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節
這一次,海倫是徹底地不抱任何希望了,從BENNY那方面講,她把自己這麼久以來醜惡的欺騙史都告訴他了,還能指望他怎麼樣呢?她只希望他不要暴跳如雷,不要垂頭喪氣,不要氣壞了他自己,也不要悶壞了他自己。從她自己這方面講,就算BENNY能原諒她,就算她還有臉去見他,她也被李兵拴牢,沒有機會去見BENNY了。
一切都怪她自己,如果她一開始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BENNY,她的今天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因為告訴他的結果只能有兩個:一個就是他當時就拋棄她了,或者說根本就不會愛上她,那她也就不會知道世界上有如此甜蜜的愛情,也就不會有今天得而復失的痛苦;另一個可能就是BENNY不計較她是已婚且有丈夫孩子的,那她今天就不怕BENNY知道李兵要來了。
總而言之,一切都怪她自己。她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BENNY,如果她早告訴他,他可能早就跟阿文相愛了,那阿文的兩個孩子就都是他的了。他們就這樣一家大小和和美美地生活,不比跟她攪在一起強?
她一想到從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BENNY了,她的心就疼痛難忍,就覺得以後的日子好難熬。以前她只求能跟李兵離婚就行,她早就打定主意自己帶着咪咪過一輩子的,沒想過再去尋找愛情。但經過了跟BENNY的這一場,她好像全變了,變得沒有他的愛情就活不下去了。
她生怕自己這次做了決定又反悔,就想了一個辦法來強迫自己執行自己的決定。她把EMAIL賬號的密碼改成了一個亂七八糟的東西,用COPY的方式填了兩次,然後就把那個亂七八糟的密碼DELETE了,這下她就沒辦法進EMAIL賬號了。
她知道如果BENNY給她回一個電郵,或者給她一個VOICEMAIL,她所有的決心就都垮台了。她也知道改密碼有點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因為網站會幫她找回密碼的,但她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能幫得上一點忙的方法都用上。
她堅持了一個星期,沒去查電郵。到了周末的時候,她也沒去餐館打工,還逢人就說自己再也不去打工了,覺得這樣就可以利用群眾的監督作用來迫使自己再不去打工。
那個周末她過得十分凄慘,雖然帶着咪咪和丹丹去一個小公園玩,但她的心都在BENNY那裏,車裏放的是他唱的歌,腦子裏全都是他的身影。等咪咪和丹丹兩個人到草地上玩去了,她一個人坐在小湖邊嗚嗚地哭了一通。送丹丹回去的時候,她都不敢送上樓去,怕丹丹的父母看見她把自己哭得面目全非了。
李兵在夏季學期結束后,就乘飛機到美國來了。她把咪咪放在丹丹家,自己一個人到機場去接,因為她怕自己在路上心情難受,把車開翻了,害了咪咪。
李兵一見到她就氣哼哼地說:“他媽的,狼心狗肺的美國佬,只給了我兩星期——”
她一開始沒聽懂,過了一會才悟過來:“你的I-94隻有——兩星期逗留時間?”
“別人告訴我,說買機票最好買來回的,買單程的話,美國人會覺得你想賴在那裏。他們還說回程機票不要買太久以後的,不然美國人也會以為你賴在那裏,所以我買的來回票,呆兩個星期,哪裏知道美國佬當真只給了我兩個星期時間,說我九月份應該回加拿大讀書。”
她又看到一線希望,很嚴肅地說:“那最好是按照I-94上面的時間回去,不然的話,讓美國人查出來,就再也不允許你進美國了。”
李兵想了想,說:“我這次來,就呆這裏,不用再進第二次了,身份黑了就黑了,反正我有加拿大身份。”
她更嚴肅地說:“那不行的,911之後,學校有規定,學生的家屬一來,學生就要向學校彙報。B大這麼小,隔壁左右的人都互相認識,如果你賴在美國不走,他們可以抓住你,遣送回去的。”
李兵不相信:“怎麼是這樣的?”
“你不信去問學校吧。”
她賭的就是李兵不敢去問學校,因為他的I-94的確只批了兩星期,如果他去問學校,學校肯定叫他按時離境。當然,如果李兵膽子大,硬要留在美國,她其實也沒辦法。如果以後他從陸地返回加拿大,美國也不會發現他逾期沒離境。但她估計李兵不知道這一點,所以豁出去了,嚇唬他一下。
兩星期之後,李兵按時飛回了加拿大,可能一方面是怕美國發現了,把他抓住遣送回國,另一方面大概也覺得跟她在一起呆久了沒意思,或者是牽挂着那個SUSAN。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這次他做了一個良民,按時離開了美國。
李兵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到Excite.com去撿回她的密碼,她給了ID和她在B大的電郵地址,系統一下就把她那個亂七八糟的密碼找到了,傳到了她在B大的電郵信箱裏。
她登錄進去,看到一大堆BENNY的回信。她從最近的一個點開看,知道他一直在給她發電郵,在等她,在愛她,她來不及細看那封信,也來不及看剩下的信,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然後才來看那些電郵。
他說他早就知道這些,知道她有丈夫,有孩子,因為他的丈夫打過電話到他們的住處,是他接的,她丈夫說是找她的,也說了是她丈夫,還說了是有關把孩子從一個朋友那裏接回來的事。
他請她原諒,說他知道他不該纏着一個有丈夫孩子的女人,但他愛她,他也相信她是愛他的,所以他就做了一個卑鄙的小人,裝做不知道的樣子,繼續跟她在一起。
他說她決定離開他,讓他很難過,雖然他知道自己應該退出來,讓他們夫妻重歸於好,但他希望她認真考慮一下她自己的感情。他不會逼她,他會等她作出決定,不管她做什麼決定,他都贊成,他只希望她的決定不要違背她自己的感情。
他說他不會說話,他心裏有很多東西,但他說不出來,於是他就到網上四處搜尋,看有沒有哪個會說話的文化人說出了他心裏想說的話,如果有他就COPY過來,雖然不是他寫的,但代表的是他的心情。
他COPY來的話,都是非常誠懇非常動人的話,每一句都敲在她心上,其中有“LOVECANDOEVERYTHING”這樣的格言,也有很多是張學友的歌詞。幾乎每封電郵里他都COPY了這幾句話:
即使你離開,我熱情未改
這漫長夜裏,誰人是你所愛?
花不似盛開,愛漸如大海,
假使你懷念我,為何獨處感慨?
但我不懂說將來,但我靜待你歸來
在這心灰的冷冬,共你熱烈再相逢
全是我的美夢
她邊看邊哭,看夠了,哭夠了,就帶上咪咪,開車到BENNY那裏去。
她把車一直開到餐館前面的停車場停下,然後帶着咪咪走進餐館。她看見BENNY正在電話上接ORDER,看見了她們兩個,就向她們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仍然拿着電話。
她不知道他伸出一隻手是什麼意思,就站在旁邊等。他用一隻手把她們兩個都摟住,就那樣接完了ORDER,然後放下電話,在MENU上畫了幾個圈,把ORDER喊給廚房的人,笑微微地問她們:“你們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們吃。咪咪,你吃不吃蝦撈麵?”
咪咪看看媽媽,媽媽說:“你自己告訴BENNY你想不想吃。”
咪咪對BENNY說:“我吃蝦撈麵。你怎麼知道我叫咪咪?”
BENNY一邊做蝦撈麵,一邊說:“我會算命嘛。”
“那你算算我幾歲。”
“七歲多了——”
咪咪大吃一驚,對海倫說:“媽媽,他真的會算命!”
BENNY做好了撈麵,盛在兩個盤子裏,端到前面餐桌上,讓她們兩人吃,他自己坐在咪咪旁邊的椅子上,看她們吃。他問咪咪:“你喜歡不喜歡我?”
咪咪很認真地說:“我喜歡你。我長大了跟你結婚。”
海倫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女兒成了自己的情敵。她問:“咪咪,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我喜歡他,喜歡他的鬍子——好黑——還有他的——牙——好白,”咪咪摸了一下BENNY的手臂,“還有他的MUSCLE——好硬——還有他會算命——會做撈麵——”
BENNY盯着她,但嘴裏卻在跟咪咪說話:“你比你媽媽聰明,你媽媽就看不到這些——”
她在桌子下踩住他的腳:“誰說我看不到?我看到的東西多着呢——”
BENNY“嗷”地叫了一聲,咪咪發現了她在桌子下面踩着BENNY的腳,馬上出來打抱不平,說:“媽媽,你為什麼踩他的腳?踩得不疼嗎?”
說得他們兩個都笑起來。BENNY說:“你以後不要欺負我了,有人替我打抱不平了。”然後曖昧地對她說,“咪咪要是看見我怎麼‘欺負’你,肯定要跟我拚命了——”
幾個打工的都出來跟她們兩個寒喧,誇獎咪咪長得可愛,長得漂亮。咪咪的一張小甜嘴“叔叔”“伯伯”地叫了個脆響,把餐館裏的人都逗樂了。
BENNY叫她們回住處去休息,但海倫堅持要在那裏幫忙,於是兩母女就留下來幫忙。海倫干她的老行當,咪咪也在裏面夾七夾八地幫忙,跟在BENNY屁股後頭跑進跑出,過一會就來向她彙報一個新發現:
“媽媽,那裏有好大一個冰箱,我可以走進去的,你也可以走進去。”
“媽媽,煮飯的鍋好大,可以把我裝進去。”
“媽媽,為什麼雞都沒有身子,只有腿呀?”
後來不太忙的時候,她帶咪咪到WAL-MART去玩,讓咪咪在那裏看那些孩子的圖書,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才好不容易把咪咪從WAL-MART叫出來。吃了晚飯,她就用車把餐館的人載回住處。
那個夜晚,她跟咪咪在床上睡,BENNY在地上鋪了床被子,在地上睡。等咪咪睡熟了之後,她就爬起來,跑到BENNY身邊去睡,他正在那裏假寐等她。她鑽到他懷裏,小聲說:“真的成了偷情了,連氣都不敢大聲出——”
他說:“這樣才刺激——”
她擔心地問:“我——騙了你這麼久,你不——恨我?”
“你騙我了嗎?你說你愛我是在騙我?”
“那不是騙你,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是說——咪咪的事——還有很多別的事——”
“你不要嚇我嘛,我還以為你說你愛我是在騙我呢。只要你在愛不愛我上沒騙我,你就從來沒騙過我。其他的事情,你說是什麼樣的,我就相信是什麼樣的。你說雞蛋是方的,我就相信雞蛋是方的——”
她開玩笑說:“那如果我說你的小BENNY是軟的呢?”
“那我就相信它是軟的——不過——它自己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他用他的“軟的”來侵犯她,兩個人躲在被子裏做愛,但因為有咪咪在床上,兩個人總是不踏實,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把他們嚇得不敢動了。他們在被子裏捂得汗流浹背,嚇得膽戰心驚,BENNY就拉她起來到洗手間去。
屋子裏的人都睡了,他們在洗手間也不敢放肆,把淋浴開得不大不小地灑着,讓水聲起到一點掩護作用。兩人洗了一陣,擁吻了一陣,他就讓她弓下腰,兩手撐在浴缸的水龍頭上,她的翹臀更翹了,隱秘處暴露無遺。
她以前是很反感這個體位的,因為在她心目中,只有畜牲才是這樣交媾的。但現在是跟BENNY在“交媾”,她就沒有這種反感了。
但這個體位讓她覺得刺激太大,每一下都頂得又脹又墜,反而不能潛心享受快樂了。但她覺得他一定很喜歡這樣,因為他在她體內顯得特別硬,特別熱,特別粗壯。她不想讓他發現她不是特別喜歡這個體位,她只想讓他在他喜歡的體位上好好ENJOY一下,於是她也盡量顯得很激動很陶醉,夾得緊緊的,讓他覺得她HIGH了。
他顯然是上了當,以為她HIGH了幾次了,於是一陣猛衝猛打,就控制不住地爆發了,伏在她身上喘粗氣。
她洗乾淨了浴缸,放了溫水,讓他在裏面躺下,她自己坐在浴缸沿上,用腳輕輕踩他、按摩他。然後她放掉水,把兩人擦乾了,裹上浴巾,逃回卧室,相擁着在地鋪上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回床上,躺在咪咪身邊。咪咪醒來,一點不知道昨天夜裏發生過什麼,以為媽媽一直就睡在她身邊。咪咪指着睡在地上的BENNY,悄聲對媽媽說:“媽媽,他像我們養的PET一樣,睡在地上。”
下一個周末,她沒有帶咪咪去餐館,因為她打工的時候,咪咪就只能在餐館玩。玩一會可以,但如果咪咪周五晚和周六一整天都在餐館玩,恐怕就會覺得沒意思了,所以她還是把咪咪留在丹丹家,自己一人到A城去打工。
晚上兩人做愛的時候,她主動要求用“後背式”。BENNY很興奮地問:“你喜歡這樣?”
她點點頭。他追問:“為什麼?是不是好深?好過癮?”
她又點點頭,他興奮極了。等到兩人終於打完了仗,相擁而卧的時候,他問:“要不要我去幫你把——那個男人——擺平?”
她知道他在說李兵,有點吃驚地問:“你——怎麼把他——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