,從大橋到袋底洞有四十哩,但有人還是急匆匆的趕了過去,很快的,佛羅多和朋友們就發覺了這個狀況。
他們並沒有作出什麼天衣無縫的計劃,只想到要先一起去溪谷地,在那邊休息一下;但是,在看見目前的情形之後,他們決定立刻往哈比屯前進。第二天,他們就沿着大路朝向目標前進。風已經停了下來,但天空依舊一片晦暗,大地看起來有些哀愁和孤寂,但這畢竟已經是十一月初,秋天的尾聲了。在他們的眼中,附近似乎在燒很多東西,黑煙從許多地方冒了出來,從林尾的地方冒出了一大團的黑氣。
隨着夜色降臨,他們來到了蛙村附近,這是在大陸旁的一個小村莊,大概距離大橋有二十二哩左右。他們本來準備在這邊過夜。蛙村的浮木旅店是間相當不錯的小旅館。但是,當他們來到村莊的東邊時,遇到了一個路障,上面掛着牌子寫道:‘沒路’。在後面則是有一大群夏爾警備隊,手中拿着棍子,頭上插着羽毛,看起來十分有威嚴,但卻又一臉恐懼。
“這是搞什麼鬼?”佛羅多強忍住笑問道。
警備隊隊長,插着兩根羽毛的哈比人說:“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巴金斯先生,我們要以破門、撕毀規定、攻擊守門人、非法入侵、未經允許在夏爾睡覺、用食物賄賂守衛的罪名逮捕你。”
“還有嗎?”佛羅多說。
“應該說完了,”警備隊隊長說。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還可以再加上幾個,”山姆說:“臭罵你們的老大、想要打他的豬頭、覺得你們警衛像白痴。”
“好了,先生,這樣應該夠了,老大命令你們安靜的過來。我們準備把你們帶到臨水路那邊,交給老大的手下,等到他判決之後,你們可以再辯解。不過,如果你們不想在牢洞裏面待太久,我建議你們少說一點。”
佛羅多和夥伴們哄堂大笑,讓隊長覺得相當尷尬。“別傻了!”佛羅多說:“我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我正準備要去袋底洞處理私事,如果你們堅持一起來,那就隨便你們。”
“好極了,巴金斯先生,”隊長將路障推開。“但請別忘記我已經逮捕了你!”
“我不會的,”佛羅多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但以後我會原諒你的。我今天不想要再走了,請諸位護送我們到浮木旅店去,我會乖乖聽話的。”
“沒辦法耶,巴金斯先生,旅店關門了。在村子的另外一邊有個警備隊的營房,我帶你去那邊好了。”
“好吧,”佛羅多說:“你們先請,我們隨後跟上。”
山姆仔細地觀察着這些警備隊員,終於找到了一個他認識的傢伙。“嘿,這不是羅賓-小雞嗎?”他大喊着:“過來,我要和你說話!”
小洞警員畏縮地看着隊長一眼,對方雖然生氣,但卻不敢插手。於是他退後幾步,走到下馬的山姆身邊。
“聽着,小雞羅賓!”山姆說:“你是在哈比屯長大的,應該知道不能和佛羅多先生作對吧!還有,旅店為什麼關門了?”
“它們全都關了,”羅賓說:“老大不開放啤酒銷售,至少一開始是這樣的,但我想應該都被他手下喝掉了。而且他也不準人們到處跑,如果他們必須到別的地方,這些人得去警備隊報到,說明原因。”
“和這堆胡說八道搞在一起真是丟人,”山姆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待在旅店裏面嗎?不管你是不是當班,你每次都會溜進去。”
“山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啊。不要逼我嘛!我能怎麼辦?你知道我七年前就當上警員,那是這一切開始之前了。那讓我有機會到處跑跑,看看朋友、聽聽消息,知道哪裏有好啤酒,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如果這工作不再讓你感到光榮,你可以拒絕做下去啊!”山姆說。
“上頭不準,”羅賓回答。
“如果我再聽到什麼不準,”山姆說:“我就要生氣了。”
“我可不會阻止你,”羅賓壓低聲音說:“如果我們一起生氣,可能可以改變些什麼。山姆,但關鍵是那些人類,那些老大的手下。他會派他們到處跑,如果我們這些小傢伙膽敢爭取權益,他們就會把他拖去牢洞。他們先把老水餃──喔,就是市長威爾-小腳抓去關,然後他們又抓了更多人。最近狀況越來越糟,現在他們開始打人了。”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們忙?”山姆生氣的說:“是誰派你來蛙村的?”
“沒有人,我們都留在這個警備隊營房裏面,我們現在是東區第一戰隊了。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個警備隊員,他們還想找更多來執行這些新規定。大多數的人都是被強拉進來的,但有些人不是,即使夏爾也有一些人喜歡多管閑事和說大話。還有更糟糕的,有些人會替老大和他的手下刺探消息。”
“啊!你們就是這樣才聽說我們的,對吧?”
“沒錯,我們現在不能送信了,但他們還是在利用以前的快遞系統,在不同的地方安排有專門的跑者。昨天有人從小畦那邊送了份‘密件’過來,另一個人從這邊接手。今天下午就有消息回來,說要逮捕你們,帶去臨水路,不能直接帶去牢洞,老大很顯然想要立刻見你們。”
“等到佛羅多對付他之後,他就不會那麼急了。”山姆說。
※※※
蛙村的警備隊營房和大橋邊的一樣爛,這隻有一層樓,但窗戶同樣的狹窄,而且這還是用歪歪扭扭的劣質磚塊蓋出來的。裏面又濕又冷,晚餐就在一張好幾星期沒擦過的桌子上吃,食物也同樣糟糕,一行人很高興可以擺脫這個地方。這裏距離臨水路大概有十八哩左右,他們早上大約十點時出發。他們本來想要早點出發,只是他們刻意拖延,想要整整隊長。西方已經轉為北風,變得更冷了,但雨已經停了。
事實上,眾人離開的模樣相當的搞笑,那些出來圍觀的人們,只是不太確定老大准不准他們在這個時候大笑。有十幾名警員奉命護送這些“囚犯”,但梅里逼他們走在前面,佛羅多和朋友們則是騎馬在後。梅里、皮聘和山姆旁若無人地談笑、唱歌,警員們則是板著臉往前走,試圖裝出一付很威嚴的樣子;不過,佛羅多則是一言不發的沉思,看起來相當的哀傷。
他們途中遇上了一個正努力修整圍欄的老爹。“哇哈!”他取笑道:“到底是誰抓誰啊?”
兩名警員立刻離開隊伍,沖向他。“隊長!”梅里大聲說:“命令你的部下回到原來的位置,不然我就要親自動手了!”
兩名哈比人在隊長的命令之下,乖乖地走了回去。“排好隊!”梅里說,在那之後,他們刻意加快小馬的腳步,讓警員們被迫拼了老命趕上。太陽冒出頭來,即使在這寒風中,他們也很快的開始喘氣和冒汗。
到了各區分界石的時候,他們終於放棄了。這群人只有在中午的時候休息過一次,這天整整走了十四哩路。現在已經三點了,他們又餓又累,已經無法趕上這速度了。
“好啦,你們自己慢慢趕過來!”梅里說:“我們要繼續了。”
“再見啦,小雞羅賓!”山姆說:“我會在綠龍旅店外面等你,希望你沒忘記那在哪裏,路上別亂跑啦!”
“你們這是脫逃和破壞規定,”隊長不高興地說:“這可不能叫我負責。”
“我們還會打破很多東西,也都不會叫你負責的,”皮聘說:“祝你好運啦!”
※※※
一行人繼續前進,當太陽開始緩緩地沉入白崗之後時,他們終於來到了臨水路附近,在這裏,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震撼。這是佛羅多和山姆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地方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看重。他們自小看到大的許多屋子都不見了,有些似乎是被燒掉的。原來在水池旁邊一整排的可愛哈比地洞也全都不見了,水邊美麗的花園現在也長滿了雜草。更糟糕的是,在池邊還有一整排醜陋的新屋子,原先是哈比屯路靠近岸邊的位置,那邊之前有一整排樹,現在全都沒有了。當他們難過地看着袋底洞時,他們看見了遠方有座磚塊搭成的高大煙囪,它正不停的朝着天空排放黑煙。
山姆覺得滿腔怒火。“佛羅多先生,我要帶頭衝進去!”他大喊着:“我要去看看怎麼搞的,我想要找我老爹!”
“山姆,我們最好先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梅里說:“我猜那‘老大’應該會有不少手下,我們最好先找個人告訴我們目前的狀況。”
但是,在臨水路一帶所有的屋子和地洞全都門窗緊閉,沒有人出來迎接他們。這狀況讓他們覺得很奇怪,但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原因。當他們走到哈比屯盡頭,幾乎化成廢墟的綠龍旅店時,看見了六七個猥瑣的男人靠着牆壁聊天,他們的眼睛很小,臉色泛黃。
“就像布理看到的那個比爾的朋友,”山姆說。
“我在艾辛格也看到很多這種人。”梅里嘀咕着。
這些壞蛋們手中拿着棍棒,腰間別著號角,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武器。當一行人靠近時,他們離開了牆壁,走到路中央擋住去路。
“你們要去哪裏?”一個最高大、看起來最邪惡的傢伙說:“再過去不是你們能走的路了,那些警員到哪裏去了?”
“正在後面趕過來,”梅里說:“或許有點腿酸吧,我們答應要在這裏等他們。”
“啥?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那個壞蛋對同伴說:“我告訴薩基說最好不要相信那些小蠢蛋,我們應該派我們自己人去才對。”
“哼,會有什麼差別嗎?”梅里說:“我們這邊是不常有人攔路打劫啦,但我們知道要怎麼對付他們。”
“攔路打劫?”那人說:“你們用這種態度說啊?最好改一改,不然我們會親自動手的。你們這些小傢伙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你們不要太依賴老大的好心腸啊!薩基現在來了,他會照着薩基的話做。”
“那又是誰?”佛羅多靜靜地問。
“這個地方需要好好整頓一下,”那壞蛋說:“薩基會完成這個工作,如果你們逼他,他會來硬的,你們需要更大的老大。如果還有更多麻煩,年底以前就會有個更大的老大來管你們。你們這些小老鼠,到時就可以學到教訓。”
“是啊,我真高興可以先聽到你們的完美計劃,”佛羅多說:“我正準備要去找羅索大人哪,他或許會有興趣聽一聽的。”
那壞蛋笑了。“羅索!他早就知道啦,你別擔心,他會照着薩基說的話做,因為如果老大惹麻煩,我們可以換老大的。你明白嗎?如果你們這些小傢伙,老是愛擠進那些不受歡迎的地方,我們可以耍耍狠讓你們見識一下。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了,”佛羅多說:“至少我明白你們這裏實在是跟不上時代了,自從你們離開南方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有的壞蛋都一樣。邪黑塔已經崩潰,人皇已經在剛鐸登基了,艾辛格已經被摧毀,你們的主人已經成了荒野中的乞丐,我在路上還遇到過他。人皇的使者很快就會來綠蔭路了,不會有艾辛格的強盜來支援你們了。”
那人瞪着他,露出了笑容。“荒野中的乞丐!”他模仿着。“喔,是嘛?儘管亂掰,儘管亂說吧,可憐的小傢伙,但這可不能阻止我們在這個肥沃的土地上住下來。而且──”他在佛羅多的面前一彈手指,“人皇的使者!真好啊!如果我看到的話,我會記住的!”
這對皮聘來說實在太過份了。他的思緒飄回到可麥倫平原上的慶典,而眼前這個下三濫竟然稱呼魔戒持有者為“可憐的小傢伙”!他掀開斗篷,拔出寶劍,剛鐸的黑銀制服閃耀着光芒。
“我就是人皇的使者,”他說:“剛剛和你說話的是人皇的好友,也是西方大地上最著名的英雄。你不只壞,而且蠢,跪下來求饒,不然我就會用這把殺過食人妖的寶劍給你好看!”
那柄劍在陽光下反射着讓人目眩的光芒,梅里和山姆也同時拔出劍,趕到皮聘身邊,但佛羅多並沒有動作。壞蛋們紛紛後退,恐嚇布理的農民、欺負膽小的哈比人一直是他們平日的工作,拿着利劍、兇狠的哈比人則是前所未見的景象。這些陌生人的語調和口氣,的確是他們未曾聽過的,這讓他們感到極為膽寒。
“快走!”梅里說:“如果你們敢再打攪這村莊,你們會後悔的!”三名哈比人不斷進逼,那些壞蛋轉身逃跑,一路沿着哈比屯路沒命奔逃,沿路則是不停地吹着號角。
“好啦,我們回來得還不算太遲!”梅里說。
“一點也不遲,或許有點晚了,我想我們大概來不及救羅索了!”佛羅多說:“可憐的笨蛋,但我還是替他感到遺憾。”
“救羅索?你這是什麼意思?”皮聘說:“我們應該是要打垮他吧!”
“皮聘,我想你大概沒弄清楚狀況,”佛羅多說:“羅索根本不想要變成這樣,他的確是個壞心眼的傢伙,但他現在進退維谷。這些壞蛋其實才是真正的老大,他們以他的名義橫徵暴斂,破壞一切,現在,甚至不再需要以他當擋箭牌。我猜他現在應該已經成了袋底洞的囚犯,而且還十分害怕,我們應該設法救他出來。”
“真是讓我沒意料到啊!”皮聘說:“我真沒想到這趟旅程的最後,竟然會是在夏爾和混種半獸人以及壞蛋打鬥,而且還要救那個死羅索!”
“打鬥?”佛羅多說:“是嘛?我想可能也會演變到那樣。不過,請記住:絕對不要殺哈比人,即使他們投靠了另一邊也不行。我是說真的心甘情願的聽命,而不是因為害怕而被迫服從。夏爾的哈比人從來不會自相殘殺,現在也不例外,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流血。按捺住你們的脾氣,到最後一刻才動手!”
“可是,如果有很多這種壞蛋,”梅里說:“就一定會打起來的。親愛的佛羅多,只是感到震驚或哀傷,是救不了羅索和夏爾的。”
“是啊,”皮聘說:“第二次要嚇走他們就很困難了。他們這次是沒有心理準備,你們聽見了那號角聲嗎?很明顯附近還有別的壞蛋,等到人數比較多的時候,他們會更大膽的。我們晚上最好找個掩護,雖然我們都有武器,但畢竟我們只有四個人。”
“我有個點子,”山姆說:“我們去南路那邊找湯姆-卡頓!他一直都很頑固,而且他有很多兒子都是我的朋友。”
“不行!”梅里說:“找地方掩護是沒有用的。之前人們都一直在這樣做,這正好趁了壞蛋們的心意。他們只會使用武力,把我們逼到角落,趕我們出去,或是把我們燒死。不行,我們得要立刻行動才行。”
“行動什麼?”皮聘說。
“喚醒整個夏爾!”梅里說:“就是現在!喚醒所有的同胞!你們也看得出來,他們痛恨這一切:除了一兩個無賴之外,每個人都痛恨這一切。夏爾的居民偏安已久,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只需要一根火柴,就會燒成熊熊烈火。老大的手下都明白,他們會想要趕快把我們撲滅,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山姆,如果你同意的話,你可以趕去卡頓的農場,他是這邊的意見領袖,也是最堅強的傢伙。快點!我要吹響洛汗的號角,讓他們聽聽從來沒見識過的樂音!”
※※※
一行人騎到村莊正中央,山姆策馬朝南奔向卡頓家,他沒跑多遠,就聽見響徹雲霄的號角聲,它在山丘中和平原上不停回湯,這號角聲讓山姆差點想要勒馬沖回去。他的小馬人立起來,大聲嘶鳴。
“沖啊,小子!沖啊!”他大喊着:“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然後他聽見梅里改變了調子,吹起了雄鹿地的緊急號聲,讓大地也為之震動。
醒來!醒來!失火!敵人!醒來!
失火,敵人!快醒來!
山姆可以聽見身後傳來許多的吵雜聲和開關門的聲音,在他之前,燈光紛紛亮起,狗兒狂吠、腳步聲四起。在他來到路底之前,農夫卡頓就領着三名孩子沖向他,那是小湯姆、喬力和尼克,他們手中都拿着斧頭,擋住了去路。
“等等!這不是那些強盜,”山姆聽見農夫說:“從體型看起來應該是哈比人,但穿着很奇怪。嘿!”他大喊道:“你是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山姆──山姆-詹吉,我回來了!”
老農夫卡頓又走近了些,趁着天光打量他。“哇!”他吃驚地說:“聲音是沒錯,山姆,你的臉也沒怎麼變,但你穿成那樣,我在大街上也認不出你來。看來你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都擔心你已經死了。”
“我才沒死!”山姆說:“佛羅多先生也活得好好的,他和朋友們在這邊,那聲音就是他們弄出來的,他們想喚醒夏爾。我們準備趕走那些壞蛋,還有他們的老大,我們準備現在就開始!”
“很好,好極啦!”農夫卡頓說:“終於讓我等到了!我一整年都想要推翻這些傢伙,但人們就是不肯幫忙,而且我還有老婆和小玫必須擔心。這些壞蛋終於要受報應了,孩子們,快點來!臨水路要起義啦!我們最好不要錯過!”
“卡頓太太和小玫怎麼辦?”山姆說:“把她們留在這邊不安全。”
“我家的尼伯斯會留下來,如果你有心的話,也可以去幫他。”老農卡頓露出詭異的微笑,然後他和兒子們就跑向村中。
山姆匆忙地來到屋前,卡頓太太和小玫就站在院子前的石階上,尼伯斯抓着稻草叉站在兩人前面。
“是我!”山姆邊靠近邊大喊:“是山姆-詹吉!尼伯斯,你可別刺我啊,不過,其實沒什麼關係,我裏面有穿鎖子甲。”
他從馬上跳下,走上石階,三人沉默地瞪着他。“晚安哪,卡頓太太!”他說:“你好哇,小玫!”
“山姆好!”小玫說:“你到哪裏去了?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從春天就一直等你回來,你們並不急嘛,是吧?”
“或許吧,”山姆有些尷尬地說:“但我現在就比較急了,我們準備對付那些壞蛋,我得要趕快回到佛羅多先生身邊,但我想我可以先看看卡頓太太過得怎麼樣,還有你,小玫。”
“我們過得很好,謝謝你!”卡頓太太說:“如果不是這些偷搶拐騙的傢伙,至少應該算過得很好。”
“好啦,你快走了!”小玫說:“如果你之前一直照顧佛羅多先生,正當局勢危險的時候,你幹嘛拋下他不管?”
這對山姆來說實在很難解釋,可能花上一整星期都沒辦法說清楚。他轉過身,騎上馬,但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小玫跑下階梯。
“山姆,我覺得你看起來很帥唷!”她說:“加油!要小心照顧自己!等你除掉那些壞蛋之後,趕快回來這邊!”
※※※
當山姆趕回去的時候,他發現全村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事實上,除了很多年輕的哈比人之外,已經有一百多個壯年的哈比人拿着斧頭、重鎚、長刀和棍棒趕了過來。幾個人甚至帶着狩獵用的弓箭,還有更多人正從外面的農場趕過來。
幾個村民點起了一大團火,一方面是為了讓大家保暖,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是老大禁止的事情之一,連夜色都無法完全掩蓋這熊熊的烈火,其他人則是在梅里的命令之下,在道路的兩邊設起路障。當警員們趕來時,他們則是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但等到他們一明白狀況之後,大多數的人都拔下羽毛加入這場起義,其他人則是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山姆在營火邊找到了正在和農夫卡頓談話的佛羅多和夥伴們,臨水路的居民則是敬佩地站在一旁圍觀。
“好啦,下一步該怎麼辦?”農夫卡頓說。
“我不確定,”佛羅多說:“我得知道更多一些才行,這些強盜有多少人?”
“很難說,”卡頓說:“他們經常到處跑,來來去去。有些時候他們在哈比屯會有五十個人,但是他們經常會到處跑,照他們所說的一樣‘收集’或是偷竊東西。不過,在老大身邊的人通常不會少於二十人。他在袋底洞,至少之前還在,但他現在並不常離開地洞了。事實上,已經有一兩個禮拜沒有人看過他了,但那些人類不讓我們靠近。”
“哈比屯不是他們唯一的根據地,對吧?”皮聘說。
“不,很可惜,”卡頓說:“我聽說在長底和薩恩渡口也有不少人,有些人在林尾附近鬼鬼祟祟的行動,他們在匯口也有房子,而且還有他們所說的牢洞;米丘窟的舊地道被他們改造成倉庫,用來囚禁膽敢反抗他們的人。不過,我想整個夏爾也不過最多三百個人,或許更少。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我們就可以打敗他們。”
“他們有什麼武器嗎?”梅里問。
“鞭子、刀子和棒子,夠他們用來欺負我們,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只亮出這些東西。”卡頓說:“但是,如果起了衝突,我打賭他們還有更多東西,有些人還有弓箭,他們射死了我們一兩名同胞。”
“佛羅多,聽見了沒!”梅里說:“我就知道我們一定得開打的。好啦,這下是他們先開殺戒的。”
“不完全是,”卡頓說:“至少射人這方面不是,那是圖克家先動手的。皮瑞格林先生,你老爸從一開始就看那個羅索不爽,他常常說如果要當什麼老大,只有夏爾的領主是理所當然的。當羅索派人過去時,他還是不改口,圖克家運氣不錯,他們在綠丘有很深的洞穴,就是那些大地道什麼的,那些強盜也進不去,他們也不讓這些傢伙進來。如果他們大膽的做了,圖克家族就會射殺他們。圖克家射死了大概三個入侵和搶劫的傢伙,在那之後,這些強盜就變得更殘暴了。他們相當嚴密的監視着圖克區,現在人們進不去也出不來。”
“圖克家族果然不愧是老圖克的子孫哪!”皮聘大喊:“但現在有人要進去了,我要去大地道,有誰要和我一起去?”
皮聘和六七名少年騎着小馬離開了。“到時再見!”他大喊着:“這邊過去只有十四哩,我明天一早就會帶圖克家的大軍來支援。”梅里在他們走了之後又吹了一聲號角,眾人紛紛歡呼。
“不管怎麼說,”佛羅多對附近所有的人說:“我不希望流血,即使是那些壞蛋也是一樣;除非是到了最後關頭,為了阻止他們傷人。”
“好啦!”梅里說:“從現在開始,哈比屯的傢伙隨時都有可能來拜訪我們,他們可不會是來和我們聊天的。我們會試着和平解決,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有個計劃!”
“很好,”佛羅多說:“交給你來安排。”
就在那時,被派去哈比屯探查情況的幾名哈比人跑了回來。“他們來了!”他們說:“大概二、三十個,可是有兩個往西跑了。”
“我想應該是去匯口那邊,”卡頓說:“應該是去找更多幫手。好啦,反正兩邊都是十五哩,我們暫時還不須要擔心他們。”
梅里匆忙地跑開開始發號施令,農夫卡頓清開街道,把所有人都趕進屋內,只有拿着武器的年長哈比人留在外面。他們沒有等很久,很快的,他們就可以聽見對方大聲交談和沉重的腳步聲。一整群強盜正往這邊走。他們看見路障,不禁哈哈大笑,他們實在很難想像在這個窮鄉僻壤,會有什麼力量能抵抗二十個他們的力氣。
哈比人打開路障,站到一邊去。“多謝你們!”那些人們笑着說:“在我們拿出鞭子來之前,你們最好趕快回家去。”然後,他們沿街大喊:“快把火滅掉!進屋去,留在裏面!不然我們一年就要抓五十個人去關。快進去!老大不高興了。”
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們,當那些強盜經過之後,他們無聲無息地緊跟在後面。當那些壞蛋走到營火邊時,農夫卡頓單槍匹馬的站在那邊烤手。
“你是誰,你以為你在幹嘛?”強盜頭子說。
農夫卡頓緩緩抬起頭,“我還正準備問你這問題哪!”他說:“這不是你的家園,也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我們可想要替你找個地方待啊,”頭子說:“我們要抓你,弟兄們,抓住他!帶他去牢洞,讓他安靜點!”
壞蛋們朝他走了一步,就停了下來。他們四周突然喧嘩起來,這才意識到農夫卡頓並不孤單,他們被包圍了。在火光邊緣的黑暗中,哈比人們成群結隊的走出,這次幾乎有兩百多人,每個人都拿着武器。
梅里走出來說道:“我們之前見過面,”他對頭子說:“我警告你不要再回來,我再警告你一次:你站在亮處,附近都是弓箭手,如果你敢碰這農夫一根汗毛,你立刻就會被射死。放下你們的武器!”
頭子看着四周:他被困住了,但他並不覺得害怕,只要身邊還有這些弟兄就沒問題。他對哈比人太不了解,以致於低估了自己所在的危險,他愚蠢的決定抵抗,突圍應該很簡單。
“上啊,弟兄們!”他大喊着:“讓他們見識一下!”
他左手拿着長刀,右手拿着棍子朝着包圍圈沖,試着沖回哈比屯。他對準擋路的梅里狠狠砍去。四支箭同時射中他,將他當場射死。
這對其他人來說夠了,他們放棄了。他們丟下武器,被綁在一起,被趕到一個他們自己蓋的小屋內。然後,哈比人將這些人手腳綁起,鎖上門,派人在外面看守,那個死掉的頭子被眾人拖去埋了。
“看來太簡單了,對吧?”卡頓說:“我就說我們可以打垮他們的,但我們需要人激勵。梅里先生,你回來得正好。”
“還有更多事情要做,”梅里說:“如果你推測的沒錯,我們只不過解決了十分之一的問題而已。現在天黑了,我想他們第二次攻擊應該會是在天亮之後,然後我們就必須去對付老大。”
“為什麼不是現在?”山姆說:“現在也不過六點左右,我想要見見我老爹。卡頓先生,你知道他怎麼了嗎?”
“他過得並不好,山姆,但也不算差,”農夫說:“他們挖掉了袋邊路,這對他來說是一大打擊。他現在住在那些老大手下的人們所蓋出的房子裏面,就在臨水路底一哩左右的地方。但他有時會來找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吃得比一些可憐的人要好,當然,這都是違反規定的。我本來想要把他接過來,但老大不準。”
“卡頓先生,實在太感激你了,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山姆說:“但我好想要見見他。那個老大和他們說的什麼薩基,在天亮之前可能還會惹事的。”
“好啦,山姆,”卡頓說:“挑一兩個小傢伙陪你,去我家附近。你不必要靠近哈比屯那邊,我家的喬力會帶你去的。”
※※※
山姆離開了,梅里沿着村外安排了哨兵,在路障口則安排了夜衛,然後他和佛羅多與農夫卡頓一起離開。他們和一家人坐在溫暖的廚房裏,卡頓家人禮貌性的問了幾個關於這次旅行的問題,但對答案並不真正在意,他們比較關心夏爾的狀況。
“這一切都是痘王開始的,喔,這是我們替他取的綽號,”卡頓農夫說:“佛羅多先生,這是從你一離開之後就發生的。痘王老是愛胡思亂想,看起來他想要擁有一切,指使其他人。很快的他就有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東西,而他還是想要更多,只是,他從哪裏弄來資金就是個謎了。他買了磨坊、倉庫和旅店還有農場、煙葉田。他在來到袋底洞之前,就已經從山迪曼手中買下了磨坊。”
“當然,他一開始在南區就繼承了很多他爹留給他的財產,看起來他賣了很多最上等的煙葉,過去一兩年間都偷偷的往外運。到了去年年底時,他開始送走大批大批的東西,不只是煙葉。貨品開始短缺,冬天也來了,人們開始不高興,但他想辦法處理掉這些不滿。一大群人類,大部分是強盜無賴之流,拖着大車過來了。有些是把東西往南運,有些則留了下來,接着還有更多人過來。在我們搞清楚狀況之前,他們已經在整個夏爾定居下來,到處砍樹挖洞、任意蓋屋破壞。一開始痘王都會賠償那些東西,但很快的他們就開始到處指使,恣意任為。”
“然後開始起了一些爭執,但這還不夠。市長老威爾去袋底洞抗議,但他根本沒到那邊,半路上他就被這些壞蛋抓走了,把他關在米丘窟的洞穴里,現在他人還在那邊。在那之後,大約是新年左右,就不再有市長了。痘王開始叫自己警長老大,或就是警長,然後開始高壓統治一切,如果有人心生不滿,他們就會跟在威爾之後,因此,事情越變越糟糕。除了給這些人類用的之外,根本就沒有煙葉了。老大不准我們喝啤酒,只有他的屬下可以。他關閉了所有的旅店,除了規定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變得越來越少。有些人會把東西藏起來,那些壞蛋就會來搜刮,說是要‘平均分享’,解釋起來的意思就是他們有全部,我們什麼都沒有,除非你們可以在警備隊獲得他們的同意。一切都變得很糟糕,但自從那個薩基來了之後,更是急轉直下。”
“這個薩基是誰?”梅里說:“我聽過有人提到他。”
“看來是這些壞蛋中最大的,”卡頓回答:“在上次收割的時候,或許是九月底,我們第一次聽到他。我們從來沒看過他,只知道他在袋底洞,我猜他現在是真正的老大了。所有的壞蛋都聽他的,破壞、放火,現在竟然到了殺戮的程度,他們一點也不會有罪惡感。他們會砍倒樹木,就讓它們枯死,他們燒掉屋子也不會再蓋。”
“就拿山迪曼的磨坊來說好了,痘王一進袋底洞幾乎就立刻把它拆了。然後他帶了很多髒兮兮的人類來,蓋了更大的一棟,裝了很多外地的輪子什麼鬼的。只有那個傻泰德覺得很高興,他的工作現在成了替那些人擦輪子,虧他老爹還是磨坊主人呢!根據痘王的說法,他是想要磨更多的麥子。他還有其他類似的磨坊,但你得要有麥子才能磨啊,我們的生產也沒有比以前多,根本沒辦法供應給這些新磨坊。自從薩基來了之後,他們根本就不再磨東西了,它們每天不停的敲敲打打,發出惡臭和濃煙,哈比屯即使晚上也不得安寧。他們會故意倒出髒水,把這邊的水源都污染了,連烈酒河都開始受影響。如果他們想把整個夏爾變成沙漠,那這可是正確的做法。我不認為那個愚蠢的痘王在背後控制一切,我推測應該是那個薩基。”
“沒錯!”小湯姆說:“對啦,他們甚至抓走了痘王的老媽,那個羅貝拉,大家都知道只有他最愛她。哈比屯有人看到了,她正拿着舊雨傘在路上走,有些壞蛋推着大車往上走。”
“‘你們要去哪裏?’她問。”
“‘去袋底洞,’他們說。”
“‘幹嘛?’她問。”
“‘替薩基蓋房子,’他們說。”
“‘誰准你們的?’她說。”
“‘薩基說的,’他們回答:‘老妖婆,別擋路!’”
“‘你們這些強盜,我會讓你們的薩基學到教訓!’她拿着雨傘就去找那個有她兩倍高的頭子,他們就這樣抓走了她,不看她一把年紀,居然把她關到牢洞裏。他們也帶走了兩個我們的朋友,但她可是其中抵抗最激烈的傢伙哪!”
正當眾人聊到一半時,山姆帶着老爹沖了進來。老詹吉看起來並沒怎麼變老,但聽力似乎變差了些。
“晚安哪,巴金斯先生!”他說:“我真高興可以看你平安歸來。請容我大膽挑剔一下,你根本不應該賣掉袋底洞的,我以前就這麼說,一切壞事都是這樣開始的。當你在外國旅遊的時候,聽我山姆說,你在那些山區追趕黑影人,不過他到底沒說清楚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們則是把袋邊路都挖掉,把我老家給夷平了!”
“詹吉先生,我真是非常抱歉,”佛羅多說:“但我現在回來了,我會儘力補償你的。”
“好啦,這樣就夠了,”老爹說:“佛羅多-巴金斯先生是個最慷慨的哈比人,我從以前就這樣說,不過其他和他同姓的人就不一定了。我希望山姆很乖,沒有惹事吧?”
“乖得很,棒極了,詹吉先生,”佛羅多說:“事實上,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他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人了!從海邊到大河流域,他們都替他寫歌,歌頌他的豐功偉業。”山姆脹紅了臉,但他感激地看着佛羅多,因為小玫的眼中發著光,正衝著他笑。
“我可真難相信哪!”老爹說:“但我看得出來他這次交了一些怪朋友。他的鐵背心哪裏來的?不管看起來好不好看,我可穿不習慣這種鐵衣服。”
※※※
農夫卡頓一家人和客人全都起了個大早,一夜無事,但在天亮之後一定會有更多麻煩的。“看起來袋底洞似乎沒有剩什麼強盜了,”卡頓說:“但匯口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大夥用過早餐之後,圖克區的使者來了,他非常興奮。“領主通知了全區,”他說:“消息傳得像野火一樣快,監視我們的壞蛋還活着的都往南逃了。領主派人追蹤他們,準備抵擋更多的敵人,但他還是派皮瑞格林先生帶多餘的人力來支援。”
第二個消息就比較不妙了,離開一整夜的梅里在十點左右騎馬趕了回來。“大概四哩之外有一大群敵人,”他說:“他們從匯口那邊沿着路過來,路上有許多流浪的壞蛋也加入了他們。他們大概有一百多個人,而且他們還沿路放火。該死!”
“啊!這些傢伙是不會談判的,如果他們抓到機會,一定會動手的,”卡頓農夫說:“如果圖克家不趕快來支援,我們得要找好掩護,直接開火。佛羅多先生,在這一切結束之前,看來我們得要好好打上一仗。”
幸好圖克一族來得比較快,不久之後,大約一百多人就在皮聘的帶領下趕了過來,梅里現在有了足夠的人手對抗那些壞蛋。斥候回報他們保持着緊密的隊形,他們知道附近全都起義了,很顯然想要毫不留情的對付他們,特別是鎮壓這場起義的中心。不過,不管他們的決心有多堅強,他們之中似乎都沒有懂得戰術的領袖。他們毫無防備的來了,梅里很快的安排好他的戰略。
※※※
壞蛋們沿着東路走過來,他們毫不遲疑的轉向臨水路,這路的兩邊有蠻高的陡坡。繞過轉彎處之後十幾尺,他們就在大路上遇到了一輛翻倒的車子,這讓他們停了下來。這時,他們注意到兩邊的陡坡上都擠滿了哈比人。在他們身後,其他的哈比人又從附近推出了之前隱藏起來的車子,也把他們的退路擋了起來。一個聲音從坡上對他們說道:
“好啦,你們已經走進陷阱中了,”梅里說:“你們從哈比屯來的同伴也是一樣,一個死了,其他都成了俘虜。放下你們的武器!退後二十步,坐下來,想要逃跑的就會被射殺。”
但這次,這些壞蛋就沒這麼容易屈服了。幾個人聽話照做,但很快就被同伴阻止了。二、三十名強盜沖向車子,六名被射死,但其他人在殺死兩名哈比人之後,就朝向林尾的方向四散奔逃。這些人跑到一半又有兩人倒下,梅里吹響了號角,四野傳來許多的回應。
“這些人逃不遠的,”皮聘說:“現在到處都是我們的獵人。”
那些被困在陷阱中的人類大約仍有八、九十名,他們隨即試着往不同的方向突圍,哈比人們被迫用弓箭或是斧頭攻擊他們。許多比較強悍的傢伙從西邊突圍,轉過身開始攻擊包圍者,這時他們滿腦子只有殺戮,已經不再多想逃跑的事情。幾名哈比人戰死,其他的人開始動搖,原先在東邊的梅里和皮聘立刻衝過來攻擊對方。梅里自己殺死了一個帶頭的傢伙,對方渾身肌肉,看起來像是只高大的半獸人;然後他讓部隊全都退開,將這些人類包圍在弓箭手的火網中。
最後,一切都結束了,有將近七十名的強盜被殺、數十名被俘,十九名哈比人戰死、三十名負傷。強盜的屍體被用車子拖走,丟進附近的一個舊沙坑裏面,這裏從此就被稱為“戰坑”;犧牲的哈比人則被一起合葬在山邊的一塊墓地中,稍後豎起了一塊紀念碑,並且也建造了一座花園。一四一九年的“臨水之戰”就這麼結束了,這是夏爾中發生的最後一場戰鬥,也是自從一一四七年北區的“綠原之戰”以來唯一的一場戰鬥。雖然犧牲的人數少得讓人慶幸,但也替它在紅皮書中爭取到了一席之地,所有參與此役的人都被列入名單中,被日後夏爾的歷史學家所熟記。卡頓家的崛起和出名就是從這場戰爭開始的,不過,在名單的最上面兩個,還是威名顯赫的梅里雅達克和皮瑞格林將軍。
佛羅多也有參戰,但他並沒有拔劍,而他主要扮演的角色,是攔阻怒火攻心的哈比人殺死那些棄械投降的敵人。等到戰鬥結束,安排好善後工作后,梅里、皮聘和山姆回來找他,四人一起前往卡頓家。他們吃了頓下午的正餐,佛羅多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想我們該對付這個‘老大’了。”
“沒錯!越快越好,”梅里說:“也別太心軟!他必須為了帶來這些強盜而負責,他們的所作所為也都要算在他頭上。”
農夫卡頓召集了二、三十名比較強悍的哈比人護送他們。“我們只能猜測袋底洞沒有人留守,”他說:“但我們不能確定。”然後,眾人就在佛羅多、山姆、梅里和皮聘的帶領之下出發了。
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哀傷的一刻,那巨大的煙囪出現在面前,當他們越來越靠近水邊的村莊時,兩邊林立着新蓋的、醜陋的磚屋。最後,他們看見了那新磨坊難以描述的醜惡外型,那座巨大的磚造建築攔住了小溪,不停的冒出水蒸氣,臨水路的每一株樹都被砍掉了。
當他們越過小橋,看着眼前的山丘時,他們全都猛吸一口氣,即使山姆在那鏡中所見的景象,也無法和眼前的狀況相比。西邊的老屋遭到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黑漆漆的屋子。所有的栗樹全都被砍掉了,灌木叢和道路的兩邊一片殘破,巨大的馬車散亂停在一塊寸草不生的空地上。袋邊路成了一片荒涼,堆滿了砂石和瓦礫,袋底洞處在許多高大房屋的夾縫之中,已經看不見了。
“他們把它砍了!”山姆驚呼:“他們砍了那株宴會樹!”他指着比爾博當年發表告別演說時的地方。它就這麼倒在地上,這對山姆來說彷佛是最後一擊,讓他忍不住熱淚盈眶。
一個笑聲打斷了眾人的哀痛,前方有一個矮胖的哈比人靠着磨坊的牆壁。他滿臉臟污,雙手也是黑漆漆的。“山姆,你不喜歡嗎?”他輕蔑地說:“你從以前就是個娘娘腔,我一直以為你會坐着你說不停的那些船離開這裏,你回來幹嘛?夏爾這邊可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也這麼認為,”山姆說:“這已經不是用水洗可以清除的了,而是要拆毀這一切。聽着,山迪曼先生,我準備替這村莊討回公道,如果你再羅唆,恐怕你一輩子也付不完!”
泰德-山迪曼對着牆壁啐了一口。“媽的!”他說:“你不能碰我,我可是老大的朋友,如果我再聽你亂說,他會好好教訓你的。”
“別浪費時間在這個笨蛋身上,山姆!”佛羅多說:“我希望不會有其他的哈比人淪落到這種程度,這會比那些人類所造成的破壞都還要嚴重。”
“山迪曼,你不但骯髒,而且還無禮,”梅里說:“同時,你也真的是跟不上時代,我們正準備去除掉你那寶貝老大,我們已經解決了他的手下們。”
泰德吃了一驚,這時他才真正看清楚梅里身邊的一大群護衛。他慌張地沖回磨坊,拿出一支號角,死命的吹着。
“別浪費力氣了!”梅里說:“我的號角更好。”他拿出銀號角用力一吹,清澈的號聲穿透了附近的每個住屋和地洞,哈比屯的每個哈比人都歡聲雷動地出來迎接他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走向袋底洞。
在路的盡頭,隊伍停了下來,佛羅多和朋友們繼續往前,這才終於來到了他們心念所系的真正家園。花園中蓋滿了粗製濫造的小屋,有些擠到了西邊的窗戶邊,完全遮住了風景,到處都是一堆堆的垃圾。門上滿布刮痕,門鈴鬆鬆的掛在門上,門鈴也已經不再會響,無論他們怎麼敲,都沒有任何回應。最後,他們推了一下,門就自動打開了,四人走了進去。這個地方臭得讓人反胃,到處都一團凌亂,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那個該死的羅索躲在哪裏?”梅里說。他們搜遍了每一間房間,除了老鼠之外什麼都沒找到。“我們要去找其他的屋子嗎?”
“這比魔多還要糟糕!”山姆說。“對我們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你不會想到它會一路跟着你回家。人們說家是永遠的避風港,而這次連這最後的港口都被污染了。”
“是的,這就是魔多的痕迹,”佛羅多說:“這就是它的影響。薩魯曼一直以為他在為自己打算,卻只是協助魔多而已。而受到薩魯曼誘騙的,像是羅索也是一樣。”
梅里強忍噁心,難過地看着四周。“我們趕快出去吧!”他說:“如果我早知道他把這裏搞成這樣,我會把我的背包塞到他喉嚨裏面!”
“沒錯,沒錯!但你並沒有,所以我才能夠歡迎你們回家。”站在門口的就是薩魯曼,他看起來吃飽喝足、過得很好,眼中閃爍着邪惡和玩弄敵人的興緻。
佛羅多突然明白了。“你就是薩基!”他驚呼道。
薩魯曼笑了。“原來你們聽說過我啦?我想,我所有在艾辛格的手下都是這麼叫我的,或許這是他們對我的匿稱吧,這可能起源於半獸人語中的shark,“老傢伙”的意思。很顯然你們沒意料到我會在這裏出現。”
“我的確沒有,”佛羅多說:“但我早應該猜到才是。甘道夫警告過我,你還是可以玩些邪惡的小把戲。”
“當然可以,”薩魯曼說:“恐怕還不只一些小把戲。你們這些哈比小鬼,和那些偉人們同進同出,以為自己很安全,讓我實在忍不住大笑。你們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夠好了,想要回來在鄉下安養終老。薩魯曼的家被毀了,也可以把他趕走,但是沒人可以碰你們的家。喔,喔,甘道夫會照顧一切的!哈!你們錯了!”
薩魯曼再度放聲大笑。“他不會的。當他的工具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就將他們棄之不顧。但你們就是死纏着他,跟着他、聊天、瞎逛,繞了兩倍遠的路。‘既然這樣,’我想:‘如果他們是這種蠢蛋,那我不如搶在他們前頭,給他們一個教訓,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如果你們給我更多時間、更多人手,這個教訓會更深刻的。不過,我已經做了夠多,你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將它恢復原狀。當我在舔舐傷口時,光想到這一點就讓我無比的滿足。”
“好吧,如果你只能從這上面找到滿足,”佛羅多說:“那我必須同情你,恐怕這隻會是一場回憶而已。馬上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村中的哈比人看見薩魯曼從一間屋子裏面走了出來,他們立刻都蜂擁到袋底洞的門口。當他們聽見佛羅多的命令時,立刻憤怒地吶喊道;
“不要讓他走!殺死他!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壞蛋。殺死他!”
薩魯曼看着他們充滿敵意的臉,不禁笑了。“殺死他!”他捏着嗓子學道:“殺死他!勇敢的哈比人啊,難道你們以為自己人夠多嗎?”他挺起胸膛,以黑眸瞪着眾人。“別以為我失去了所有法力,就失去了一切!敢攻擊我的人將會受到詛咒。如果我的鮮血落在夏爾的土地上,這裏將變成一片荒涼,永遠無法恢復。”
哈比人退縮了。佛羅多說:“不要相信他!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他那可以趁虛而入的聲音。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被殺的,以牙還牙是沒有意義的,這不會治好我們的傷口。走吧,薩魯曼,快點離開吧!”
“巧言!巧言!”薩魯曼大喊道,巧言從附近的一間小屋爬了出來,幾乎和只狗沒兩樣。“我們又要上路啦!”薩魯曼說:“這些好人們又要趕走我們了,跟我來吧!”
薩魯曼轉身準備離開,巧言畏縮的跟在後面。但正當薩魯曼走到佛羅多身邊時,他猛地拔出小刀,朝向佛羅多刺去,佛羅多身上的秘銀甲讓刀子斷成兩半。十幾名哈比人在山姆帶頭之下,大呼着將這傢伙壓倒在地上,山姆拔出寶劍。
“不,山姆!”佛羅多說:“就算這樣也不要動手殺他,他沒傷害到我。而且,不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在這種滿心邪惡的狀況下被殺。他以前曾經非常偉大,屬於我們不敢抬頭望去的高貴種族,他墮落了,我們無法治好他,但我還是願意饒恕他,希望他能改過自新。”
薩魯曼站了起來,瞪着佛羅多。他的眼中混雜着驚訝、尊敬和仇恨。“半身人,你成長了,”他說:“沒錯,你已經成長了許多。你很睿智,卻也非常殘忍,你剝奪了我復仇的甜美,讓我此後必須苟且偷生,永遠欠你一命。我恨你!我還是會離開,不再打攪你們。但別妄想我會祝你健康長壽。這兩者你都不會擁有。這不是我的詛咒,只是我的預言。”
他緩緩走開,所有的哈比人都讓出一條路給他,但他們緊握着武器的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巧言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緊跟着主人。
“巧言!”佛羅多說:“你不須要跟他走,你對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你可以在這邊休息、吃點東西,等你恢復了體力,可以踏上自己的道路再離開。”
巧言遲疑了一瞬間,回頭看着他,似乎真的準備留下來。薩魯曼轉過身。“沒做過壞事?”他咯咯大笑。“喔,不!是啊,他晚上偷溜出去也只是看星星而已,多可愛!可是,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有人問說羅索躲在哪裏?巧言,你知道的,對吧?你願意告訴他們嗎?”
巧言趴在地上,抱着頭呻吟着:“不,不要!”
“那就由我來說吧,”薩魯曼說:“巧言殺死了你們的老大,那個可憐的小傢伙,自以為很行的老闆大人。對吧,巧言?我想應該是在睡夢中刺死了他吧。我希望他把它埋起來了,不過,最近巧言肚子一直很餓……算啦,巧言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最好把他留給我。”
巧言泛紅的雙眼盈滿了仇恨。“是你叫我做的,是你逼我的!”他嘶嘶的說道。
薩魯曼笑了,“你總是會照着薩基說的做,對吧?好啦,他現在說了:跟上來!”他對準巧言的臉踢了一腳,讓他趴在地上哀嚎,隨即轉身離開。就在那一瞬間,有什麼束縛斷裂了──巧言突然站起來,掏出一柄隱藏的匕首,像野狗一般瘋狂嘶吼着跳上薩魯曼的背,一把將對方的頭往後拉,割開了他的咽喉,迅即哀叫着往路的另一邊奔逃。在佛羅多來得及恢復鎮定或開口之前,三支箭勁射而出,巧言就這麼死了。
薩魯曼的身體四周突然冒出了灰氣,像是火焰中冒出的濃煙一樣飄往高空,一個形體模糊的身影俯瞰着山丘。它搖晃着,看着西方;但從西方吹來一陣冷風,它就在一陣嘆息中徹底蒸發了。
佛羅多恐懼、滿心同情的看着那屍體。就在他面前,那屍體似乎已經死了很久,一瞬間開始萎縮,乾枯的臉皮變得像是掛在醜惡骷髏上的破布。他拿起那件骯髒的斗篷,蓋住屍體,轉身離開。
“原來就這樣結束了,”山姆說:“真是個噁心的結局,我希望自己沒看見,但至少替這世界做了件好事!”
“我希望仗都打完了,”梅里說。
“我也希望這樣,”佛羅多嘆氣道:“這真是最後一擊了。誰想得到,這會發生在這裏,就在袋底洞的門前。不管我怎麼胡思亂想,連我的噩夢中都沒預料到這件事情。”
“在我們把一切清理完畢之前,我可不認為這算是結束,”山姆陰沉地說:“這可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和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