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群眾的力量
“袁大哥，如今天氣冷了，咱們在酒樓里多置些炭爐吧，省得客人們覺得冷，也讓廚師們想想辦法怎樣才盡量長時間的保持飯菜的溫度……”知道袁天翌對自己並非完全沒感覺，蘇筱筱重拾回了幾分信心。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她主動找上袁天翌，若無其事地邀他一起去酒樓巡視。
“是，小姐。”袁天翌默默跟在她身後。她沒事了嗎？他注視着她的背影，難道昨晚是自己看錯了，她根本就沒有傷心難過？還是昨晚根本就是一場惡作劇，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她送自己鴛鴦玉純粹是湊巧？
袁天翌思緒紛飛，被蘇筱筱雜亂無章的招式弄得是頭暈腦漲。
“小姐，白少爺來了，在二樓的雅間。”掌柜的一見蘇筱筱，忙不迭地迎上來說道。
“知道了。”蘇筱筱淡淡地答。有些日子沒見他了，這樣冷着也不是回事，該斷的還是要斷，不然，這人更加要躲着自己了。
她轉過身對着袁天翌甜笑着說：“袁大哥，我先去一下，你先忙你的吧，等會我再去找你。對了，你今年的冬衣還沒做，你等着我，一會我們一起去挑些布料好給你做新袍子。”
蘇筱筱雲淡風清地隨口拋下個炸彈就娉娉婷婷地上樓去了。
掌柜的張大着嘴，半天也合不攏！挑布料？他眼直直地瞪着袁天翌，小姐要親自陪他去挑布料給他做新袍子？
“劉叔……”袁天翌在掌柜的意味深長的注視下手足無措。
“呵呵……”掌柜的呵呵直笑，邊笑還邊猛點頭，“天翌啊，我明白，我都明白。”跟了老爺大半輩子了，老爺心裏想什麼多少也能猜出個一星半點的，他對天翌的賞識那是人所皆知，他恨不得天翌就是他親兒子。不過親兒子不能當，當半個兒也不錯。呵呵……
“劉叔，不是你想的那樣……”袁天翌想解釋卻又無從解釋。小姐真是害苦人了！
“天翌啊，我什麼也沒想啊。”掌柜哈哈大笑，悠哉哉地踱着步子回去忙他的事了。
不想，怎麼能不想呢？老爺一天到晚的長吁短嘆，若知道小姐跟天翌感情這麼好，一定很開心。跟白家定了親又如何？老爺才不是那種古板的人，想當年他自己不也是個窮光蛋，依然敢憑着一腔熱血，勇往直前，排隊萬難，最終如願以償地娶到了當時是名門之後的夫人，什麼禮教什麼規矩在老爺眼裏根本就不是問題。呵呵，蘇家又有好戲看了。
看他笑得那麼猖狂，明明就有亂想！袁天翌一個頭兩個大。
酒樓人來人往，也是小道消息傳播最廣最快的地方，剛才的事應該會有人注意到吧。蘇筱筱暗自得意。
進開雅間的門，白少寒與藍楓正在百般無聊地喝着酒。
“少寒哥哥、藍少爺，你們來啦。”蘇筱筱心情大好，眉開眼笑地跟他們打招呼。
白少寒與藍楓忙起身回禮。
“筱筱，你來啦。”白少寒不自在地乾笑着。
“蘇小姐。”藍楓微笑着道：“蘇小姐真是大忙人，很難見你一面啊。”
“藍少爺說的什麼話，我有什麼可忙的？”蘇筱筱直接略過白少寒，與藍楓打着哈哈。
見蘇筱筱正眼都沒瞅自己一眼，白少寒訕訕地坐下，暗暗埋怨藍楓非要拉着自己來找她，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藍楓瞥了眼白少寒，對着蘇筱筱溫和地問：“蘇小姐，你都忙些什麼？一直想找你好好聊聊藥茶的事也沒機會。”
“我能忙什麼，就是跟孩子們玩玩，處理一些天使院的瑣碎事情罷了。”蘇筱筱謙虛地道。
“蘇小姐真是宅心仁厚，你的善舉一定能流芳百世。”
“藍少爺真會開玩笑，什麼流芳百世，我只是盡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對了，藍少爺，你願意免費幫天使院的孩子們治病，我還沒親自向你道謝呢。相請不如偶遇，今天這頓就由我來請吧。”她斟了杯酒，舉起對着藍楓豪氣地說：“這杯酒算是我多謝你的善舉，請藍少爺賞臉幹了。”說完，她一飲而盡。
“哪裏的話，我只是盡自己的一點綿力，何須言謝？以後倘若蘇小姐還有需要，請儘管開口，只要我藍楓能做到的我一定義不容辭。”藍楓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我就在此先謝過您了。”蘇筱筱感激地對着藍楓粲然一笑。
“蘇小姐不用客氣。”見好友尷尬地呆坐着，藍楓眼珠一轉，“對了，聽說蘇小姐你現在對經商很感興趣？”
蘇筱筱好笑，他們消息還挺靈通的嘛，有在關注自己？“也不是感興趣啦，你也知道天使院的孩子越來越多了，雖然有大家的鼎力幫助但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所以我不得不學一點。”
“筱筱，你缺錢嗎？”白少寒在一旁插嘴，“我可以……”
“現在還好啦，錢還夠用，我只是未雨籌謀，以防萬一而已。”蘇筱筱打斷白少寒的話。
看出蘇筱筱是刻意冷落自己，白少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還在生氣嗎？
“蘇小姐你要學經商找少寒沒錯啦，他可是高手。”藍楓講義氣地為好友尋找下台的階梯。
“少寒哥哥忙，我不好打擾他。再說了，袁大哥一直幫着打理我們蘇家的生意，還是自家人比較了解自家的情況，就不勞煩少寒哥哥了。”
自家人？藍楓向白少寒投去個嘲笑的眼神：看吧，人家已經不把你當自家人了。
白少寒心中莫名地一陣酸澀，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灌了口酒。
“蘇小姐你跟少寒不也是自家人嗎？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對吧，少寒。”
“還難說呢，不是還沒成親嘛？總是不好意思。”蘇筱筱狀似嬌羞地說，眼中卻是滿滿的諷刺。
聽出她話中有話，本欲為他們打圓場的藍楓一時也不知如何接口，只得訕訕地笑，“蘇小姐，不知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家坐坐？翎兒整天對你誇個不停，家母很想見見你，跟你好好聊聊呢。”
“翎妹妹謬讚了，我一定抽時間去。你們繼續慢慢喝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就要冷場了，蘇筱筱隨便找了個借口告辭。
不好強留她，白少寒與藍楓只得起身相送。
他還好意思來找自己，真是有夠厚臉皮，出了雅間，蘇筱筱不屑地想，這男人辦事效率也太差了，到現在還沒點動靜，他不想跟柳如煙雙宿雙飛了？
好好的心情被他破壞，蘇筱筱悶悶地去找袁天翌，拉着他來到了自家的綢緞莊。
“袁大哥，你看這料子的顏色怎樣，起來看穩重又不至於沉悶，你喜歡嗎？”蘇筱筱讓店裏的人將最上等的布料全搬了出來，一塊一塊地在袁天翌身上比着。
“小姐，屬下不需要做新衣服。”她的熱情引得店裏的伙記一個個都顧不得幹活，全在一旁看戲似地看着他們，袁天翌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神了。
“袁大哥，你就挑幾件吧，我看你的衣服都舊了，這怎麼行呢。”蘇筱筱不由分說，硬拉着他磨磨蹭蹭地挑了幾乎一個時辰，然後為他挑了好幾匹布，親自吩咐店裏的人拿去好好做了，儘快送到家裏。
挑完了布料，她又拉着他去做靴子，做帽子，逛了大半天才回家。
晚上，蘇家丫環們的床頭會。
“你們有沒有聽說，小姐今天親自陪袁大哥去做新衣服呢。”丫環甲神神秘秘地說道。
“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小姐還親手幫袁大哥織了條圍巾哦。”丫環乙搶着說。
“圍巾？”丫環丙。
“就是袁大哥今天脖子上圍的那條，聽說可暖和了。”丫環乙羨慕地說。
“我也看到了。”丫環丁說。
“你們說小姐這是意思？”丫環甲問。
“你們說會不會是小姐喜歡上袁大哥了？”丫環乙猜測着。
“那怎麼可能！小姐喜歡的是白少爺，而且過完年他們就要完婚了。”丫環丙說道。
“可是我聽說現在小姐很少和白少爺在一起。”丫環乙說出自己的依據。
“會不會是小姐知道白少爺跟那個姓柳的女人的事了？”丫環丁問。
“不會吧，如果小姐知道還不鬧翻天啊。”丫環丙答。
“可是小姐現在都不找白少爺了，整天就跟袁大哥在一起，而且小姐對他那麼好，也許小姐真的會喜歡袁大哥也不一定啊。”丫環乙繼續分享自己的觀察心得。
“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晚都不睡。”玲瓏推門進來。
“玲瓏姐姐，你來得正好。”丫環們一直擁了上來。
“怎麼了？”玲瓏被她們擁簇着坐到正中的桌子旁。
“玲瓏姐姐，小姐是不是真的送袁大哥圍巾了？”丫環甲心急地問。
“對啊，小姐為什麼突然對袁大哥那麼關心啊？”丫環丙也跟着問。
玲瓏慢條斯理地說：“小姐一向都對袁大哥挺好的啊。”
“可是我覺得現在他們的關係也太親密了吧，也沒見小姐對誰特別好，連白少爺也沒有。”丫環乙不相信自己看錯了。
“小姐的事我們哪管得了那麼多？”玲瓏高深莫測地笑着。
“玲瓏姐姐，你天天跟着小姐，是最了解她的人，你就告訴我們，小姐是不是喜歡上袁大哥了？”丫環丁討好地幫玲瓏斟茶。
“這我也說不準。”玲瓏為難地說。
“玲瓏姐姐，你就告訴我們吧。”小丫環們一齊嚷着。
玲瓏半推半就。“其實袁大哥人不錯啊，小姐會喜歡他也不奇怪。”
“可是小姐不是跟白少爺有婚約了嗎？”丫環丙問。
“那又怎樣？他們的婚事不是推遲了嗎？據我所知好象還是小姐提出來的。”玲瓏爆出內幕。
“真的啊。”眾人一齊驚嘆。
“對了，玲瓏姐姐，我聽說那個女人經常去別院，小姐有沒有見過她？”丫環乙問。
“什麼女人？”玲瓏裝糊塗。
“那是白少爺的那個啊。”丫環乙着急地低叫。
“哦，當然，她們經常見面。”玲瓏點頭。
“那小姐沒生氣？”丫環甲不敢置信地問。
“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們在一起時都客客氣氣的，看不出小姐有沒有生氣。”
“小姐知不知道她是白少爺的女人？”丫環甲再問。
“應該知道了吧。我好象聽她們曾經提起過白少爺。”
“這麼說小姐已經知道了？”丫環丁插口。
“也許吧。”
“難怪了。我就說小姐是不喜歡白少爺了。”丫環乙更加肯定自己沒錯了。
“她就這樣放棄白少爺了嗎？她不恨那個女人？”丫環丙問。
“其實那個女人也挺可憐的，聽說她跟白少爺時還是個清倌呢。我見過她幾次，人挺溫柔的，心地也還善良，給孩子們捐了款還天天去幫着照顧他們。”
“那個女人有這麼好心？”丫環丁不信。
“對啊，我也覺得奇怪呢。不過我聽說她也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賣到妓院的，很可憐。”玲瓏順着劇本繼續演。
“原來是這樣啊。”眾丫環恍然大悟。
“小姐知道后挺可憐她的。”
“玲瓏姐姐，小姐會不會是因為同情她所以才不恨她？”丫環丁問。
“也許吧。”
“那她會同意讓白少爺納她當妾嘛？”丫環乙問。
“不可能，小姐說過她不會跟人同侍一夫的。”
“那小姐現在怎麼辦？”丫環乙為自家的小姐擔憂了。
“玲瓏姐姐，小姐是不是想取消跟白少爺的親事？”丫環甲問。
“這我可不敢說。不過小姐已經很久沒去找白少爺了。”
“會不會是她不喜歡白少爺了？”丫環乙大膽推測。
“小姐的心思誰知道呢？”
“那她會不會真的喜歡上袁大哥？”丫環甲緊張地問。
“其實我覺得袁大哥人很好啊，除了身世不及白少爺以外也沒有哪點比他差，跟小姐也很般配呢。”
“可是袁大哥只是個下人。老爺夫人會同意嗎？”丫環丙想得比較長遠。
“誰不知道老爺最器重袁大哥了？如果小姐嫁給袁大哥就可以留在蘇家，說不定老爺夫人更開心呢。”
“吔，你說的也對哦，這樣小姐不用離開蘇家，跟袁大哥兩人一起侍奉老爺夫人，那我們也不用擔心老爺夫人百年之後蘇家沒人繼承了。”丫環乙開心地說。
“就是就是，這樣更好。”丫環丁也倒向袁天翌一邊了。
“你們想得還真周到。”玲瓏笑得快翻了。
蘇家家丁的飯余茶后。
“你們有沒有聽說，小姐要取消婚事，不嫁給白少爺要嫁給袁兄弟了。”
“真的？你聽誰說的？”
“是錦兒跟我說的，她說她是聽小姐的貼身丫環玲瓏說的。”
“不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小姐的親事不是推遲了嗎？要是取消也不奇怪啊。”
“我也聽說了，小姐是知道了白少爺包養了怡春院的姑娘，所以才不願意嫁給他的。”
“可是據我所知是小姐可憐那個女人，知道她跟白少爺兩情相悅，所以才忍痛割愛，成全他們。”
“小姐心地真好……”
“是啊，你看小姐辦孤兒院就知道了，咱們小姐就是天仙下凡，最是心善了。”
“這麼說她跟袁大哥的事也是真的了？”
“老爺夫人會同意小姐嫁給下人嗎？”
“下人又怎樣？袁大哥有哪點比別人差？”
“就是就是，咱們下人就不能娶小姐嗎？”
“如果袁大哥真的娶了小姐，那以後當家的就是他了，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就不用擔心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
“對啊對啊，我也支持袁大哥娶小姐。”
“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
酒樓。
“你們有沒有聽說，蘇家跟白家的婚事取消了？”
“你從哪聽來的？”
“我表姑媽的三姨婆的外甥女的表姐的小姑子在袁府當丫頭，是她親口說的，她還說……”
……
蘇筱筱的閨房。
“小姐，現在已經到處都在傳你和白少爺的婚事要取消了。”
“那他也應該知道了吧。”
“我想袁大哥也跟知道了。不過支持您和袁大哥在一起的人很多，咱們府里的都很看好你們。”
“玲瓏，這事你幹得不錯。”
“哪裏，都是小姐您聰明想出這個法子。大家都覺得是您寬宏大量，為了成全白少爺和柳小姐不惜犧牲自己，而且您為了要孝敬老爺夫人所以選擇了招袁大哥入門當夫婿。大家都對您是讚不絕口呢。”
要的就是這效果。蘇筱筱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