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惡痛絕的回憶 保護星星的八個人,八護星
好奇怪啊……?
太奇怪了……怎麼這麼安靜?除了馬賢和鄭漢英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外,聯合組實在太安靜了……就像我們對聯合組的傢伙磨刀霍霍一樣,聯合組的傢伙們對我們也應該是怒目而視才對。他們為什麼沒有動靜呢?太安靜了……這正如暴風雨來襲之前的短暫寧靜。他們沒有任何動靜,這究竟意味着什麼呢……?他們在等待什麼嗎?那麼又會是什麼呢?
鄭漢英出現了,馬賢出現了,他們一出現,聯合組的小嘍啰們也都跟着現身了。既然登場人物已經聚齊,為什麼還要像死亡般躲藏起來呢?他們不可能毫無惡意地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麼呢?
我把勺子放在餐盤上,習慣性地嘆息了一聲。這時,有個身影掠過了我的腦海。
現在,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馬賢和鄭漢英兩個傢伙……據我們所知,掌管聯合組的人有三個。鄭漢英和馬賢,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奇怪傢伙……我們只見過他一次,個子不高,用一件大大的黑衣服遮住身體,一頭黑髮和太陽鏡把臉也遮了起來。不過,在三年之後的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身影。
那個和聯合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與我們對峙的神出鬼沒的傢伙。就連只要有電腦和人力,在加上時間什麼都能打探出來的泰炯小子,都沒能打探出他的名字,不,就連他那件寬鬆衣服下面覆蓋著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性別,也沒弄清楚。雖然他是我們的對手,但我們還是不得不由衷地感嘆他的能力。難道聯合組正在等待他的出現……那個傢伙到底是誰呢……?
一個個疑問接踵而至,我抓着垂到腰間的頭髮,又嘆了一口氣,這時,什麼東西碰到了我的肩膀。我蹙起眉頭往身後看去,是采河小子,他一手拿着餐盤,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專心?食堂里就姐姐你一個人了。”
就我一個人?那麼你小子和身邊那幾個傢伙都不是生命體嗎?我把一條油炸得又酥又脆的小魚朝他額頭上扔過去,然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椅子腿上的金屬和地面摩擦時發出了可惡的聲音,我皺起眉頭,端着餐盤看了看他們幾個小子,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為什麼呢?和平時相比,好像少了點兒什麼……哦,對了。
“湖水呢?”
原來是缺了湖水小子!
我這麼一問,采河小子用一隻手吃力地抓着餐盤,另一隻手撓了撓頭,回答道。
“剛才說是去畫畫兒,到樓頂去了。”
“哼……是嗎?”
小傢伙仍然嘟嘟噥噥說著什麼,我沒有在理會他,隨便收拾起餐盤,就離開了食堂。雖然我吃飯的速度相當慢,但還是有十分鐘左右的閑暇時間。十分鐘……說短也短,說長也長。我到哪兒去呢?我不想去憋悶的教務室……要不我也到樓頂去?順便看看湖水小子畫畫兒。
和教務室比起來,涼風習習的樓頂當然要好得多了。於是我上了樓梯,開始往樓頂走去。有些傢伙似乎把走廊當成自己家了,把體育室的墊子鋪在地上,練起了摔跤。我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到樓頂一看,一扇破舊不堪的門迎接着我,上面還掛着鎖頭。門似乎被打開了,應該是湖水小子打開的吧?我看了看那把生了銹的鎖頭,推開了沉重的門。
在明亮得耀眼的陽光下,清爽的空氣碰到我暴露在外的肌膚。我感受着清新的空氣和令人振奮的涼風,慢慢地向里走去。我看見了坐在高高的欄杆下面的湖水小子,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揮動畫筆。
他似乎很投入,沒有察覺到我正在向他靠近。我呵呵笑着,慢慢向他走過去。令人情不自禁地感嘆……看起來那麼明凈,那麼遼闊的蔚藍色天空……單調的藍天和幾片白雲,竟然能被他畫成這麼美麗的圖畫。我仔細一想,我第一次看到他畫畫兒時,他畫的是天空。那次他畫的天空也相當漂亮。
“這次還是畫天空嗎?”
聽見我說話,正在認真而專註地揮動着手中畫筆的湖水小子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當他那雙小狗般的眼珠看到我時,終於放心地舒了一口氣。真可愛,臭小子——
“老師?”
“怎麼了,我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嗎?”
我看了看他充滿驚慌的面孔,問了一句。小傢伙呵呵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我隨便在他旁邊找了個座位,湖水小子雙手交叉,把兩條胳膊向前伸展開來,一邊問道。
“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過來順便看看你畫畫兒。上次畫的那個天空完成了嗎?”
這次的很漂亮,上次那幅也很漂亮。幾乎沒有一片雲彩的清澈透明的蔚藍天空……聽見我這麼一問,湖水小子瞥了我一眼面前那張白紙上畫著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微笑。
還沒完成嗎?我記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他畫完的話,我還想要一張貼在我們家牆壁上呢。小傢伙靜靜地笑着,有看了看我。那笑容變成虛脫的笑容,他張開嘴巴說道。
“還沒完成,就被我扔掉了,我不滿意”
……什麼?
“為什麼?!”
雖然我對美術沒什麼興趣,也不具備欣賞藝術的眼光,但是在我看來,那片天空真的很美。可是,他竟然在還沒完成之前把他扔掉了,真是可惜!如果連畫到那個程度的圖畫都不滿意的話,能讓你這傢伙滿意的畫能有幾張呢?
湖水小子緊緊盯着我驚訝的面孔,轉過頭望着天空,安靜地說道。
“老師……您知道天空為什麼這麼難畫嗎?”
湖水小子面無表情,茫然地望着天空。我靜靜地凝視着他,張開乾巴巴的嘴唇說道。
“誰知道呢……是不是因為天空沒有什麼特徵,所以才不好畫呢?也就是說,因為天空太單調了?”
聽我說完以後,湖水小子垂下長長的睫毛,然後又抬起來,緩慢張嘴說道。
“天空……不是禁止不動的……有時候抬頭一看,天空非常美,於是趕緊準備好調色板和畫紙,可是在抬頭看時,天空已經不再是剛才那片天空了。所以我只能根據留在腦海里的記憶去畫……最初那片美麗的天空已經不見了。我畫出來的天空不是天空……只是一副毫無意義的圖畫而已,是根據我的想像畫出來的……”
湖水小子又虛脫似的嘆了口氣,然後把上身後仰,直接躺在堅硬的地面上。
憑想像畫出來的天空……
湖水小子的話給我劉霞了寬闊的回味空間,我把視線從他身上一開,又向天空望去。我看到了像棉花糖一樣漂浮在空中的白雲,還有上面清澈透明的天空。我靜靜地看着白色的暈菜,他們像流水一樣慢慢地向旁邊移動。隨着雲彩的緩慢移動,再過一會兒看到的天空當然和現在的天空不同了。
那些因為嘴角產生說不清的奇怪感覺而吸煙的人們,在這種心情下會不會吸煙呢……我這樣想着。這時,湖水小子褲子口袋裏傳來一個單調而整潔的旋律,似乎是手機發出的信號。
“哦……是我訂的時間,該上課了。午休時間大概結束了吧。”
小傢伙呵呵笑了笑,撲騰坐了起來,剛才還充滿整張臉孔的虛脫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起畫紙和調色板。
“你,明天還畫畫兒嗎?”
聽見我的問題,湖水小子正在整理水彩的手停了下來,他靜靜地望着我,笑嘻嘻地說道。
“只要我覺得這幅畫的圖案不是天空,我就會一直畫下去。”
湖水小子說完這句話,就站了起來。我看了看他,也站了起來。不管怎麼樣,明天……看來得快點吃午飯了。
剛站起來,迎面吹來一股強烈的風,我把在風中飄舞着的頭髮撩到後面,一片蔚藍的天空再一次充滿了我的視野,這時完全不同於剛才的天空。
“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還綢緞般的夜空中,寥寥落落地浮着幾顆星星和一輪巨大的月亮。晚上十點鐘,我輕輕地嘀咕,這個聲音靜靜地回蕩在黑暗而寧靜的客廳。四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六點鐘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哈拉看見馬賢和鄭漢英一起與聯合組的小嘍啰們會合……
這個地區並不是很小,可是他們竟然如此頻繁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內?到底什麼樣算是偶然,什麼樣又算是早有預謀呢?在這個敏感到極點的時刻,哈拉“偶然”間看到了他們嗎?還是馬賢和鄭漢英故意“製造”了相遇的場面……我用冰冷的手使勁按了按沉重的頭,靠着鬆軟的沙發,頭腦昏昏沉沉。這時,門鈴響了。
是采河小子嗎?他說今天晚上在志遠小子家過夜……我拂起凌亂地散落在額頭的頭髮,走到玄關門前,緩慢地打開了門。難道是丟三落四的采河回來取東西……我這樣想着,沒想到氣喘吁吁站在玄關門前的人不是采河。
“尹恩姬……?”
“老師……呵……呵……馬賢……是誰呀……?”
她棕色的大眼睛閃閃爍爍,裏面盛滿了透明是水珠,終於沿着臉頰落下來。她在來的路上大概哭得很兇,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乾澀,我無意中發出了疲倦的嘆息。哈拉看到他們以後,不可能保持冷靜……那麼恩姬到底了解多少呢……
她緊閉着嘴巴,眼淚汪汪地注視着我。我看了看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我不會就這麼回去的,馬賢到底是誰,老師……”
我不能說,既然你姐姐對你保守這個秘密,那麼你最好也裝作不知道吧。我想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可是他那已經停止顫抖的瞳孔似乎在拒絕我的敷衍。你了解了這些事情以後,對你沒有半點兒好處,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呢……
“我姐姐她……”
小傢伙真理着複雜混亂的思緒,用手指使勁按着額頭,然後像做夢似的開口說道。
“我姐姐她很奇怪……突然變得奇怪了……突然間變得怪怪的,家裏所有的東西都胡亂往地上扔……不停地哭……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一直嚷着要殺人,一直不停……我給他吃了安眠藥,好容易讓她睡著了,我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吧,老師。我,沒有父母,我只有姐姐。每次姐姐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我覺得姐姐好像也要死了,我好害怕……”
聽到她顫抖的聲音,我又一次深深地嘆息。恩姬用雙手蒙住眼睛,眼淚從她的手底流下來。就連嗚咽的聲音也沒有,她就這麼默默地流着眼淚,抽搐着肩膀。我看着恩姬,感覺胸口像被什麼塞住了似的鬱悶不已。我的呼吸也急促起來。混賬!
“進來吧。”
聽我這麼一說,恩姬終於慢慢放下她遮住眼睛的手,看了看我。
“不要站在門口……進來吧。”
哈拉呀……如果我把過去的事情告訴恩姬,你一定很生氣的,可是……我知道你會大吼着問我,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沒用的事情,可是……對不起……,我不能……不能就這麼讓恩姬走……
我打開玄關門前的燈,從冰箱裏拿出剛買回不久的三瓶燒酒和酒杯,放在茶几上。我讓恩姬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她的對面,往杯子裏倒酒。這時,我感覺到恩姬正在驚訝地望着我。
“那不是愉快的回憶……所以我無法在清醒的狀態下告訴你……你想喝就喝吧。”
我又把酒瓶放回茶几,舉起了滿滿的像要溢出來的酒杯。我把冰冷的酒杯貼在嘴唇上,把散發著酒精氣味的透明液體倒進嘴裏。頓時,燒酒特有的毒辣氣味瀰漫在嘴巴里的每個角落。我又拿起燒酒瓶,往杯子裏倒着酒。
“三年前……也就是撒哈拉,不對,也就是你姐姐和我讀高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慢慢地倒滿了一杯酒,望着杯子裏越來越高的透明液體,我慢慢地……沉浸在那段令我深惡痛絕的記憶之中……
我回到了三年前……也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也是最悲傷的時光……
6月25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夜。
在一座深山裏的寬敞空地上,停着八輛摩托車,還有幾個人影圍成圓圈,正在興高采烈地喝酒。
“啊,媽的!文惠星!你的臉上怎麼回事?!”
嚴炯小子不耐煩地把咬了一半的魷魚腿扔到一邊,問道。惠星前輩難為情地笑了笑,重複着和剛才一樣的內容。
“因為我剛才摔倒了……”
“兔崽子!我都打了多少年架了?難道挨打留下的傷口和摔倒在地磨破的傷口,我還區分不出來?!”
嚴炯小子皺着眉頭注視着惠星前輩。看到惠星前輩明明臉上貼滿了創可貼,卻還裝作沒事似的嘻嘻哈哈,他不禁感到無比鬱悶,於是粗魯地舉起面前的燒酒杯,一飲而盡。
“我真的摔倒了……”
嚴炯小子固然有些過分,不過惠星前輩這個人也真夠倔強的……你不會以為這個借口能在我們面前行得通吧?從臉到胳膊,到大腿,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纍纍,像秋天的紅葉山,還說什麼摔倒了?柔柔弱弱的樣子,根本不會打架,現在明明是被人欺負了,還堅持說是摔倒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前輩,你挨誰欺負了嗎?如果你不說話,我們還叫你星星?”
我半開玩笑半不耐煩地說完,惠星前輩像一條淺色的小狗,眯縫着一雙大眼睛。
“我不叫星星,我的名字叫惠星!文慧星!”
惠星,就是星星——李門(moon)是月亮,惠星前輩是星星。現在只要找到太陽就行了。不對,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這個不重要,你的傷口,是被人打的吧?到底是誰打的?”
我又繞着彎子追問他,可是前輩還是避開我的目光,做出為難的表情,蠕動着小小的嘴唇。
“不……不是……是摔……摔倒的……”
你看看吧……大家都知道,你說謊的時候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你天生就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所以你一旦說謊,就連傻瓜都能看出來,何況大家都已經發現的事實,你為什麼還遮遮掩掩?難道是被女人打了?儘管身體柔弱,但怎麼說也是男人,如果挨了女人的欺負,可能會不好意思說出來?不,不會的,周圍不可能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女孩子。敢碰惠星前輩的臉。我經常對身邊的女孩子們說,誰要是敢惹這個人,我就弄死她。惠星前輩低着頭,摸着手指頭嘀嘀咕咕地說什麼。我把目光從惠星前輩身上移開,嘆了口氣,又到滿了一杯燒酒。
“到底是誰?你傷得這麼重,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到底是哪個傢伙?”
最重情義的佑赫前輩問道,這時惠星前輩又是搖頭。只要輕輕對我們說句話,就會有人為你徹底搞定,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說呢?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懂得利用人。這樣的春節和清白自然很好,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倒是也很令人氣憤。看來他是打算隱瞞到底了。我們也想閉上眼睛不管了,可是那傷口真的很嚴重。一張漂亮的臉蛋,到處都是貼滿了創可貼。惠星前輩悄悄抬起頭注意觀察我的顏色,我靜靜地看了看他,開口說道。
“前輩!”
“嗯……嗯?”
在我的注視下,惠星前輩就像個挨了媽媽訓斥的孩子,蜷縮着身體。真奇怪,每次我一生氣,他都很害怕,其實我並沒有表現得特別恐怖。他那張因為緊張而顫抖的臉可愛極了,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真想好好親他一口。我看着他,嚴肅地說。
“是朱海新,是重金屬那小子吧?”
“不……不是的!”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猜測嚇壞了,馬上瞪大眼睛喊了起來。我緊繃著臉湊到惠星前輩面前,又一次問道。
“不,是重金屬,一定是他”
“不……不是的!不是的,采恩!”
惠星前輩真是可愛得令人發瘋,他慌慌張張地搖着頭,恨不得把脖子都搖到地上。我看了看他,在心裏忍着笑,又說道。
“我敢肯定是重金屬那小子乾的,我不會放過他的。”
我殺氣騰騰地站起來,往摩托車那邊走去。這時,惠星前輩眼睛瞪得圓圓的,匆忙追了上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放手!不就是重金屬那傢伙嗎!這個兔崽子,我要用斧頭把他剁成碎片……不,我要把他放到攪拌機里磨碎!”
我等待的時刻應該馬上到了……
“不是的!采恩,不是的!不是海新,是……馬賢!”
他上當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無緣無故地心軟,難道你還怕我真的會去找重金屬那小子嗎?那個傢伙現在說不定正和別的傢伙一起灌酒呢。他似乎在責怪匆忙之間吐露了真相的自己,低垂着頭,用小拳頭咣咣地砸自己的頭。我帶着惠星前輩回到了大家中間。
“喂,泰炯啊,馬賢是誰呀?”
泰炯這個傢伙,不管多麼秘密的信息,只要他下決心去查,一天之內絕對查得到,所以這個敢惹惠星前輩的膽大包天的傢伙,他沒有不認識的道理。果然不出我所料,泰炯小子一邊嚼着魷魚腿,一邊慢吞吞地說道。
“西北工高數一數二的人物……和西北工高別的傢伙們一樣,他的骯髒下流遠近聞名。他似乎早就對我們心懷叵測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坦率地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煥律前輩、緒輝前輩、佑赫前輩、采恩你,還有康姬前輩、健宇前輩、我,雖然你可能不相信,還有嚴炯前輩,這八個人都可以稱得上頂尖人物了,難道不是嗎?可是,馬賢這傢伙,他不肯承認這點。他是個沒有任何能力,卻滿肚子都是壞水的卑鄙人物。雖然他現在還很老實,但總有一天會惹出大事來的。我本來也想跟大家說呢,現在西北工高的氣氛有點兒不大對頭,但又覺得無所謂,所以就沒說。於是,這個傢伙為什麼要欺負惠星前輩呢?這是向我們發起挑畔嗎?”
哼……馬賢……聽見這個名字,我就不滿意。西北工高的馬賢,竟敢如此大膽,動手打惠星前輩,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暴力角色呢。原來只是個野心勃勃的卑鄙小人?我不知道他是出於怎樣的考慮才這麼做的,不過,有些不該碰的人還是不要碰為好。除了我以外,任何人敢碰惠星前輩那張臉,我都會發脾氣的。
“沒教養的傢伙,我明天就去除掉他。”
我一邊喝酒一邊說出這樣的話,惠星前輩大驚失色地望着我。他的臉上寫着“你不要——!”我真是無法理解惠星前輩。你面帶哭相地看着我也沒有用。這樣的傢伙都得把他扼殺在搖籃里,否則他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停地向我們挑畔。你什麼這麼弱不禁風,難道還想在挨一次打嗎?
“喂,文惠星!要是那個叫什麼馬賢的傢伙再敢碰你一下,你就跟我說。我要找個有月亮的夜晚,把他埋起來,讓他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你面前。”
康姬前輩酣暢淋漓地把一杯燒酒一飲而盡,然後對惠星前輩說。這時,惠星前輩的臉頰上流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也難怪,康姬前輩的話聽起來像是玩笑,實際上是假裝開玩笑的真話,我們都很清楚。如果那個傢伙再敢動惠星前輩一下,他真的會被活埋掉的。
惠星前輩緊張兮兮地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康姬前輩。我看了他一會兒,又往面前的杯子裏倒滿了燒酒。突然,嚴炯小子咣當一聲放下酒杯,舉起食指,嚴肅地說道。
“惠星保護集團!”
……什麼?
這個傢伙沒頭沒腦低說了這麼一句,我們說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嚴炯小子。這時,他像喝醉了酒似的,笑嘻嘻地接著說道。
“文慧星這小子,如果我們不管他的話,他肯定像個傻子似的又要挨人欺負。我們不可能讓他用那雙又白又嫩的小手去打架,所以我們既然保護他,就正式保護他吧。”
嚴炯小子的話音剛落,惠星前輩趕緊紅着臉連連擺手,叫他不要開玩笑。說實話,我們中間沒有人把嚴炯的這番話當作玩笑。
惠星前輩種種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傻的單純性格,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讓我們的心變得脆弱。說實話,我們這幾個來自不同學校的人,之所以能聚到一起,都是因為有了惠星前輩。而現在他被人欺負了,我們的心情當然好不起來了,不是嗎?何況人家還是衝著我們來的。如果是衝著我們來的話,那麼身後還有附屬着的六所學校……西北工高竟敢突然在惠星前輩的臉上留下傷疤?我都很少碰這張臉的?啊……我的憤怒又一次湧上心頭。是的,組成一個保護惠星前輩的集團,說不定會好一些。
可是——!
“你的國語實力也太差了,金嚴炯——!什麼叫保護集團啊,保護集團?幼稚水平真是達到頂端了,臭小子!”
我把酒倒進嘴巴里,大聲喊道。這時,嚴炯小子胖乎乎的娃娃臉漸漸紅了起來,他大聲沖我吼道。
“喂!姜采恩!蠟筆小葵!我是你哥哥,你怎麼總是‘嚴炯’、‘嚴炯’地叫我——!你跳了一級,比我小兩歲呢,兩歲啊!不對,你上學比別人早!我們差三歲!”
老了有什麼好?因為自己年齡大而驕傲,總有些不妥吧?何況看你那張臉,誰會相信你比我大三歲啊?怎麼看都像個初中生。我猛地轉過頭去,不在理他。這時,嚴炯這傢伙面紅耳赤地大喊着向我撲過來。我笑嘻嘻地用手掌推開他的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喂,文慧星親衛隊,怎麼樣?”
喂,姜煥律前輩,什麼叫親衛隊,誰是王子,誰又是騎士?來的哪門子親衛隊?姜煥律,這個人腦子裏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正常的。見我們沒人理他,煥律前輩又拿起了酒瓶,我轉過頭,開口說道。
“護星,怎麼樣?”
“我說過了,我不是星星——!”
惠星前輩的臉漲得通紅,我避開他壓抑的目光,然後放下酒杯,撕下一條魷魚腿,這時,一直在認真思考什麼問題的泰炯小子突然把拇指和中指碰到一起,發出“啪”的一聲,然後說道。
“八護星,怎麼樣?保護星星的八個人!”
八個人的“八”,保護的“護”,星星的“星”,就這樣,“八護星”這個響亮的名字已經叫了三天了。各個學校都到處傳播着“八護星”的名字,惠星前輩的傷口也漸漸癒合了……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理由——!到底因為什麼,我怎麼會是NO.6?”
嚴炯小子從開始開始就對自己的排位感到不滿,他舉起酒瓶砸了下去,正在發瘋。我不無寒心地看着他,這時,他猛地轉過頭來,用一雙噴火的眼睛等着我。
“你想怎麼樣?”
我做出厭惡的表情,問道。嚴炯小子像神經病人一樣,愣愣地盯着我,慢慢向我走過來,抓住了我的衣領。這個傢伙是不是中暑發瘋了?
“喂——!為什麼你是第四號!為什麼——!”
他板着那張初中生般的胖乎乎的臉,殺氣騰騰地問我。你太可愛了,金嚴炯君。而且,我之所以排名在你之前,當然是因為我比你厲害。這種明擺着的事實,也要我親口告訴你嗎?我推開這個傢伙抓着我衣領不停搖晃着的手,這時,坐在客廳地板上靜靜地看着我們的月亮小子漫不經心地說。
“前輩,這當然是因為你打架不如采恩前輩厲害了。你抓一隻路過的螞蟻問問,是韓信商高的姜采恩厲害,還是慶元工高的金嚴炯厲害?而且,我根本就沒成為八護星的成員。剛才海新前輩也嚷嚷着委屈,你沒有看見嗎?能加入到其中,你就應該滿足了。”
月亮小子尖酸刻薄地說完這番話,一直瞪着我的嚴炯馬上把那雙近乎發瘋的眼睛轉移到月亮小子那邊。月亮惹惱了嚴炯小子以後,不以為然地坐在哪裏按着遙控器。嚴炯小子看了看他,一把推開我,風馳電掣般向月亮小子那邊飛去……飛去……我真不忍心描寫這一段。還有,重金屬這小子又跑到哪裏去了呢?他因為自己沒有加入到八護星中而忿忿不平,於是又命名了一個初期成員組,把他加入進去。可是,他到底又為什麼不滿而中途離開呢?真是幼稚。
我喝了一口用圓玻璃杯盛着的香蕉牛奶,向四周張望着。這時,我看到了坐在左邊沙發上的惠星前輩正在努力找話題和緒輝前輩說話,可是緒輝前輩卻漫不經心地對惠星前輩置之不理。嘖嘖,緒輝前輩為什麼對惠星前輩心懷不滿呢?我這麼仔細一想,他們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一直不大合得來。我看了看惠星前輩和緒輝前輩,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從拚命毒打月亮小子的嚴炯身邊經過,走到沙發旁邊。
“緒輝呀,你喜歡什麼顏色?”
“……”
“我喜歡天藍色,天藍色多漂亮啊,是不是!”
“……”
太累了,樂死了,這種努力進取的精神實在可嘉。他流着汗,仍然面帶笑容地努力和緒輝前輩說話,我把他拉到一邊,交給處於爆髮狀態的嚴炯照顧,然後坐在緒輝前輩身邊。
“你怎麼了?”
我氣呼呼地說,緒輝前輩悄悄轉過頭,開口說道。
“什麼怎麼了?”
“前輩,你為什麼總是跟惠星前輩過不去?”
聽我把話說完,緒輝前輩揚起一邊的眉毛,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冒着紅光,粗魯地把擋在眼前的頭髮撩了起來,然後說道。
“喂,男人本來……!”
男人本來怎麼樣?男人本來就討厭惠星前輩?我看着他,目光中中滿了不悅。這時,緒輝前輩鬱悶地拍着胸口,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往廚房走去,康姬前輩和健宇前輩正在哪裏吃飯。他最近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對社會有太多不滿嗎?或者是自己的慾望得不到滿足?
我輕聲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時,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泰炯小子和娜娜前輩,還有銀才小子都沖我砸着舌頭,用失望的目光望着我。他們幾個怎麼了?我皺起眉頭想說幾句什麼,可是還沒等我開口,銀才小子就把遊戲機放在桌子上,開口說道。
“喂,我們家裏有三隻小狗崽。其中一隻是母的,另外兩隻是公的。母的叫阿龍,兩隻公的一個叫大龍,另一個叫麥龍。麥龍喜歡阿龍,可是阿龍對麥龍沒有興趣,只喜歡大龍。所以氣憤就討厭大龍。你明白了吧?”
……等一等,別說話。阿龍喜歡大龍,麥龍喜歡誰?大龍把麥龍怎麼樣了?現在是緒輝前輩表現奇怪,銀才他怎麼突然扯起小狗崽來了?我蹙起眉頭看了看銀才,銀才小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搖了搖頭。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瞪着銀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時,泰炯小子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
“緒輝前輩有口說不出,做出一些幼稚的舉動,他固然令人感到鬱悶,可是——更讓人感到鬱悶的是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理解不了。你更讓我們感到鬱悶!其他方面你的理解能力都很強,怎麼偏偏在這方面反應遲鈍呢?”
……什麼鬱悶,有什麼好鬱悶的?你們總該說些讓人容易理解的話才行啊。怎麼凈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哦,難道現在緒輝前輩……是狗嗎?啊,混賬,嘖嘖,娜娜前輩砸着舌頭看着我,我沒有理會她,而是走進了泰炯小子我是。我想躺在床上睡一覺,順便讓自己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過來。沒想到已經有人佔領了泰炯小子的床。
“哦……是蠟筆小葵!”
“誰是蠟筆小葵!我用錐子封住你的嘴巴……!”
姜煥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我為什麼是蠟筆小葵?我不喜歡男人的臉蛋,雖然有點兒喜歡錢,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錢而已,但並不是瘋狂地喜歡啊,我怎麼會是蠟筆小葵呢!
“怎麼了——蠟筆小葵多可愛呀。”
“前輩你總是叫我蠟筆小葵,現在別人也都這麼叫我了!”
“哈哈,這是好現象啊——”
討厭死了,像該死的寄生蟲一樣,像長了六對翅膀的蟑螂,像長了八十條腿的蜘蛛!煥律前輩嘴角獃著微笑,注視着我,我把掛在牆上的大玩具猴子扔到他臉上,拉過一把椅子做了下來。
“從你的表情來看,你現在心裏一定很亂?”
……都表現出來了嗎?煥律前輩跨坐在床上,手裏拿着我扔過去的玩具猴子晃來晃去。我點了點頭。嗯……如果把這些話都對煥律前輩一吐為快,心裏是不是會痛快一些呢?我看了一眼似乎並不是十分值得信賴的煥律前輩,愛,反正也沒什麼損失,於是我就緩緩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前輩,緒輝前輩總是莫名其妙地找惠星前輩的彆扭。於是我就問他為什麼要這樣,他回答說,男人本來就是這樣的?這個人怎麼這樣呢——我正想着,這時,銀才小子突然跟我講起了小狗崽的故事。怎麼說的了?有阿龍和大龍、麥龍三隻小狗,阿龍喜歡麥龍,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講完以後,泰炯這傢伙又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什麼,緒輝前輩很幼稚,還有什麼,我讓人感到鬱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知道嗎?”
我緊緊地皺着眉頭問道。煥律前輩用手指摸了摸下頜,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呼地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
“這個……問題很嚴重啊……?”
……什麼?我用驚訝的目光望着胡說八道的煥律前輩,這時,煥律前輩眯起眼睛,笑着說。
“我們的蠟筆小葵,弄不好會被人搶走了……”
……這個兔崽子又叫我蠟筆小葵!還有,什麼搶不搶的?!這回我用兩隻手抓住放在桌子上的電腦舉了起來,煥律前輩瞪大眼睛練練向我擺手。我看他怪可憐的,就忍住了,因為可憐他。我把電腦放回原處,抖了抖手,坐在椅子上,煥律前輩摸着嘴唇說道。
“可是你……現在還叫我前輩嗎?”
“……?”
“因為你輕易不對別人敞開心扉,所以好不容易才從尊敬語換成了平語……可是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幾次了嗎?不要叫我前輩,叫我‘哥哥’!”
喂,我之所以不使用尊敬語,而是代之以平語,是因為我覺得你不知道我尊敬——哥哥,什麼該死的哥哥——!我稱之為哥哥的人,只有我的親戚。煥律前輩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我又拿起一隻小小的玩具熊朝他臉上扔過去,然後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趴了上去。
我慵懶地垂下眼皮,這時,煥律前輩調皮的聲音又一次傳入我的耳朵。
“等到你叫我哥哥那一天,我——向你求婚。”
我說過了吧,不要再說這些了?!這種話聽過太多遍了,我現在連數都懶得數,混賬!
“混蛋——!”
我猛地站了起來,把一個相架朝煥律前輩臉上扔過去,然後又趴回到桌子上。
前輩總是拿這種話開玩笑的話……默默地在心裏暗戀着他的撒哈拉該怎麼辦呢,那個愚蠢的丫頭並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樣,其實內心裏對前輩可是痴情一片呢……她自言自語的時候被我不小心聽見了,於是她苦苦哀求我,不讓我對別人說,這個死丫頭。所以,他對我說這種話,那可是絕對不行的……
哎吆……我要是能直接說出來就好了,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撒哈拉喜歡你!?可是撒哈拉為什麼不讓我說呢?如果你坦白告訴他,那麼他至少不會在跟我開這種過分的玩笑了,難道不是嗎……?而且據我所知,除了個別的幾個人以外,大家幾乎都知道了。哎呀……真頭疼!想得東西太多了,腦子裏似乎攪成一團了,我狠狠地拍了幾下腦地,然後又趴在桌子上。
昨天沒睡好覺,現在困得要命……我枕着胳膊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可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姿勢,於是我猛地站起身來,向煥律前輩身邊走過去。剛才他大概被相架打得很重,現在還在揉着臉。
“你走開吧,我要睡覺。”
“你困了嗎?昨天沒睡好覺吧?”
昨天……昨天根本沒有時間睡覺。一放學就出去和黑洞的那些傢伙們賽車到天亮。我故意不想上學,所以早晨把小鬧鐘扔到一邊,繼續睡覺。我和采河小子雖然不在一所學校上學,可是他糾纏着要和我一起上學,所以我就半自願半被迫地上了學,現在累成了這樣。
“昨天出去賽車了,真是一個狂歡之夜,困死了,出去吧,快點兒……!”
聽我說完,煥律前輩皺着眉頭說。
“你就不能不去賽車嗎?多危險啊……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出事的!”
少說廢話,真可笑!我騎摩托車的歷史都有幾年了,犯那麼愚蠢的錯誤?
“你不知道我的信條嗎?天使不怕墜落!我絕對不會受傷的,您老人家就不要擔心了——!”
我洋洋自得地說完,煥律前輩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我,最後他嘿嘿笑了笑,開口對我說。
“如果翅膀麻木了怎麼辦?”
……
“別胡說八道了,趕快出去——!我困死了,我要睡覺!”
我大聲喊道。這時,煥律前輩突然笑嘻嘻地鑽進被窩裏,他枕着枕頭躺下,然後悄悄伸出一條胳膊。
“你幹什麼?”
我半閉着眼睛問他,他嬉皮笑臉地回到說。
“我用胳膊給你做枕頭。”
“趕快出去,要不我把你的胳膊切成塊兒,賣到肉店裏去。”
煥律前輩似乎沒聽到我說話,仍然笑嘻嘻地伸着胳膊,我看了看他,從桌子上面的筆筒里拿出一直自動鉛筆,狠狠地扎他的胳膊。我扎得很用力,胳膊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可是他仍然不起來。我不得不拿起小刀,煥律前輩這才嘆息着收回了胳膊。嘖嘖——瘋子,真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或者!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看了看從床上下來的煥律前輩,然後自己趕緊爬了上去,這時,門吱扭一聲開了。
接着,銀才慌慌張張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
“……你們兩個單獨在卧室里做什麼,怎麼會一起上床……”
這個傢伙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混賬!
“臭小子,你看清楚了,煥律前輩正在下床,而我正在上床!”
銀才仍然一臉驚慌,我把剛才扔向煥律前輩的玩具使勁扔到銀才臉上,然後把被子拉到脖子上面。頭放在鬆軟的枕頭上,我慢慢閉上眼睛,煥律前輩悅耳的聲音傳來。
“可是你怎麼突然進來了?”
“啊……前輩,剛才來了個電話。強華商高,你知道吧?就是那些不值一提的二流子們聚集的學校。大概是昨天吧?強華商高轉來一名叫做——鄭漢英的學生,那個兔崽子和西北工高的馬賢聯手,組成了一個什麼‘聯合組’?”
西北工高的馬賢……,不就是幾天前把惠星前輩的臉打傷的那個傢伙嗎?我已經派人東說了。我手下的傢伙們都相當狠,不可能留一點輕傷就完事的。他挨了毒打,看來還活着呢?
我想起惠星前輩那張臉,現在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幾天前還密密麻麻地貼滿了創可貼。於是,我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聯合組,哼,這些討厭的傢伙又俱到一塊了。我眉頭緊皺,閉上了眼睛。這時,我又聽見煥律前輩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別理會他們,他們肯定自生自滅。西北工高和強華商高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角色。不需要我們出面,他們也會因為內部勢力分裂而自動解散。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煥律前輩說得很認真,銀才小子淘氣的說道。
“有什麼可放在心上的,我不過是說說而已,那你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臭小子,我們要過二人世界,你把門給我鎖上……”
……都說瘋子和瘋子在一起容易相處,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銀才和重金屬兩個傢伙特別喜歡和煥律前輩在一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果然不錯——突然領悟到了一個新道理,我點了點頭,正要進入夢想,突然感覺上面有個沉重的東西。
“來吧——我們來度過一個醉人的夜晚?”
……第二天,聽泰炯說,他以為有人在自己房間裏殺豬呢。
昨天晚上,我在泰炯的房間裏睡著了,一直睡到早晨。泰炯小子不住地發著牢騷,說什麼女生怎麼能跑到男生房間裏,佔領了人家的床,還呼呼大睡?我沒理會他,從他身上踩過去,跑到學校,已經過了早會時間。竟然沒有人逮住我,看來今天章魚頭沒有巡查。
睡得好香啊!可能是我趴在桌子上睡的太久的緣故,全身的骨頭都酸酸的。我雙手交叉,放到頭頂,伸展着放鬆全身的肌肉,然後才背上輕鬆的書包,去找哈拉了。他明明應該坐在我後面座位的旁邊位置上的,可是那張書桌上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她一定是在午飯之前叫了我一會兒,見叫不醒我,只好放棄這種徒勞的努力,自己離開了。
一定是這樣的——!我咂着舌頭想着。這時,和我打過幾次照面的班長飄逸着一頭秀髮,向我走過來。
“……采恩!哈拉讓你現在馬上到樓頂去。”
我還以為她去了什麼遠地方,好不容易逃一次課,就去了學校樓頂?人生過得實在太狼狽了,撒哈拉!而且你知道下課時間到了,就自己下來唄,為什麼要叫我上去?我現在都坐夠椅子了。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打開了樓頂的門。一走上樓頂,我一眼就看見了撒哈拉的身影,她把胳膊放在欄杆上,迎風站在哪裏。哎喲,這副德行……
“你叫我幹什麼?”
我這麼一問,撒哈拉嚇了一跳,她把隨風飄舞的一頭捲髮拂到耳朵後面,沖我做了個手勢,要我快點兒過去,然後跨坐在欄杆上。嘖嘖,一不小心摔到後面的話,你的名字就會出現在各大報紙上了。
我看着岌岌可危地坐在欄杆上的撒哈拉,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邊往她那邊走過去,不一會兒,冰冷的欄杆出現在我面前。我在撒哈拉身邊停了下來,背靠着欄杆站着,迎着涼爽的風,輕輕閉上眼睛,只是,撒哈拉嚴肅地說。
“我剛才逃課出來……見到了西北工高的馬賢那個傢伙……?”
馬賢……不就是這次要組織什麼聯合組的那個兔崽子嗎?真奇怪,最近總是聽到這個名字……自從打了惠星前輩那天起,我就對他懷恨在心了,現在越來越討厭他。
我板起臉,點了點頭。這時,哈拉又繼續往下說道。
“那個兔崽子……他問我想不想加入聯合組?”
……什麼?!
聽哈拉嘴裏吐出這樣的話,我立刻就把頭轉到一邊去。哈拉在笑,看來她沒有答應……你到底和那個晦氣的傢伙說了些什麼?我默默地催促哈拉,她突然虛脫般地嘿嘿笑了,開口說道。
“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煥律前輩呢……他讓我加入聯合組,向他們通報八護星的信息……如果我這樣做了,他們把八護星剷除以後,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得到煥律前輩。”
哈——!太不可思議了。剷除什麼?剷除八護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竟然也想招惹別人啊?!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組織,而且和夾在其他勢力派中間,我們覺得徹底把你踩死,讓你永世不得翻身嗎?!
我的臉色陰沉下來,哈拉看了看我,又繼續說道。
“你不要做出這樣的表情,我不是已經拒絕了嗎?說實話,當我聽他說要想盡辦法讓我得到煥律前輩時……心裏的確有種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但是,我現在對這份沒有可能的愛情……已經決定放棄了。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期待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夢。反正我最終也不可能成功,還不如趁早退出。因為煥律前輩……對……你……”
突然掛起一陣風,我沒聽清哈拉的話。我聚精會神地聽她越來越小的聲音。把凌亂地擋在眼前的頭髮撩到後面。哈拉做出一副凄絕的表情,好像眼淚馬上就奪眶而出似的。我剛想再問問她剛才說了什麼,突然,她像拋棄了一切似的,露出爽朗的笑容,從欄杆上跳了下來。
“天空為什麼這麼藍!!真——該——死——!趕快下雨吧——!混賬——!”
她突然瘋狂地大喊起來,轉頭看了我一眼,就義無反顧地從樓頂跑了下去,我獃獃地望着她的背影。
我不是神,你不直接說清楚,我當然聽不明白。我希望您能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痛苦,為什麼哭……難道我這個朋友現在還得不到她的信任?眼睛裏一有淚水,馬上就轉頭離開?在我面前絕對不流眼淚?是因為我不值得信任嗎……
總有一天,她會把心裏話痛痛快快說給我聽的。早晚有一天,他會的……我虛脫似的吐了一口氣,靠在欄杆上,頭向後仰着。夏日午後的天空充滿了我的視野。今天……天空格外藍……
“聯合組……?”
從上次聽銀才小子說起聯合組成立那天到現在,大概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當時聽煥律前輩說,各個勢力進行鬥爭的過程中,他們會自生自滅的。我也以為他們很快就會解散,可是一個月之後的今天,他們仍然健在?而且他們已經打敗了一個又一個的勢力派……?這個嘛……倒是很有趣?雖然我對馬賢這個兔崽子沒有一點兒興趣,但是我倒是很想知道那個新來的鄭漢英是怎樣一個人物。
聽說鄭漢英的外貌的確很令人震驚,是那種油頭粉面的男妓長相。聽泰炯小子說,雖然馬賢這個傢伙以下流骯髒著稱,但是他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所以聯合組能這樣一天天強大起來,一定是鄭漢英那小子的問題……
“前輩……!”
“……哦?”
我正在思考關於聯合組的問題,這時,月亮小子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到現實中來。
“怎麼了,聯合組又怎麼了?”
“這次我們不是又接收了第二批人嗎?”
聽了月亮小子的話,我點了點頭。最開始時只有我們八護星成員和撒哈拉、重金屬、銀才、娜娜前輩,以及月亮小子等初期成員。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總是有人要加入我們八護星組織,開始時我們都不同意,後來放棄了,開始接收一些人。第一批就接收了一百多人,為了繼續增加人數,在不久前又大規模地進行了第二批的海拔。
我們聽從了嚴炯小子的意見,沒有把八護星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惠星前輩這件事傳播出去,因為嚴炯說這樣很丟人。而且,惠星前輩本人也不喜歡這樣。也難怪,他又不是女人,一個男人需要這麼多人保護,還組成一個什麼八護星集團,他當然不希望這件事情傳播出去了。
可是,這次新接收的第二批傢伙怎麼了?我驚訝地望着月亮小子,他看上去很氣憤的樣子,氣喘吁吁地說。
“這次接受的第二批人中,有個從屬於健宇前輩的黑洞組織的傢伙,被聯合組的小子打傷了,聽說要住院治療六個星期呢——!”
……什麼?!住院治療六個星期?!我皺起眉頭,臉綳得緊緊的。雖說是新接收的第二批,但在這麼小的世界裏,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八護星手下的人。明明知道他是八護星的人,卻還敢動手打人?自己勢力擴大一點兒,就目中無人了?!這些傢伙,太放肆了!
上次聽哈拉說完那些鬼話以後,我正想着修理修理他們呢,就因為惠星前輩在三阻攔,我才沒有出手,現在他們竟然拚命往槍口上撞?我哭笑不得地嘆息了一聲,這時,依靠在樓頂欄杆上說話的緒輝前輩和煥律前輩大概聽到了月亮小子說話,他們慢慢地向我這邊走過來。
“健宇前輩為了那個受傷的小子,現在正在醫院裏。泰炯前輩和手下的人出去打探消息了。那小子說他挨打時,明明穿着黑洞特工隊的衣服,可是聯合組的人仍然敢動手,無疑是在向我們八護星發出挑戰信號!”
連穿着黑洞特工隊服裝的傢伙也敢打!看來我們已經騎虎難下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真的開始向八護星挑畔了嗎?本來就緊皺着的眉頭現在皺的更緊了,我正想離開這裏,這時,煥律前輩慢慢地、從容地,卻很堅決地說。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會為他們的行為付出幾倍的代價的。把大家都召集起來。”
“讓泰炯手下的傢伙,會有全部第一、二批行動隊員,黑洞,以及卡爾利和我們一起走,其餘的留在陣地里。”
聽完煥律前輩的吩咐,月亮小子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就一溜煙地跑開了。聯合組……如果只是安安靜靜地擴大勢力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被剷除……一瞬間的自大,會使自己失去一切。什麼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正在用行動解釋給我們看!
我手裏握着夏日裏盛開着的不知名的野花兒,等待着行動隊員們的到來,正在這時,我看見文惠茵正飄逸着一頭捲髮向這邊跑來。這是什麼地方,你竟敢闖進來?!
雖然她只是終日無所事事的小太妹,但就因為是惠星前輩的妹妹,所以我們倒也和她接觸過幾次。可是,她竟是個很把自己當回事的臭丫頭!仔細想想,她其實和聯合組的傢伙沒什麼區別。她盛氣凌人的樣子和不可一世的性格,都不合我的心意。我看着跑到我面前喘着粗氣的文惠茵,把目光轉向一旁。這時,銀才從另一側跑了過來。
“喂……發生什麼事了?呵……怎麼突然……召集起來了?”
銀才小子大概從很遠的地方跑來的,頭髮都被汗水濕透了。他捊了捊前面的頭髮,穿着粗氣。我看了看他,對他說道。
“你還記得聯合組嗎?就是大約在一個月以前打壞惠星前輩的那個傢伙組織的。我們本來以為他們很快就被其他勢力派排擠出去的……所以就沒有理會他們。可是,現在看來,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了。簡直是得寸進尺!今天我們就是要剷除他們。我們和行動隊的傢伙們一起走,其餘的人另外召集,雖然現在看來還用不到他們。”
聽我說完以後,銀才小子點了點頭,靠在身後那輛摩托車上。我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這時,旁邊文惠茵那可惡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在哪裏……在哪裏集合?”
她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樣子!表面裝作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在背地裏卑鄙地欺負比她弱小的孩子。把為惠星前輩組建的“八護星”背在身後……!她假惺惺地裝作純真的樣子問我。我把視線轉到一邊,氣呼呼地說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少操點兒心吧。”
我冷冷地說完,文惠茵又做出悲傷的表情,低下了頭。她和我在一起時的表情與別人在一起時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我用蔑視的目光看着文惠茵裝腔作勢的樣子。這時,海新小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泰炯手下的傢伙,以及第一、二批行動隊員,黑洞,卡爾利和我們一起走,其餘的到陣地里去集合。”
海新小子簡單地告訴了文惠茵,然後悄悄瞥着我,我看了看他,皺起了眉頭。我很生氣!
“哦……是嗎……?我去趟洗手間。”
重金屬的話音一落,文惠茵就嚷着要去洗手間,匆忙離開了。我沒理會她,把落在前面的頭髮捋到後面。這時,重金屬小子把目光從漸漸遠去的文惠茵身上收回來,他看了看我,蹙着眉頭說道。
“你為什麼這樣?”
“什麼?”
“你對文惠茵的態度總是格外粗暴?”
我無法不對她粗暴,有什麼辦法呢?雖然表面上裝得很天真,但我很清楚地在背地裏做了什麼無恥的勾當。她和我單獨一起時的態度,和有男人參與進來的時候相比,簡直就是180度大轉彎。你已經親眼看到了,我還能怎麼樣?難道我也得想文惠茵那樣,假惺惺地沖她笑嗎?我輕輕地咬了咬牙,把手裏拿着的野花兒壓癟了,這時,重金屬小子又繼續說道。
“你對別人都不那樣,只有對文惠茵的時候才這樣,你真奇怪。”
“你喜歡文惠茵嗎?”
我單刀直入地問道,重金屬小子陰沉着臉,簡短地回答說。
“……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對她的事情這麼感興趣?我直說了吧,我討厭她。要不是看在文惠星前輩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會讓她靠近我。自尊心那麼強,又是盛氣凌人的樣子,腦子裏除了男人什麼也沒有,我最討厭這樣的女孩子了。我也想把文惠茵變得討人喜歡,那就是把文惠茵拆開重裝。”
這時最快的方法。重金屬小子默默地一句話也不說,我把視線從他身上轉移開來,向仍然靠在摩托車旁邊站着的銀才小子走了過去。
“真該死……”
我輕輕地罵了一句,這時,正在用手給自己扇風的銀才悄悄回頭瞟了我一眼。
“不要太生氣了,我也不怎麼喜歡文惠茵。”
“你為什麼呢?”
我驚訝地問道,銀才小子悠然自得地笑了笑,伸手遮住熾熱的陽光,開口說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文惠茵喜歡煥律前輩。有一次,我親眼看到她把喜歡煥律前輩的哈拉弄得遍體鱗傷。我以前就知道她是這種人,但是沒把她當回事兒,自從看到那一幕以後,我對她的感情完全沒了,以前的一點點好印象也徹底消失了。”
文惠茵……她喜歡煥律前輩?哈……!先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吧!就她那副熊樣,還敢小看誰?不管怎麼看來看去,哈拉都比她強得多。我皺着眉頭站在那裏,這時,娜娜前輩遠遠地騎着摩托車過來了,一邊向這邊走一邊揮着手。
“走吧。”
我和銀才小子邁開大步向娜娜前輩那邊走去,這時,惠星前輩從遠處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這對兄妹今天都怎麼了?惠星前輩走到我面前,低着頭喘着粗氣,我看了看他,他突然轉過頭去,張開嘴巴說。
“呵……呵……我也……我也要去……”
“……什麼?!”
聽到前輩嘴裏說出這句不可思議的話,我皺起了眉頭。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你怎麼可以跟着我們一起去?我正想對他說:“絕對不行!”這時,惠星前輩僵着臉,很嚴肅地說道。
“你想說哪裏危險是嗎?我也知道。我也不會打架……到那裏也是給你們添麻煩。儘管這樣,我還是想和你們一起去……說不定我會發揮作用呢。還……還有!如果把自己留在這裏,會更危險的!”
他那雙小狗般黑眼珠里,充滿了非去不可的強烈一直,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他說得也對……仔細一想,如果把他獨自留在這裏,反而更加危險。說不定讓他緊緊跟隨我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千萬不要離開我們身邊!”
聽我這麼一說,惠星前輩拚命地點頭,真擔心他的脖子會掉下來。我板著臉看了看惠星前輩,然後拉着他向娜娜前輩那邊走去。
“幹什麼?惠星你也要一起去嗎?”
“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似乎更危險。”
惠星前輩眼睛瞪得圓圓的,輪番打量着我和娜娜前輩,我又發出一聲嘆息,娜娜前輩嘿嘿笑了笑,雙手抓住惠星前輩的臉頰,粗魯地揉搓着。
“我的寶貝——!好吧,和媽媽一起去吧!媽媽會保護你的!”
“誰是媽媽,誰是?!”
“你不喜歡叫媽媽嗎?那就叫姐姐吧,姐姐!”
我看了看開玩笑的娜娜前輩,帶着一直喘粗氣的惠星前輩向我的摩托車走去。那是一輛黑色的大摩托,我騎了上去,前輩抓住我的腰,眼珠滴溜滴溜地轉來轉去,好像有點兒害怕的樣子。我看見他這副樣子,情不自禁地笑了。我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低頭望着惠星前輩抱在我腰上的手,剛要出發,卻又突然想起了剛才說去衛生間的文惠茵。
我不能把她丟在這裏……真該死……!如果她不是惠星前輩的妹妹的話,我肯定會暴打她一頓,然後走掉。我皺着眉頭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從衛生間那邊遠遠跑過來的一個行動隊的女孩子。
“喂!你到衛生間裏把文惠茵帶出來。”
我悶悶不樂地說完,那個身穿行動隊服裝的女孩子瞪大眼睛,撓着腦袋說。
“文惠茵……嗎?啊,就是惠星前輩的妹妹吧?我剛從衛生間裏出來,文惠茵不在裏面啊?”
……?呵……越來越讓我氣憤了。說事去衛生間,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我惱羞成怒,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直響。這時,文惠茵從遠處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她喘着粗氣,向我們說完對不起,就上了娜娜前輩的摩托車上。煥律前輩終於小聲說道。
“我們去讓那些井底之蛙……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煥律前輩的聲音很低沉,卻格外有力。他的話音剛一落,摩托車的嗓音一齊響了起來。以八護星為首,後面跟着不計其數的摩托車。我緊緊跟在緒輝前輩身邊,悄悄地瞥了瞥煥律前輩。每次打架的時候我都會產生這種感覺,覺得他天生就是打架的體格,而且天生就不是居於人下的任務。他的每一句話都會提高身邊人們的士氣,而且他打架時的眼睛幾乎令人毛骨悚然。不管是一對一,還是多對一,到現在為止的所有戰鬥中,煥律前輩還從來沒有輸過。平時看他的時候,覺得他很微不足道,但是剝去一層皮之後在看他,覺得他是一個比任何人都更值得信賴的人。
我看了看正在騎摩托的前輩,他的表情嚴肅得令人恐懼。轉過頭來,摩托車發出的巨大嗓音直上雲霄,震耳欲聾。冷風粗暴地從面前吹過,嘴唇上露出沉穩老練的笑容。
這些井底之蛙,以為自己就是最厲害的,飛揚跋扈……哦我們去讓他們見識見識這個遼闊的世界……!
“真該死……!”
扔得到處都是的血跡斑斑的鐵管和角木,還有留在黃土上的鮮血的海洋……全身染着鮮血的血跡倒在地上……等待我們的……孩子們……當我們發現聯合組的根據地空無一人的瞬間,就開始壓抑在心頭的不安,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了我們的秘密陣地,可是在這裏等待我們……只有這些……
“這些孩子今天聚集到這裏的事情……除了我們現在這些人以外,就沒有別人了。到底是那個兔崽子……是那個兔崽子敢出賣朋友!”
佑赫前輩撕心裂肺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空地上。圍在身邊的傢伙們都把頭垂得很低。看到朋友們,不,應該說事親人傷得這麼慘,大家都使勁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不會是這裏的人,不可能。他們比誰都更了解我們八護星,他們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我看了看那些站滿黏稠鮮血的鐵管,把目光轉向佑赫前輩。你一定很痛苦吧,你比任何人都更重情義,而且正義感也比任何人都更強。倒在這裏的傢伙們,你都像疼愛親弟弟妹妹那樣疼愛他們,接受他們。你的腦子裏大概已經是一片空白了吧……是的,你一定會氣成這個樣子的……很痛苦吧。
我看了看顫抖着握起拳頭的佑赫前輩,然後又看了看被鮮血弄得斑斑駁駁的空地。太慘了,沒有一個人是安然無恙的。所有人都傷痕纍纍地倒在地上,鮮血淋漓地望着我們。這些善良乖巧的孩子們……全身都是傷口……他們的眼睛都被鮮血遮住了,睜不開……他們看着我……
我沒有流淚。眼淚這種東西,已經被我拋棄很久了。身為女子,為了變得強悍起來,為了不被別人輕視,我很久以前就忘記了眼淚這個令人變得脆弱起來的東西。可是……我的眼睛很疼,心裏也很疼,眼睛火辣辣的。我沒有流淚,只有胸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踩着粘乎乎的鮮血,向我手下一個很聽話的女孩子身邊走過去。那是一個很漂亮可愛的女孩子,胖乎乎的臉蛋上,長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可是他們……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被亂刀砍傷,流了很多血,已經糟糕不成樣子的臉;還有和濕漉漉的鮮血糾纏在一起瑟瑟發抖着的小巧的身軀。
“學……前輩……”
她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我緩緩地點了一下頭。我一直膝蓋着地,輕輕地無摸着這個吃力地扭過頭想看我的孩子的臉,幫助她轉了過來。他那雙被鮮血覆蓋,很吃力地睜開的眼睛裏流淌出清澈的淚水。
“學……前輩……呼……前輩……呼……呼……為什麼……呼……為什麼現在才……為什麼現在才來……呼……呼……呼……”
她用那雙鮮血淋漓瑟瑟發抖的手抓住我放她臉上的手,淚流滿面。我慢慢地閉上眼睛,眼淚似乎也馬上就要流出來了。很痛……。我的眼睛……我的心……很痛……
“呼……學……前輩……我很氣……氣憤……。我很生……生氣……呼……呼……呼……生……氣……。我很生氣……前輩……呼……呼……”
我很生氣……我很生氣……緊緊咬着的瑟瑟發抖的嘴唇……被濃濃的鮮血遮蓋着,留下一行行熱淚的雙眼……是誰……是誰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竟敢……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敢……!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