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看好戲
“老爺，白老爺來了。”
“知道了，你去讓白老爺稍候，我馬上就來。”聽到下人來報，蘇老爺依然不緊不慢地耍着他的太極。
“蘇老弟，你這是在幹什麼？”白老爺見他慢吞吞地也不像是練武，可一招一式剛中帶柔柔中帶剛，又有點像武功，不禁好奇地問。
蘇老爺一招轉身擺蓮，對着白老爺微微一笑，“白兄你來了，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早料到白家會沉不住氣，誰讓白少寒不識抬舉竟敢辜負筱筱呢？若不是看筱筱已經另有打算而且不準備計較太多，他才不會輕易饒過白少寒。明知白老爺這麼一大早來絕不會是串門子，蘇老爺還是平心靜氣慢條斯理地繼續完成他的晨課。
接過下人遞來的溫毛巾，他仔細地擦了擦手，笑容可掬地對白老爺說：“怠慢了白兄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筱筱說過這個太極不能半途而廢，還請白兄不要見怪。”他偷換概念，明明蘇筱筱跟他說的意思是要持之以恆，他去換成不能中斷，明擺着是假公濟私敷衍人。
“蘇老弟你打的這個是太極？”白老爺理虧在先，哪裏還有空理會怠不怠慢的問題？
“是啊，這是筱筱教我的，說是可以強身健體，還別說，我練了幾個月感覺身子是比以前輕鬆許多。”
“蘇老弟真是有福氣，有個這麼乖巧又貼心的女兒。”白老爺感嘆道。
“哪裏哪裏。”蘇老爺假意謙虛，臉上明顯得意得很。
“白兄這麼一大早來可有什麼事？”蘇老爺邊說邊引着白老爺回客廳。
白老爺汗顏，“唉，蘇老弟，一言難盡啊。”
“哦？”端坐在太師椅上，喝着清香的綠茶，蘇老爺只是隨口哦了聲。
“蘇老弟啊，你可有聽到什麼流言？”白老爺試探着問。
“什麼流言。”蘇老爺裝糊塗。
“就是少寒跟你家筱筱的事。”見蘇老爺漫不經心的樣子，白老爺有些着急，只好明說。
“哦？他們有什麼事？”
“蘇老弟，你難道真沒聽說如今有傳言說蘇白兩家要取消婚事嗎？”
“取消婚事？我怎麼沒聽說。白兄啊，那只是傳言而已，何須當真。”蘇老爺輕描淡寫地說。
“唉，我那不孝子昨晚回家說他跟筱筱商量好了要取消婚事！”白老爺愧疚地說。
“哦？”蘇老爺裝出副驚訝的樣子，“少寒要取消婚事？”
“不單是少寒，他說筱筱也同意。”
“我怎麼不知道？”
“蘇老弟啊，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老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蘇老弟，你看咱們是不是把他們的婚事提前辦了，年前就給他們完婚。你放心，我一定要將婚事弄得風風光光，絕不會委屈了你家筱筱。”
“這……不是說好了明年春天再辦的嗎？”
“老弟啊，我怕夜長夢多，還是早點辦了好。”
“這樣啊……”蘇老爺皺起眉頭，為難地說：“唉，白兄你也知道我家筱筱人小鬼大，主意都是她自己拿的，這恐怕是要問過她才行。”
“蘇老弟，你的話她總聽吧。”
蘇老爺越發不好意思，“白兄，說來慚愧，我們家就筱筱一個女兒，不免自小嬌寵慣了，所以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也無法干涉。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他們自己商量好的了話，我看我也沒辦法了。”
蘇白兩家說是世交，其實正確地應該說是蘇夫人跟白夫人娘家是世交，蘇夫人堅持要與白家聯姻，加上筱筱以前好象也喜歡白少寒，因此蘇老爺才沒有反對。如今筱筱要退婚，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阻止她呢？蘇老爺將責任全推到蘇筱筱身上，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蘇老弟，你不能勸勸她嗎？”白老爺更加着急了。
“白兄，實話說吧，我看這事還是要先看少寒的意思，如果他不處理清楚他的事，我怕……你知道，我也捨不得讓筱筱受委屈。”蘇老爺婉轉地不溫不火地說，既將麻煩踢回給了白老爺，又順便讓他知道白少寒對不起蘇家的事蘇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坐視不理。
白老爺頓時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忙表態，“這個你大可以放心，以後萬事有我做主，白家絕不會讓筱筱受一點委屈的，我也已經狠狠地教訓過少寒了。”
狠狠教訓？蘇老爺聽得心裏舒坦，他淡笑着說：“白兄，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這事我還是要跟筱筱商量一下，少寒那邊還得看老兄你的。”他模稜兩可地說道。
“蘇老弟，你放心，我不會讓他亂來的。”白老爺再三保證。
“唔，那就好。”蘇老爺滿意地點頭。
送走白老爺后，蘇老爺又逗了會鳥，然後上茶樓跟幾個老友喝喝茶聊聊天，然後才慢慢逛到酒樓找蘇筱筱。
“筱筱、天翌，你們都在啊。”在帳房找到了袁天翌和蘇筱筱時他們正聚精會神地審核着賬目。看這兩人在一起，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天生一對啊。蘇老爺越看越樂。
“老爺。”袁天翌忙起身作揖。
“爹，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蘇筱筱亦放下手中的帳本，迎上前去，挽着蘇老爺坐下。
“順腳走到這裏就上來看看。天翌啊，筱筱學得怎樣了？有沒有妨礙到你？”蘇老爺笑眯眯地問道。
“小姐很聰明，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獨擋一面了。”袁天翌正色地答。
“袁大哥，你太抬舉我了。”聽到他如此高的評價，蘇筱筱笑靨如花。
“呵呵，看來天翌你也覺得筱筱不錯啊。”蘇老爺語帶雙關。
面對蘇老爺意味深長的笑容，袁天翌尷尬得不知所措。
“爹，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蘇筱筱亦得出老父的不懷好意，忙出言為袁天翌解圍。
“呵呵……”了解女兒的用意，蘇老爺呵呵直笑，“天翌啊，你先出去一下，在門口幫我們看着，我有點事要跟筱筱商量一下。”
“是，老爺。”袁天翌忙退出門外，順手幫他們關上門。
“爹，你有什麼事？”神神秘秘的樣子，連袁天翌也要迴避，蘇筱筱好奇地問。
“筱筱，剛才白老爺來找爹了，說是想讓你跟少寒在年前完婚。”蘇老爺慢悠悠地說。
聞言蘇筱筱心中一緊，“爹，你有沒有答應他？”
“我說這要看你的態度，還沒有回復他。”
她頓時鬆了口氣，“爹，您可千萬別答應他。”
果然如自己所料，蘇老爺凝重地說：“筱筱啊，你可想好了，真決定了？”
“爹，我已經想清楚了。”蘇筱筱認真地答。
“那也好。可是……”他壓低聲音，沖門外使個眼色，“你有把握嗎？”
聽蘇老爺這麼一問，蘇筱筱立即明白自己傳出的八卦他也有聽到，而且還不反對，有了這個強有力的靠山，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她信心十足地說：““爹，只要有您幫我，我就有把握。”
“爹當然要幫你！”就要心想事成，蘇老爺樂開了花，“只是女兒啊，我怕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容易呢。”他打擊着蘇筱筱的信心。天翌軟硬不吃，而且忠誠得近乎固執，看他跟筱筱在一起時那畢恭畢敬拘謹的樣，就知道要他動心不難，但要他跨越這主僕的界限怕是沒那麼容易。
“爹，女兒會儘力的，只要爹您站我這邊就行了。”
“那是自然。”蘇老爺心花怒放，不禁興起老頑童般的玩興，“對了，筱筱，有空你不妨上白家看看，興許會有好戲看也不定。”
“什麼好戲？”看蘇老爺眼中充滿了嘲笑着得意，蘇筱筱亦來了興緻。
“我也不肯定，不過你要去就趕快了，晚了怕沒得看了。”
知道蘇老爺是自己的一黨，相信他不會訛自己，筱筱興緻勃勃地上白家“看戲”。
原來爹說的好戲是這個！
見到“身體不適”趴在床上的白少寒，蘇筱筱差點沒笑翻，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擺出一副溫柔體貼的表情，關切地問：“少寒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是不是古代人家教訓自家人都喜歡打屁股？呵呵，他跟賈寶玉倒挺像的，只可惜自己不是寶姐姐也不是林妹妹，才不會為他掉半滴眼淚。
“筱筱，你怎麼來了！”因為背上傷口痛，白少寒只能趴躺着，如此狼狽卻讓她撞見，他羞愧難當。幸好身上搭了床薄被，不然……
“今天沒什麼事，聽說你身子不好，所以過來看看。”
白少寒尷尬得臉色通紅，“我沒什麼大礙。”
蘇筱筱佯裝沒看到他的不自在，舒適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你爹跟我爹說要把各位的婚事提前，你同意了？”
爹真去了。白少寒難過地說：“沒有。”
“你跟你爹說了如煙的事？”蘇筱筱明知故問。如果不是因為柳如煙的事發，他又怎會落得這麼慘的下場？
“唔。”白少寒躲避着蘇筱筱的目光。
“然後就這結果？”蘇筱筱嗤鼻，虧他還是個商人，就這點手段，“那你準備怎麼辦？”
“筱筱，我知道你也不願意……”
“那是我的事，現在說的是你，你打算怎麼處理，就這樣硬扛着？”
“爹娘都不同意讓如煙進門，嫌棄她的出身不好。”
“這個問題你一開始就該料到的，這麼久了，難道你就一點準備也沒有？”
“我……”白少寒語窒，他是料到了，只是一直不想面對而已。
蘇筱筱鄙視地盯着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當縮頭烏龜。他莫非還想瞞到成親那天，然後來個當場逃婚？切。
“你難道就沒幫柳如煙想過嗎？還是你打算想跟她私奔？”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白少寒苦澀地說。
“這我可管不着。但是你必須把事情處理好，我可不想讓別人說三道四的。”她不客氣地撂下話就走了。
看着她絕然的背影，白少寒突然心裏空落落的。
“聽說白少爺堅持要娶那個柳如煙，被白老爺狠狠打了一頓，現在傷勢慘重，在床上都起不來了。”
“我也聽說白少爺被打得很慘，大夫說可能會殘廢呢。”
“不會吧，白老爺下這麼狠的手？”
“怎麼不會？聽說白少爺誓死也要娶柳如煙。”
“他還真有骨氣，為了個青樓女子，值得嗎？”
“這些大少爺的心思誰懂。”
“我聽說蘇小姐還去看望他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蘇小姐不生氣嗎？”
“沒有。我聽說蘇小姐被白少爺的決心感動了，還幫着他說服白老爺呢。”
“蘇小姐心腸也太好了。”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