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雖然他說話客氣,但是氣場很強,壓迫得我幾乎喘不過氣,我失神地站着,都忘了答應。陸正捅了我一下,我向旁晃了晃,差點兒撞到牆上。
一行人從我面前走過去半天,我才想起回辦公室,回到辦公室,我愣愣地坐到辦公桌前,這個總裁的聲音怎麼那麼熟悉,要不是那重重的鼻音,我竟然疑是一個人,一想起那個人我的心又痛起來。
嵩雲看出我情緒有點不對頭,湊過來問我:“怎麼了,魂不守舍的?看見夢中情人了?”
我無精打采地趴到桌子上:“看到沒看到,倒是聽到了。”
嵩雲笑着說:“夢中情人也能聽出來,你真是神人?”
我們正閑聊着,桌上的電話響起來,嵩雲隨手拿起來,聽她嗯了兩聲,放下電話,對我說:“周亞露通知我們去會議室,總裁大人要給我們訓話。”
我本來趴在桌上,一聽總裁要訓話,立即來了精神,既然回不到過去,在現實社會裏聽聽‘他的聲音’對我也是一種安慰。
進到會議室,會議室里已經聚了百十餘人,平常開會的時候,都是前排沒人坐,辦公室主任總在喊後面的往前排坐,今天是越往前人越多,我到的時候,只剩後排幾個位置,等到總裁他們上了主席台,隻影綽綽地看着好象一個身穿白衣服的坐在正中間,我本來有些近視眼,又不肯戴眼鏡,太陽地里能看出三五十米,大堂內雖然燈火通明,我十五米內還行,十五米外,只能看出模糊影像。
我有些愁暢,聽到嵩雲的噓唏聲,我低聲問:“怎麼了?總裁幾個鼻子幾個嘴,我怎麼看他都是雙影的。”嵩雲趴在我的耳邊說:“絕對一個鼻子一個嘴,而且是一個超級帥哥,把公司第一大號美男陸正都比下去了。”
我腦中實在形成不了一個影像,可以比陸正好看的男人長什麼樣。陸正的眼睛屬於丹鳳眼,一小條,總裁的眼睛應該比他大,我見過的人中覺得還是乾隆的眼睛最好看,漆黑如墨。我腦中給總裁來個幻想式畫像,乾隆的眼睛,陸正的嘴,
我胡思亂想之際,會議已經開始了,副總何正傑主持會議,還是照常開場幾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然後向我介紹新總裁,說新任總裁是董事長的次子,一大堆學歷,他倒背得挺熟,最後來一句,下面我們請總裁給我們講話。然後把話筒轉給總裁。
總裁接過話筒,剛說過一句開場白,下面傳來一陣激烈的掌聲,也沒覺得他說的話有什麼地方精彩,我正低着頭下巴抵到桌子上,旁邊坐的一位大姐拍巴掌功夫,胳膊肘觸到我的下巴子上,我下巴一滑,鼻子撞到桌子上,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跟着淌下來。
看不清,還讓鼻子受苦,我轉過頭無奈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帶着笑,根本沒注意到我,別指望她給我倒歉了,我認命地轉過頭看嵩雲,希望嵩雲能安慰安慰我,可是嵩雲和那女士也是一個姿勢,專註地看着主席台已顧不得理我,我揉了揉鼻子,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也看向主席台,掌聲已落幕,主席台上還沒有聲音,大概半分鐘左右,總裁才又拾起話題,平淡地說了兩句,他的聲音很輕,鼻音很重,何正傑說總裁身體不舒服,不能多說話,宣佈散會了。
我一直在揣摩總裁最後一句話,“我希望我的下屬都能因為我的到來,而讓工作變得輕鬆起來,而不是抹眼淚。”等眾人都站起身,才回過神來,問嵩云:“怎麼都起來了?”
嵩雲拉了我一把:“散會了,不起來做什麼?”我低聲問:“總裁有沒有給我們表現一下熱誠歡迎他到來的機會,讓公司替我們為他擺一次歡迎宴?”嵩雲一聽笑了:“這個倒沒聽着,你膽大去問問。”
我縮了縮頭,我之所以最讓周亞露頭疼的原因,就是我的膽子太大了,沒準我沒經歷夢遇乾隆以前,我真有可能去問問。現在想想只能算了,沒想到這一夢,倒讓我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小,或許在夢裏讓乾隆給嚇小了。
坐在後面有好處,進門出門都近,可是由於我今天腦袋讓總裁的聲音攪得慢了半拍,所以等我想出門的時候,我竟然站不起來,人都窩到門口,我只能坐着等,嵩雲直怪我。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主席台上的領導才站起身,我費力地加了一個人的空,一抬頭前面是常務副總何正傑,一回頭後面是副總簫山,我趕緊溜到一邊,給簫山讓出一條路,簫山拍了拍我的肩頭:“怎麼今天謝瑤池變得這麼有禮貌?”
我白了白臉,這樣算有禮貌,原來的我是什麼樣的,我忙賠笑說:“哪有,給領導讓路這是規矩,怎好讓領導走在後面。”簫山笑了笑,走過去。
陸正走過我身邊,低聲說:“總裁讓你上去給他解釋解釋報表,你先腦中理順一下,別一會兒牛頭不對馬嘴。”
我低聲糾正說:“總監,是驢唇不對馬嘴。”陸正溫暖地笑了笑,走過去。
我回到辦公室,趕緊坐到電腦前,翻看電腦上的報表,默記着每個數字代表什麼,等我記得差不多了。才敢站起身,在窗前靜站一會兒,桌上內線電話突然響起來,我由於太緊張,心抖了一下,忙回過身,電話還是嵩雲接起來,她告訴我總裁秘書說總裁要見我。
嵩雲見我苦着臉過來問:“總裁怎麼要單獨接見你。不會你又惹什麼禍了。”、
我皺着眉頭,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是本本分分做人,哪敢做一絲一毫出格的事兒。剛才去給亞露姐送報表,在走廊遇見總裁,跟我要了報表,說讓我有空上去幫他解釋解釋,你說上有陸總監,下有周主管,哪個不比我精通業務,為什麼非要我去解釋,我現在落了一個病,見領導腿肚子就想轉筋,要不嵩雲姐你替我去頂一會兒?”
嵩雲趕緊退到一邊,坐到位置上整理報表:“你見領導腿肚子轉筋?算了吧,公司上下哪個不誇你的膽子是賊膽子。快上去吧,別一會兒讓總裁大人屈尊來請。”
我咬了咬牙,開開門快步走出去,別說穿了半天高跟鞋,越走越順暢,再也不感到要摔跟頭,可能也因為鞋的角度好,穿着也沒怎麼覺得累。
我先去周亞露那兒晃了一圈,確定周亞露也沒幫我的意思,我才嘆着氣上了十八樓,周亞露不幫我,我也別指望陸正了。
上了十八樓,總席秘書方可雲看到我就笑:“平常覺得你未成年,今天這身衣服,如果再盤了頭,活脫脫是我們大嬸了。”
我伸脖子往裏面看了看,見總裁的門關着,我一屁股坐到方可雲身邊:“大嬸我可不幹,我再怎麼也是未婚,如果要叫我姑姑,或者阿姨我還可能勉強接受。過去比侄女、外甥女小的姑姑、阿姨多的是。”
方可雲撇了撇嘴:“你是我阿姨,別人還不以為我外婆計劃生育沒做好。”
在門外鬧了一陣兒,我才想起此來的目的,隱約聽到裏面有說話聲,我悄悄地問:“誰在總裁室了?”
方可雲故做神秘地說:“簫總和何總在裏面了,本來總裁想先見你,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來,就又叫了簫總和何總,他們都來半天了,你才晃出來,要不你進去,把他們轟出來。”
我白了她一眼,走過去坐到沙發上,對她說:“別說他們談正事,就是閑聊,我不要命了,敢進去打擾!是不是表哥虐待你了,你要把我往斷頭台上推。”方可雲的老公是我遠房的一個表哥,原來一直管她叫表嫂,到公司才改過來叫可雲姐,
方可雲又湊過來擠我:“你表哥對我絕對的上級服從下級,我說往東,他就不敢往西。”我接了一句:“你說打狗,他絕對罵雞,一邊去。”我把她推到一邊,“昨晚上沒晚好,我先靠一會兒,他們不出來,不許叫我。”
方可雲平時和我痞慣了,看我睡覺,竟然坐到我身邊拍我,嘴裏還哼着搖藍曲,被我狠狠打了幾下,才不情不願地躲到一邊去了。
我靠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睡得正香,覺得有人在我的後背上輕輕地捅我一下,我還以為方可雲和我鬧,把她的手推開,腦袋轉了個方向繼續睡,忽然腦頂傳來一陣劇痛,我揮手隨便打了一下,聽到耳邊有人說:“這丫頭是不是斷掌,打人怎麼這麼疼?”
接下來說話的,好象簫山的聲音:“陸正還說這丫頭這幾天有進步,膽子回歸正常,今天看來比豹子膽還大,連你這個副總也敢打。”
我本來就在似睡非睡之間,聽到這句‘連副總也敢打’,嚇得我一蹦,猛地睜開眼睛,看何正傑握着手腕,眼中射出狠狠的光芒。
我習慣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怕流口水。
我怯怯地站起身,走到何正傑面前,行了個禮:“何總,夢遊殺人都不算犯罪,何況打人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敢保證,清醒的時候,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決不敢動您老一手指頭。”
何正傑正一副看我怎麼修理你的嘴臉,一看我這個姿勢,忽然大聲笑起來,平常一向穩重的簫山也跟着笑,方可雲不敢像他們那樣放肆地笑,也忍不住把頭趴在沙發上笑。等我意識恢復正常才反應過來,我給他們行的禮竟是屈膝禮。
看兩個副總毫無形象的大笑,我站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怎麼會在這時候竟行了這個禮。
十八層是總裁專屬辦公區,如今總裁就在辦公室里,身為集團的兩個副總竟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笑,膽子是不是太大了?萬一把總裁招出來怎麼辦?這一點笑料,就把他們笑成這樣,看起來和親王比他們有素質多了。而且他們竟笑得眼淚直流,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笑出來的眼淚算不算輕彈。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正在鄙夷他們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冷笑聲,似笑又似哼,我一聽到這聲音,彷彿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聚到頭頂,顧不得禮貌與否,急忙轉回頭來,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人,冷着臉靠在總裁辦公室門口。
當看清他的臉時,我驚得向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沙發被我的靠力向後閃了一下,多虧簫山站在沙發的背後扶了一把。
我驚詫地望着他,臉分明就是乾隆的臉,我開始還以為自己太想乾隆了,所以才把他幻想成了乾隆,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近他仔細一看,眼睛、鼻子、嘴,對我來說都太熟悉了,還有剛才那聲冷哼,與乾隆一模一樣,他此時靠站在門框上的姿態也讓我有了久違的感覺。就是乾隆換上了現代裝,甚至連乾隆身上高貴的氣質與高高在上的氣勢也一模一樣。
我抑制不住心裏的狂喜,情不自禁,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着叫了聲:“弘曆。”生怕聲音大了,醒過來,他又消失了。這一聲雖然低,可是讓在場的四人都停止了笑。
簫山與何正傑見總裁臉色沉了下來,趕緊互相使了個眼色開溜,我後來給他們總結,他們此時是夾着尾巴逃跑了,方可雲儘可能把腦袋垂得和桌子一平,假裝找東西。
一剎那的安靜,讓我的頭頓時清醒了許多,看情勢他一定就是新任總裁?他怎麼長得和乾隆一模一樣,要是在做夢之前,別說他長這樣一張臉,就是再禍害人的臉,對我來說也沒多大殺傷力。可是現在看到他,我的心好像被淘空一樣。半晌我才回過神來。
他冷着臉,轉身回到辦公室,對我甩了一句:“進來。”我順手拿起放到一邊的報表,跟着他進了總裁辦公室,見他坐到椅子上,對我揚了揚下巴,示意我把門關上。
總裁辦公室我還是第一次來,至少有一百多平方,辦公區比會客區高兩個台階,超大的紅木板台,黑色的真皮板椅,無不着彰顯着主人的高貴與大方。
會客廳則是一組白色系列的傢俱,白色的真皮沙發,白色的茶几比單人床還大,估計我這個身材,躺一兩個人沒問題。在東牆處則放着一排柜子。
我故意誇張地打量着辦公室的佈局,忽略不看他,看到他的臉,我的心就痛,我現在還有一種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覺。他見我杵在門口,不滿地對我說:“過來,你離那麼遠怎麼跟我說話。”
我低着頭小聲回答說:“也不算太遠,才十幾米,我耳朵不聾,總裁說話,我能聽見。”
他身子向後靠了靠:“你耳朵不聾,我耳朵有點聾,小聲說話我聽不到,大聲,又怕把公司的內部機密泄露出去,少廢話,快過來,如果不過來,正好我累了,想到休息室里躺一會兒,你想進去陪我看報表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