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墓碑,少年和蝴蝶

第五章 墓碑,少年和蝴蝶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泉隨延夏河回到了延家。延夏河下了車就一路喊累張羅着要去洗澡。泉深深的目光穿過站在門口的延立秋,擦身而過的是兩個人之間冰冷的空氣。延立秋迴轉身走向側邊的花廳,似乎這樣的狀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拿着背包走向房間的泉突然站住了,對着前面的空氣不帶感情地說,我討厭你。</p>

延立秋坐在沙發上背對着她,目光沒有離開手中的書,平靜地說,你沒有喜歡我的義務。</p>

似乎被他的漠視刺激,一種厭惡感湧上心頭,泉冷笑了一聲邊走邊說,曾雪雅也沒有。</p>

書啪的一聲合上了。一片死寂。</p>

從泉說了那句話之後,延立秋就再也沒有在泉的面前出現過,他似乎又恢復了早出晚歸的習慣。家中飯桌上的局面於是變成,延夏河不甘寂寞地頻頻找泉鬥嘴,泉呢總是把他的話當病毒一樣免疫。冷清了幾天的延夏河也實在鬱悶了,去找他的朋友聚會,用他的話說就是錢砸在地上還有響聲呢。於是吃飯的時候就剩了泉一人。偌大的一個飯廳里,只聽見湯匙偶爾碰撞瓷器的聲音。</p>

在吃飯的間隙,有時泉的目光會落在延立秋的座位上,她是有一些後悔,不是歉疚,因為她沒有改變對延立秋的感覺,只是自己有什麼立場對他們的過去評判呢。她搖搖頭。也許自己是漸漸沉浸其中了,才會變得感情用事起來。這個房子裏的人和事本來是於己無涉,何必要受那些負面情緒的牽制呢?</p>

泉依舊正常地上學,在她把紙牌歸咎於延夏河拙劣的惡作劇,下定決心置之不理之後就淡忘了這件事。班上的同學一如既往。許悠悠終於厭倦了對她的糾纏,轉向另外的人,而天悅會不期地來找她,一起自習或者聊天。生活回復到水一樣的波瀾不驚,在天悅不在身邊的時候,泉漸漸失卻了言語,她喜歡一個人去教學樓的天台,躺在那裏看天空的雲翳和光線變幻,看紅色落日如幻覺緩慢沉降。這是否就是簡單的幸福呢?</p>

這些日子的巨大寧靜讓她心中平和。也讓她心頭有一種隱隱的細微,彷彿千斤的石頭已經落下,而有一種如髮絲般的敏感牽制着她的神經。</p>

我真的可以擁有嗎?</p>

看清禮物盒裏的東西的那一刻,泉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捏住,知覺瞬間從她的四肢抽離,她動不了,失去聲音,也聽不見許悠悠在一旁刺耳的尖叫聲,看不見有人湊上前後開始彎下腰嘔吐,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觸目驚心的白色毛髮上的鮮血在眼前放肆地蔓延,流到了桌上,淹沒了腳背,她看到自己掀開蓋子的手還定格在那裏,鮮血在手背上蜿蜒,像鮮紅色的蛇一樣爬行,粘稠,冰冷……</p>

啊啊啊……!她扔下蓋子,發瘋一樣跑出去。凜冽盲目的奔跑,胸口的刺痛,胃中的冰涼,驅逐不了那一幕可怖的情景在她的面前抖動,獰笑……</p>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她想不起,也不想想起,她只想快跑,離開那裏,直到她不能呼吸也不能停下!</p>

她跑過了長廊,跑過了操場,跑過了各個教學樓的門口,她不可能注意到一棟樓的五樓上,有一個懶洋洋把雙手擱在欄杆上俯看着她像受驚的飛鳥一樣跑過的人目送着她。他眯了眼睛去看自己的手裏,捏着的一把纖長的剪刀,在日光里反射着金屬冰冷銳利的白色光芒,直到聽見裏面的喊聲,才優雅地轉過身,在背對光線的陰影中綻放一抹殘酷的笑意,像要特意抹去似的,他用修長的手指掠過嘴唇,如沉醉一般地說,天氣真好啊,不是么……</p>

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哪兒也不知道,泉只是憑着本能的驅使在跑,直到摔倒,大口大口喘氣,已經沒有絲毫力氣站起。</p>

你怎麼了?</p>

聽到聲音的泉本能地抬起頭。楊汐看到的是一雙因為驚恐而失去了視點的眼睛。這個女孩臉色蒼白如紙,汗水把頭髮粘在額前,全身發抖,卻說不出話。</p>

她遭遇了怎樣可怕的事情?楊汐凝視着這雙眼睛,恐懼,脆弱,他似乎還記得上次見到她,是那樣清醒平和的眼神。沒有任何預料的,他俯下身去貼近她的臉頰,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個吻。</p>

是那樣輕柔的吻,像一片薔薇花瓣碰到了嘴唇,像一片落葉觸到了水面;是那樣短暫,又是那樣凝聚了時間一般的漫長……</p>

天地靜籟,一切美好和安詳重新迴轉。</p>

十米之外,一個匆匆趕來的女孩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她的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眉眼。</p>

在情緒震蕩之後,泉顯得有些迷茫,看着他的眼睛,秋水明澈,一點一點開始找回自己的意識。</p>

楊汐伸出手來。他的表情沒有尷尬,只有真誠。</p>

很難過嗎?要不要去個地方?</p>

泉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握住了它。力量漸漸回到身體裏。她有些吃力地在楊汐的幫助下站起身,跟着他走。</p>

是了,故事中的天使不會說話,當他想表示愛和關懷的時候,就會用無瑕的吻來代替言語。那個吻的用意也是這樣善良純粹,不染纖塵。</p>

她夢遊似的跟着他坐上了公車,兩個年輕人看着窗外明亮的風景一幀幀劃過,柔和的風穿過頭髮。雖然沒有交談,但泉知道此刻她第一次在這裏可以依賴。</p>

窗外的樓宇漸漸變得低矮和稀疏,田野清澈的綠色和泥土的味道分明,於是泉知道公車的方向是向著郊外。</p>

應該是末站的樣子,空空的車轉了一圈回去來路,留下他們和一個孤零零的鏽蝕的站牌。</p>

走吧。楊汐向她做了一個手勢,他沿着原野上的小路輕快地走,泉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注意到他原來是背着畫板。</p>

大概步行了十分鐘左右,楊汐在一座廢棄的大門前停下了。泉看到長到腰際的野草恣生,掩映着一扇鐵門,上面是剝落的漆皮和暗紅色的斑斕銹跡,斜邊還卧着一塊大石。</p>

進來吧。楊汐推開了鐵門上的小門,泉遲疑地跟着走了進去,發現是一大片原野上長滿荒草的空地,附近有坍圮的平房和圍牆。走進那些荒草深處的時候,泉發現草叢裏或立或卧着許多雕刻粗糙的碑刻巨石,字跡模糊,顏料在雨淋日久后變得暗淡。</p>

這裏是……?泉問。</p>

看不出來嗎?這裏原來是一個碑刻作坊,大多是墓碑用的,後來大概倒閉,就荒廢了,成為這樣。楊汐解釋說。</p>

這些,是墓碑啊。泉蹲在一座立着的石刻前,撫摸着上面的花紋,心裏一陣輕輕的顫慄。你常來這裏嗎?少頃,她直起身,看着坐在一塊掩埋入草的石碑上的楊汐問。</p>

嗯。楊汐邊說邊把畫板從背後拿下來。你喜歡這裏嗎?</p>

喜歡……?泉抬頭望向盡頭,是一叢黝黑的樹林,天空燃着火樣的殘照,拖曳着長長的金色的雲帶,而另一角,虛弱發白的一小片月,像誰漫不經心粘上去的紙片,隱約顯現。在靜謐的晚籟中被充沛的氣味和聲音包圍,但細細分辨,天地間只有風緘默來去,亘古不變。</p>

泉沉默着,思緒散漫,在草叢中隨意地走。間或和畫畫的楊汐說一些話。</p>

你喜歡這裏有什麼理由嗎?</p>

很安靜,有一種殘缺和頹廢的美。</p>

不害怕嗎?</p>

你指什麼?</p>

它們是墓碑啊。</p>

楊汐停了筆,笑了笑說,死人是不會比活人更可怕的。</p>

……活人更可怕。像被一道閃電劈中,泉的瞳孔一下收縮。她為什麼要來到這裏,一下子記憶不可抑制地翻湧上來,胃裏抽搐起來。她捂住肚子,蹲了下來。</p>

怎麼了?不舒服嗎?楊汐放下畫板,走了過來。</p>

泉把頭埋進雙臂間,過了很久,才用發抖的聲音慢慢地說。</p>

是……兔子的頭……身體不見了……那個盒子裏……今天……好多血……</p>

楊汐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有人做這種惡作劇呢?</p>

楊汐撫摸着她的頭髮。</p>

又過了一會,泉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說,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其實已經好多了。</p>

楊汐看着她蒼白的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等一下。</p>

他起身走開,片刻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幾枝鮮紅的花,送到泉的面前說,給,忘記那些吧,記得這個就好。</p>

是野生的薔薇?泉驚喜地接過。</p>

是薔薇嗎?我以為是玫瑰呢。以前有位朋友最喜歡玫瑰花。這兩種花有什麼分別嗎?楊汐問。</p>

玫瑰和薔薇同屬薔薇科薔薇屬。不過,兩者的枝,莖,葉都有區別。可是我總覺得玫瑰是種在溫室里的嬌弱的花,不像薔薇大多開在野地的風雨里。也許是自己的偏見吧。</p>

原來是這樣。楊汐點點頭。</p>

突然他說,我幫你畫一張素描好不好?來,你坐在這裏。他拉起泉,讓她坐在一塊殘破了半邊的墓碑上,把一朵紅薔薇插在她耳邊漆黑的發里。</p>

裙裾在風中輕輕擺動着,有些倦意地拍打着她的小腿,沙沙的塗寫聲和頭髮里薔薇的芬芳,這一切就像是一場輕慢溫柔的夢境。</p>

天色漸晚,泉漸漸覺得周圍不甚分明,她提醒仍在畫的楊汐說,太晚了吧,我們先回去吧。</p>

哦……也是。楊汐停了下來,看一眼手錶說,該走了,不然趕不上最後一輛公車了。</p>

他們收拾了東西往回走。</p>

其實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都第二天再回校的。楊汐邊走邊說。</p>

在這裏一個晚上?泉吃驚地站住了。幹什麼呢?</p>

這裏的星星,很美。知道嗎?大而明亮,看上去像鑽石一樣寒冷堅硬,又像淚光一樣柔軟有體溫的溫度。他回頭看一眼泉,笑着說,這樣說,是不是很矛盾。</p>

泉淺淺地笑了一下作為回應,心裏卻有些惘然。</p>

是這樣寂寞的人嗎?高草離萆,星光如霜,白衣的少年如一隻蝴蝶在墓碑間翩躚飛舞,又如一個月下幽靈自在吟唱,夜霧洇染了他的上衣,石碑涼透了他的心扉,螢火飛來繞指纏綿,薔薇如魅妖冶盛放。想像這樣的情形,是會讓人屏息的吧。</p>

跟楊汐在一起時,雖然愉快心裏卻總隱隱的疼痛,彷彿有一種太珍惜而不敢的惶惑,以至於常常覺得不真實。</p>

還是坐車回去的時候,收到了延夏河詢問的短訊。這將泉徹底拉回現實。血淋淋的兔子腦袋與手上的薔薇花一樣真實。如果這個是延夏河變本加厲的傑作的話,恐怕自己已經不可能繼續無視了。她實在是有些意外的惱怒了,臉色變得凝重起來。</p>

畫等完成再送給你。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楊汐。楊汐突然說。</p>

啊?泉反應過來,也笑了。是啊,雖然對他很熟悉的感覺,不過畢竟互相介紹都不曾呢。</p>

我叫商泉。</p>

對了,我們是同歲吧,你的生日在幾月?</p>

四月。</p>

那我比你小一點。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小汐,可以嗎?</p>

為什麼?泉有些意外。</p>

因為我從來都是一個人啊。楊汐嘆了口氣。</p>

因為我從來就是一個人。</p>

不知是這句話還是楊汐臉上落寞的表情刺痛了泉,她脫口而出說,好的,小汐。</p>

楊汐的笑容綻放在車窗上倒映的流光溢彩中,分外明艷。車已回到了市區。</p>

泉回到家中的時候,延家已經燈火通明。延夏河和延立秋都坐在廳中,只是延夏河的表情比起延立秋來要坐立不安的多,而那一位永遠是那張不變的漿糊臉,神色凝固,陰晴難料。延夏河的不安有一大半來自這張臉。之前他也能感覺到家裏的冷戰,所以選擇避開。但今天顯然很有可能會有颱風登陸,驟雨來襲,大戰爆發。所以眼下,他正在度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p>

泉進來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沒有說話,走向自己的房間。</p>

你還知道回來?!延夏河耐不住了,他看着延立秋引而不發的臉色,覺得還是自己先說開比較好,所以端出教訓的口氣,實意是想幫泉擋一擋。</p>

泉看了一眼目光還在書上的延立秋,敷衍地說了句,今天有事,下次會注意的。</p>

下次?還有下次?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打了多少電話……!</p>

延夏河!延立秋斷喝打斷了延夏河的裝腔作勢的咆哮。</p>

泉心中一動,銳利的目光掃向延立秋。後者把書合起,扔到桌上,拿下眼鏡擦試說,電話費會從你的食宿中扣,另外從今天起,晚上九點之後門禁。還有,他戴上眼鏡站起身來,雙手插到口袋裏往卧室裏邊走邊說,如果沒吃晚飯的話,最好不要浪費食物,也不要指望半夜會有人替你煮飯……</p>

後面的話幾乎淹沒在延夏河的慘叫聲中,不會吧,九點?!延立秋,你是專制的暴君嗎?……這下子他深刻了解什麼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p>

泉看着王姐把飯菜端上來,愣了一會也就坐下了。</p>

延夏河悶悶地在拿着遙控器掃着節目。</p>

泉吃完飯,沒有回房間,而是走到延夏河的面前擋住屏幕說,延夏河,你該適可而止吧。</p>

讓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延夏河口氣有些煩躁。</p>

泉把那張大鬼牌從背包里拿出來,扔到桌上說,是你的東西吧?</p>

桌上的紙牌背面向上,泉也是第一次注意原來金色的背面中間有一個貌似熟悉的徽標,一時想不起在那裏見過。</p>

延夏河吃驚地拿起它,在手中仔細翻看,不可能,他喃喃地說。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說,原來他們說的人,是你?天吶。</p>

別裝了。泉厭惡地說,如果你想讓我走,請用高明一點的手段,用那種卑劣的惡作劇只會讓人噁心。</p>

如果你知道這些紙牌的來歷,就不會這麼想了。可是確實有些蹊蹺。延夏河意外沒有計較,只是皺緊眉頭思索。</p>

你想表明你的清白的話,就把所有的事告訴我。泉冷冷地說,大概在她心裏也直覺延夏河沒有撒謊。</p>

於是延夏河開始講述這種紙牌的淵源。他用手指點點紙牌背面的徽標說,仔細看這個,想不起來嗎?</p>

泉看着那個以盾牌,利劍,槲寄生枝和花樣字母,數字構成的圖案,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索着。啊,她突然低呼。</p>

是,這是明川的校徽。延夏河說,經常看見的東西反而容易被忽略。他抬頭想了想說,這些事情,大概往屆的學生更清楚些吧,畢竟菁英紙牌已經成為遺迹了。</p>

菁英紙牌?</p>

是的。明川的建校大概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它的前身最初是所皇家貴族學校。到幾十年才被幾家財團收購,並且開始招收普通學生。雖然如此,它的教學水平和設施仍是一流,似乎因為兼收並蓄變得更加有活力和繁榮。尤其在前幾年,就是延立秋那一屆居然同時有四個人拿到了已經停止七年的菁英紙牌,是史無前例的。</p>

這種牌很難有嗎?泉問。</p>

注意到這種牌與普通牌的不同了吧,規格,徽標。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呢。昔日明川的創建者是個棋牌高手而且相當痴迷,因此他創造了明川一種特殊的榮譽,即是菁英紙牌。這項榮譽可是為明川最優秀的學生而設置的,對於明川的學生來說每一張的擁有者都是傳奇。最初紙牌的頒發要容易些,可是這副獨一無二的牌只有54張,在歷經十幾年後,學校發現如果不更加嚴苛入選的條件的話,紙牌很快就會殆盡,即使複製,也沒有辦法與這最初的古老的榮譽媲美,所以頒發就慢了下來,甚至一度停滯。有人做過統計,大概現在留存的只有不到三張了吧。</p>

看上去很普通嘛。泉翻看着紙牌,有些感慨。</p>

延夏河輕蔑地笑了一聲,這張牌,是假的。</p>

假的?泉吃了一驚。</p>

很明顯,真正的紙牌是用黃金打造的,而且背面徽標上代表明川的字母和數字上鑲嵌共有36顆小鑽。一般人見都見不到,別提仿冒了。</p>

泉說不出話,這種牌也難怪可以作為一種高不可及的榮譽象徵了。</p>

那麼,你見過了?</p>

何止見過。延夏河笑起來,似乎有些赧然,說起來還是我弄丟的。</p>

什麼弄丟了?泉一時沒明白。</p>

延立秋的牌啊。大概在中學的時候吧,把延立秋的牌拿出去跟同學炫耀,玩了一陣,不知怎麼就忘記放哪了。</p>

泉鬱悶他的口氣怎麼這麼輕鬆,跟掉的是枚硬幣一樣,真是腐敗的子弟啊。後來呢?你挨罵了?</p>

回家也是提心弔膽地跟那傢伙一說,你猜怎樣,他眼睛也沒抬就說了句,掉就掉了吧,嘖嘖,延夏河想想還讚歎着,當時覺得真是酷斃了。</p>

泉倒是真想把這倆怪人都斃了。不過,問題還沒問完。</p>

那個遊戲,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禁忌的呢?</p>

這個啊,以前牌的出現是代表挑戰的意思。因為拿到牌的名額太少,所以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人在明川,認為自己實力足夠超越的學生可以主動向持牌者提出挑戰,反之亦可,接受或者提出挑戰的持牌者必須公示自己的牌作為開始的標識,有區別的是前者是不能拒絕,而後者可以拒絕,但一旦開始,就必須繼續……。不過後者不常見就是了。</p>

如果不繼續呢?</p>

放棄對於這些驕傲的人來說,是種恥辱,所以不可能的。贏的人可以獲得或者保有那張紙牌。即使輸掉也比放棄好,畢竟是場遊戲。只是前幾年,發生了一些事……延夏河的聲音低沉下去。</p>

什麼事?泉的心提起來。</p>

唔……死掉了一個學生,據說與這種事有關……延夏河說得有些猶豫,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後來大家渲染紛紜,就把它稱作禁忌了。大概都說那種紙牌的出現是不祥的吧。他們說有個女生收到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怎麼會有人因為一個新生公示牌呢?</p>

遊戲的內容是什麼?泉有些顫抖地說。</p>

沒有固定的,一般依自己擅長,設置難題,可能是某個題,也可能是某項任務。</p>

泉想到了自己的第二張紙牌和字條,大概這就是難題了。</p>

為什麼會有人送假牌給你呢?延夏河在常常的敘說完之後,陷進思索。真是奇怪啊。</p>

泉也一時靜默,太多的事情堆積到一起,亂糟糟一片。</p>

啊,我知道了。大概是有人惡作劇,又搞錯了對象。對,肯定是的。你不要理睬它就沒事了。延夏河為自己的分析洋洋得意。</p>

泉突然問,喂,之前那些你是聽誰說的?</p>

還有誰,以前纏着延立秋讓他講過這些好多遍的,明川的榮譽紙牌,除了他那個笨蛋,誰不想要呢?咦,你怎麼斷定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p>

我就知道,難怪前面聽得還有模有樣,完全是那個人的口吻。泉心下嘆了一口氣,看着眼前天真的人。好在問題已經整理出一部分。</p>

多謝了。她懶洋洋地對延夏河打一聲招呼,起身準備走。</p>

等等,延夏河一下子喊住她,還記得嗎?約法三章之三,不要把和紙牌有關的事跟延立秋說起。這個,也是那個人的禁忌。最後一句他加重了口氣,泉看出他的認真,遲疑了一下,答應了。</p>

看着泉走開的背影,延夏河如釋重負地坐到了沙發上。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來,事情發生得如此詭異,絕不可能是有人弄錯。這件事和三年前的事有關係嗎?針對泉的用意是什麼?用假牌說明這個人很可能不是持牌者,他仿冒一張只是為了引起整個事端。但是如果是有意混淆視線呢?那麼久以來,現在在世的持牌者至少有十幾位,而在這個城市裏的也有數位。不知不覺延夏河已經開始以延立秋的習慣冷靜思考問題了。不過他自己顯然無意識,只是最後一捶手自言自語說,總之總之,在延立秋髮現之前,解決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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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牌禁忌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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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墓碑,少年和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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