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失所望
夙羽走到書房門口,大門開着,屋內也是遍地冰凌,夙凌背對着他,站在案桌前。夙羽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進室內。夙凌不說話,夙羽也沒開口,兩人久久無語,偌大的書房裏異常寂靜,水滴砸在地上的聲音與心跳聲一樣清晰。
“酒醒了沒有?”夙凌背對着他。夙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光聽聲音,也已經知道大哥在生氣,只是隱忍着沒有發作而已。
“醒了。”夙羽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哥,對不起。”其實,他很明白,即使沒有大哥,青末也不可能屬於他。他只是心裏難受,本來想要借酒澆愁讓自己可以沒那麼痛,沒想到酒後失言會鬧出這麼多事情。
夙羽微低着頭,等着大哥的怒吼,即使是一拳打在他腦袋上,他也沒什麼可說的,誰讓他愛慕自己的嫂子。
只是良久夙凌都沒有動作。夙羽緩緩抬頭,只見他仍是背對着他,難道大哥已經氣到連吼他都不願意了嗎?沉寂讓夙羽頓時有些無措起來。夙凌終於再次開口,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夙羽看着大哥僵冷的背影,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大哥。我想到東面臨海駐守一年。海盜猖獗,皇上一定會派兵前往駐守,我想想前去歷練一番。”
夙凌轉過身,幽深的黑眸盯着夙羽滿臉胡楂兒、萬分頹廢的臉,冷聲問道:“你想好了?”
“嗯。”夙羽堅定地點頭,或許不見她,就能忘記吧。留在將軍府,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她、面對大哥,不如離去。
夙凌臉色始終暗沉,看不出喜怒,也摸不清他在想什麼,夙羽緊張的雙拳不自覺地握緊,眼睛仍是堅持與夙凌鷹般銳利的冷眸對視中,就在夙羽幾乎被那股壓迫感擊倒的時候,夙凌忽然低聲說道:“好吧,早朝的時候我會和皇上提出,讓你帶兵兩萬駐守東海。”
夙羽暗暗鬆了一口氣,回道:“謝謝大哥。”
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夙凌擺擺手,說道:“你去準備吧。”
“是。”夙羽再看一眼夙凌冷峻的背影,轉身快步出了書房。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夙凌才再次回過身。除了讓他走,他不知道怎麼對他才算最好。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幫他承擔,但是感情的事連他自己都不能掌控。只希望他回來的時候,又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三弟吧。
顧雲走到營房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守將看見她先是一愣,回過神來立刻行了一個禮,也沒攔她。將軍說過青姑娘負責特訓精兵,可以隨時出入軍營,雖然他們不明白將軍的用意,但是這也不是他們管得着的,人家姑娘家都不覺得有什麼不方便,他們這些大男人還有什麼顧忌?
走到特別劃出來給這次精兵集訓的幾個帳篷前,顧雲在一塊稍微乾淨的石磚上坐下,細細觀察着手中已經沉靜下來的冰煉,此時的它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劍身也只是微微泛涼而已,完全想不到它竟有那樣的神力而且還會說話!顧雲總覺得如此神器會選擇她一定有原因,而更蹊蹺的是夙家族徽的圖案竟然和黃金八卦盤一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她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如果能,那夙凌……
顧雲抬起手,輕柔了一下開始泛痛的頭。她一向都是來去如風,但是在剛才那一刻,夙凌的身影卻赫然出現在腦海里,想到他昨晚的表白,她的臉還是會不自覺的微燙。
這種只是想起一個人,就會恍惚、會心悸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如果,這就是喜歡的話,感覺還不壞,但是為了他留下,她目前還下不了決心,一切都等到拿回黃金八卦盤再說吧。
“頭兒?”
晨光已經刺破夜的幕布,太陽還沒有出來,朝霞已經侵染天際,冷蕭和幾個將士走出帳篷,就看見顧雲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一把劍,直直地盯着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雲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掩飾剛才的失神,起身對着冷蕭說道:“今天兵器測試的場地改在後山樹林,你告訴余石軍,出完早操后帶隊到樹林集合。”前兩天和韓束說好了今天白天借用校場來做測試,誰知道冰煉把將軍府搞得一團亂,校場就在將軍府後面,估計也是一片狼藉了。
冷蕭點頭回道:“是。”
說完顧雲自顧自地朝樹林的方向走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這種事隨便讓個士兵過來說明就行了,她還犯得着親自來?一定有什麼陰謀!
顧雲若是知道自己為了躲避幾個夙家男人的嘮叨,來軍營晃一圈就會被看成是陰謀,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出完早操,吃了早飯,一行人小跑到樹林中平時訓練的地方,就看見余副將正在和十幾個小兵低聲地說些什麼,他們每人腳邊都放着一個大籮筐,裏面裝的好像是箭靶。但是要真么多靶來幹什麼?
眾將心中疑惑,卻也沒敢多言。顧雲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走到他們面前,她朗聲說道:“我再說一遍今天的扣分制度,每一項比試,十個組員的成績相加分數最少的那一組,每人扣十分,每一個組當中,有一個達不到我過關要求的,那一組每人扣十分。聽清楚了嗎?”
“清楚!”
顧雲滿意地說道:“弓箭是你們平時用得最多的武器,為了讓你們更容易適應,第一項就比弓箭。”她指着地上放置的十張弓和裝着長箭的箭筒,繼續說道,“十個人一組,按照站的順序編為一到十號,箭筒里有十支同樣編了號的箭,待會兒樹的後面會有靶子彈出,你們必須找到自己對應數字的靶子射中它。有一點要提醒你們,靶心分紅心和黑心,只有射中紅色靶心的,才算分數。”
原來還信心滿滿的精兵們面色微沉,他們早就猜到她一定不會簡簡單單的只是射箭而已,但也沒有想到她還有這麼多花樣!難怪她要準備這麼多靶。
顧雲輕鬆地一笑,說道:“我對你們第一次的要求也不高,有五支箭中紅靶心就算通過。”她會使用紅黑靶心不過是想測試和鍛煉一下他們的瞬間反應力而已。
聽到只要五支箭中靶就算通過,眾人又暗暗鬆了一口氣。
遠處,余石軍手裏拿着一面小旗子,對着顧雲搖了搖。
“第一組準備。”
第一組小跑到前排,拿起地上的弓,從箭筒里拿出第一支箭。顧雲朝樹林的方向走了兩三丈,朗聲說道:“聽我的口令開始。”
“一!”
隨時順雲的口令,前方的樹林裏,十支箭靶從十棵大樹榦後面倏地伸了出來,而箭靶的順序並不是按照他們站立的順序出現的,而且靶子出現的方向五花八門,光是找到自己編號的靶子都不容易,更別說射中了,當他們剛舉起箭瞄準的時候,顧雲已經喊道:“二!”
二字一出,原來的箭靶迅速收回,另外幾個大樹後面再次彈出新的箭靶,只要是有樹的地方,似乎就有可能忽然冒出靶子一般。這種變幻莫測、瞬間轉換的箭靶,讓他們手忙腳亂。
“三!”
……
“十!”
凌亂的箭雨在那聲十之後漸停,有些箭靶上空空如也,有些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地上、樹榦上到處都能看到射偏的長箭。更別提有些人的箭筒里甚至還剩下七八支箭,連射都沒有射出去。
顧雲剛才還算輕鬆的臉色現在已是烏雲密佈,“讀靶。”
余石軍在那邊統計成績,一會兒之後,大聲讀道:“一號靶,三支;二號靶,四支;三號靶,一支;四號靶,一支;五號靶,三支;六號靶,兩支;七號靶,兩支;八號靶,一支;九號靶,三支;十號靶,五支。”
“十個人只有一個人通過!好!很——好!”顧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很好兩個字。在練習的時候,她就強調過射箭的時候除了要穩要准之外,還必須要有絕對的應變能力和極快的速度。“這就是你們練習了五天給我看的結果嗎?不想練、沒能力的都給我滾,不要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連弓箭都駕馭不了,你們還當什麼兵!”
顧雲留意過他們,幾乎每個人箭法都很出眾,所以她才會選擇箭術作為第一個考核項目,為的是讓他們能了解她考核的不僅僅是靜態的、死的東西,儘快轉變觀念。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他們的應變能力和控制力這麼差!這隻能說明,他們根本沒有用心按照她的要求練!
顧雲惱火,剛剛比試失敗又被臭罵一頓的猛將們更是心情鬱結到極點,他們加入這支隊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優秀,不是來給一個女人罵的!他們出生入死,征戰沙場的時候,她可能都還沒有出生!
終於,一名看起來三十齣頭的壯漢忍不住上前一步,身為軍人的紀律性讓他在盛怒之下仍不忘紀律,手漠然舉着,高壯的身子立在顧雲面前,幾乎將顧雲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
顧雲不進也不退,面對對方凌厲的氣勢,冷冷地回視,說道:“說!”
壯漢剛毅的臉上皆是被侮辱后的憤怒與不甘,冷傲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趕我們走,可以直接說,用不着弄這些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來羞辱我們。”他們是軍人,不是讓人戲弄和羞辱的小丑!
“你覺得我剛才是在羞辱你們?”顧雲本來就不爽的心情此刻更加怒火狂燒,這群不知好歹的東西!顧雲怒極發笑,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什麼才叫羞辱!”
顧雲伸出手,冷聲說道:“拿來。”
壯漢眉頭緊皺,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不過還是將手中的弓遞了出去。
拿着幾乎和她一般高的長弓,顧雲走到壯漢剛才所在的八號靶位置,一邊低頭認真檢查着弓和箭,一邊對着遠處的余石軍說道:“余石軍,你喊口令,再來一次!”
無論是練習還是任務i,不管拿的是槍還是任何武器,她都會做檢查。她和他們說過檢查武器的重要性,但是從他們剛才的表現看來,記得做這一步的不到一半人。
余石軍一愣,她要示範嗎?可是她的傷才剛剛好一點啊,如果因此再受傷,將軍會不會殺了他?即使余石軍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她做示範,但是在一百多人的目光注視下,他也不能忤逆她的意思,只能朗聲回道:“是。”
“準備!”
隨着那聲準備響起,顧雲抽出箭筒里的長箭,他們以為她連拉開都困難,只在一瞬間,顧雲已將箭置於拉開的長弓之中。似乎從她拿起弓的那一刻開始,她身上的氣場就瞬間轉變,沉穩而又犀利。
“一!”
隨着口令,箭靶再次從四面八方豎起來,與剛才那次的位置和順序完全不同,而幾乎是在箭靶豎起的同時,長箭劃破長空,正中八號靶!
“二!”顧雲手中的箭已在弦上,在發現豎起的是黑靶后,硬是沒有放出去。
“三!”
……
“十!”
數字叫完,顧雲利箭也同時射出。
正中紅心!和他們比力量她是不可能比得過的,但是比敏銳、比應變能力、比移動射擊,她贏定了。顧雲揚聲說道:“讀靶!”
“八中!”根本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就已經統計出了結果。顧雲只射出了八支箭,全中,而且是正中紅心,十次舉靶中有兩次是黑靶心,她竟然都沒有失誤,箭筒里兩支箭還穩穩地留在那裏。
此刻的林間,一百多號人瞬間靜得連草間蟲鳴的聲音都顯得刺耳,對面靶子高高地舉着,與前面的一片狼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說得沒錯,這才是羞辱,他們中不少人戎馬生涯十餘年,自認為驍勇善戰、勇猛無敵,今天卻輸給了一個十多歲的女子。他們口中不可能的事情,她做起來卻是那樣地易如反掌,這簡直就是諷刺,顧雲無疑是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狠狠地扇了兩個嘴巴,無聲卻火辣辣地刺痛!刺痛了他們高貴的自尊。
剛才用力太猛,傷口有點疼,顧雲一抬手,將手中的長弓瀟洒地扔向還在呆愣中的壯漢,壯漢趕緊伸手接住,顧雲冰冷地說道:“我討厭自以為是的人,我更討厭沒有盡最大努力就輕言不可能的人!你,扣二十分。”
壯漢終於低下了他始終高昂的頭。顧雲冷哼道:“服不服氣?”壯漢對這個常對他們呼來喝去的女子,心中多了一份敬佩,站直身子,大聲回道:“服!”
“還有誰不服氣?”
“沒有!”
“下一組!”
“是!”
後面的幾組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因為平時訓練的時候注意力都放在准上,頻繁變化的移動靶,他們仍是不能適應,結果自然是慘敗。
余石軍看着手中記錄的成績,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走到顧雲面前,她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只是那貓一樣的大眼中明顯寒光四射。余石軍想了想,只將統計的結果說出來,沒敢細說:“累積分數最低的是第五組,每一組都有人達不到五支中靶的要求。”
顧雲恨得牙痒痒,不耐地回道:“按照我前面說過的規定扣分。記好了,零分了就讓他滾蛋。”
“是。”
“向右轉,跑步前進三百米。”這項她認為最容易通過的考核都這樣,那下一關……顧雲暗嘆,她要做好心理準備,別自己氣得爆血管。
“是。”
顧雲和他們跑步前進,在安排好的山林空地上,看見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夙凌和韓束?顧雲走到他們面前,問答:“你們怎麼來了?”眼光和夙凌帶笑的黑眸對上,顧雲立刻別開眼。
“聽說今天有比試,我過來看看。”看出她臉上不太自然的表情,夙凌心情不錯,他可以理解為,她在害羞嗎?
韓束也呵呵笑道:“我也看看。”將軍府里現在還有很多厚厚的冰,到處都是剛融的冰水,他可不願意留在府中。
顧雲秀美輕佻,嘴角微微揚起,既有些無奈,又帶着幾分調侃地回道:“你還是不看的好。”按照剛才他們的成績,這一關只會更差。
什麼意思?顧雲只是聳聳肩,沒有解釋。夙凌也不再多問,和韓束退到一旁等着看好戲,以他對她的了解,這一場比試應該有些看頭。
空曠的場地上,這一頭擺着十張木桌,桌上整齊地放着十支短箭,箭的旁邊是一把弩,只是用白布蓋着,十多丈外的另一頭是十個上小下大類似不倒翁的錐形靶,靶子的正中,畫著一個紅色的靶心。
看這陣勢,似乎這一關不是很難,只是經過剛才那次比試之後,將士們都不敢放鬆,尤其是前鋒和將軍都過來觀看,他們的壓力更大,誰也不想丟臉。
“第二項比試弩。”顧雲簡單地說著比賽規則,“對面的箭靶是會晃動的錐形靶,在它停止晃動之前,要把十支短箭全部射出去。十支箭同樣只要五支中靶就算通過。”
就這樣?將士們暗暗慶幸,這次的題目比剛才簡單多了。
“準備。”顧雲朝對面的余石軍揮揮手,余石軍指揮士兵將錐形放倒,用原木壓着上端。
顧雲叫道:“第一組。”
第一組十名將士穩健地上前一步,躍躍欲試,顧雲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打靶之前應該先熱熱身,左腳往前跨,雙手撐地,右腳後退一步。掌上壓一百個。”
啊?還要熱身?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將士們還是照着做了,希望快點做完好開始比試,就在他們雙手撐地準備開始的時候,顧雲不急不慢的聲音再次響起,“按照我的統一口令做,喊一的時候,身體往下,曲起手臂。當喊二的時候,才能撐起來,一……”隨着顧雲的口令做了三十多個之後,他們終於知道她的用意了。這樣按統一口令做掌上壓一百個,比稀里嘩啦做滿三百個都要累!而且越到後面越吃力,好不容易撐着做完一百個,起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開始。”顧雲朝着後面的士兵抬手,士兵推開壓在靶子上的原木,十個錐形靶立刻豎了起來,猛烈地搖晃着。
將士們衝到木桌前,掀開一直蓋在白布下面的弩,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為別的,只因為白佈下的每一隻弩都是分解的,他們必須先把弩組裝起來才能放箭,還要在規定時間內將十支箭放完且五支命中!在他們的手抖得跟風中落葉似的時候,這項任務顯然難以完成,對面的人形靶擺動的幅度漸慢了,容不得多想,他們只能爭分奪秒地組裝、簡單調試,然後放箭。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那邊傳來余石軍無奈的叫聲,“時間到。”斜睨着一排錐形靶心上寥寥無幾的短箭,余石軍哀嘆,這次的成績只有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悄悄看了一眼將軍的臉色,也只有四個字形容,烏雲密佈。反倒是顧雲比較淡定,朝着他微微抬手,淡淡地說道:“不用報靶了,我都看見了。”
第一組的將士放下手中的弩,後退一步,等着顧雲開罵。顧雲只是掃了他們一眼,說道:“將弩分解放好,然後歸隊。”
“是。”
顧雲低嘆,雖然早就料到成績會不太理想,但是真正看到還是很鬱悶,回過身,朗聲說道:“余石軍,你來。”
“是。”
“第二組。”
顧雲走到夙凌身邊,他始終沉默,鷹眸平靜地看着不盡如人意的成績,顧雲問道:“有何感想或者意見?”
她的練兵方式雖然有些刁鑽,卻很實用,敵人不是一個靶子,不僅會動還會還擊。在精疲力竭的時候,仍能冷靜迅速地回擊,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精兵良將。其實這些將士的基礎是非常好的,只是還不適應而已,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達到她的要求。想到顧雲的積分淘汰制,夙凌笑道:“他們習慣了行軍打仗的練兵方式,要達到你的要求,短時間內很難,我是怕他們還沒練好,就已經都被踢出去了。”
顧雲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一起,淘汰的問題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再變動,她現在思考的是,應該怎麼變換訓練的模式,讓他們更好地適應併發揮出超強的實力。
兩人各有所思,韓束在旁邊看得是頻頻搖頭,他現在相信她對新兵已經非常寬厚了,新兵訓練累是累,但累完就可以休息了,他們還要在最疲憊的狀態下進行比試,韓束忍不住嘆道:“乖乖,要是所有夙家軍都能這麼練那就無敵了!”雖然現在也未逢敵手。
顧雲低哼道:“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兵種不一樣,訓練的方法也會不一樣,你就別做夢了。”
韓束撇撇嘴,沒再說什麼,他自然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十幾組比下來,成績不說也罷,一群曾經意氣風發、風光無限的精銳像斗敗了的公雞一般,微低着頭,沉默地站在那裏,顧雲走到他們面前,說道:“按照這樣比下去,你們那些分都不夠扣的。今天到此結束。”
“你們讓我很失望。”顧雲沒再像前面那麼罵他們,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卻讓所有人像被電擊中了一般,從頭到腳火辣辣的。
“解散吧。”今天這樣的成績,顧雲真的很惱!一是因為他們不爭氣;二來,她也開始反省自己的訓練模式。走到木桌旁,顧雲隨手拿起一隻半米多長的弩,思索着。
那群應該解散的將士一個也沒動。顧雲側頭看去,說道:“說!”
“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整齊而響亮的吶喊聲在空曠的林間回蕩,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悲壯的神情。顧雲一怔,他們不會是以為她要放棄他們吧?心裏暗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顧雲冷聲回道:“好吧,我再給你們五天,你們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要求訓練。到時候我的要求可不再像這次這麼低了。”
“是!”如釋重負的齊呼讓顧雲嘴角也不自覺地清揚,低喝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收拾箭靶和弩,下午繼續練習。”
“是。”
夙凌一直遠遠地旁觀,直到顧雲訓完話了,他才走了過去,低沉着嗓音笑道:“今天你可沒有狐假虎威。”軍人從來都不會隱藏自己心中的好惡,從他們的臉上就能很清楚地看出他們的態度,很顯然,她獲得了他們的尊敬。
顧雲淡淡一笑,卻沒說什麼,獲得士兵的尊敬是一個主將必備的條件,當然沒能把他們教好,也是主將的責任。
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夙凌黑眸微揚,在她耳邊輕聲笑道:“那就有勞夫人多多費心了。”
夙任他們常調侃她,這句夫人她聽得都快麻木了,但是從他口中說出,顧雲的心猛地一跳,臉上開始燒起來,瞪着夙凌,惡聲惡氣低叫道:“誰是你夫人!”
“當然是——”夙凌含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特意拉長的聲音更是故意在吊人胃口。
顧雲急了,壓低聲音叫道:“夙凌你閉嘴!”韓束那張臉都快笑到抽筋了,更別說還在搬運靶子的將士不時掃過來的眼光,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顧雲猛地回過身,對着那一群動作比蝸牛還慢的男人吼道:“動作快點!想扛着靶蛙跳回去是不是?”
她簡直就是母老虎!連將軍都被她吼,他們被罵幾聲,實在沒什麼,他們平衡了。一群人動作迅速地抱起箭靶,拿着弩箭,往樹林裏跑去,瞬間空地上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呃——”韓束也趕緊說道,“我回去看看府里的冰融得怎麼樣了。”他還是識趣一些比較好,不然待會兒被人踢走,就難看了。
韓束和將士們逃也似的跑得一個不剩,搞得顧雲有些尷尬。夙凌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更讓她血氣狂飆,怒道:“笑夠了沒有!”都是因為他,不然她怎麼會這麼失態。
佳人惱了,夙凌斂下笑意,幽深的黑眸卻始終注視着她。陽光下,她額頭上皆是汗,不知道是因為陽光太曬,還是因為她的脾氣真的不太好,臉上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很美。
他不笑了,但是這樣盯着她看,顧雲更加無所適從,不甘心每次都是她落敗,迎着夙凌深沉的眼眸,顧雲也直勾勾地看回去。
夙凌再次大笑起來,“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你兇悍的樣子這麼美。”
很美?“你的甜言蜜語真拙劣。”都不知道他是損她還是誇她。
莞爾一笑,夙凌配合地回道:“我以後會經常練習的。”他確實不會說甜言蜜語。不過對象如果是她的話,他會努力的。顧雲白了他一眼,她以前也沒發現這個男人有這麼貧的一面。
忽然想起什麼,顧雲拉着夙凌的手,一邊往將軍府的方向走去,一邊興奮地說道:“我有事和你說,你跟我來。”
她的手很小,手勁還挺大的,夙凌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嘴角不自覺越揚越高,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吧。夙凌一門心思都放在這上面,完全沒注意,顧雲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張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