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盲人樂師

二十九、盲人樂師

包圍網正以極快的速度在縮小,警察們的火眼金睛連一隻老鼠也不放過。在人跡罕見的通禁時間內,搜查起來很方便速度也快。吳刑警和同事們一起進入了賓館的夜總會。

“歡迎光臨!”

以為來了客人的侍者一看到他們的身份證就傻眼了。

離解除通禁還有三十分鐘,瘋狂熱鬧了一個晚上的夜總會馬上就要關門,場內氣氛很冷清。

舞台上有一個小個子男人熟練地吹奏着薩克斯,是有關離別的悲傷音樂,男人可能是個瞎子,戴着深色墨鏡。

大廳里只有一對男女緊緊摟着曼舞,其他的客人不是坐着瞌睡就是喝酒。吳刑警仔細檢查每一個客人,轉了一圈,沒發現像崔九的傢伙。短髮少女倒是有幾個,但都靠在和崔九長的完全兩樣的男人懷裏。

他暫時站着看在舞池裏跳舞的一對男女,男人是中年男子,很胖,女人很年輕,短髮,咋一看像是爸爸和女兒,讓人覺得彆扭又難受。夜總會禁止未成年者出入,可是裏面竟有好幾個未成年的短髮少女。中年男人摟着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跳舞,真讓人寒心。

被摟在中年男人懷裏的短髮少女穿着牛仔褲、紅色T恤,和旅館的服務員說得差不多。

一直等到他倆跳完舞,吳刑警找了過去。

“對不起。”

中年男人用不耐煩的眼睛看着他。

“幹什麼?”

“我是警察。”

“警察……?”

男人用嘲諷的語氣重複了一句,吳刑警恭敬地說:

“有點事情要問問這位小姐。”

吳刑警看着短髮少女,少女害怕地回視他,少女長着一張漂亮的臉蛋。

“小姐幾點來到這裏?”

“昨晚十點左右。”

“和誰一起……”

“和我們老闆。”短髮少女看着中年男人笑着說,笑得很勉強。

“是真的嗎?”

吳刑警用嚴厲的語氣問中年男人,男人坐得歪歪斜斜的,點點頭。

“是真的,我們昨晚十點左右到這裏,她是我公司里的金小姐。你幹什麼?她偷東西了嗎?”

“沒有沒有,對不起。”

吳刑警出來了。

薩克斯音樂漸漸響起來,盲人樂師流着汗左右搖擺着身體。這時一位同事帶着侍者急急地走過來。

“他說曾經為一個短髮少女和三十多歲的男人帶路到那邊的密室里。”

“有密室嗎?”

“是的。”

“為什麼不早說……”

“對不起。”經理出來點頭哈腰地賠罪。

“現在還在嗎?”

“不見了。”侍者害怕地回答道。

“什麼?”

吳刑警飛快地向著密室走去,窄窄的通道兩邊是幾間小小的房間,從房間裏傳來男男女女喝醉酒胡言亂語的聲音,有的東倒西歪的在房間裏。

侍者領着去看的那間房間空着,地上有好幾個啤酒瓶,看來他們喝了不少酒才走的。

“什麼時候走的?”

“不清楚。”

從衣着相貌和進來的時間看,他們應該是崔九和那短髮少女。

“晚了一步!不過你們逃不遠的!”

吳刑警咬緊牙關,馬上以賓館為中心展開搜查,可是崔九不知道躲在哪兒。

一到凌晨四點,盲人樂師放下樂器,擦去如雨的汗水。一直坐在角落裏喝酒的一位樂師走上舞台接過薩克斯。

“您吹得真好!”

盲人微微一笑:“沒什麼,就是業餘愛好,是您的薩克斯好。”

盲人拿起包,下了舞台,小心地朝出口走去。

“沒關係吧?”

“能不能送我到叫出租車的地方?”

“好的,沒問題。”

收到豐厚小費的中年樂師二話不說,牽着盲人的手一起走到外面。

“您一個人過來嗎?”

“和女朋友一起來的……”

“那女人可真壞,丟下您一人……”

“她老這樣。”

盲人又微微一笑。

到那時為止賓館前面還是警備森嚴。

時間剛過四點,街道上還很黑。一輛出租車滑過來停在他們身前。兩人朝出租車走去,機動警察叫道:

“喂!喂!看看身份證!”警察看也不看盲人一眼,對着樂師說。

“一起的嗎?”警察還給樂師身份證時問道。

“是的,幫他上出租車。”

警察點點頭,示意他們走。盲人坐上出租車的後座,和樂師握手。

“非常感謝。”

“您走好。”

關上車門,可是出租車沒有動。

“不走嗎?”

出租車司機瞟了他一眼,好像心情不好。

“不走嗎?”

盲人又問了一次,司機只好回答道:

“對不起,您坐其他車子吧。”

“為什麼?”

“客人您……有點困難。”

“……”

盲人似乎明白了司機拒載的理由。出租車司機一整天在街上跑,又累又危險,可是大清早第一個客人就是個瞎子,太不吉利了,這也怪不得他們。

“拜託您了,我給您兩萬元,我要去的地方也不遠。”

盲人掏出兩張萬元紙幣遞過去,一看到這個,司機的臉部表情完全變了。有了兩萬元,還管他什麼吉利不吉利。

“好的。”

司機接過兩萬元錢,車子馬上出發了。

盲人乘的出租車在黑暗中消失后不久,吳刑警從賓館裏出來,他剛剛檢查完了賓館的客人。

雖然通禁已經解除,街道還是像死亡一樣安靜。他經過站着兩個機動警察的地方,無心地問了一句:

“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

“沒有。”一位剛進警隊還不到一年的年輕警察向他敬了個禮回答道。

“有沒有人從賓館出去?”

“有過一個人。”

“長得什麼樣?”

“是個盲人,小個子盲人。”

吳刑警的眉毛立刻往上揚:

“真的是盲人嗎?”

“是盲人,戴着很深的墨鏡。”

“摘掉墨鏡察看了嗎?”

“沒有。”

“查身份證了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是盲人……”

“是一個人嗎?”

“是的,有個人送他上了出租車。”

“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中年男人送他上車后又回賓館了。”

吳刑警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夜總會獨自吹奏薩克斯的盲人的影子。

吳刑警向夜總會跑去,舞台上樂師們正在整理樂器,客人們正紛紛起身去吃解腸湯(韓國的一種料理,可以醒酒)。吳刑警跑上舞台,一個個察看樂師,沒看到盲人。他說明自己身份后問他們:

“剛才吹薩克斯的盲人去哪兒了?”

“一會兒之前走了。”拿着薩克斯的中年樂師回答道。

“你送他上了出租車?”

“是的,可是……”

“他是你的同事嗎?”

“不是,是這裏的客人。他給我小費,說想過過癮,我就借給他了。”

“什麼?”吳刑警重新跑到外面,氣得好久說不出話來,“你這狗崽子……你這狗崽子……”

他罵著,突然笑起來,笑得不可抑制。機動警察們都被他搞糊塗了,看看他,也跟着笑起來。

“怎麼回事?”

跟在他後面跑出來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膀問。他這才止住笑,抓住對方的肩,搖晃着。

“那,那傢伙又逃走了,在咱們眼皮底下坐上出租車悠閑地逃走了,裝成一個盲人,我怎麼能不笑呢?”

“什麼,你說什麼?”同事也呆了,張大了嘴巴。

“就是剛才在夜總會裏吹薩克斯的盲人,咱們眼睜睜的被他跑了……哈哈哈……”

“哈哈哈……”

兩人同時笑出聲來,痛苦的笑聲。

吳刑警覺得又委屈又氣憤,可是又不得不佩服崔九的策略,最後,疲勞籠罩了他全身。

警方馬上就下了指示,緝拿載有盲人的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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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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