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第10節

趙宏喬捅了捅趙宏利,對着我抬了抬下巴:“二哥,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女伴,長得太清麗了,像個不食人間煙水的仙女兒。”

明顯看出趙宏利眼中的不屑,別說他不屑就是我也覺得趙宏喬說的有些過分誇張,我哪像小仙女,第一次聽人這麼誇我,臉竟然有些發熱的感覺。

趙宏利站起身坐到我身邊,示意家運坐到宏喬身邊,他轉頭看着我:“宏喬的話就是有深度,讓臉皮比長城城牆厚的謝瑤池竟然臉也紅了。”

此時有外人在場,我一個秘書應該恪守本份。畢定在大清后宮裏待了‘幾十年’,把我的性格也改了不少。要是沒有這段前世之旅,我說不準把趙宏利頂得一愣一愣的。想起初進宮時倒是沒少頂撞乾隆,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后怕,不怪人說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我故意裝做拘束的樣子的笑了一下,站起身:“總裁不介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瑤池,現任總裁的秘書。”

趙宏利一隻手放到我的椅背上,跟我不親假親,大大咧咧地說:“我的貼身秘書。”故意把‘貼身’兩個字說得很重。我實在忍無可忍,轉這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見他笑得不懷好意。

強忍着怒氣轉回頭,一抬頭對上趙宏喬,見她眼中帶着探究的笑意。我對她乾笑了兩聲。趙宏利對趙宏喬說:“你不認識她,上次我陪你去天利購物,那個買衣服迎接總裁的就是她。”

趙宏喬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原來那個膽子超小的總裁就是你!可憐的丫頭,撞槍眼上了,告訴姐姐,你們總裁給沒給你穿小鞋。”

要不是那次買東西的經歷,他怎麼會注意上平凡的我,現在何止穿小鞋,簡直把我的腳都裹成三寸金蓮了,讓我沒有自由。可是跟她訴苦,最多得到她表面的同情,可是給趙宏利折磨人的心更多一些花招罷了。

我故意帶着笑說:“沒有,總裁這麼大度怎麼會給我穿小鞋,反而給了我很多待遇,給我加班費,又把我從財務調到秘書室。”越說越覺得嘴不對心。咧着嘴實在說不下去了。心裏忽然有些委屈的感覺。

多虧服務員的菜上的及時,讓我把注意力轉開,止住了想哭的衝動。

趙宏利接過菜放到我面前,問他們:“你們吃過了嗎?沒吃,就再多點兩個,我們家瑤池能吃,點少了她吃不飽。”

我本來就餓,又上了這麼一桌子有食慾的菜,手指動了幾下想拿筷子,但礙於有外人在場,強忍着沒動,拿起水杯喝點水抵禦食物香氣的侵擾,水剛喝到嘴裏還沒咽下去,聽趙宏利一聲我們家瑤池,嗆得我差點兒把到嘴裏的水噴出來。趕緊咽下去,可能水路走得不對,咳得身子彎到桌上起不來。看着他桌下亮晶晶的鞋面,真想在上面跺一下。

後背伸過一隻手,幫我輕輕拍着,我身子悄悄扭了一下,趙宏利溫柔地說:“沒事,宏喬是我妹妹,家運是我未來妹夫,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害羞。來,喝口水壓壓咳嗽。”

我害個屁羞,都是他的話曖昧不清弄得我心神不寧。我本不想接他的杯,但是咳得實在難受,眼淚順着嘴角都流到嘴裏,有一半是因為咳的,也有一半被他氣的。

總算把咳嗽止住了,他拿出手帕,給我擦臉,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我接過來自己胡亂的擦了兩下。無意間一抬眼,看到趙宏喬承載在眼中的笑意。她咧着嘴看着我們表演:“二哥,你不會告訴我你想撇開香竹姐移情別戀吧?小妹支持你,我最看不慣香竹姐對你頤指氣使的樣子,也受不了你,除了她以外,把所有蜂蝶都拒之門外的假痴情。”

可能是趙宏喬看見趙宏利的臉由睛轉陰,趕緊三十六計,走為上,優雅地站起身:“不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了,一會兒你們吃完了,到歌廳跟我們會合。”說完拉着家運走了。

‘香竹’原來那天他給打電話人的名字叫香竹,我還一直以為他在罵人‘像豬’。她不像豬,看來那像豬的只是我一個。

剛才那個霸氣的電話,口氣與趙宏喬形容的一模一樣,看來也是那個香竹打來的,心情越發的鬱悶,雖然陸正當初警告我趙宏利有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我一直沒放在心上,可是這兩天與他的越來越走近,想讓我無動於衷已經不可能了。他是在別人那兒千依百順的得不到發泄,卻把火氣發在我身上。

等他們走了,我一把推開趙宏利放在我後背的手,嗓子還有些難受,說出的話有些沙啞:“你是不是有毛病,什麼玩笑都開,誰是你們家瑤池?”

他放開手,胳膊仍搭到我的椅背上:“還虧你自稱公司的老員工,公司的會歌都忘了,‘公司就是大家庭,我們都是一家人。’原來一直覺得這首歌很土,可是卻像品酒一樣,越品越覺得有味。在公司里,我是老大,論輩份我算是你的家長,家長說孩子不都是這麼說的。”

沒心情理他。等趙宏喬一走,我拿起筷子狠狠夾了兩口菜放到嘴裏,我要化憤怒為食慾。

趙宏利站起身坐到我對面,也吃起飯,他吃飯時候很安靜,不像剛才人來瘋。

我垂下眼睛,本想把放在我面前的一碗鮑魚粥幹掉,趙宏利食量小,只幾口就吃完了,他推開筷子身子向後靠了靠,拿起手帕擦了一下嘴,忽然停住了,放到鼻子邊聞了聞,皺了皺鼻子,把手帕扔到一邊。

這個手帕給我擦過眼淚,一次在故宮裏,一次剛才,現在他這副樣子,分明是嫌我用過的。我恨恨地放下筷子推開粥碗,不吃了,拿起包站起身要走。

他飛快地伸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生氣了。”

我對他一副絕交的口氣說:“原以為今天好運,碰上你,原來是霉運,算我倒霉,明天星期天,一整天不許給我打電話,否則試試。”

他笑了笑,笑得有些無賴,拿起桌上的手帕,猜到兜里:“你是我的貼身秘書,陪老闆是應該的,何況我還給了你那麼高的加班費。”

我想掙開他的手:“你的加班費就是換成美金歐元我也不稀罕,再讓我額外加班,不是你做夢,就是我做夢。”

他一隻手拉着我,另一隻手從身上取出一張卡,扔給服務員讓服務員幫忙結帳,服務員遲疑了一下,他說了一串子七七八八的號碼,告訴服務員是密碼,見服務員仍沒動,他解釋說:“卡里的錢不多,才三萬多元,沒事,我信得過你,去刷吧。”

三萬元還是一個小數目,真是一個資本家。服務員告訴他,剛才那位先生小姐已經替他付了帳。

趙宏利收起卡,站起身,拉着我向門邊走去,邊走邊說:“只以為你臉皮厚,沒想到你腦袋也笨得可以,也不照照鏡子看看,我說愛你,他們可得信!你就給何香竹提包,人家說不定嫌你不中用。”

我想甩開他的手,沒甩開,氣得我用力狠狠地掐了一下,他負痛終於鬆開手,我冷冷地看着他,說:“你看誰好,是你的事兒,我還沒淪落到為誰拎包的地步。”推開門走出去,回頭瞪着身後的門,見他推門出來,看到我,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有骨氣不用我送,自己走了呢?”

就是好脾氣,容忍也得有限度,總是三句話有兩句話損我,我氣不打一處來,拿起包,在他車上揮了兩下,想抬腿再踢兩腳,看看剛刷過的鞋,只得做罷,我回過身怒沖沖地說:“我如果再坐你的車,我就改姓趙。”跑到路邊,伸手攔了輛的士,坐上去,真鬱悶,坐了他兩次車,都落個落荒而逃的結果,而且每次不但沒省錢,還浪費錢打車。

從倒光鏡里看他臉上帶着笑,抱着臂沖我揮着手。

由於小區有規定出租車入內要簽路條,我嫌麻煩,天色尚早,就在小區門口下了車。

明明身邊有很大一塊空地,後面的車還直按喇叭。我又往旁邊靠了靠,謝瑤峰腦袋伸出來:“瑤池去哪兒了,怎麼沒開車。”我心正不順,沒理他。他開着車不疾不徐地跟在我後面:“大哥昨晚上沒回家,誰惹着我的寶貝妹妹了,告訴哥給你出氣。”

我和大哥在一起的時候,總在不停地吵嘴,我很少冷靜想過大哥對我的好,當大哥從陸正那兒得知我為了八千八的衣服,和趙宏利簽定不平等的加班條約后,當晚他就偷偷地塞給我一個信封,還故做神秘地告訴我,說有一個長相英俊的帥哥在門口轉悠,看到他就攔住他的車交給他一封信,說麻煩他交給這家那位漂亮小姐。他還故意帶着愁暢說:“開始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要交給可嘉的,不過你不要生氣,可嘉就是比你漂亮一點。”即使事實,他也不能這麼直接。

我半信半疑接過信封,還挺沉,當時真想在他身上重重揮兩下,回到自己房間打開一看,竟然是嶄新的一捆百元人民幣,連號碼都沒變,拿出錢,心裏奇怪,也沒誰欠我錢,我看了看信封裏面還有一張字條,拿出來,展開一看,竟是大哥寫的:“沒錢和大哥說,不要苦撐。”當時忍不住眼淚就流出來了。

還有上次生病那次,雖然大哥總是說我,但是每次我睡覺醒來的時候,總是見大哥坐到我的床邊,一個人悶悶地思考着什麼,那一刻讓我感到他的陌生,完全不似那個以糗我為快樂的大哥。

我正往前走的時候,忽然胳膊被人扯了一下,我回過頭,見大哥板著臉,皺着眉頭問我:“怎麼哭了,真的有人欺負你?”

我才發現臉上已經濕了,趕緊擦了擦,展顏一笑。這一刻大哥和照顧我的時候一樣,臉上沒有笑臉,只有關切。我打開車門上了車,可嘉正坐在副駕駛的位上,低着頭玩遊戲,我上車,她頭也不抬地說:“旁邊的袋裏有你愛吃的麻花。”

大哥也悶悶地坐上車,他把手放在方向盤上,獃獃地坐着,直到可嘉抬起頭問他:“想什麼呢?快開車。”

大哥才懶懶地起動車。開到家門口,大哥跳下車,先給大嫂打開車門,大嫂下了車,大哥又想過來給我打車門,我自己搶先下來,大哥在我頭上敲了一下:“也不說給你哥擺一下紳士風度的機會。”

我的腦袋一年裏至少被大哥得敲個十次八次,看來不敲成腦震蕩他是難受,我捂着腦袋,重新打開車門坐上車,對大哥喊道:“謝瑤峰,開車門。”

吃飯的時候,大哥告訴我們說,宏天明天下午的班機,讓我陪他一起去接機。我本來不想去,無奈媽也在旁邊也攛掇我去,在他們一老一小的一唱一和中我只能繳械投降。

美國至北京的班機正點到達,望着絡繹不絕走出的人群,我懶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欄杆上,我不喜歡機場那種暄鬧,也不喜歡那種迎來送往的悲情與喜悅。

背後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趙宏利的助理秦朗,在他的身後,就是那個假裝酷酷的趙宏利,由於昨天的原因,本來不想和他打招呼,但是礙於秦朗在旁邊,只得假裝笑臉給趙宏利鞠了一個躬。趙宏利對我揚了揚下巴,然後眼睛注視着出口。

忽然大哥叫了一聲宏天,我順着大哥的聲音,看見一個身穿寶藍色西裝的男人正向大哥揮手,和他一同並肩出閘的是一個高挑的女孩,女孩的頭髮很長,遮住了半邊臉,可是當那女孩的甩開頭髮的一剎那,我的神經一下繃緊了,她的臉活脫脫就是香妃重生,只是香妃面色和藹,而她帶着冷傲。

身後的趙宏利先叫了一聲‘大哥’,從我身旁掠過去,差點兒把我撞到柱子上。寶藍西裝的男人和大哥來了一個簡單的擁抱,然後回身抱住趙宏利。

趙宏利抱完那男人,又把那女人攬進懷裏。我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不用問也知道那女孩是誰了?如果她長着一張令我陌生的臉,我的心或許不會這麼難受。前世的感情糾葛會在今生上演嗎?忽然想起乾隆那句今生欠來生還的話,看宏利滿臉含着笑,一副欣喜的目光,看着何香竹。難道今生他要還的債,不是給我而是給這位面貌酷似香妃的女人。本想忍着不哭,可是卻不由己,怕被大哥發現,轉回身偷偷地擦乾眼淚。

前世的一夫多妻制,已讓我倍受煎熬,當乾隆寵幸香妃而冷落我的時候,我寧願躲回深宮,可是現在我又能躲到哪兒,又以什麼樣的借口去躲。

大哥見我站在原地遲遲不動,走過來把我拉到趙宏天面前:“宏天,我一說你要回來,小池興奮得兩天沒睡好覺,非要讓我帶着她一起來接你。”上有天下有地,中間還有我這個人,大哥竟然撒謊不眨眼睛。

還沒等我問候的話出口,趙宏天已經把我輕輕擁進了懷裏,實在不適應這些老外的禮節,不熟悉的人見面也能抱來抱去的。趴在趙宏天的肩頭,我只能用窘來形容當時的不安。

趙宏天已非我記憶中的那個陽光男孩,身上散發一股成熟的魅力。他笑容可掬地握着我的雙肩:“我走那年瑤池才十五,轉眼都成大姑娘了。瑤峰,我還記得師母整天為她頭疼,總說男孩子敢做的事,她敢做,男孩子不敢做的事,她還敢做。”要是以往,即使臉不紅,也會假裝一下不好意思,但是現在已經沒那份心情了。無心再聽趙宏天和大哥討論我當年的英雄歷史。

趙宏利拉着香竹也走過來,他們久別重逢的喜悅卻未在各自的臉上顯現出來,趙宏利臉上帶着薄怒,又恢復了酷酷的形象。而香竹的臉上卻帶一種高不可攀的冷傲笑容。

趙宏天對我異常地熱情,拉住我的手,問我現在還爬不爬樹了,還上不上別人家房頂了。如果我這個歲數再爬人家房頂,還不直接把我送精神病院。

趙宏天和大哥說話,仍拉住我的手不放,有時候還轉過頭,問問我的意見,我大部分以笑做答,短暫握手的禮節我不反對,但是對於兩個幾乎陌生的成年人,拉着手我有些不習慣。精力都放在怎麼不着痕迹地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他說一句,我笑一下,手抽出一點,可是剛要脫離他的掌握,他重新伸手,把我的手再次握到他的手掌里,剛才的努力算不費了,我皺着眉頭,真想告訴他,我們都是中國人,男女授受不親。

大哥和趙宏天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從醫科大第一天開學認識起,一直聊到了大二下學期,還沒有走的意思。他們大學念五年,加上醫院實習的一年半時間,等這些話題他們都聊完了,還不得明天早上。看來啰嗦不光是女人的專例。我對大哥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有話咱回家再嘮,可是大哥正在興頭上哪有心情理我。

我在大哥的腳上輕輕踏了一下,抽不出來手,腳也別閑着,大哥瞪大眼睛瞪我,我故做溫柔地笑了笑:“大哥,宏天大哥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挺辛苦的,這兒又沒有沙發,沒有茶水,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大哥咧嘴笑了笑:“瑤池心疼宏天大哥了,我做老同學的也別特沒眼力價了。”看來我在大哥的心目中屬滯銷產品,他已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快點推銷出去。

雖然趙宏天的長相與家世都屬一流,但是卻與我絕緣,我有前生之愛,今生雖不能與趙宏利結緣,但是我絕不能忍受與他有任何姻親關係。

趙宏利忽然冷着臉走過來,不客氣地把我從趙宏天的手裏拉出來,拉着我的胳膊走到香竹面前,對我說:“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何香竹,我朋友,這是我的秘書謝瑤池。”

忍不住鼻子直泛酸,我硬撐着裝出一副很坦然的樣子,一旦讓趙宏利知道我的心,以後與他還如何相處?一年的合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事情挑明的時候,兩個人都會尷尬,還不如讓我一個人承擔下來,苦我一個人苦,難我一個人難。

我故做輕鬆地笑了笑:“你好何小姐。”

何香竹挑着眉頭看着我,忽然轉向趙宏利不屑地笑了笑:“這個人和別人不同嗎?怎麼改變策略了。”

趙宏利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眼中帶着模稜兩可的複雜眼神。

趙宏天一聽我是趙宏利的秘書也愣了一下,他笑着說:“我剛要給你們介紹,原來你們也認識呀。小池,我聽你大哥說你在財務工作,什麼時候改做宏利的秘書了。”

我本來想實話實說,怕大家誤會,何況這兒還有趙宏利的女朋友,只好簡單地說:“趙總的秘書突然離職,就臨時把我借調到總裁室。”

何香竹變得越來越不耐煩,美麗溫柔的外表下,卻一副暴燥的性情,她冷冷地對趙宏利說:“送我走吧,我累了。”對我們微微點了點頭,扭身走出機場大廳。

剛走出機場大廳,一輛超長奔馳飛快地停下,從車上下來一位中年貴婦,和何香竹走了個對面,婦人愣了一下,淡淡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何香竹收起剛才的冷傲,對那婦人躬了躬身:“伯母。”婦人白了她一眼,繞過他,和奔過來的趙宏天抱到一起:“宏天,媽還以為你不要這個家了,你真太沒良心了。”母子天性,任何親情也代替不了,婦人哭得一塌糊塗,把臉上的妝都哭花了,哭了半晌,她捧着趙宏天的臉,仔細地看着:“媽在美國,你偏要待在中國,媽回來了,你又走了,非得跟媽過不去。如果你再不回來,媽連你長什麼樣都忘了。”

以前沒見過董事長夫人,總聽同事們說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現在看着她對兒子的溫柔,實在想不出她凌厲的一面是什麼樣的。

總覺得趙宏利像沒有感情的人,但是此時他也被這種母子重逢的場面,感染得流下了眼淚,看到他哭,我心裏忽然痛得好像撕心裂肺一樣。

多虧趙宏喬的極時出現,阻止了這場重逢哭戲的升級,母子兩人終於鬆開。

董事長夫人對何香竹很冷淡,對我和大哥卻很熱情,甚至盛邀我們一起去他家做客,大哥又是不禁讓那伙的,只表面上客套兩句,他就接受了邀請。我對大哥說:“趙大哥很久沒有和家人在一起,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家人團聚了。”

趙宏利走到我身邊,低低插了一句:“你怕當第三者嗎?”這句話說得模稜兩可,我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酷酷地笑了笑,把我半擁到懷裏,我轉頭無意間對上何香竹,見她雖然陰沉着臉,眼中卻隱隱閃着淚光。

不理解趙宏利何以在她未婚妻面前,對我有如此曖昧的動作。也沒想到孤高自傲的何香竹的反應會如此傷情,看來表面上的冷傲,也有她內心的脆弱。

我輕輕推開趙宏利,淡淡地說:“沒有什麼怕不怕的,只是不想。巧取豪奪的愛情不是我想要的。”看大哥已經坐上車,我也快步地走過去。

趙宏利猛地一把拉住我,惱怒地說:“巧取豪奪也要有那個能力,怕只怕搶不來,也奪不去。”

我沒有回答趙宏利的話,眼淚在眼圈裏含着的感覺是最痛苦的。我裝着低下頭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抬起身的瞬間,借遮陽光的手把眼淚擦乾了。

上了車,大哥問我:“你和趙總怎麼了?”

我扭回頭看着車窗外獃獃立着的趙宏利,他臉上的無奈與徬徨,讓我的心猛地抽緊了,真想跳下車,什麼也不管不顧,只要抱住他。所有的道德理念,所有的罪惡感都拋到腦後。可是我的腳卻控制着我的大腦,仍獃獃地坐着。

大哥捅了我一下:“怎麼了?”

我回過頭來,見大哥滿眼的質疑,得先把他好奇的念頭壓下去,否則我今後就別想有清靜的日子過。

我笑了笑:“趙宏利讓我幫何香竹拎包,我不管,他在沖我發脾氣。”

大哥忽然笑了笑,彷彿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瑤池,大哥不是三歲小孩子,你的感情大哥不管,但是記住做任何事都要以不傷害別人為前題,否則勉強得來的幸福是不會長久的。”

我愣愣地看着大哥,他忽然沖我爽朗地一笑,打開車門,走到站在車邊看司機及助理往車上裝行李的董事長夫人及趙宏天身旁,和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向他們揮了揮手走回來。

大哥坐上車,讓我和大家揮一下手,我沒懂什麼意思,大哥笑了笑:“不想讓我快樂的妹妹愁眉不展,我們回家。”

我舉了舉手,不知道該向誰告別。大哥已啟動汽車,汽車慢慢從趙宏利身邊滑過去的時候,他獃獃地望着我,我強忍着沒有回頭,從倒車鏡里看着他的身影一點一點縮小。

大哥遞給我一塊紙巾:“想哭就在車上一次哭完,以後還要做回我無憂無慮的妹妹。”

我接過紙巾放到眼邊,等到可以隨便哭的時候,眼淚竟然流不出來了。輕輕地靠到座椅的背上,嘆了一口氣。

車上一直保持着沉默。回過家臨下車的時候,大哥拍了拍我的肩頭:“有什麼事想要求援的話,第一個對大哥說,大哥會幫助你。”

我悶悶地打開車門,往常從沒覺得院子有多長,今天卻有一種總也走不到頭的感覺,大哥走過來,一把把我擁到懷裏,帶着我快步向屋裏小跑着進去。

晚飯剛吃完,趙宏天就帶着禮物來拜會我父母了。

雖然爸和趙宏天一直保持着聯繫,但是久遠的離別,使師生之間也產生了生疏之感。

仔細看趙宏天的眉眼與趙宏利有三分相像之處,都是一樣的英俊瀟洒,只是趙宏天的面容是溫潤的,儒雅中帶着淡定。而趙宏天的臉卻陰都於晴,喜怒形與色。

趙宏天送給爸的禮物是一套裝璜考究的文房四寶。爸爸從小酷愛書法,收藏的筆墨紙硯已經堆滿了小書房,爸打開盒子一看竟愣住了,硯竟是上好的松花石硯,他拿出硯對趙宏天說:“宏天,這套禮物太貴重了。”

趙宏天說:“比起老師的栽培,這點禮物不算什麼。”

爸爸眼中忽然現出一抹神傷,拿着硯低下了頭,媽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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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龍漢鳳現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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