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75章
第171章你不能娶她
莫子言靠在門上,她拚命的忍下了眼淚,終於咽下了那難熬的苦澀,不,不,她不會再哭,從她決定改變的那一刻起,眼淚也已經跟她告別。
林安森說過,她開始卸下拉偽裝,變回了自己,可是,她已經偽裝了那麼久,並不是一時一刻,便能卸下來的,她仍舊固執是堅持着,比如,她仍舊不會讓自己流出淚水,不論心中怎樣的觸動。
林家這個年過的並不好,第二天,林父帶着林夫人應酬時,林夫人還是無法正常的笑出來,沒人時,便會拉下臉來,林父瞪着她,“你看看你那個樣子,至於嗎,因為小孩子的那些事,先氣的你成這個樣子,看開點吧。”
林夫人叫着,“你讓我怎麼看開?你看看,鄭薇跑去跟個外國佬結婚,已經讓我們太沒面子了,後來是那個莫子言,非要她非要她,咱們這也勉強同意了,看在晨晨的面子上,現在倒好,又來了個穆晨曦,還帶着那麼個孩子。”
林父皺着眉,說,“你看,那個孩子,是不是咱們家的……”
林夫人嘆了口氣,“還能有假嗎?看那個孩子的長相也該知道,定是咱們家的了。”
林父也跟着長嘆,眉頭不展的站在那裏。
這時,卻見陸司令也在,他向著這邊走過來,林父趕緊站起來,只見陸司令一臉的嚴肅,看着他,先說,“小林,有個事情,我要跟你好好說說。”
林父已經猜到了他是要說什麼。
他說,“你看,我當初跟你父親打江山時,對你們這一輩的教育,也沒落下了,看着你們一個個的,生活越來越好,我們也是感到很欣慰的。”意思現在他們沒教育好下一代了?他拍了拍林父的肩膀,繼續說,“昨天晨曦去看我了,她跟我說了,原來那個又又,是你們家林安森的孩子,難怪我一直覺得那孩子長的像誰,哎,這真是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冤孽,晨曦我知道,她帶着那孩子,一直很辛苦,從國外回國來也是……”他若有意味的說,“晨曦是個好孩子,你們也不能太古板了,她雖然在娛樂圈,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比起外面那些女孩子,都要好……更何況,孩子都七八歲了,怎麼也是你們林家的骨肉,這下好了,咱們兩家,倒成了親家了……”
林父看着陸司令離去,扶着椅子坐下,林夫人扶着他,問,“這……陸司令的意思……”
林父舒了口氣,“還用問嗎,這不是清楚着呢。”
林夫人一臉不服氣,“我就是看不上穆晨曦,當年就看不上,現在更看不上,讓她進我家門……不知道是誰要伺候誰呢。更何況,什麼娛樂圈出淤泥不染,乾爹乾爹的都叫上了……”
林父趕緊捂住了她的嘴,“活這麼大年紀了……禍從口出不知道嗎?陸司令是什麼人你我不知道?亂說,那當真是乾女兒了!”
林夫人不服氣的哼了聲,但是也老實的閉了嘴。
年初一,子言帶着晨晨回家去拜年,林安森回家去,一大早兩個人也沒碰面,林安森知道,莫子言一個晚上恐怕都沒有合眼,快到早晨時,他出來,還能看見她房間裏亮着。
她故意躲避着他,他也很無奈。
來到林家,林父林母都坐在那裏等着他,他沉悶着坐到了對面。
林父先開口,“給莫子言一筆錢,讓她出國去吧。”
林安森抬起頭來,“不可能。”
林父早知道他會拒絕,只是說,“安森,你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我只說一遍,你只能娶穆晨曦,當年,你不是也跟她愛的死去活來的,非她不娶的,她現在帶着你的孩子,你總該知道,你總是虧欠她的。”
林安森抿着嘴,默默的說,“我不會因為虧欠,就娶了她。我虧欠的女人很多,我也虧欠子言很多,我怎麼娶?我娶的過來嗎?”
林父一拍桌子,“你懂什麼,穆晨曦現在已經是陸司令的女兒,昨天陸司令放話了,要跟我們結親家。”
林安森抬起頭來,“呵,他的話是聖旨嗎?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林父看着他,“他的話不是聖旨,我的話是,安森,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我的原則,你應該早就知道……”
說完,林父便起身,離開了。
林夫人也嘆了口氣,“你就聽了你爸的吧,別鬧了,你怎麼斗得過。”
林安森雙手放在前面扣在一起,靜靜的坐着,半晌,他才站起來,淡淡的說,“我只會娶子言一人!”
然後便走了出去。
莫子言回到家時,卻見林安森正靜靜的坐在客廳里。
莫子言拉着晨晨,晨晨因為玩的很開心,還在興奮中,一看見林安森,便跑過去,說,“爸爸,今天外公教我做槍,還給我雕了木頭槍,你看,帥不帥?”他在那嘰嘰喳喳的炫耀着,林安森只是淡笑着看着,莫子言站在那裏看着,沉默不語。
林安森拉住了晨晨,說,“去,先進去吧,爸爸跟媽媽說說話。”
晨晨聽話的點頭,“不要說太久哦,媽媽答應我今天要是算數都做對了,明天就去動物園。”
林安森拍着他的頭,看着他跑進去,自從有了莫子言,他開朗多了,也愛笑了,他想,莫子言是個好媽媽,理智又有魅力,對小孩子有她自有的一套。
他轉過頭,見子言仍舊只是站在那裏不說話。
他站起身來,嘆了口氣,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稍有退縮,但還是停在了那裏,任他拉着,低着頭,不說話。
他說,“子言,我已經想過,我們還是在元宵節結婚,我剛剛回來時已經訂好了酒席,明天婚紗會到,你去試一試,賓客方面,讓成司南去印喜帖,我們不用辦很大,但是,一定要辦。”
莫子言抬起頭,看着他,“林安森,不要太勉強。”
他搖搖頭,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她不知道,她很憔悴,原本就很瘦,臉頰是瘦弱的一條,現在看起來,更是蒼白的可憐,他怎麼捨得她這樣?
他說,“昨天是太震驚,但是,經過一個晚上,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可能跟她結婚,我只想跟你結婚,那麼,我還想什麼?那個孩子的出現,不應該影響我們的時間!”
她只是看着他,她知道,他這樣說,定是已經想好了,只是,一切都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
年假一共八天,一晃而過後,巨石開始了新一年的生機,大家帶着揮霍年假后的黑眼圈,新年的氣象是一派死氣沉沉。
成司南一大早進了林安森的辦公室,“林總,這次申報的項目……在最後那裏,被上面劃了下來,沒有通過。”
林安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成司南說,“上面原因很客套。”
林安森揮揮手,讓他先出去,然後他打電話給那邊的主管主任。
那邊說,“我就知道你會打電話來,我跟你說,那個真不怪我,我是想走走過場的,可是,上面突然下了死命令,不許過。”
林安森沉着臉,“原因是?”
他說,“看在咱們同學的份上,我告訴你……你們是不是在鬧內訌?我怎麼聽說,是你父親林首長的關係?怎麼還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
林安森眉頭更鎖了起來,他放下電話,已經明白了過來。
叫了成司南進來,他說,“暫時不用管了,計劃推后。”
成思南奇怪的看了看他,想要問什麼,但是看他表情很難看,還是老實走了出去。
莫子言幾天來的工作並不多,倒是在外面忙着結婚的事比較多,林安森只請了些熟悉的朋友,但是人還是不少,莫子言忙着試穿婚紗,做修改,定妝,走場子,真是跟要演一場大戲一樣,林安森知道她忙,交給她的工作也不多,讓她專心的管婚禮
有人說,婚禮前的忙碌,也是幸福的一部分,或許真是如此吧,但是,忙碌始終讓她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那感覺果然應驗……
那天,她去取婚紗照,正在裏面等着,林夫人的電話打了過來。
莫子言嘆了聲,還是接了電話,畢竟,該來的總會來的,難道她還能永遠躲起來?
林夫人說,“我知道你在影樓,你出來,我在隔壁的咖啡廳。”
莫子言沉重的走進咖啡廳,迎面看到林夫人坐在那裏。
她對林夫人鞠躬,然後坐下。
林夫人定定的看着她不說話,兩個人沉默了許久。
第172章如果能選擇
莫子言已經知道,她說的不會是好事,這是在談判前,先用沉默的氣勢,讓人心神不定的方法,她也是用過的。
果然,林夫人說,“那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沒想到,你還是要跟安森結婚。”
莫子言說,“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林安森的,過去了八年,我還能怎樣怪他?更何況,八年來孩子都是她一個人帶,這個時候突然回來,我不會上了她的當。”
她的意思,林夫人,你也不要上她的當。
但是林夫人只是抿了口咖啡,然後說,“莫小姐,女人該有些尊嚴的,你這樣,對自己很不尊重。”
莫子言卻笑了笑,“我可以很有尊嚴,但是晨晨怎麼辦?難道我要讓晨晨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嗎?”
林夫人眯着眼睛,“不管怎麼說,我跟他父親,已經決定好了,就算是論個先來後到,也該是穆晨曦,不會是你。”
莫子言呵呵的冷笑起來,“先來後到……林夫人找的借口,真讓人哭笑不得。”
林夫人不管她,只是說,“莫小姐,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們家的原則,你對我們林家,了解的還是不夠多,只要是他爸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我不希望看到他們父子反目,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莫子言看着她,“林夫人,我還不想變成三流小說里的女主角,你可以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
林夫人沉下臉來,咬着牙,看着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好,那我跟你直接說,你在安森的公司,難道也沒注意到,他們公司最近有什麼變化?”
莫子言頓了頓,她是不知道,因為她最近一直忙結婚的事,根本沒注意別的。
林夫人哼了一聲,“看來,安森有意的要瞞着你啊,他們公司很多項目,都被迫停下來了,因為,政府不支持……”
莫子言只是看着咖啡杯,默默不語。
林夫人說,“他是鬥不過他父親的,姜還是老的辣,他父親,只是隨便動動手腕,已經讓他的公司寸步難行,不管怎麼說,也還是商人,商不過政,商政相依,才有出路,他現在沒有出路!”
莫子言沉下臉來,看着她,“為什麼會選擇她?”
林夫人嘴角帶着高傲的笑,“你只對比一下就知道了,事業上,她是雙料影后,你是一個小助理,家事上,她的陸司令的乾女兒,上流圈子的寵兒,你是貪污犯的女兒,性格上,她大家閨秀,你回去看看你的資料,為了工作,去抱人家的後腿,做過那麼的多低三下四的事情,你說,我們為什麼會選擇她?”
莫子言抿着嘴,雖然明知道她是故意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但是,心裏還是沉悶的。
林夫人說,“我們會給你一筆錢,放心,我們也不會讓穆晨曦對晨晨不好的,晨晨怎麼說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比起來,比她的孩子要親的多,晨晨在我們家生活,未來才會更好。”
她說著,放下了手中的支票,然後說,“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我知道你是聰明人,你知道該怎麼做!”
莫子言沉了口氣,看着她在自己身邊離開,卻坐在那裏沒有動。
桌子上的支票看着起來很刺眼,她的手緊緊的握着咖啡杯……
不知在那裏坐了有多久,周圍人來人往,氣象萬千,她卻只是那一個動作,獃獃的坐在那裏。
直到影樓的人打來的電話,她才恍然醒了過來,回到婚紗店,看着那些精美的婚紗照,林安森好像個白馬王子,看起來魅力十足,配合著與她做出那些動作,她穿着精美的婚紗,拖曳在地上,長長的,好像夢幻中的景色一般。
她自嘲的苦笑,對店員說,“明天再來取吧。”然後就離開了影樓。
林安森按時下了班回來,打莫子言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想,或許她應該已經在家,在教晨晨,所以沒拿着電話。
原本以為一進去便能看見婚紗照,他滿心的期待卻在進門的瞬間感到有些不對勁。
裏面空空如也,沒有婚紗照,也沒有一個人。
裝飾的好像樣板房一樣的白色房間,缺少了往日的那麼些人情味。
他進了晨晨的房間,卻見晨晨不在,莫子言也不在。
他站在門口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麼,大步邁進去,打開晨晨的櫥櫃,果然看見,晨晨平時穿的一些衣服,不見了……
莫子言……她偷偷帶着晨晨,跑了……
車上,晨晨抬起頭來問莫子言,“媽媽,我們要去哪裏?”
她拉着他的小手,“要跟爸爸玩捉迷藏。”
他皺着眉,“媽媽,可是捉迷藏怎麼會跑這麼遠?你騙我。”
莫子言笑了,捏着他的臉頰,“聰明的孩子,其實,是爸爸惹了我生氣,所以我要離家出走。”是啊,離家出走,雖然,或許再也不會回去……
她嘆息着,看着窗外過往的一切,她是知道林夫人說的沒錯,林家在政界的權利,是林安森怎樣也逃不開的,即便他做的再大,但是,只要他仍舊在那片土地上。
她可以為了他冒險,即使林家給再大的壓力,她都可以無視。
但是她不可以拿着晨晨冒險,她想要晨晨,她很自私的帶走晨晨,但是,她真的,不想讓晨晨最後受到傷害,更不想,讓他叫穆晨曦“媽”。
她嘆息一聲,從口袋裏拿出那張支票來,她會要這些錢,她很現實的帶着錢離開,因為晨晨需要這些,晨晨的病需要很多錢,她是知道的,林安森不管怎樣,家裏都會預備着血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因為晨晨萬一不知道自己受傷,就那麼流着血……那麼後果不堪設想,他有一點狀況,就定要去醫院,因為這種疑難雜症,會有病變的可能,不管怎樣,晨晨都需要這些錢來做保障。
晚上她帶着晨晨住在賓館裏。第二天,將錢變現,又分次存進自己的卡里,然後繼續向南走。
然而她卻沒想到,停在原地的林安森,此刻正在銀行中。
成司南送來記錄,“林總看,這是存錢的記錄,是在xx分行,存的,還不少……”
林安森看着那數字,眯着眼睛,“她不可能有這些錢……”
成司南皺眉,“她是怎麼得到這些錢的?”
他站起身來,心裏已經明白過來。
他拿過那個單子,出去,開了車,朝着那個地方趕去……
第三天時,晨晨終於害怕了,他被莫子言抱在懷裏,“媽媽……我們好像越走越遠了……”
莫子言知道騙不過去了,她定了定,放下晨晨,說,“晨晨……如果媽媽問你,在爸爸和媽媽兩個人之間,你只可以選擇你個,那麼,你該怎麼辦?”
他臉上立即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媽媽……你要拋棄爸爸嗎?你要離開爸爸了嗎?”
莫子言點了點頭,她摸着晨晨,“晨晨,媽媽跟爸爸不能在一起……因為一些原因,如果媽媽不走,總有一天,也會被趕出來,到時,你就永遠不能見到媽媽,所以,你只能選一個……”
晨晨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只能選一個,電視上眼的,要離婚了,才會選一個……可是,你又不是我親媽媽……”
她抱着他,給他抹眼淚,“傻孩子,媽媽當然是你的親媽媽。”
他眨着眼睛看着她,“媽媽怎麼會是我的親媽媽,媽媽不是剛剛當我媽媽嗎?”
她說,“媽媽很早就是你的媽媽了,只是你不知道,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你,可是,媽媽剛剛生下你,你就被接去治病了,所以媽媽再也沒見到你,媽媽回來,就是來找你的……”
他卻哭的更厲害了,“你騙人的……騙人的……”
她擔憂的看着他,擁抱着他小小的身體,“對不起……晨晨,媽媽沒有好好照顧你,可是,媽媽真的是你的親媽媽,所以,媽媽才會帶你離開,媽媽,很想念晨晨,媽媽不想再跟晨晨分開了……”
莫子言想,她真的對孩子很殘忍,太殘忍了……
她很對不起他,可是,她只能這樣做……
她一路抱着晨晨,一手拖着箱子走着,到了酒店時,他已經趴在她的肩頭睡著了,臉上還掛着淚痕,她看着他那可憐的樣子,嘆息一聲,他對爸爸的感情,比對她要深厚的多,這都要怪她,可是,她不能把孩子留下……那一次,失去了他,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
在酒店讓晨晨睡下了,她正在收拾東西,聽見門鈴想起來,以為是來送飯的服務生,她直接過去打開了門,然而卻看見,林安森正站在門口……
第173章俊真的來了
她驚的倒退了兩步,知道他會找。知道他本領大,她每天繞着路走,方向那麼分散……
可是他還是找來了。
他臉上有些胡茬,眼睛有些憔悴,好像很久很久沒有睡過覺一樣……
他身上披着那天早上,她給他穿上的衣服,領帶已經不見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被他瞧的臉上有些灼熱,但是,她還是迅速的轉過頭去,背對着他,說,“你不應該追來的……”
他咬着牙,氣憤的看着她,“你在結婚前逃走,還拐走了我的兒子,竟敢還說不應該?”
她頓了頓,喃喃道,“你還有另一個兒子……可是我只有晨晨……”
他聽了,臉上表情更加氣憤,上前去,扳着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來,看着她的臉,“莫子言,我說過,讓你相信,我依靠我,你為什麼就是不聽?為什麼還是自作主張?為什麼收了我媽的錢,你說,我們的感情,在你眼裏,值多少錢?”
她閉上眼睛,“如果你是來質問我這個,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的感情,並不是用錢來衡量的。可是……晨晨需要錢,況且,我既然已經走了,為何還要便宜了林家?林家本來就欠我,你父母,讓我爸爸在監獄裏待了那麼久,現在出來,一無所有,養老錢都沒地方出,你說,這錢,到底有沒有用處?拿給你們揮霍可以,拿給我養家不可以嗎?”
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知道,她一向是理智的,他來,也不是質問她錢的問題,他知道她拿着錢,定是已經想好了,只是半天時間,就計劃好了。
他說,“你該相信我,這些,都不用你來考慮……”
她搖搖頭,苦澀的笑笑,低着頭,說,“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爸媽,正在壓住巨石的所有項目……”
林安森咬着唇,突然,一把將她擁進了懷了,輕輕的親吻她的髮絲,“子言,我父母再怎樣,也不會真的看着我倒下的,他們是在逼我,可是,只要我們結婚,只要我們在一起,時間久了,他們總會放棄的,就只看,誰能堅持住而已。”
她窩在他的懷中,悶悶的說,“你不要這樣安慰我,一個項目批不下來,空養着那麼多人,馬上,銀行也會來催繳貸款,然後,別的虎視眈眈的公司,會趁機想來收購……用緊各種辦法,打垮巨石,這都是一系列的……”
她說的沒錯,這些日子,公司瞞着莫子言,在做的,就是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在外忙碌,公司里也在忙碌,只是瞞着她而已。
他說,“子言,放心,你以為我就這點能耐?真的就沒有林家,什麼都辦不好?放心,巨石是我們一磚一瓦,每天一盒泡麵打出來的,巨石不會倒。”
她抬起頭來,看着他,兩個人對望着,即便她不說,他也能了解,她心裏是有他的,那眼中帶着的深深擔憂,染着哀傷的味道,這正是因為,她心裏是有他的。
他說,“子言,我們去結婚吧……”
她愣了愣,原定的婚禮,還有五天,就會舉行,但是現在看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着她的指尖,“你愛我嗎?”
她愣了愣,他笑了笑,又說,“好吧,我問,你想要跟我結婚嗎?”
她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他拉着她,“好,既然想要結婚,我們馬上就可以去結婚!”
他神秘的笑了笑,進了房間去,抱起了還在熟睡中的晨晨,然後一路拉着子言,上了他的車。
他一路帶着子言回去,花了一天的時間,開車到了家,晨晨路上醒來看見爸爸,高興的不得了,他攀着林安森,說,“媽媽說,媽媽是我的親媽媽……”
林安森看了眼子言,笑着說,“是啊。”
他說,“是真的啊,我還以為媽媽是人販子,把我拐出來了呢。”
子言十分的無奈,原來他哭是因為以為自己是人販子。
他帶着子言,連家門都沒進,直接到了婚紗店,為她穿上了那昂貴的婚紗,然後瘋狂的開向了教堂。
莊嚴的教堂中,一些禱告的人還在冥神禱告,他進去不知跟神父說了什麼,神父很高興的看着兩個人,點了點頭。
然後他回身來,拉過子言,說,“來,我們結婚。”
子言拉着他的手,就在這裏?就是這樣結婚?
他拉着子言,對着眾人道,“對不起,打擾一下各位,今天,是我跟我的未婚妻,莫子言小姐結婚的日子,因為緣分,在座的各位,作為我們的賓客,出現在這裏,希望大家能祝福我們!”
祈禱的人都是這附近的居民,大家很善意的看着兩個人,真誠的祝福着突然到來的陌生新郎新娘。
他對大家鞠躬致謝,然後回過頭,拉住子言的雙手,放在面前,他鄭重的對子言說,“對不起……兩次都沒有讓你有一個像樣的婚禮……”
她哧的笑了笑說,“希望沒有第三次……”
他也笑了起來,他說,“子言,現在我最後問你,沒有華麗的婚禮,沒有奢侈的享受,沒有鮮花,沒有祝福,前方的路,還不明朗,面前,還充滿荊棘,你跟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跟我,還有我們的晨晨……這樣,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她看着他,因為他的話,心裏湧出的熱,讓她驚奇,這樣的婚禮,讓人心中即帶着酸楚,卻又帶着感動,她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的點了點頭……
下面的人都在鼓掌,他笑着,拉着她,來到神父面前……
神父微笑着看着兩個人,說,“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此時,外面一行人走過,一排高大的身影,看似散漫,卻又集中,中間,一個人穿着灰色的大衣,抬起頭來,看着高大的建築。
他臉上帶着墨鏡,手上的黑色手套,映着他冰冷麵孔,眼鏡遮蓋住了他的目光,卻擋不住那冷峭銳利的氛圍,他掃了上面的十字架,然後虔誠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嘴裏默默的說著什麼,那兩片涼薄的唇輕輕的張合,周圍的人一動不動的站在他周圍,雖然穿着打扮各有不同,相同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陣陣陰沉的殺氣。
他問一邊的人,“安臣,裏面為什麼聽見了婚禮的聲音?”
一邊的安臣低頭說,“BOSS,是婚禮沒錯。”
可是從外面,看不出一絲婚禮的混跡。
安臣說,“BOSS,或許是因為家裏不同意,擅自來結婚的年輕人吧。”
他點點頭,想要離開,但是邁了兩步,卻還是停了下來,他說,“進去看看吧。”
身後的人默默的跟着,卻又似乎謹慎的圍在他身側,保護着他,他邁進了教堂中……
教堂中,神父宣讀完,對新郎說,“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林安森注視着她,對她輕輕說,“我願意!”
她笑了起來,臉頰上一團的緋紅。
神父接着對新娘說,“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聽起來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蘊含著人的生老病死,蘊含著下半輩子所有的苦辣酸甜,還有對另一個人的責任……
她的手被他緊緊的握着,感受那掌心裏傳來的溫度,她想,他這樣的婚禮,該是她一生難忘……
然而這時,門口進來的人,讓她愣了愣,只感覺壓抑沉悶的暗色調,充斥在眼前,轉過頭,她看見了那個進來的人……
那一瞬間,她的心上,彷彿被重鎚用力的打了一下,疼是撕心裂肺……
彷彿瞬間便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只是那麼獃獃的看着,身上潔白的婚紗拖在地上,臉上淡淡的妝容,停滯在那裏。
記憶里,俊不喜歡戴眼鏡,他的眼睛不明亮,有點近視眼,但是,他就是不愛戴眼鏡。
他看東西時會眯着點眼睛,但是那樣的他最帥氣,就好像他手裏拿着點燃的煙,抬起頭來,看着遠方,那雙眼中透出對未來的迷茫,透出對現實的哀傷。
那時,她總是在想,或許,她可以平息那些憂傷。
然而,她用儘力氣,最後,只是為他增添了煩惱,他離她而去,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那麼,眼前的人是誰?
第174章若與你相遇
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陣眩暈,然後,她猛然倒在了地上,林安森一驚,上前去抱住了她,卻見她已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似乎還帶着點點濕潤,白色的婚紗拖在地上,襯托着她輕巧的身子,彷彿翩然的天使,飄落下來,他皺着眉頭,抱着她,叫着,“子言?子言?你醒醒,你怎麼了?”肋
然而她的手已經垂了下去,她徹底的昏了過去……
莫子言總覺得她似乎還是過去一般,十幾年前的天空,藍的透明,她抓着俊的手,說,“尹俊秀,我要當你女朋友。”
他不耐煩的甩開她,打量着她身上那一身,老實的穿着校服裙子,梳着兩條辮子,看起來就是乖乖女的樣子,他說,“叫我俊!”
她愣了愣,“為什麼不叫名字,叫俊呢?”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懶得回答,繼續向前走去。
她又追了上去,一直追着,一直緊追不捨……
她那時就是那麼有毅力,他一直在大步的走,走的那麼快,她就小跑追着,跑的那麼勤,追了那麼久……那麼久……
整個學校都知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然在追他們心目中的學校老大,俊。所有人都在嘲笑,所有人都不看好,但是她當時就是那麼自信滿滿,後來每每想起,都為自己感到羞愧。
可是就是那樣奮不顧身,那樣勇往直前,那樣不懼不怕,她追到了所有人仰望的俊。鑊
為了俊,她脫下了身上的校服,穿上了奇形怪狀的各種衣服,兩個小辮子被剪掉,剪成了短短的男孩頭,染上了顏色,從一個乖乖學生,變成了一進校門就被教導老師追着到處跑的太妹,開始喜歡在耳朵上打耳洞,即使打在上面很痛很痛,帶着好看的耳環,叮噹作響也樂在其中,眼睛上划著厚厚的煙熏妝,好好的高中生,卻打扮的好像性工作者,俊就那麼看着她一天一天變化,從一個說話天真的孩子,變成了隨口可以甩出髒話的壞女孩。
她再次來到他面前,奪走他手中的卷,熟練的吐着卷,她說,“嗨,我現在是壞女孩了。”
其實,她青春期的叛逆不全是俊的引導。
古惑仔在那個年代影響深遠,她特別嚮往那種自由的在街上毫無拘束,好像大街小巷都是自己的家一樣的生活。
她越是變壞,越是覺得,那是對家裏那些人的一種報復,報復的快感,讓她越陷越深,她熱衷於回到家就聽着後母對她的謾罵,那種謾罵中,帶着憤恨,可是又無奈,不論她變成什麼樣,他們不能趕她走。
她就這樣,走上了一條他們眼中的“不歸路”……
但是明明是她在一個勁的追着他,到最後,為什麼卻是他在為她付出?
子言慢慢的睜開眼睛,頭昏腦脹的感覺,讓她感覺很不適,面前一片白色的世界,她看見,林安森瞪着眼睛走過來,“子言?你醒了?”
她幽幽看着他,終於想起了什麼,她快速的坐了起來,看着四周,是醫院。
他說,“感覺怎麼樣?”
她劇烈的呼吸着,似乎確實了太久的空氣,終於有了呼吸的機會。
他皺着眉撫着她的背,“子言,怎麼了?”
她茫然的看着他,那雙眼中,帶着對她的擔憂。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說,“沒事……”想起了什麼,她說,“對不起……我竟然會暈倒……”
他見她終於說了理智的話,才吐了口氣,說,“你沒事就好。”
之後,他帶着她出院,在走廊里,她說,“我怎麼會暈倒?”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眸中,也帶着對她的詢問,“醫生說,是心臟突然有太重的負荷,呼吸不均,導致大腦卻缺氧,是太過激動的表現。”跟他結婚,會那麼激動?不不,他想,她該是有心事。
她卻只是點了點頭,轉過臉去,邊走着,邊看着走廊的窗,窗外早春的景色,還是一片荒蕪,如同她現在眼中的顏色。
她並沒有解釋,他也沒問,一路沉默着,帶着她回家去。
原本準備去教堂,然後再一起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現在計劃完全被打亂。
只是沒想到,回到家裏,卻見林夫人正在家中。
她站在客廳里,看着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林家,哼了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安森,你真是讓我們失望。”
林安森卻沉着臉,說,“你們才是讓我失望。”
“你……”林母氣憤的看着他,想要罵他,可是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不是青春期鬧彆扭的小孩子,罵又有什麼用?
她轉而看着低着頭的莫子言,“你真是能耐了,看看讓這些男人迷的!”說完,她氣憤的拿着包向外走去,擦過林安森身邊,她惡狠狠的說,“你就看着辦吧。”
看着林夫人離開,莫子言抬起頭說,“暫時……還是不要結婚了。”
林安森皺起了眉來,“為什麼?”
她臉上帶着些疲憊的表情,“何必太急躁,讓他們生氣,也讓事情變得更糟。”
他握着她的手,“我說過,我會有辦法。”
她卻疲累的搖了搖頭,“林安森,還是等事情緩一緩,不要鬧的太僵硬。”說完,她便好像頭很痛,撫着額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林安森下午來到了市政府大樓。
如今的林安逸,正是本市的市委書記,他的辦公室在最頂樓最裏面,裝修的很一絲不苟,後面放着一排的書架,滿滿的各種圖書看起來很有點樣子。
林安逸見是林安森來了,說,“怎麼有時間來我這?”
林安森皺了皺眉,坐在他待客的長沙發上,煩躁的心情在臉上溢於言表,他靠在沙發上,說,“你也知道,我在跟家裏鬧彆扭,很麻煩。”
林安逸笑了笑,坐在對面的桌子上,插着褲袋看着他,林安逸比他大三歲,三十幾歲的年紀,卻是一直平步青雲,只升不降,一直到現在市委書記的職位,可以說是讓外人欣羨不已,也是林家父母常掛在嘴邊的驕傲。
林安森說,“你真要幫幫我,不然,公司倒是小事,我知道爸媽也沒那麼狠的心,但是,老婆是大事。”
林安逸無奈的看着他,說,“我一直跟人說,我弟弟是最瀟洒的,尤其對女人,沒想到,今天你也有認栽的時候。”
林安森淡淡的看着外面,幽幽的說,“大哥,你也要嘗一嘗人間煙火了。雖然她一直是只難以馴服的小貓,但是,馴化的過程是美好的,馴化后的溫柔更會讓人難以抵擋,這才是女人的魅力。”
林安逸只是挑了挑眉。
在外人眼裏,不,即使是在自己家人的眼裏,他都是一個不好女色的男人。甚至有人懷疑過,他的性向……
但是,不,他並不是不好女色,他只是太過執着……
他嘆了聲,點點頭,“好,我幫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麼也會幫你的,包在我身上,你回去等消息行了。”
林安森總算舒了口氣,站起來,說,“有你這句話我就定下來了了,好了,我走了,不打擾林書記公幹了。”
然而他剛出去,卻聽林安逸說,“等一下……”
林安森回過頭,“怎麼了?”
他頓了頓,說,“沒事,有時間也回家哄哄二老,現在的老人,都是要靠哄的。”
林安森挑挑眉,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走了出去
看着門關上,林安逸站在那裏定了定,隨後回去,翻開了桌上的資料,林安森來之前,他一直在看桌子上的照片,他的人發回的消息,一直在東南亞地區活動的黑幫有介入到市裏的嫌疑,甚至前幾日,還看到了他們的最大頭目李俊出現在郊外。
他看着桌子上那張唯一拍到一點側臉的照片,他的身形,讓他想起了過去……
莫子言幾天下來都有些恍惚,成司南都說,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時會莫名其妙的想起過去,有時會突然走神,有時不知看着哪裏就發獃了,她知道,她是生病了,從認識了俊,她就生了一種病,那個病,名字就叫俊……
她捂着頭,告訴自己,不要想下去了,只是幻覺,只是幻覺……
但是,那一天那並不清晰的一幕,還是總是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這時外面秘書走過,對立面說,“美女們,下班了。”
她簡單的收拾下東西,也準備下班。
天氣不太好,外面還飄着點雪花,她裹了裹身上的工裝,卻看見,路邊停着一輛車,車門慢慢打開,裏面的人,看着她,她的心……再次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林安森下班向外走着,成司南看着他,愣了愣,說,“林總還沒走嗎?”
林安森說,“怎麼了?”
成司南摸摸腦袋,“沒事,還以為林總早就走了,我是上來拿東西的,剛看到莫小姐上了一輛車,以為是林總接着莫小姐先走了……”
林安森卻皺起了眉來,“上了誰的車?”
成司南攤手,“不知道……”
第175章十年兩相望
天邊的雲仍舊堆積着,一層疊着一層,永無止境。
郊外的空地,遠遠望去,遠山疊着,一片深灰色。
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過,揚着沙塵,停在了破舊的廠房中。
車上下來的男人,將臉上深色的墨鏡摘下去。
他是微眯着眼睛的,那已經是他看人的習慣,她從車裏下來,他看着她,他並不是我們意義上的那種帥氣,三十歲的他,已經去掉了從前奶油小生般的俊臉,看着她時,他眉頭皺起,很有種滄桑的美感,成熟男人的味道,讓人覺得難以抵擋,他眉角有一點疤痕,需要很仔細才能看的出來,他摘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扔進了車窗里,他望向了舊廠房,率先走過去。
她在後面默默的跟着。
廠房的門已經很破舊,打開時,發出巨大的聲音,裏面佈滿的灰塵,看起來,除了老鼠。不會有什麼人來過。
她看着熟悉的廠房,慢慢的走過去,她說,“這裏還在……”
他默默的點點頭。
她說,“我之後,再也沒來過這裏……”
他慢慢的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後。
她回過頭,仰着頭看着他,艱難的忍下了眼中要掉下的淚水。
從他走後,她再也沒掉過眼淚,一滴都沒有。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淚腺卻彷彿恢復了功能,她竟然落下了淚水,她至今不敢肯定,他回來了?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這是真的嗎?
她伸出手來,撫摸着他的臉龐,那張臉,曾經那麼的熟悉,甚至有那麼段時間,醒來時,就能看到,身邊躺着他,那是幸福的,即使那時,那麼的辛苦。
她忍不住有些顫抖,她希望他感覺不到,他的眉毛還是那麼好看,只是旁邊有了點傷疤,她想,他身上是不是還有更多看不見的傷疤?她想到心裏就會疼痛。
她說,“俊……俊……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現在,不是在做夢了嗎?”
他望着她,黑色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她,他握着她的手,讓她重重的撫摸他,他的臉很削瘦,雕刻般的容顏,帶着堅毅的感覺,他個子好像又高了,看起來那麼的高大。
他說,“言言……”
是啊,只有他會叫她言言,曾經,也是在這裏,他手臂受傷,她蹲在地上,給他包紮,看着他血流不止,可是,又不能去醫院,她哭的眼睛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他臉上都是汗水,手上還有血跡,他撫摸着她的臉,說,“言言,回家去吧……”
她用力的搖頭,他說,“跟着我,總是受苦……”
她還是搖頭,靠在他還有鮮血痕迹的懷裏,用力的抱着他,“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你死也不要想甩開我……”
他無奈的撫摸着她的髮絲,他心疼她。
那麼多年,他從剛剛離開,做最辛苦的活,碼頭上搬貨,工廠里搬啤酒,酒店裏服務生,或者,夜店裏做打**手,有時,會被打的遍體鱗傷,有時,會因為飢餓,只能平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有時,會在醫院裏,享受着傷痛和死亡的威脅,那些,都沒什麼,但是,他想起她,他擔心她,一直那麼的擔心,她會不會活的不好?會不會不聽話,會不會,還在一直那麼頑固?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越來越瘦弱的身體,他說,“言言,你沒有聽我的話,看看,你瘦成了這樣……”
她搖着頭,他手心裏有繭子,粗糙的手心,看起來好像做過很多事情一樣。
她攤開他的手心,看着那手上的傷痕,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低落在他手心上。
她在他面前,總是個愛哭鬼,他每次受傷,不管大小,她都要哭上一鼻子,從為他包紮開始就哭,哭到包紮好,還是不停,他已經很痛,卻還要來哄她。
其實,她只是因為他疼,所以她更痛,她想到他受傷時疼痛的感覺,便覺得好像是疼在了自己身上一樣。
他握着她的手,說,“都過去了,言言,真的,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這些傷痕,都是早些時候留下的疤痕,但是後來,他從一個小嘍啰慢慢的長大,現在,很多事情,都不必他親自動手。
只是那些疤痕,還是一直在,彷彿在提醒他,他是怎樣成長,經歷過怎樣的蛻變,才有了今天。
十年了,她與他分開,已經十年……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短松岡
俊將她送到了林安森家中……
她愣了愣,看着他。
他對她現在的生活,似乎已經很了解,她低着頭,說,“俊……”
他只是摸着她的頭髮,說,“進去吧……言言,我擅自接走你,有人會擔心了。”話里,沒有絲毫的諷刺和醋意,只是那麼平常的說著。
她說,“俊,如果知道你會回來……”
他搖搖頭,看着前方,路燈的顏色很亮,他說,“以前,這裏沒有這麼高檔的住宅,你還記得嗎?這裏多少年前,是一條路上都是水溝的街道。”
她默默的點點頭,看着他的眼睛,他側目看着她,說,“但是十年了,已經過了十年了……”他長長的嘆息一聲,說,“很多東西,都是瞬息萬變的,何況,已經十年了,我曾經也覺得,我永遠不會回來了……”他深深的望着她,“言言,你做的很好,我看到你這樣,已經很高興,至少,你活的很好。”
她下了車,看着他的車離去,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是啊,已經十年了……是誰想到,時間,竟然過的這樣快……
她默默的走回到林安森家中。
找了一圈,看見他正在晨晨房間教他算數。
晨晨一見她回來,馬上跑過來,“媽媽,你教我,我不要爸爸教了。”
他抬起頭來,臉色是不太好,她沒有看他,或許,是不敢看他,只是抱過了晨晨,說,“怎麼了?”
晨晨撅着嘴,“爸爸一點耐性都沒有,問他兩個就吼我!”
林安森沉着臉說,“我什麼時候吼你了,你這個孩子,就知道誇張。”
他抱着子言,說,“你看你看,你看他現在也在吼。”
莫子言笑笑,說,“好,媽媽教,不要他教了。”然後她看着他,說,“你臉色是不好,別嚇到孩子。”
然後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在那裏仔細的教他。
他坐在那裏,看了她許久,可是,她頭都沒抬一下。
他方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門關上了,她才頓了頓,然後,嘆了口氣,繼續教晨晨。
晨晨抬起頭說,“媽媽,爸爸是不是生氣了?”
她看着晨晨的臉蛋,他是個可愛的孩子,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說,“不會的,晨晨,爸爸不是跟你生氣,爸爸是在工作上太累了。”
他哦了一聲,支着腦袋,“那,我不應該那麼說爸爸的。”
她笑了笑,說,“爸爸不會氣你的。”她想,晨晨其實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哄了晨晨睡覺后,她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了晨晨房間,卻見他就站在門口,走廊里沒有開燈,門一關上,他的臉色便隱在了黑暗中,但是她從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在生氣……
他說,“下班上了誰的車?”
她笑了起來,看着他,“怎麼好像在上演‘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他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只是打不通你電話,晨晨問了幾遍,我很擔心。”
她說,“只是一個朋友,剛剛從外地回來,突然來找我,我也嚇了一跳。”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說,“我先回去睡覺了。”
他皺起了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在黑暗中,將她倚在牆上,想要再問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便覺得,根本無法開口,於是,他乾脆吻了下去,纏着她,親吻她,手快速的伸進了她的毛衣中,她推着他,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林安森,你幹什麼,晨晨在裏面……”
她終於推開了他,然後邊整理着衣服,邊大步的向自己房間走去……
他在黑暗中看着她關上了房門,便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
她靠在門上,看着空蕩的房間。
她並不是厭惡他的碰觸……只是,俊真的回來了,她害怕……
她的心裏很複雜,一面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一面,又在害怕,她的生活,該怎麼辦?她的俊,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