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雖然比不得夢中所食,但是也不錯了。久違的思念,自從認識趙宏利以來,讓我有回到前世的感覺。
大家都本着多吃菜,少喝酒的健康理念,吃完飯,除了何正傑的舌頭稍有些大以外,其餘的人都屬於正常範圍內。
吃過飯,我們換回原來的衣服,終於還是要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心裏難免又一陣愁暢,彷彿當年從避暑山莊回到皇宮時的感覺。
趙宏利本想派司機送我回家,陸正說他順路送我,趙宏利未置可否,走到他跑車前,打開車門坐上車。他的車和陸正的車靠得很近,奇怪他只在車上摸了一把,都不用鑰匙車門就開開了。
坐上車,系好安全帶,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高幹們,都在各自上自己的車,互相打着招呼,好像明天就各奔東西了,一副戀戀不捨的表情。
陸正見我坐好了,剛要啟動車子,趙宏利從跑車裏探出頭來,外面的風很大,把他的頭髮吹得像做洗髮水廣告一樣,更顯得帥氣,他對陸正說,“小心看護着皇妃娘娘,千萬別讓娘娘貴體有所閃失,否則我們擔待不起。”
陸正不是個愛多言多語的人,他只是咧嘴笑了笑。我見陸正跟不上話,把脖子伸過去道:“總裁是不是怕我有閃失,您沒法再剝削我?我身上油水很多,總裁儘管榨,不用客氣。”
趙宏利斜了我一眼:“你渾身上下也沒有二兩肉,想榨油水也不找你。”一踩油門,車子攸地躥出去。一個轉彎沒了蹤影。愷嘆這才叫跑車,跑得太快了。
陸正也啟動車子:“你跟誰都敢頂嘴,小心他明天炒你魷魚。”
我一哆嗦,趙宏利臨走時那一眼意味深長,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警告我小心點?否則就炒我魷魚。頓時手足無措,手裏的包沒拿住,掉到腳上,我一抓,包的拉鏈沒拉,拽出一張紙,拿起一看正是剛剛簽的合約,上面寫着合約一年,也就是說至少這一年我是安全的,如果他敢炒我,他就得賠償我五十萬的賠償金。我頓時來了精神。把合約小心放好,如果這一年裏趙宏利對我有所行動,我可以用合約威協他。
陸正住在與我相鄰的小區,他把車開到我家的別墅前,停下來,正好大哥坐在院裏乘涼,不知道從哪兒買了一把大蒲扇子,正賣力地扇着,看見我下了車,他從院裏晃出來:“你怎麼才回來,我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
他穿着一件大白背心,背心前面畫著個骷髏頭,下面穿着半截短褲,怎麼看都像是市場橋頭賣大力丸的,誰會想到他竟是北京**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我回了他一句:“在街口遇見幾個拐子,本來想拐我,一聽說我是謝瑤峰的妹妹,都嚇跑了。”
大哥知道我准沒有好話,他沒理我,拿起蒲扇子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可嘉拿着兩塊西瓜從屋裏出來,看到我便問:“拐子為什麼要怕你大哥?”
我知道她那塊西瓜是給大哥的,我順手接過來,陸正從車上下來,我把西瓜遞給他,然後說:“多虧有一個沒跑遠,我就問他那些人為什麼怕我大哥,那人說,因為他們怕謝醫生把他們變成真正的拐子,每天拄着拐杖還怎麼拐人。”
藉著微弱的燈光,見大哥的臉越來越綠,我趕緊溜之大吉。我進屋之前,回過頭,見大哥正要追我,被陸正攔住了。
大哥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醫術不精。我總是藉此刺激他,而且百試百靈,每次都在他對我要大打出手的時候,我大聲叫嚷,他總是在拳頭沒落到我身上之前,在爸爸凌利的目光下注視下,向我繳械投降,藉以給我些精神損失費。
雖然晚上吃得不是太多,但是都是些高營養,高脂肪的東西,再加上第一天遇見趙宏利讓我即心酸又興奮,躺在床上回味着發生的點點滴滴,一宿竟沒睡多少覺,直到早上兩點來鍾,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
要不是大哥一大蒲扇子把我打醒了,我想睡到自然醒非得到下午。
從公共汽車跳下來,我一路狂奔到電梯門口,跟着三五人的身後跑進電梯,我回身按了一下十。電梯門剛要合上,見趙宏利帶着兩個戴黑墨鏡的人走進旋轉門,站在電梯按鈕旁的某個人討好地幫着按了下打開鍵,門重新打開。
趙宏利帶着人冷着臉走進來,裏面的人都跟着打招呼:“趙總早上好。”我也忙說:“趙總早。”他微微點了一下頭,在我身前站好,他個子高足有一米八二三,身旁那兩個保鏢也有一米八,把我前面遮得密不透風。
我看了看按鍵,都在十層以下,十層以上就是趙宏利。別人下電梯的時候,和趙宏利打了招呼,他都淡淡應一聲,側着身子給讓路,唯獨到我,我和他們用了相同的字眼,相同的語氣,他卻擋着門不讓我下,真沒辦法理解趙宏利,我和他只認識一天,他就把我當成特熟的人來對待。都說我是自來熟,我看跟他一比,我是甘拜下風。
我又說了一遍:“總裁再見。”他終於側了側身子,回過身低頭看了我一眼,忽然臉上劃上笑容,對我舉起了拳頭,而且是雙拳,難道是我打招呼的語氣不對,要對我動手,怎麼說他也是高學歷的人,不像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可是我還是嘴不聽使喚地說:“總裁,反正還有幾分鐘才到上班時間,您不用管我,先讓電梯送您。”正在鄙視自己沒骨氣時候。
趙宏利咧嘴笑了笑,抱拳當胸:“沒看到皇妃娘娘,失禮了,皇妃娘娘早。”
原來他舉拳頭是學着古人的方式給我見禮,警報一解除,我就想跳出去,可是一看電梯指示燈已經到十二樓了。我嘆了一口氣,趙宏利笑着問我:“不知道皇妃娘娘的封號是哪個字?是淑還是嫻?”
我正看著錶,數着電梯走一層樓要多長時間,聽趙宏利問我,不經大腦地答了一句:“令。”他噢了一聲,這聲有點大,我好奇地抬起頭,聽他說:“這個封號對你太合適了,原來你不僅在現代是另類,在古代也是另類。”
我皺着眉頭,用我殺不死人的眼睛瞪他,兩個保鏢好像石化了的人一樣,臉上毫無表情地筆直站着。我的眼睛威力還沒有達到極限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他笑着抱了抱拳:“娘娘慢走,恕臣不遠送了。”要是電梯現在有個縫,我相信我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他轉過頭來,帥氣的臉上滿是笑意,一看就是笑是藏刀,我更生氣,等我回過神來時,電梯竟被叫到了一樓,正在等電梯的人中有兩個認識我的,看見我還跟着坐上去,問我,是不是早上沒事幹,坐電梯旅遊。
這一陣子折騰,又差點兒遲到,走進辦公室,嵩雲問我:“一大早誰惹你生氣了,臉竟成了紫青色的?”
我咬牙切齒地說:“被萬惡的資本家氣的。”
嵩雲倒了杯水,端到我面前:“到底哪個資本家這麼大的膽子,敢太後頭上動土?”一聽嵩雲說太後頭上動土,再一想昨晚我說我要給趙宏利當太后,我忍不住笑起來。
樂了一會兒,才想起嵩雲今天有些反常,因為平時一般她都是跟我唱反調的時候居多,像今天這樣跟我隨聲附和,純屬意外。
我喝了一口水,問嵩云:“嵩雲姐有什麼疑問?但問無妨,小妹定據實相告。”
嵩雲含笑坐到我對面:“現在公司上下都在談論着一則新聞,大清皇妃轉世到了財務,這一早一晚的差點兒把財務的門檻踩平了,財務臨時組成了專家小組,一致推舉我榮任小組長,請謝瑤池小姐能積極配合小組的調查。”看來從昨天到今天我都是公司議論的熱門話題。
我身子向後靠了靠,見嵩雲眉飛色舞的神態我就生氣:“嵩雲姐覺得我像前朝皇妃轉世嗎?”
嵩雲坐直身子,瞟了我一眼說,“你最近一個月倒是有些反常,時不時的屈膝禮,冷不丁的一兩聲臣妾,總是讓人出乎意料。可是要說你是皇妃轉世,又有點兒說不過去,古代的大家小姐個個都是舉止端莊,何況進了宮的娘娘,不能說行動似弱柳扶風,走起路來也該是鳧鳧婷婷的,哪像你,沒走上兩步路,就開始飛。”
一想也是,這個公司女職員哪個都是靜如處子,唯獨我是動如脫兔。估計別人對於我是皇妃轉世這件事,可信度為零,我也沒想過要公開這段秘密,前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美好的,值得珍藏的一段回憶,另外現在信息高速發展的時代,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還有穿越之說,現在即使我把前世之夢說出來,別人也未必信,只是多一個笑料罷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免得節外生枝,那我就為這一段欠正常的舉動來做個合理解釋吧,
我說:“在大學我主修中文,這些年學非所用,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早就想寫一部關於乾隆後宮皇妃生活的小說。原來收藏古董,以及現在的宮廷禮節,都是在為我的小說做前期準備,想要小說寫得好,就要身臨其境,所以舉手投足間有點不合時宜。”
嵩雲顯然不相信:“你從來看別人文章看不上一章,就嚷着味同嚼蠟,這會兒怎麼倒有閑情想寫書了,難道你也想讓別人嘗嘗嚼蠟的滋味?”
我說:“那些都是后話,小說只在醞釀中,嵩雲姐你要先替我保密。”
周亞露推門走了進來問:“保什麼密?你又做了什麼見不能人的事了?”
嵩雲忙把我剛才說的那段話,彙報給周亞露,周亞露也笑了:“多虧你要寫一部清朝宮廷小說,你要寫一部西遊記,還不得整天在辦公室是翻筋斗雲。”
她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昨晚雖然知道你是胡說八道,但是把我們幾個也給震住了,那些清宮菜,連總裁也未必能點出來,你竟能脫口而出。”
我笑着說:“知道你們去吃清宮菜,就趁着加班的時候,搜了一下滿漢全席,默記了幾樣菜,本想着吃不着,過過眼癮。沒想到下班時遇到總裁,就跟着一塊兒過去,你們大伙兒不肯點菜,我看總裁不高興,就賣弄了一下。總裁誇我,我順嘴來了一句我是皇妃轉世,別人倒沒什麼,現在竟成了他的話柄。”
周亞露也笑起來:“每次見到總裁都是板着一張面孔,就是和兩位副總在一起也沒見他說過笑話,昨天竟然當著大家的面,管你叫皇妃娘娘,讓我們都大吃一驚。”她忽然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問我:“我有一個關於你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對於周亞露亦風亦雪的性格我早已經習慣了。我處世不驚問:“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嵩雲本來正在敲報表,一聽周亞露說有關於我的消息,也趕緊湊過來,周亞露說:“我也不知道對你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好消息。總裁要把你調到十八樓總裁秘書室,做總裁的貼身秘書,你的直屬領導將換成首席秘書方可雲。本來我一直擔心做你的上司我能少活五年,現在不用了。”
我的心差點兒跳出胸腔,趙宏利竟調我做他的貼身秘書,每次看到他,我的心率比正常跳得都要快幾拍,讓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我該怎麼面對他,原本在夢中朝夕相伴的夫妻,回到現實,卻成了陌路人。
怪不得剛才他出電梯時,回頭對我那個笑臉帶着陰險,原來是他想到一個更好折磨我的辦法。
給他當秘書,我糊裏糊塗的性格哪是當秘書的料,別弄出什麼差錯,想悔改也來不及了。
我苦着臉問周亞露:“亞露姐,是總裁親自下的命令,還是別人代為執行?”
周亞露板著臉說:“總裁的秘書向來是由總裁親自拍板定的,連人事部都沒有這個權利。這是人事調撥單,上面有總裁親自簽的字。”我接過人事調撥單一看,上面寫着即日起調謝瑤池入總裁辦,升任貼身秘書一職。簽名很潦草,隱隱約約像個趙字。
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見周亞露瞪着她美麗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沒話找話地說:“韓秘書出國后,總裁的貼身秘書一職一直由方可雲兼任,怎麼忽然想到要換人了?原來以為和他簽了那個合約,只是小小地被他剝削一下,現在看來不到一年期滿,我的骨水都要被他榨乾了。”
周亞露抿着嘴笑了笑:“董事長還沒卸任總裁一職的時候,韓秘書就辦好了出國留學的手續,總裁來了以後,一直不知道總裁想找個什麼樣的秘書,就拖到現在,他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氣,你如果怕他把你的骨頭榨乾,那你就儘快想辦法把自己養肥,只要能熬過一年半載,說不定你能混成老闆娘。”
沒想到能從周亞露口裏說出這樣的話?雖然工作以外,我和周亞露也沒上沒下,但是在辦公室里我們謹遵着上下級的關係,我身子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腦子中忽然閃出趙小姐美麗的臉寵。
我有自知之明,憑我自身的魅力,沒有吸引趙宏利的資本,即使有,也不想去爭取。強取豪奪來的感情不是我所想要的。
我的家庭出身雖然不如趙宏利有錢,但也屬於一小部先富起來的,論家庭出身我不是灰姑娘,但是要論本身的素質,我卻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前世的愛情對我來說只是今生的一個夢。
中午鬱悶得我沒去吃飯,讓嵩雲幫我偷回兩個饅頭,嵩雲回來時,說她第一次做賊就被總裁給逮住了,好在總裁併沒有責罰她,還讓人給她盛了一碗湯,說光吃乾的容易噎着。
晚上下班的時候,陸正攜周亞露及全體財務人員要給我餞行,我趕緊推辭,因為我還要加一個小時的班,如果讓大家等我,我過意不去,可是一想到早退要有的連鎖反應,我心裏後悔當時頭腦一熱,簽了那個合約。
整個大樓都冷冷清清,一個人關在辦公室里生氣,時間就是金錢一點兒也不假,當初有的是時間想加班也沒機會,現在可倒好,晚上總有好事,卻因為不敢早退,而不得不放棄。
整整的一個小時裏我一直保持着靜坐的姿勢,我有些焦燥不安。明天就要做趙宏利的貼身秘書,該怎麼和他相處。我在職場裏屬於對別人沒有威脅的人,只要一個月能平安拿到工資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我沒有升職的***,總覺得權利多大,責任就多大。
桌上的電話鈴忽然響起來,我慢慢抬起身,剛把聽筒放到耳朵上,嵩雲炸雷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瑤池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現在都六點十分了,你怎麼還不下來?”
剛才一直心絮不寧,竟忘了下班時間,我扔下話筒,拿起包鎖了門,飛快地向電梯跑去,等電梯到了五層才想起沒打卡,又重坐上來,打了卡,等我拚命跑出旋轉門,樓門前停着陸正的帕薩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見司機位置上坐着嵩雲。我問:“怎麼你開車?”
嵩雲白了我一眼:“你以為大餐面前誰還會有高風亮節,也只有姐姐我能和你同甘共苦。”
車在我們常聚餐那個餐廳門口停下,嵩雲去泊車,我先進了屋,屋裏暗,我眼神就更加不好,看不清都有誰在座,只聽到一陣熱烈的掌聲,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你們這麼熱烈的掌聲,怎麼讓我覺得你們是在慶幸終於把我送走了。”
我順手把燈打開,燈亮的一剎那,只聽嘭的一聲,我還以為燈泡炸了,緊接着臉上身上淋了不少水,原來是唐小軍開香檳噴了我一臉一身,看我對他怒目而視,他趕緊滿臉陪笑地給我倒了一杯香檳:“您不是常說對待朋友要象春天般溫暖,可是現在我看你的眼神怎麼像寒冬里的冰雪。”唐小軍與何振明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唐小軍的受欺負緣於他的貧嘴,而何振明則屬於悶葫蘆一型的人,平常不說話,一說話馬上就預示着戰爭警報的拉響。
我從包里拿出餐紙擦着臉上的水,今天早上新穿的衣服,弄得水跡斑斑,我生氣地接過香檳,想來個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唐小軍一看我眼光不善,早就躥沒影了,周亞露可能也知道我的意思,她坐着抬着頭看着我說:“一瓶香檳頂你倆一個星期的工資,你們倆別跑這兒糟蹋東西來了。”
這是一間韓氏燒烤店,大伙兒分坐兩桌,每桌六個人,因為今天我是主角,所以讓我和陸正、周亞露等坐一桌,本來財務是十八個人,方小雅在家坐月子,還有三四個出差去外地對帳。
陸正是我們的大領導,吃飯之前,他先致辭,講了幾句即冠冕堂皇卻又無關緊要的話,無非是讓我到新的工作崗位繼續努力工作,為公司的發展做出貢獻,這些話平常是我最有愛聽的,現在還得裝出十分謙虛的樣子,頻頻點頭,周亞露的筷子有節奏地翻動着烤盤上的肉,眼看着肉冒着油,逐漸由黃變黑,她還在有條不紊地翻着。
陸正看我一直盯着周亞露翻動的筷子,他端起酒杯,笑着說:“不攪大家的興了,瑤池都着急了?大家干一杯,就可以進餐了。”
我一聽他叫我的名字,趕緊抬起眼睛,答應一聲,大家都跟着笑起來。一直心不在焉,竟讓他們以為我着急吃肉了。
周亞露一直悶不做聲翻動着肉,忽然平空來了一句:“我一直在想,如果哪一天你走了,我一定高興得睡覺都能樂醒,可是你一旦真走了,心裏空落落的,象少了點什麼?”
我剛夾了一片五花肉,還沒咽下去,聽她這麼一說,覺得鼻子有些發酸,本為熱鬧的場面,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陸正忙着給打圓場:“又不是離開公司,還是同一個大樓,要是想她了,就上樓看看,或者讓她下樓來,就她那沒大沒小的性子,說不定哪天被趕下來,到時候你就是趕也趕不走了。”
周亞露咧嘴笑了笑:“也是,少操份心,又何樂而不為呢?看來我就該是勞碌的命。”周亞露長得很美,此時這一副慵懶的樣子,顯得更加迷人。其實我一直奇怪陸正和周亞露真是才貌相當的絕配,可是他們為什麼就一直不來電。
初進天利的時候,我問過陸正,陸正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問我:“你看過街上的夫妻有幾個是金童玉女,長得般配就該是夫妻,那天下還不亂套了。”我實在沒明白長得般配成夫妻天下怎麼會亂套。有些時候陸正的話只能不求甚解。
可能很久沒聚會了,大家心裏高興,都喝多了,等從餐廳里出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晃着走。我一直覺得酒量不錯,可是也覺得頭暈暈的,陸正喝了三杯香檳就找不着北了,沒辦法我只能打車送他回家。由於他住的是高檔住宅區,小區規定不讓出租車入內,到了小區門口,司機讓我們付款下車,一叫陸正竟睡著了,司機幫着我把陸正從車上架下來,扶着他坐到大門口的石台上。
憑我一個人之力。怎麼能扶得住身高馬大的陸正,沒辦法只好向大哥求援,大哥今天休息,電話里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我就知道大哥正和狐朋*****們一起喝酒,一聽我的電話,他焦急地讓我等一會兒,說他馬上過來。
陸正真的喝多了,坐着都左右搖晃,我一手拉着他的胳膊,焦急地看着遠處,希望大哥的寶馬車能快些進入我的視野。
陸正向後仰了仰,差點兒把我帶倒了,我用力把他拉回來坐直了,他伸手扶住我的肩頭說:“謝瑤池,你不要痴心妄想以為會飛上枝頭變鳳凰。總裁在美國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兩個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你這次調動純屬工作需要,千萬不要公私不分。”
何以一向惜話如金的陸正,竟對我有這樣的衷告,難道他以為我是在故意接近趙宏利,而夢想着達到某種目的。心莫名的痛起來,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如圓盤般掛在半空中,周邊雖然綴着滿天的星星,卻給我一種孤獨而凄美的感覺。我輕輕笑了一下:“陸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有自知之明,對我來說他是高高在上的月亮,而我只是一顆為他照亮的星星,月亮與星星看起來離得很近,但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去。”
半晌沒聽見陸正說話,我轉回頭來,原來我拉着陸正的手不知不覺的鬆開了,他躺在石台上睡著了,費了九頭二虎的力氣才把他拉起來,生了張女人的臉,卻長着男人的身子,人高馬大的一點兒也不搭調。
他原本絕美的五官,月光下更增加了幾分動人心魄的美。看着陸正睡夢中嘴角邊漾着笑,我的心情也跟着漸漸開朗起來。
頭頂忽然被重重敲了一下,差點兒把我拍成腦震蕩,不用想也知道是謝瑤峰,我惱怒地抬起眼睛。
大哥滿面紅光地站在我面前:“你總說陸正的臉美的晃人的眼睛,不能看太久,否則頭會暈。竟趁人睡覺的時候偷看人家,原來謝瑤池也有泛花痴的時候。”
我認識陸正十八年,在我心中,早把他當成和大哥一樣的親人。我邊揉着被大哥拍過的地方,邊厲聲對大哥說:“再敢胡說,後果自負。”
大哥伸過手也想幫我揉揉,我生氣地把他的手甩到一邊,他的手一滑打到陸正的背上,把陸正給打醒了,陸正費力地睜開眼睛,不解地看着大哥:“瑤峰,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去參加誰的生日酒會嗎?”
大哥見陸正晃蕩盪站起身,急忙伸手扶住他:“對於我來說,什麼事也不如謝瑤池的聖旨重要。你今天喝了多少酒,連站都不會站了?”
陸正搖了搖頭:“好像喝了三四瓶吧。”
大哥不相信地睜大雙眼:“平時你喝一杯酒,就得灌半瓶水稀釋,你今兒喝了三四瓶,還能直着回來,進步不小哇。我們家瑤池喝多少?”
陸正說:“喝了兩三杯吧。”
大哥滿臉失望地說:“她的酒量三四瓶或許有戲看,兩三杯就像喝水一樣。”
可憐陸正堂堂的註冊會計師,這會兒喝得竟不識數了,明明是我喝了兩瓶啤酒,又加一瓶香檳,而陸正只喝了三杯香檳。
沒心情和大哥解釋,否則他的十萬個為什麼問下來,還不得問到明天早上。
我冷着臉斜着眼睛看他們說話,陸正撫着額頭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樣子,更加顯得迷人,
大哥把陸正扶到車上,我嫌車裏悶,不願意陪他進去,則坐在大條石上等着。
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可能是晚上喝了兩種酒,風一吹后泛勁,身邊傳來一聲急剎車聲,我抬起沉重的眼皮,見面前停着一輛桔紅色的跑車,覺得眼熟,從車上走下一個高個子的人,帶着雙影走到我面前。他俯下身,問我:“你跑這兒做什麼?等我。”
我身子向後靠了靠,差點兒仰過去,那人伸手把我拉住,我推開他的手:“你是誰呀,我等你?我等我大哥。你是我大哥嗎?我大哥是**醫院最有名的外科醫生,醫生是做什麼的你知道不?”
那人還跟着我湊趣:“別說醫生做什麼的我還真不知道,不會是天橋上賣大力丸的吧。”
看着他像是跪在我面前,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糊裏糊塗地拉了他一把:“你是雲歌還是四喜,這大冷天跪地下也不嫌涼,一會兒讓春桃給我倒杯茶,我酒量好,喝杯茶睡一覺兒就沒事了,讓夏荷點上檀香,不知道萬歲爺今晚兒翻了誰的牌子。你們機靈點兒,萬一萬歲爺來了,記着叫醒我。”
迷迷糊糊間那人站起身坐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額頭問我:“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本分點,滿身酒氣,從哪兒喝了這麼多的酒?不回家跑這兒耍什麼酒瘋?”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躥入我的鼻孔,我拉着他的手,“你怎麼來了?這些天都要把我想死了,我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永琰大婚後和福晉還好吧,雲靜從蒙古回來沒有?”那個人很安靜,只是輕輕把我拉入他的懷裏,靠在他的胸前,我忍不住大哭起來,抱着他的頭,任自己的眼淚肆意流淌。
忽然被人一把把我拉起來,我的嘴被一張大手嚴嚴密密地捂起來,緊接着是大哥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妹妹喝醉了。”我的身子懸空而起,我伸着手大叫着:“不要帶我走,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弘利,你千萬要來找我,不要丟下我。”或許這一刻只是我久被壓制情緒的一種釋放。
被大哥輕輕放到車後座上,然後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聽說醋解酒很管用。”
意識越來越模糊,兩人又說了些什麼,我就聽不清了,躺在軟軟的座椅上,覺得舒服極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覺得嘴裏出奇的酸,我爬起來,穿好衣服,大哥正坐到桌前吃飯,我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大哥,你昨晚給我喝什麼了?”
大哥頭也不抬地說:“沒喝什麼,只喝了半瓶子醋。”他抬起頭,見我氣色不善,趕緊解釋說:“要不是那半瓶子醋你早上能這麼精神嗎?你不知道你昨晚上多給我丟臉,抱着個陌生男人哭,眼淚鼻泣把人的名牌西裝都弄髒了。”
對於這一段我一點印象也沒有,當時所說所做已經完全記不清了,都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我竟抱着個陌生人又哭又笑,心裏很不舒服,忙問大哥那人長得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