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沙暴瘋狂地穿過莫斯埃斯帕的街道,遮天蔽日令人窒息的旋風用無情的力量撕扯着衣服,使肌膚暴露在風沙中。阿納金抓着帕德梅的手,以防她走丟。農民打扮的奎剛、兩棲生物恰恰和R2跟在後面,吃力地走向城市奴隸區阿納金的家。他們還有時間。其他居民和旅行者也艱難地走着,低着頭,矇著臉,彎着身子,彷彿承受着歲月的重負。在遠處,一隻優皮恐懼地驚叫着。被沙粒遮蔽的光線變成了奇特的灰黃色,城市的建築物也消失在濃濃的沙霧之中。
阿納金在沙暴中艱難地行走,心潮起伏。他正想着帕德梅,想着有機會把她帶回家去見他的媽媽,想着能夠向她展示他的設計,想着能夠把她的手握得再久一些。這使他萬分激動,既興奮又有些驚慌,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也想到了那個農民打扮的人,阿納金十分肯定他絕不是個農民。他帶着光劍,而只有絕地武士才帶着光劍。一個真正的絕地武士會去拜訪他的家,這似乎太離奇了。但是阿納金的直覺告訴他,他沒有弄錯,是某種神秘的、令人興奮的東西把這一小群人帶到他身邊。
最後,他想到他為自己和母親所懷有的夢想和希望,想到這次意外的邂逅可能會發生某種奇妙的事情,某種將要永遠改變他生活的事情。
他們到達了奴隸區,雜亂的茅舍一個堆一個,好像許多個蟻丘,每一個都靠同樣的牆壁和之字型樓梯複雜地連在一起。當沙暴把每一個人追逐到遮蔽物的下邊時,茅舍前面的廣場空空蕩蕩。阿納金帶着他照看的幾個人在滿天塵沙的昏暗中回到了家,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他興奮地喊道。
從弧形的小窗子裏透進昏暗的日光,和屋頂上彌散開的燈光混合在一起,使擦洗過的刷着石灰的土坯牆反射出微光。他們站在堂屋裏,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佔去了大部分地方。一邊是廚房,另一邊是工作區。有幾個過道通向更為狹小的耳房和卧室。
在外面,風呼嘯地吹過門和窗子,刮掉了外牆表面上一層新抹的牆皮。
恰恰冰克斯懷着好奇和消遣的心情四處觀望。“很舒服。”他咕噥着。
阿納金的母親從另一間小屋裏走出來,在衣服上擦着手。她四十多歲,面容憔悴,長長的棕色頭髮扎在腦後,衣服粗糙簡樸。她曾經是個美人,可能在阿納金眼中她現在依然美麗,但是已經能看出歲月的流逝和生活的重擔對她造成的侵蝕。在招呼兒子時,她的笑容既熱情又年輕,但是她一看到他身後跟着的人,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哦,天哪!”她輕輕地叫着,懷疑地從一張臉掃視到另一張臉。“阿尼,他們是什麼人?”
阿納金笑容滿面地說:“是我的朋友,媽媽。”他向帕德梅笑笑。“這是帕德梅-娜貝利,這是……”他停下了,“呀,我想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奎剛走上前。“我叫奎剛-金,這是恰恰冰克斯。”他指着正在扇動着雙手胡亂比劃的岡加人。
機械人R2發出微弱的嘟嘟聲。
“這是我們的機械人,R2-D2.”帕德梅結束了介紹。
“我正在製造一個機械人,”阿納金迫不及待地對大家宣佈,他渴望向帕德梅展示他的設計。“你們想看看嗎?”
“阿納金!”他母親立即打斷了他,堅定地繃緊了面容。“阿納金,為什麼帶他們來?”
他看着她,困惑不解。“沙暴來了,媽媽,你聽。”
她瞥了一眼門口,而後走向窗戶。風呼嘯而過,形成一道沙河。
“你的兒子善意地為我們提供蔽身之處,”奎剛解釋道。“我們是在他工作的店子裏遇到他的。”
“來吧!”阿納金堅持着,再一次抓住帕德梅的手。“讓我帶你去看我的機械人。”
他領着帕德梅朝他的卧室走去時,已經開始詳細地解釋他正在做的事情。姑娘順從地跟着他,專心地聽着。R2-D2跟着他們,不斷發出嘟嘟聲,回答那個男孩的話。
恰恰留在原地,仍舊四處觀望,希望有人能告訴他該做什麼。在一陣尷尬的靜默中,奎剛望着男孩的母親,無數沙粒怞打着厚厚的窗戶,發出急促的敲擊聲。
“我是大行者西米,”她說著伸出手。“阿納金和我非常高興你們能來做客。”
奎剛已經看清了他們的處境,明白該怎麼做。他把手伸到斗篷中,從系在皮帶上的小袋裏拿出五個小包。“我知道這很冒昧。拿着吧。做一頓飯足夠了。”
她接過小包。“謝謝。”她的眼皮抬起來又垂了下去。“非常感謝,請原諒我的不禮貌,我想我永遠也不會適應阿納金所帶來的意外。”
“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孩子。”奎剛說。
西米再一次抬起眼皮。她望着他的那種神情,就彷彿與他共有着一個重要的秘密。
“是的,”她溫和地說。“我知道。”
在阿納金的卧室里,他正在給帕德梅看C-3PO.這個機械人躺在他的工作枱上,此刻還不能活動,困為男孩正在為他製造金屬皮膚,已經完成了內部的線路,但是它的軀幹、胳膊和腿仍舊赤裸着。一隻眼睛也還沒有安上,前一天晚上阿納金拆下光學折射器后就把它放在那兒,此刻它還躺在原處。
帕德梅從他身後仔細地觀察着機械人。
“它是不是很棒?”阿納金急切地問,渴望她的回答。“它還沒有完成,但是很快就會完成的。”
“它很了不起。”女孩真誠地回答。
男孩因自豪而漲紅了臉。“你真的喜歡它?他只是一個雜役機械人……可以幫助媽媽。看!”
他快速地打開了C-3PO的開關,機械人立刻坐了起來。阿納金匆忙地四處尋找着,而後從他的工作枱上拿起了那隻眼睛,塞人機械人的眼眶中。
C-3PO看着他們。“你們好。我是一個雜役機械人,受過訓練,擅長與電子人的交流……風俗和人類……”
“噢,”阿納金很快地說,“他有點混亂。”
他拿起一個前端帶着電子指示器的長柄工具,小心翼翼地把它插進機械人的頭部端口,轉動了幾圈手柄,仔細地觀察着調節點。當調到理想的位置時,他推了一下柄上的按鈕。C-3PO反射地顛了幾下。當阿納金移動指示器時,機械人從工作枱上站了起來,面對着帕德梅。
“你好。我是C-3PO.屬於電子人家族。我能為你做什麼?”
阿納金聳了聳肩。“有一天我給它起了個名字,但是忘記把代碼輸人到記憶存儲庫中,否則它就能告訴你它的名字了。”
帕德梅愉快地向他笑了笑。“它非常好!”
R2-D2悄悄地側身走向他們,驚恐地發出尖銳的嘟嘟聲。
C-3PO好奇地向下看。“請原諒……你說什麼?我是赤裸的嗎?”
R2-D2發出更多地嘟嘟聲。
“天哪!真不好意思!”C-3PO快速地掃了一眼它暴露的肢體。“我光着身子,天哪!”
阿納金撅起嘴。“就算是吧。不過別擔心,我會儘快地安裝上的。”他將機械人放倒在工作枱上,回頭看了一眼帕德梅。“沙暴過去之後,你就能看見我的賽車。我做了一個繭狀飛車,但是瓦托不知道。這是個秘密。”
帕德梅微笑着說:“沒關係,我會好好地保守這個秘密的。”
在一天餘下的時間裏,沙暴仍舊肆虐着莫斯埃斯帕。從沙漠中刮來的遮天蔽日的沙塵被擋在封閉的建築物之外,靠着門口和牆壁堆起一個個沙丘。天行者西米用奎剛給她的小包為他們準備晚飯。她做着晚飯,帕德梅和阿納金正在另一個房間裏忙活。這時候,奎剛獨自地躲到一個角落,偷偷地用對講機和奧比旺聯繫。這次聯繫信號並不太清晰,但已經足以進行交流,使這個絕地大師知道了從納布傳來的信息。
“你做了正確的選擇,奧比旺。”他向年輕的弟子保證道,聲音壓得很低。
“女王非常不安。”對方說,聲音在風暴中顯得非常飄忽。
奎剛掃了一眼正站在灶台邊的西米,她轉回身。“那次通信是用來追蹤我們的,我敢肯定。”
“但是如果比伯司令官的話是真的,納布正在毀滅,該怎麼辦?”
奎剛嘆了口氣,“無論怎樣,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他很快地回答,然後結束了通話。
不久,大家坐下來共進晚餐,戶外的沙暴仍舊呼嘯着,那種令人恐怖的聲音和室內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奎剛和帕德梅坐在桌子的兩端,阿納金、恰恰和西米坐在側面。阿納金正以孩子的方式講述他作為奴隸的生活,根本沒有為此感到尷尬,只不過是把它看作是生活中的一個事實而已,希望他的新朋友能夠了解他的生活。西米對他兒子的講述更加關注,一直努力幫助他們的客人體察他們嚴峻的處境。
“所有奴隸的身體裏都安裝着發射器。”西米解釋着。
“我一直試着用一個掃描儀找到它們,但是沒有成功。”阿納金嚴肅地說。
西米笑了。“要是想逃跑的話……”
“……它們會把你炸飛的!呸!”男孩嘩了一口。
恰恰一直在心滿意足地咕咚咕咚吞食着美味可口的肉湯,似聽非聽地聽着大家的談話。這時,他開始不老實了,弄出了好大的聲響,打斷了談話。所有的眼睛一瞬間都轉向了他,他尷尬地低着頭,裝作沒看見。
帕德梅轉向西米,“我不相信在這個星系仍然允許奴隸制的存在。共和國反對蓄奴制度……”
“對於我們這個偏遠的地方,共和國並不存在。”西米很快打斷她的話,語調嚴厲。“我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帕德梅把目光移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寂。
“你看過飛車比賽嗎?”阿納金問道,試圖消除她的不安。
帕德梅搖搖頭。她看了看西米,注意到在這個女人佈滿皺紋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關切的神情。恰恰把他的舌頭伸向桌子遠處的飯碗中的一塊食物,靈敏地把它挑出來,捲入嘴中,吞了下去,滿意地咂着嘴。但是奎剛不滿的神情立刻使他安靜下來。
“他們在馬拉斯特搞過飛車比賽。”絕地武士說道。“速度很快,非常危險。”
阿納金笑了。“我是人類中惟一能夠參賽的人!”他母親投來的銳利的目光使他的笑容一掃而光。“媽媽,怎麼了?我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瓦托說他從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類可以做到這一點。”
奎剛仔細地觀察他。“如果你能參加飛車比賽,那你一定具有絕地武士那種超強的反應力。”
阿納金笑了起來,恰恰的舌頭捲曲着伸向飯碗,去夠另一塊食物,但是這一次奎剛早已看準了。他飛快地伸出手,一下子就把同加人的舌頭掐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恰恰定住了,舌頭被抓得緊緊的,嘴大張着,眼睛努了出來。
“不許再亂動了。”奎剛說,和緩的語氣中帶着威嚴。
恰恰試圖說些什麼,但是只能發出不清晰的咕噥聲。奎剛鬆開了手,恰恰的舌頭卷了回去。他懊悔地撫摩着自己的嘴巴。
阿納金抬起自己年輕的面龐,看着這個上了年紀的人,猶豫地說:“我……,有些事我想知道。”
奎剛點頭示意讓他說下去。
男孩清了清喉嚨,鼓足勇氣。“你是一個絕地武士,對嗎?”
在這個男孩和這個男人相互凝望時,又有一段長長的靜寂。“你為什麼這麼想?”奎剛最後說。
阿納金咽了一口唾沫。“我看到了你的光劍。只有絕地武士才有那種光劍。”
奎剛繼續盯着他,慢慢地向後靠在椅子上,笑道:“也許我殺了一個絕地武士,偷了他的劍。”
阿納金飛快地搖着頭。“我不相信。沒人能夠殺死絕地武士。”
奎剛的笑容消失了,在他褐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悲哀。“我真希望會是這樣……”
“我曾夢見成為了一個絕地武士。”男孩說,急切地希望現在就能談談這個話題。“我回到這裏,拯救了所有的奴隸。我是在離家到沙漠中的一個夜裏做的這個夢。”他停了下來,在他稚嫩的臉上流露出期待。“你是來拯救我們的嗎?”
奎剛-金搖搖頭。“不,恐怕不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猶豫着。
“我想你是的,”男孩堅持道。“否則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西米想開口責備兒子的鹵莽,但奎剛先說話了。“我看什麼都瞞不過你,但是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我們為了一個重要的使命,正要去共和國的中心考路斯坎星球。必須保密。”他又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阿納金瞪大了眼睛,“考路斯坎?哦!你們怎麼會降落在這裏,最偏遠的地方?”
“我們的飛船壞了。”帕德梅回答他。“我們被困在這裏,除非我們能修好它。”
男孩很想幫助他們,立刻大聲地說道:“我能幫助你們。我能修理任何東西。”
奎剛被他的熱情逗笑了。“我相信你能。不過,你看到我們到瓦托的店鋪去買東西,你應該知道我們首要的任務是弄到所需的零件。”
“我們沒有買到。”恰恰悲傷地說道。
帕德梅略帶沉思地看着奎剛,說:“那些舊貨商人一定有某種弱點。”
“賭博。”西米應聲說道。她站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在莫斯埃斯帕,所有的事情都圍繞着可怕的飛車賭博。”
奎剛站起來,走向窗戶,透過厚厚的粘滿風沙的玻璃向外凝望。“飛車競賽,”他沉思着。“如果利用得當,貪婪能夠成為一個有力的同盟。”
阿納金跳起來。“我有一輛飛車。”他高興地喊道,在那張孩子的臉上閃爍着自豪的光芒。“它是最快的。後天有一個大比賽,在邦塔-伊福。你可以坐我的飛船。它已經做好了……”
“阿納金。坐下!”他母親打斷了他的話,嚴厲地喊道,目光中充滿了關切。“瓦托不會讓你比賽的!”
“瓦托不會知道參賽的是我。”男孩子立刻回答道,腦子裏考慮着這個問題。他轉過身對奎剛說:“你可以讓他認為這是你的飛車,讓他允許我為你駕駛。”
絕地武士注意着西米眼中的神情,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恐。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覆。
“我不想讓你去比賽,阿尼。”他母親平靜地說,搖着頭強調她的話,目光中流露着疲憊和關切。“這太可怕了。每次瓦托讓你去比賽,我都像是死了一回。每次都是這樣。”
阿納金咬着嘴唇。“但是,媽媽,我喜歡比賽!”他向奎剛打了個手勢。“而且他們需要我的幫助。他們遇到麻煩了。獎金足夠用來支付他們所需要的零件。”
恰恰冰克斯同意地點着頭。“我們有大麻煩了。”
奎剛走向阿納金,低頭望着他。“你母親說得對。我們放棄這個計劃吧。”他與男孩互相凝視了一會,又轉向他的母親。“你知道這裏有沒有對共和國友好的人?他也許能夠幫助我們。”
西米靜靜地站在那裏,努力思索,最後搖了搖頭。
“我們應該幫助他們,媽媽。”阿納金堅決地說,他知道自己做得對,他應該去幫助絕地武士和他的朋友們。‘:你還記得你說過,宇宙中最大的悲哀就是沒有人幫助他人。“
西米嘆了口氣。“阿納金,可那是……”
“但是你確實是這樣說的,媽媽。”男孩毫不妥協,目光凝望着母親。
天行者西米這一次沒有說什麼,她的眉頭皺着,身子僵直。
“我相信奎剛不想讓你的孩子有任何危險。”帕德梅突然說。她為由他們所引發的母子之間的糾紛感到十分不安,試圖緩和這種緊張狀態。“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的。”
西米看看那個女孩,慢慢地搖搖頭。“不,阿尼是對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儘管我不想這樣,但他還是會幫助你們的。”她停頓了一下。“也許你們很想讓他幫忙。”
她這樣說著,似乎是得出了一個她一直在迴避的結論,揭示一個痛苦但卻明顯的事實。
阿納金仰起臉。“你同意了?”他高興地拍着手叫道。“你同意了!”
夜幕籠罩着考路斯康城,城市中燈光點點。黑暗中,窗子裏射出的光彷彿是許多發亮的針孔。放眼望去,城市中合金鋼與反光材料建造的尖細的建築物突聳在星球上。很久以前,這個龐大的城市因為極度擴張,耗盡了大部分能源,如今只剩下這一座城市了。它是星系的中心,是共和國的心臟。
有些人企圖徹底顛覆這一統治,有些人則蔑視它。
達斯-西迪厄斯站在高高的陽台上俯視着考路斯坎,他那黑色的長袍使他看上去彷彿是一個滋生於黑夜的幽靈。他面向這個城市,盯着城市中的幾點微光和空中緩緩移動的飛行器,沒有理會等在一旁的弟子達斯-摩爾。
他在思考着西思人和他們組織的歷史。
西思人誕生於兩萬年之前,他們是崇拜黑暗力量的團體,他們抱定了一種信念,即被否定的權力就是無用的權力。一個絕地武士中的敗類創立了西思組織,他是個在和睦的同伴中持有不同見解的反叛者,始終認為統治權不存在於光明之中,而存在於黑暗之中。由於他的信仰在武士會中得不到支持,就和武士會決裂了,帶着他的知識和技能離開,暗自發誓要打垮那些趕走他的人。
開始時他單槍匹馬,但是在絕地武士組織中,一些相信他並致力於研究黑暗力量的成員不久也加人進來。西思陣營不斷發展壯大,總數很快超過了五十人。西思人蔑視團結合作和意見統一的觀點,懷着一種成王敗寇、不擇手段的信仰。他們開始糾集同道、創建組織,對抗絕地武士。他們的組織不是為了服務,而是為了統治。
他們與絕地武士的戰鬥是瘋狂的復仇,最終也是致命的。當初建立西思組織的那位絕地武士叛徒是組織名義上的領袖,但是他的野心不允許任何人與他分享權利。他的信徒幾乎從一開始就陰謀反對他,因此他們彼此之間發動的戰爭與和絕地武士的戰鬥同樣猛烈。
最後,西思人自己毀滅了自己。他們首先殺死了自己的領袖,而後又自相殘殺。在大屠殺中僥倖逃生的幾個倖存者很快也被警覺的絕地武士處決了。僅僅幾個星期,他們所有的人都死了。
只有一個人例外。
達斯-摩爾不耐煩地挪動着身體。這個年輕的西思人還沒有學會他的師父所具有的忍耐力。這種忍耐力需要靠時間和磨鍊來獲得。正是這種忍耐力在最後時刻拯救了西思組織。正是這種忍耐力使他們贏得了對絕地武士的勝利。
同伴們紛紛死去,這個倖存的西思人則認識到了這一點。當其他人拋棄了這種忍耐力時,他則把它當作一種美德。他也把狡詐詭秘作為他行事的根本——這些老一代絕地武士的美德曾遭到其他那些人的蔑視。當西思人彼此廝殺而遭到毀滅時,他卻袖手旁觀。而當大屠殺結束時,他則藏了起來,等待時機。
當人們認為所有的西思人都已經被剪除的時候,他從隱匿之處走了出來。起初,他孤身一人。但是,隨着這最後一個西思人一天天地老去,他最終決定出來尋找弟子。他找到了一個,並訓練他成為能接替他的首領,再由他去找他自己的徒弟以繼續他們的事業。但是無論何時,只能有師徒兩個西思人。這樣就不會重複老一代西思人的錯誤,在信徒中不會再有權力之爭。他們共同的敵人是絕地武士,而不是彼此。為了同絕地武士鬥爭下去,他們必須保存自己。
徹底改造西思組織的人自稱達斯-班納。
自從西思人被認為消亡的那一刻起,已經過去一千年了。他們熱切等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塔土尼人煙稀少。”他的弟子粗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達斯-西迪厄斯抬起目光,看着全息圖像。“赫特人統治着那裏。共和國在那裏沒有任何影響。如果跟蹤儀正確的話,師父,我將很快找到他們,不會有問題的。”
達斯-摩爾不耐煩地等待着老師的回答,那張奇特的支離破碎的臉上,兩隻黃眼睛閃爍着興奮和期待的光芒。達斯-西迪厄斯看來十分高興。
“首先去對付絕地武士。”他輕聲地建議道。“那樣,你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女王帶回納布,她將在那裏簽署條約。”
達斯-摩爾滿意地尖聲說道:“至少我們將會使絕地武士認識我們。我們總算開始復仇了。”
“你已經通過了嚴格的訓練,我年輕的弟子。”達斯-西迪厄斯沉靜地說。“絕地武士將不會是你的對手。想阻止我們已經太晚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計劃進行。共和國不久就會在我的控制之中。”
在餘下的沉默中,這個西思人能夠感到在他的胸膛里升起了一股邪惡的熱力,使他陷入狂喜之中。
天行者阿納金的家裏。奎剛-金靜靜地站在阿納金卧室的門口,凝視着熟睡的男孩。他的母親和帕德梅在另一個卧室,恰恰冰克斯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廚房的地板上,鼾聲如雷。
奎剛無法人睡。就是這個孩子——就是他!他身上一定具有某種奇特的東西。阿納金的胸脯輕柔地L下起伏着,睡熟的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絕地武士正看着他。這個孩子很特別,他曾經告訴過天行者西米,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她像他一樣感覺到了這一點。阿納金是與眾不同的。
奎剛向漆黑的窗外望去,沙暴逐漸退去,風也漸漸減弱了。外面一片寂靜。這樣靜謐的夜晚溫和舒適,令人愉快。絕地武士回想起了他自己的生活。他知道人們在武士會中對他的評論。他為人固執,甚至在做抉擇時也不計後果。他精力充沛,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耗盡了力氣。但是,制定規則並不僅僅是控制人們的行為,而是為了提供理解並運用神力的途徑。當他的良心與規則發生抵觸時,他聽憑良知的指引是否錯了呢?
這個絕地武士把手臂抱在寬闊的胸前。神力是一個複雜的難以理解的概念。它根植於所有事物的平衡之中,它的每一次波動都有可能打破這種平衡。一個絕地武士就是要保持這種平衡,達到人與力的和諧。但是神力不只存在於一個平面上,在多個層面上達成與神力的契合需要一生的時間,有時甚至一生都不夠。他知道這是他的弱點。他應該更加關注終極的神力,而他卻始終執着於現世的神力。他發現自己關注那些生活於此時此地的生靈。他不關心過去和將來,不關心那些曾經或即將在宇宙中佔據某種時間和空間的生物價了。
正是這個限制他的現世的神力,賦予了他生命、思想和精神。
他與這個孩子產生了共鳴,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種無法忽視的潛力,而其他絕地武士則會對此不屑一顧。奧比旺將會以同樣的眼光看待這個男孩和恰恰——都是沒有用的累贅、不成器的傢伙,沒有必要為他們分心。奧比旺的思想建立在更宏偉的遠景之上,建立在終極的神力之上。他缺乏奎剛那種敏銳的直覺和對生命的熱愛。他和奎剛所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事物。
奎剛嘆了口氣,這不是批評,只是一種觀察。誰又能說他們中哪一個對神力的解釋更圓滿一些呢?但是,有時候他們會處在對立之中,而且更多的時候武士會更支持奧比旺的立場。奎剛知道這種情況將會再次發生,而且繼續下去。
但是這並不會阻止他去做他認為必須做的事情。他要了解天行者阿納金,他要在神力的兩種狀態中——現世的和終極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他要知道這個男孩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幾分鐘后,他舒展着身子躺在地板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