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八爺黨
火鍋上的湯已經咕嘟咕嘟地翻騰好一會了,我站在一旁見他們都不起筷,覺得有些奇怪。
“喂,這肉和菜怎麼都是生的?怎麼吃啊?”十阿哥心急地問。
原來是不會吃啊,我在心中偷笑。但火鍋不是早就有了嗎?他們怎麼不會吃?還是他們好命得只吃下人弄好的東西?
“三位爺只要把菜放到鍋里燙熟,沾上醬料就可以吃了。”我盡職地為他們講解。
“你們也坐下來吃吧。”八阿哥仍是一派溫和。
哼,不會吃就明說,死要面子。我老實不客氣地拉着小綠坐到十阿哥旁邊,率先夾起一片羊肉放入鍋中涮幾下,然後沾了沾面前的黃梅醬。
“這鍋里有兩種湯,白色不辣,紅色辣,爺可以挑自己喜歡的,把羊肉放入湯中燙至變色,不能燙太久,會變老的,面前也有兩種醬,黑色的是芝麻醬,黃色的是黃梅醬,爺也可以任選一樣。”
說完,我逕自把肉放入口中,不愧是自然放養的羊,肉質比現代人工伺養的鮮嫩多了。
他們學着我的樣子夾了肉放入鍋里,八阿哥選了不辣,九阿哥、十阿哥都選了辣湯。
“唔,這樣吃着還挺有意思的,這羊肉顯得嫩多了。”九阿哥嚼了兩下,有些意外地說。
“確實不同。”八阿哥也笑着說。
十阿哥已經顧不得說話,只埋頭猛吃。
我示範完,自顧自吃着,過了一會,身子開始有些發熱。
十阿哥頭上已經冒出了汗,大呼:“過癮。沒想到老四這莊子裏的廚子還不錯,會弄這玩意。”
有人如此捧場,我有些得意:“當然了,這冬天吃火鍋是最過癮的。”
“這叫火鍋?”九阿哥問。
“是啊。下面放着爐子不停加熱,這樣不管吃多久都不會變冷,而且,我還讓人特意把鍋子隔開,可以放兩種不同味道的湯,吃的時候可以有兩種選擇,這就叫鴛鴦火鍋。”我詳細地介紹。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丫頭,去拿酒來。”十阿哥已經把面前的一碟羊肉吃完。
“早就備好了。”我讓小綠拿過一旁放在爐子上溫着的酒,“這是老白乾,吃火鍋最好不要喝冷酒,否則一冷一熱,對腸胃不好。”
“好個伶俐的丫頭,這火鍋也是你弄的吧。叫什麼名字?爺去向四爺要了你好不好?”九阿哥玩笑不恭地打趣我。
唉,這位帥哥的形象徹底沒了。不是說古人都很含蓄的嗎?這整個一登徒浪子嘛。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正要答話,十阿哥在一旁又嚷開了:“九哥,這回你可不能跟我搶。丫頭,跟十爺回府,再給十爺弄些好吃的。”
“謝兩位爺抬愛,奴婢還是喜歡呆在莊子裏,不能去九爺、十爺府上。”我堅決拒絕。開玩笑,讓胤禛知道他的兄弟要他的小老婆去做丫環,還不氣瘋了?雖然上次我也把他氣得夠嗆,但那是另一回事。
“好了,九弟、十弟,不要胡鬧。”八阿哥柔聲制止。
九阿哥十阿哥馬上收了聲。我感激地望了眼八阿哥,這個哥哥當得挺稱職的。
“圍爐賞雪,雅興不小。”八阿哥朝我笑笑。
知音。我也朝他咧嘴一笑。
“可惜有酒無詩,”九阿哥在一旁涼涼地說,“丫頭,念首詩來聽聽。”
怎麼我感覺這個九阿哥總是找我麻煩?
“奴婢不會。”
“九哥,念什麼詩啊,你什麼時候跟三哥、五哥他們一個德性了?”十阿哥抗議。
就是嘛,我又不是林妹妹,張口就來。
“是真不會還是不給爺面子?都說四哥治府有方,怎麼一個小小的丫頭都如此大膽?”這都哪跟哪啊?怎麼跟胤禛扯上了?他擺明了找茬嘛。念就念,誰怕誰啊。
“奴婢不敢。九爺真要聽,奴婢倒是記得一着詠雪的詩,再多就沒有了。”
“念來聽聽。”九阿哥一雙勾魂目滿是興趣地盯着我。
鄭板橋現在應該還是個毛頭小子吧,對不起了,先借來用用。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哈哈,這算什麼詩啊。”十阿哥大笑,八阿哥九阿哥也露出好笑的神情。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念:“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念完,八阿哥九阿哥臉上同時換上驚奇的神色。
“這是你寫的?”八阿哥問。
“不是,是奴婢聽來的。”我可不敢據為已有,這是侵權。
“八哥,這詩有什麼好的?不就是數數嗎?小孩子都會。”十阿哥不解地問。
“老十,那你也做一首來聽聽。”九阿哥好笑地對着十阿哥說。
“有什麼了不起的。”十阿哥不服,張口想說,卻又突然啞口無聲。九阿哥見狀哈哈大笑,八阿哥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最煩這些詩啊詞的,酸溜溜的,沒意思。”十阿哥悻悻地說。
“十爺說得對,這有好吃的就吃,有好玩的就玩,開心就行,幹嘛非要弄些詩啊詞的傷腦筋呢?”我為十阿哥解圍,我最看不慣老實人被欺負了。
“對,丫頭說得對。”十阿哥忙附和,一仰脖又灌下一杯酒。
“丫頭,你怎麼不喝酒啊?”九阿哥不懷好意地對我說。
喝酒?我是有名的一杯倒,一杯啤酒就能讓我暈頭轉向,更別說白酒了,我今天準備的酒也只是為福伯他們準備的。
“奴婢不會喝酒。”我不敢逞強,老老實實地坦白。
“真的假的?不會又是騙爺的吧。”我現在十分確定九阿哥是在針對我了,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奴婢不敢,是真的不會喝。”我無奈地看向八阿哥,希望他能管管他的兄弟。
“九弟,不要胡鬧。”八阿哥接到我的求救信息,微微一笑,出口制止九阿哥。其實八阿哥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當然,那是指他真正笑的時候,很溫暖。
“八哥,這丫頭膽大得很,說不定又在撒謊。不行,你喝一杯給爺看看。”九阿哥不依不撓,親手倒了杯酒遞了過來,“你把這杯酒喝了,爺就信你。”
這是什麼邏輯?要不能喝酒的人喝酒證明自己不能喝酒?
看着九阿哥固執地舉在我面前的酒杯,我再次看向八阿哥,但八阿哥竟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就舉起酒杯自己喝起酒來,再也不看我。
什麼意思嘛。我狠狠地搶過九阿哥手中的酒杯,皺着眉湊到唇邊抿了一口。媽呀,好辣,我眼淚快出來了,忙放下酒杯拿過面前專為自己準備的牛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九弟,不要再鬧了。”
想是我的狼狽讓某人得到了滿足,這次九阿哥聽話地不再為難我,只是皮皮地對着我奸笑。
臉上已經開始有些燙燙的感覺,怕九阿哥又弄什麼新花樣,我熱絡地跟十阿哥聊天:“十爺,這冬天裏除了吃火鍋過癮,燒烤也很好玩。哪天有空了十爺再來,我給你弄來吃。”
“這燒烤有什麼好玩的?爺吃多了。”十阿哥不屑地說。
“十爺以前吃的都是下人弄好的吧。這燒烤要自己動手才好吃又好玩,可以燒野味,烤雞翅,烤魚,若是能捕到地里的大田鼠,拿來烤了更香。”
“丫頭,你不是連老鼠都吃吧。”九阿哥笑我。
“九爺不知道老鼠肉是人間一大美味嗎?”我搶白他。
九阿哥不惱,反倒和八阿哥一起對着我搖頭直笑。
十阿哥讓我說得有些心動:“那好,過幾天爺有空再來,你可不能讓爺掃興。”
“那是當然。”
“好了,吃得差不多了,也歇夠了,我們該回去了。”八阿哥站起身。
我忙讓人拉過他們的馬,送他們出府。
“丫頭,說好了,過幾天爺還來。”十阿哥上了馬,還不忘回頭交待。
“是,奴婢記住了。”我好笑地答。
等他們走後,一直在扮木頭的小綠總算回魂了,“小姐,您,您怎麼敢這樣和八爺他們說話?”
什麼爺,不就幾個男人嗎?有什麼了不起?
十阿哥還真是說到做到,過了十多天,果然又跑了來,吃過我弄的現代式燒烤后徹底變成了我的吃友。看他這麼平易近人又爽快,我也喜歡跟他一起玩,只可惜他每次來都帶着八阿哥、九阿哥,八阿哥一向自恃身份,不和我們胡鬧,九阿哥也不知為什麼,老是故意找我的茬,把激怒我當成一種樂趣,非要八阿哥一再制止才肯罷手。對這樣的他,我只有漠視他,把他當成空氣。呵呵,這一來,他反倒被我氣歪了鼻子。
逛街
冬天裏看得雪多了也沒了新鮮感,外面天寒地凍的,整天窩在屋裏沒事幹,古代女子的愛好大多是琴棋書畫,針織女紅。針織女紅我是不行了,琴我不會,書沒找到,畫嘛我會畫些漫畫,至於棋,我會五子棋、跳棋,這算不算?忙活了幾天,我制出了大清朝第一副跳棋盤,差棋子沒找到,在莊子轉了一圈,只找到石子沒找到棋子。
想了半天,決定上街,還別說,到了古代這麼久,我還沒上過街呢。讓福伯找來馬車,我帶着小綠向城內出發。
古代的長安街雖然不能跟現代的商業街比,但也很熱鬧,雖然天氣寒冷,但街上依然人來人往,街邊商鋪林立,商品琳琅滿目,我都只是看看,主要還是逛街邊的小攤子,因為我的錢有限,誰讓我只是個侍妾呢?份例銀本來就少,攢了好幾個月才得了二十多兩,被趕出府後更連少少的份例銀都沒了,我看胤禛不是把我徹底忘了就是想給我個教訓。不過,據小綠說,我這二十多兩夠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上一年了,這麼說來,我還不算很窮。
街邊有個小攤子賣些小首飾什麼的,看那些鏈子的珠子倒是可以拆了當棋子,我拉着小綠站在路邊細細挑着。這些珠子圓是圓了,不過要找一樣大小不同顏色的各色珠子一時也難找全。
我正在仔細挑,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丫頭,我就說是你,九哥還說我認錯人呢。”我猛回頭,十阿哥正開心地朝身後大聲說:“九哥,快看,真的是秋丫頭。”
九阿哥站在不遠處看着我們沒有說話。
“十爺和九爺這是要去哪啊?”沒料到會碰到他們,我問十阿哥。
“我和九哥正要去八哥府上,你在幹什麼?”十阿哥好奇的問。
“我在逛街,想買些珠子。”和十阿哥熟了以後對他我是有話直說,反正他也不像個某人一樣擺臭架子。
“在這買什麼珠子?都是些劣等的東西。”十阿哥不屑地望着我手中的鏈子。
“我又不是要來戴的,是用來做棋子的。”
“什麼棋子?”
“我做了副跳棋,就缺棋子了。”我邊挑邊答。
“什麼是跳棋?要什麼樣的棋子?”十阿哥一下來了興趣。
“是我新做的一種棋,需要六種不同顏色一樣大的圓珠子各十顆,可以兩個人玩也可以六個人玩。”想起九阿哥捉弄我的情形,我看看遠處的九阿哥,小聲對十阿哥說,“十爺,你下棋從來沒贏過八爺、九爺吧。”
“八哥九哥的棋都下得很好,我怎麼可能贏他們?”十阿哥說得理所當然,無半點羞愧之意。
“等我找到珠子,我有辦法讓你贏他們。”
“真的?”十阿哥大喜。
“當然是真的。”我信心十足地說。
“行,你不用找了,我幫你找,六種不同顏色一樣大的圓珠子各十顆是吧,明天我就找給你。”十阿哥拍着胸膛保證。
我又比劃給十阿哥看要多大的珠子,他一口答應說沒問題。
九阿哥見我們說個沒完,不耐煩地走過來:“在幹嘛呢?還不走。”
我忙跟十阿哥告別。
“你們還不回去嗎?”見我還想繼續逛,九阿哥又問。
第一次上街,哪能那麼容易走?
“沒呢?還要再逛逛買點其他的東西。”我隨口答道。
“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九阿哥皺了皺眉。
我有些奇怪:“就我們兩個,怎麼了?”我們又不是皇親貴族,上街還要帶跟班,我瞄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隨從。
“沒什麼。”九阿哥不自然地答,“還想買什麼?”
“隨便走走,看到喜歡的就買。”女人逛街,哪有什麼明確的目標?
九阿哥皺眉。
“九哥,該走了,八哥還等着我們呢。”
“去告八爺一聲,說我們要晚點才到。”九阿哥叫過一名隨從吩咐道。
“九哥,你還有什麼事?”
“有事。”九阿哥轉向我,“還不走?”
我不明白:“九爺,您要和我們一起逛街?”
“爺也有東西要買。”他酷酷地說。
十阿哥瞪大了眼:“九哥……”
“閉嘴。”他止住了十阿哥,臉上閃過絲不明的神色。
我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但見他臭着個臉,我聳聳肩,管他呢。
很奇怪的組合:兩個衣着普通的丫頭在前面走,後面跟了兩個一看就是富貴子弟的帥哥,再後面還跟着幾個不好惹的隨從。街上的行人紛紛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小綠戰戰兢兢地緊跟着我,一言不發。唉,真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丫頭。
我們的回頭率幾乎是百分之二百。我扭頭看看帥帥的九阿哥和英氣的十阿哥,再瞅瞅路邊滿臉嬌羞卻忍不住偷看的小姑娘,心裏那個得意:帥哥陪我們逛街呢,還是皇子級的。爽啊。
樂滋滋的逛了半個多小時,有人發飆了。
“還沒逛夠嗎?”
我開心地轉頭看到九阿哥臉色發黑。呵呵,讓人多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誰讓你長得帥?
“差不多了,再去買幾本書就行了。”再逛下去,我怕有人當眾失態。為了不讓眾多少女芳心受創,我還是犧牲一下好了。
“買完書就回去。”九阿哥說完抬腳走在前面。
“九哥,已經很晚了。”十阿哥提醒着。
“我也想去買幾本書。”九阿哥頭也不回地說。
“九哥,你還會缺什麼書?宮裏不是都有嗎?還要買什麼?”十阿哥跟在後面嘀咕。
跟着九阿哥到了一間規模挺大的書局,書局的老闆很精明,一見衣着光鮮的九阿哥十阿哥走進去,馬上親自熱情地迎上來招呼,九阿哥理也不理,“自己去挑吧。”對我說完,他站在書架旁隨手拿了本書翻看。
十阿哥對書不感興趣,只坐在椅子上喝茶。
書局裏的書很多,一排排整齊地碼在架子上,但不像現代書店裏分好類,還掛上明顯的名牌,只能一行行地慢慢挑選。
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各家論談……琳琅滿目的書冊看得我眼花繚亂,加上古代的書籍都是豎版的繁體字,更是讓我頭昏,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挑到一堆自己喜歡的詩詞、遊記之類的,只可惜沒有我心愛的言情小說。唉,無熊掌,魚亦可了。
走到櫃枱前付帳,掌柜的噼哩叭啦打了一會算盤:“承惠您二十五兩。”
“不會吧,這麼貴?”我驚呼出聲,不是說二十兩都夠用一年了嗎?怎麼這些書就要二十五兩?我沒有聽錯吧。
“這位小姐,小的已經給您打折了,您看,本店的書用的都是最好的紙,手工也是最好的。”沒料到我會嫌貴,掌柜的有些發愣,疑惑的看了看和我一起來的九阿哥,十阿哥,耐心地向我解釋。
也許因為古代沒幾個窮人會買書吧,書都是給有錢人看或者拿來裝飾的,因此才這麼貴。
我有些悻悻然,總不能為了幾本書把自己的私房全搭上吧,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挑出幾本放到一旁。
“不用算了,把書全包上。”九阿哥丟下張銀票,淡淡地說:“不用找了,以後這位姑娘再來要書,就在這上面支。”
我有些吃驚:“九爺,我不能用您的錢。”
九阿哥面上一冷,陰沉地掃了我一眼:“爺花出去的錢還沒有收回的。”
我被他兇狠的目光嚇了一跳:“九爺,我真的不能用您的錢,我自己有。”憑什麼要花你的錢啊?我和你無親無故的。
“丫頭,九哥有的是錢,你就放心地花吧。”十阿哥不耐煩地說:“走了走了,八哥在家肯定等急了。”
九阿哥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出書局,十阿哥也跟着走了出去。掌柜的已經讓人把書包好,我只好和小綠一人拿一捆,大不了以後再還錢給九阿哥算了。只是不知道那張銀票是多少?我要存多久才夠?嗚嗚,我不喜歡欠債。
“九哥、十哥,真的是你們啊。”沒等我和小綠走出門口,就聽到有人遠遠叫着九阿哥和十阿哥,聽稱呼,也是個皇子,是誰呢?我順眼望去,只見一個年輕俊朗約十七、八的男孩快步走了過來。等等,他身後是誰?我眼尖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忙一把拉住小綠躲回書局。
鬥嘴
“四哥、十四弟也來了。”九阿哥涼涼地打着招呼,像是不經意地回頭看了眼。
我正偷偷地在門邊伸頭向外看,見九阿哥回頭,忙搖了搖手縮回去。
“唔。九弟、十弟。”我聽見胤禛淡淡地應了聲。
“九哥、十哥,今天怎麼有興緻逛書局?”年輕的十四阿哥笑呵呵地說:“十哥改性子要看書了?”十四阿哥說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我哪會看這些勞么子?是……”
“是我府中有人說要找幾本書,我來看看。”九阿哥打斷了十阿哥的話,“十四弟這是要去四哥府上?”
“是,有點事要請教四哥。”
“那就不妨礙你們了,我們還要些事要辦,等有空再到四哥家拜訪。”九阿哥淡淡地說。
“好。”胤禛答道。
然後聽到十四阿哥和二阿哥的道別聲。
“九哥,我們還有什麼事要辦?”過了一會,十阿哥不解地問。
九阿哥沒有回答,“出來吧,人都走遠了。”
我探出頭,果然胤禛已經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胤禛,真嚇了一大跳,要是讓他知道我不老實地呆在莊子裏跑出來逛街,還不定會發多大脾氣呢。
“你們的馬車呢?”九阿哥問。
“阿貴趕了去辦事了,還要過一個時辰才能回來。”我答。
“那你們還準備繼續在街上亂走?”九阿哥沉了臉。
“什麼亂走?我們是逛街。”不明白他怎麼又不高興了,我也有些不開心。
“丫頭,你們提了這麼多東西還怎麼逛?”十阿哥看慣了我和九阿哥對擂,已經懂得適時地充當消防員。
我看看自己手中的大捆書,也發了愁,總不能提着它逛街吧,“只好找個地方歇着等了。”我無奈地說。
“九哥。”十阿哥看向九阿哥,“咱找八哥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要不我們帶秋丫頭到如意樓坐坐,也該到用午膳的時候了。”
九阿哥點頭默許。
十阿哥馬上高興地笑了:“丫頭,往日都是你給我們弄吃的,今天我也帶你嘗嘗別的。”
“好啊。”我也對他笑了,“不過,說好了,你請客,我可沒錢了。”
“那是當然,爺怎麼能讓你個小丫頭請?”十阿哥大咧咧地說。
走來兩個隨從把我們手上拎的書接了過去,我們跟着九阿哥十阿哥來到一家二層樓高的酒樓前。
如意樓三個龍飛鳳舞的金字招牌掛在門上,這家酒樓挺氣派的,裏面也是賓客滿堂,看樣子生意不錯。
九阿哥率先走了進去,一個掌柜模樣的人連忙拋下客人迎了上來:“爺您來了。”然後點頭哈腰的親自領了我們上了二樓最裏面一間獨立隔出來的雅間。
一進去,一股暖意馬上包圍了上來。才坐下,幾個夥計已經送上了美酒和開胃小菜。
“請爺稍等,菜馬上就上來。”掌柜的恭敬地說,“不知爺還有什麼吩咐?”
“把你們最拿手的菜端上來,不許丟了爺的臉。”九阿哥逕自生着悶氣,十阿哥搶着說了。
“是爺。”掌柜的退到一旁侍候着。
“你們都不用看菜譜就點菜的嗎?”我奇怪的問。
“看什麼菜譜,這是九哥開的酒樓,自然是挑好的上,如果連爺喜歡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個奴才也不用幹了。丫頭,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說。”十阿哥說。
“原來九阿哥也做生意啊。”難怪他們熟得就像自己家一樣,而且一個小小的雅間弄得精緻又奢華,大冷天的還有暖氣,也不知火爐子放在哪,沒有半點煙。
“九哥的商號多着呢,以後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到九哥店裏拿。”十阿哥大方地慷他人之慨。
九阿哥聽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了直偷笑。不過,為什麼今天九阿哥的神情有些不對啊?
“九阿哥,您放心,我不會佔你便宜的。”我給他顆定心丸。我算什麼人,難不成跟人家說我是你家九爺的朋友,所以可以白吃白拿。這也太搞笑了。
九阿哥聽了仍是沉着個臉。
正說著,掌柜的領着伙記端着菜上來了,不愧是皇親貴胄,吃的東西都不一樣,一陣濃香撲鼻而來,都是雞啊魚的,為什麼人家做的就是特別好吃?而且樣子也好看。我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入口中,鮮嫩爽滑,入口即化,這起碼也是五星級水平。
“怎麼樣?比起你做的如何?”九阿哥得意地看着我,舉起酒杯細細品着。
哼,怎麼也不能示弱。我裝做滿不在乎地說:“還行。可惜還是不及芒魚好吃。”
“芒魚?是什麼?你吃過?”九阿哥有些失面子,搶在十阿哥前面問。
“芒魚是一種生活在海底幾千尺深的魚,肉質細嫩,又肥又滑,幾乎沒有魚刺,清甜可口。芒魚捕撈不易,渾身無鱗,一上水就會死,因此一上岸就必然將魚急凍,到店裏再處理。十分矜貴。”我曾經在湛江吃過一次據說是正宗的芒魚,果然是與眾不同,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魚了。
“既然是海底深處的魚,如此難捕撈,你又怎能吃到?”九阿哥不信。
“反正我就是吃過。”
“你在哪吃到的?”十阿哥對我是深信不疑,“下次別忘叫上我。”
“等有下次再說吧。”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我感到微微失落,那個世界我也許永遠都回不去了。
我夾向另一碟菜,嚼了兩下,“這是茄子?”幾乎沒了茄子的味道了。不過吃到茄子,我又想起了紅樓夢裏賈府的那道茄子。“九爺,我知道一種煮茄子的方法,不知你這裏會不會這麼煮?”
“說出來聽聽。”
“就是把才收來的茄子去了皮,只要凈肉,切成碎粒,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脯子肉加香菌,新筍,蘑菇等各色乾果子,切成粒,用雞湯煨乾,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裏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瓜一拌就行了。”我說出那道有名的茄子,紅樓夢我看了不下十回,每次看到這裏就深深鄙視這些糜爛的達官貴族,吃個茄子都這麼奢侈,活該他們滅亡。
“你會做?”十阿哥聽完搶着問。
我捂着嘴直笑:“沒有。我哪會做?這麼複雜的東西,而且做出來哪還有茄子的味道?我還是喜歡吃食物原有的味道。”
九阿哥又在一旁哼哼。怕惹毛了他,我忙陪笑:“九爺,我剛才都是和你鬧着玩的,其實你店裏的菜都很好吃。”
他聽了臉色總算緩了下來:“食不言,寢不語。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多話?”
我朝他皺皺鼻子,開始專心吃飯。小綠從頭到尾就不敢哼聲,坐在我旁邊努力地吃着,只夾着面前的兩道菜,頭都快低到碗裏去了。
“小綠,你吃啊,怕什麼?我幫她夾了堆菜堆到她面前的碟子上,順便又瞪了眼九阿哥。這都怪他,他雖然對我痞痞的,但對小綠卻老是擺個主子的款,用鼻子對小綠說話,害得小綠怕死他了,我怎麼調教都調教不過來。
沒多久,我和小綠就吃飽了,他們還在慢飲細嚼。我細細地品着伙記端上來的香茶。
“吃飽了?要不要來喝兩杯?這可是上好的女兒紅。”九阿哥又開始撩撥我。明知我不能喝酒,可他每次喝酒都喜歡撩我兩句。他用勾魂的桃花眼斜視着我,嘴角向上挑。小人得意。
我雙手撐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他:“九爺,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也喝女兒紅?”
“不會喝就說,誰說男人不能喝女兒紅?”他譏笑。
“誰在我第一個秋
為我埋下一個夢
一壇酒釀多久
才有幸福的時候
一路上往事如風
半生情誰來左右
女人哪別無他求
貪一次真的永久
喝一口女兒紅
解兩顆心的凍
有三個字沒說出口
那一個人肯到老廝守
我陪他乾了這杯酒
再一口女兒紅
暖一雙冷的手
有七分醉心被誰偷
記憶拌著淚水
一同滾落了喉
杯中酸苦的滋味
女人才會懂。”我慢慢地念。
他的杯子舉在半空停了下來,“你這是詩還是詞?這麼奇怪?”
“不是詩也不是詞,我胡謅的。”我微笑着說,“九爺可千萬不要隨便和女人喝女兒紅哦。”
他惱怒地對我哼了聲,一抬手,一飲而盡。
“到底在哪冒出來個你這樣的鬼丫頭。”十阿哥感嘆。
“天上掉下來的。”我笑眯眯地說。
他們一同嗤鼻。這句可是千真萬確,我可不是從天而降?
“天上再掉幾個像你這樣的丫頭下來就麻煩了。”八阿哥似笑非笑地出現在門口。
“八哥。”九阿哥十阿哥同時站起叫。
“八爺吉祥。”我和小綠一起向他行禮。
“說了到我家的,卻跑這來吃飯。”八阿哥微笑着說,掃了眼九阿哥。
“八哥,你也一起吃吧。”九阿哥撇開臉,“來人。”
掌柜的跑了進來,一陣忙亂,為八阿哥添了碗筷,重新上了酒菜,我們陪着他一起吃。
“丫頭,怎麼不說話了,見了八哥這麼老實?”九阿哥涼涼地說。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九爺您說的。”我淑女地答。倒不是怕八阿哥,只是他總是那麼的斯文,讓人不知不覺中也跟着收斂了性子,不像和九阿哥可以隨便頂嘴。
等八阿哥吃飽,九阿哥他們跟着他去他家,我們也跟着阿貴回庄了。
過了兩天,十阿哥就興沖沖地捧了個盒子來了。
“丫頭,我找到棋子了。”
動作還真快,我打開盒子一瞧,頓時傻了眼:“這些是什麼?”
“珠子啊。你不是說要六種不同顏色的珠子嗎?”
我獃獃看着那盒“珠子”:“這,這都是什麼珠子?”
“這白的是羊脂白玉,綠的是祖母綠,紅的是珊瑚,黃的是瑪瑙,黑的是珍珠,藍的好象是松石。”十阿哥一一介紹,“怎麼樣,能用嗎?”
能用嗎?天啊,這或許是古往今來最貴重的跳棋子了。雖然我不怎麼懂珠寶,可這一盒子的“珠子”顆顆圓潤,色澤純凈,質地通透,不用問也知道是上等貨。
“能用……”為什麼我的聲音這麼古怪?
“能用就行。快點,告訴我怎麼下,呵呵,我還從沒贏過八哥九哥呢。若是你真有辦法讓我贏,我一定重重賞你。”十阿哥興奮地說。
我拿出棋盤,小心翼翼地擺上“棋子”,看着這些珠光寶氣的“棋子”,我有些發愣,直到十阿哥用力推我才回過神來。天啊,我真的要用這些貴重的“珠子”下棋?
十阿哥心急地催促,我努力集中精神,跟十阿哥講清規則,教他如何下,十阿哥也不笨,很快就學會了,只是他人太直,腦子不會轉彎,只會一個勁地往前走。我又教他如何迂迴,如何搭橋,如何配合,下了幾個小時,十阿哥總算是學會了變通。
“好了,你可以把八阿哥、九阿哥叫來了,我們好好配合,一定能打敗他們。”
又過兩天,十阿哥果然把八阿哥、九阿哥拉來了。
我拿出棋盤,把棋子一一擺上。怎麼好象九阿哥看十阿哥的眼神有些兇狠?八阿哥看到那些珠光寶氣的棋子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又恢復他溫和的笑容。
我跟八阿哥、九阿哥說清規矩,然後和十阿哥各執一色棋子用最簡單的方法下了一盤。
九阿哥看完,不屑地說:“這有什麼難的。”
我朝十阿哥打個眼色,微笑着對八阿哥九阿哥說:“我們現在有四個人,可以同時下,每人各執一色棋子,八阿哥九阿你們是一夥,我和十阿哥一夥,同夥的兩人都全部攻入對方的棋盤才算贏。”
“哼,我就不信我和八哥會輸給你們。”九阿哥不以為意地說。
八阿哥仍是掛着招牌笑容。
八阿哥九阿哥畢竟是第一次下,不像我和十阿哥演練多回,連輸兩盤,十阿哥樂得合不上嘴。不過,八阿哥和九阿哥都很聰明,很快摸熟了路數,我朝十阿哥打個眼色,改變作戰方案,開始打配合。
九阿哥見我本來可以繼續往前走的棋子在半路停下來,奇怪地問:“你怎麼不繼續走?”
我笑眯眯地答:“我喜歡放這裏。”棋子下在這,不僅給十阿哥搭了橋,還堵了八阿哥的路,一舉兩得。
八阿哥皺了皺眉,望了我一眼。
仗着八阿哥九阿哥不會打配合,我和十阿哥又連贏兩盤。到了第五盤,我們已經下得有些艱難了,他們開始學着攔堵配合,十阿哥一被堵就心浮氣燥,好不容易才又贏了一盤。
眼見再下下去就要輸,我一推棋盤:“今天就到這,不下了。”
“為什麼不下。”九阿哥十阿哥同時叫出聲。
我湊到十阿哥耳邊輕聲說:“十阿哥,見好就收。再下就要輸了。”
十阿哥恍然大悟:“不下了,不下了。肚子餓了,先吃東西。”
八阿哥坐在十阿哥旁,聽到我們的悄悄話,無奈地笑笑,“見好就收,聰明。想必你還要教老十以後不要再和我們下跳棋,這樣,他就可以說我們下不贏他了。”
“你怎麼知道?”我樂不可支,說:“你和九阿哥比我們聰明多了,再下我們就只有輸的份了。所以,只要以後都不和你們下,那我們就永遠都不會輸了。”
“有你這麼耍賴的嗎?”九阿哥氣憤地說。
“你不知道耍賴是女人的專利嗎?”我大笑,看到九阿哥妖艷的俊容扭曲,真是大快人心啊。
“什麼叫專利?”難得看到八阿哥九阿哥吃鱉,十阿哥興奮得沒看到了他尊敬的哥哥臉色不好。
“專利就是專門的權利。”以前和男朋友在一起時,我一理虧就耍賴,我一耍賴他就只能讓着我,都養成習慣了。現在,不知道他的妻會不會也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