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婚內的浪漫戀愛
蘇菲菲變了,韓耀能明顯感受到。
生活上,她不再跟他提過分的要求,對於結婚兩字也隻字不提,她迷上了逛街採購和外出遊玩,不上班的日子裏她都在外面逛,周六周日甚至會失蹤兩天,打她電話,她會解釋說,她在哪哪遊玩呢。回來后,她會把手機里隨意拍的風景讓他看,韓耀把這行為理解為那是讓他知道她並沒有說謊。當然,特殊生活上,蘇菲菲從不讓韓耀失望,她越來越會掌控局面,她甚至能自如把握住讓韓耀H起來的快慢節奏。
工作上,蘇菲菲也沒讓韓耀再為難。她總是准而快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遇到結算時她甚至能加班加點毫無怨言。她成功讓財務部部長對她另眼相看。
韓耀不再叫她‘蘇蘇’,而是叫她‘妖精’。的確,她越來越像只妖精。她打扮的越來越典雅,她嫵媚的臉蛋上顯露出的自信男人們理解為高貴。名都所有男士目光開始追隨‘高貴’的她。
這天,月底例會上。韓耀意外地見到了不該出現在會議上的蘇菲菲。
所有男士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這讓韓耀不爽到極點,他聲音有些冷,“你們部長呢?”
蘇菲菲目光柔柔飄過去,“她重感冒來不了,這月的財務情況由我解釋,她說已給你發過信息。”
韓耀打開手機,果然,有一條信息。
蘇菲菲裊裊站着,身上淡淡清香縈繞一室。
韓耀淡淡開了口,“會議開始。”
會議中,男人們似乎有些心猿意馬,往常沉悶的場景竟絲毫不見,銷售部門、後勤保障部門,就連保衛部門負責人都暢談心中想法,對於蘇菲菲的財務解說更是報以熱烈掌聲。
只有一個男人心裏彆扭到了極點,那就是韓耀。
會後,韓耀單獨留下了蘇菲菲。借口相當簡單,有些數字他需要進一步核對。
兩人單獨相對,蘇菲菲撅起小嘴,“幹嗎對我這麼凶。又不是我要來,是部長欽點我來的。”
韓耀揮揮手示意她坐下,“晚上有空嗎?”
蘇菲菲媚眼如絲絞在韓耀身上,“我所有的時間都是你的。”
韓耀反問,“是嗎?”
蘇菲菲微笑着柔聲耍嬌,“你在埋怨我?”
韓耀氣哼一聲,然後微笑,“你的美只能讓我一人看。”
蘇菲菲說,“那當然了。對了,韓耀,我想買架鋼琴,好長時間沒彈了,指頭都變硬了。”
韓耀挑挑眉,“最近你買了不少東西。”
蘇菲菲朝會議室門看一眼,見門緊閉着,她走到韓耀跟前搖搖他的肩膀,“我生日快到了,就當送我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韓耀還沒開口就有一通電話打進,看看號碼,他眉頭皺起,但是,這個電話他必須得接,“怎麼了?有事?”
“今天我看了孩子的四維彩超,很清晰。我覺得長得很像你。”雅子笑得很快樂。
“是嗎?”韓耀看蘇菲菲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啊。但是,大夫說孕母胎盤有些老化,估計會早產。你把那邊的事收收尾回來吧。”
“是爸的意思?!”
“我的意思。爸的意思是孩子生下后你再回來。”
得悉岳父想法,韓耀一直懸着心落下了。重掌上海總部只是時日問題,況且這個時間並不長。他心裏不由一陣輕鬆,“還是按爸的意思吧。畢竟,鄭州市場出現問題是我的責任。雅子,好好養自己的身體,至於其他事,就別操心了。”
“那好吧。”雅子聲音落寞,“耀,很長時間沒見,我很思念你。”
“我很快就回去了。”
收線后,韓耀愧疚心理作怪,“妖精,明天帶你一起去買。”
蘇菲菲並沒有像韓耀心裏擔憂的那樣,她絲毫沒有生氣,甚至臉上還帶着願望滿足的興奮光芒,“好啊。”
見狀,韓耀若有所思,默想一會兒后他說,“蘇蘇,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軀體。我要你身心都愛我。”
蘇菲菲笑了,“現在就是啊。”
韓耀盯着她的雙眼,“是與不是我自會分辯。蘇蘇,你提的要求我事事滿足,你不能讓我失望。”
蘇菲菲笑着點頭,“當然不會了。”
“我先走。”韓耀說完走出會議室。
蘇菲菲笑容消失,嘴角掠出絲苦澀,她喃喃自語道,“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可你並沒有滿足。”
朱曉曉陷入了深度迷茫中。
有時候她覺得她和桐樺的婚姻沒法再繼續,離婚是最好的選擇。又有時候她可能就會想,她和桐樺還相愛着,一刀兩斷有點冒險,她和他還是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可能的。可再仔細考考慮慮,她又會想,如果以後的生活是這麼周而復始的吵架、合好、再吵……,又有什麼意思呢?
難以決斷,難以定論,朱曉曉心中就如塞入一團亂麻,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理出頭緒。
桐樺工作之餘休息之外的時間全在朱家,陪朱曉曉看冗長的肥皂劇,陪朱父下棋,甚至陪朱母去菜市場買菜。他期望用這種矢志不移的堅持感動朱曉曉,然後儘快隨他回家。沒有朱曉曉在家,他覺得他們的小家就不能稱之為家。他已習慣她做飯時在廚房呼喊着使喚他,譬如‘老公,幫我剝棵蔥’、‘親愛滴,油倒多了,你幫我拿個小碗’等等諸如此類的。早餐桌上,沒有朱曉曉叉着腰瞪着杏眼逼迫他,他竟覺得那個小小的白水煮雞蛋是那麼難以下咽。晚上,沒有朱曉曉蜷縮在他懷裏他竟有些夜不能寐,他甚至覺得那張床竟那麼大,房間也那麼空曠。總之,沒有小妻子在他身邊耍賴調皮,他覺得生活頓失色彩。
可是,令他不安的是朱曉曉對任何事都沒有熱情,她似乎整天都懶洋洋的,漠然冷淡,對他沒有責怪也沒有要求,閑談時她也會附和着說幾句,但從來不主動找他說話。不安之餘他又有些擔憂,這情形是抑鬱症加重?還是對他們婚姻完全失望的表現形式?想得越多愈是擔憂,因此,桐樺白天無心工作了,晚上也開始徹夜不能成眠。
準備和兒子談心的桐父親眼目睹了獨自在家爛醉如泥的桐樺,老人家自責之下叫來了桐母。於是,桐母與桐樺之間有了一次還算理性的溝通。
桐樺請求母親,“我不可能跟曉曉分開。媽,嘗試着接受她吧。”
桐母說,“她根本配不上你。其實,紫嫣那孩子……。”
啊到‘紫嫣’兩字,桐樺直接截斷桐母的話,“媽。我和謝紫嫣只是同事只是搭檔,其他的,根本不可能。”
“她為了你放棄了大好前程。從北京到鄭州,從總經理到副總經理,再從副總經理到辦公室主任,這種犧牲,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桐母有些激動,“那丫頭又做了些什麼?”
“媽。如果曉曉沒和我結婚,她會和同年齡的小姑娘一樣,可以無憂無慮的上班,工作之餘可以去消遣去娛樂,甚至可以在節假日邀幫朋友外出遊玩。在她人生最美好的幾年,她會過得很精彩。可是,她過早和我結婚了,她選擇了家庭全職主婦,意思不相當明顯嗎,她希望我全心全意搞我的事業,她不想我有後顧之憂。她學習烹飪,她每天琢磨什麼樣的營養搭配適合我,她這個年齡段又有幾個能做得到呢。這種也是犧牲,這種犧牲要用心體會才會明白。媽,把她當成你另外一個女兒吧!”
桐母沉默一會兒后搖頭,“我想我做不到。”
這句話成功讓在旁邊聽着的桐父發怒,老人家摔袖而去,走到門口他摞下一句話,“秀嫻,和樺樺脫離關係吧!這樣,兒子就不兩難了。”
桐母臉色微變,直視桐樺,“為了她,你願意和媽媽脫離關係?”
一直握着門柄的桐父痛心疾首,“這是我的意思。別再給兒子施壓了。否則,患抑鬱症的就不只兒媳婦一個人了。”
桐母呆了,幾分鐘后她站起來,走到幾步后又停下,“樺樺。我會避免和她再起衝突。可是,目前我還不能完全接納她。”
桐樺心頭一喜,“不急,慢慢來。謝謝媽。”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桐樺待在朱家的時間更長了。他有意無意的在朱曉曉面前說起母親的態度,暗示母親不會再為難她。本來就不希望小夫妻勞燕分飛的朱父朱母也輪番勸解女兒,朱曉曉心裏的冰川開始慢慢溶化,她開始和桐樺談笑,但是,她仍然拒絕回隆福國際自己的家。苦無他法,桐樺只有改變策略,她既然不回家那他就住過來。朱曉曉卻又拒絕。朱母與朱父商量過後,把小夫妻聚在一起,問,“曉曉,你究竟想怎麼樣?”
朱曉曉回答,“我害怕回家。”
聽得朱母朱父面面相覷,當然,桐樺心裏極其難受。
朱母問得小心翼翼,“那就讓樺樺暫時住過來?”
朱曉曉心裏另有主意,“我想暫時分開住。”
桐樺勃然變色,顯然,大吃一驚的還有朱父朱母,女兒要分開住是什麼意思?
緊接着,朱曉曉說出了讓三個人大跌眼鏡的想法,“我們再談一次戀愛。談好了我就回去住,如果談不好……。”
朱曉曉沒有說完,但三個人心裏異常清楚‘談不好’的結果是什麼。桐樺默坐着,這個宣判出乎他的意料,可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請求小妻子,那句‘害怕回家’讓他汗顏。
朱母卻不同意,“只是一場小小的家庭矛盾,你折騰這麼多天也差不多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住這裏必須得我同意。現在,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住這裏。樺樺,領她回去。”
朱曉曉氣呼呼看着朱母,朱母不為所動。朱曉曉轉而望向朱父,朱父起身進了書房。朱曉曉灰心喪氣耷拉下腦袋,心裏極端鬱悶。這是經過幾天考慮才想到的折中辦法。只是,還沒有實施就被朱母掐滅在萌芽狀態。
桐樺適時開口,“媽,就讓曉曉暫住幾天吧。”
朱曉曉心中驚異,她快速抬起頭看向桐樺。桐樺神情平靜雙眼卻盛着滿滿的溫柔,“曉曉精神狀態不太好。回那邊很可能會心情不好。”
這一剎那,朱曉曉心底一股暖流淌過,她會隨他回家的話幾乎脫口而出。朱母明白桐樺意思,於是,同意了。
桐樺並不放心朱曉曉的狀態。於是,哄着勸着她去醫院再次測試,還好,朱曉曉癥狀沒有加重。桐樺終於放心,避開小妻子他和岳父岳母長談了一次,他請求岳父岳母不要給小妻子加壓,因為他希望小妻子完全開心完全快樂,他希望在小妻子要求的第二次戀愛中根治她的疾病。
朱父朱母感動之下,心理上不由自主和桐樺站在統一戰線。
因此,第二次戀愛中,朱曉曉無奈的發現,她所有的考驗計劃完全泡湯,桐樺這個外姓女婿在朱家依舊很有市場,身價地位甚至比她這個正牌親生子女還高。於是,感受到孤立的朱曉曉決定打開外面的交際圈子,放棄家庭這個小圈子。於是,不上班的朱曉曉與迷上逛街的蘇菲菲儼然成了最佳搭檔,兩人不止逛街逛得出神入化,還把旅遊當成了家庭便飯。當然,別有用心的蘇菲菲也會偶爾拉上景雯雯再做思想工作,企圖異常明顯。
這天,三人再聚‘蘭葸苑’。當然,標準不再是三十五元的茶水一壺,也不再外帶小食品。
“麝香貓咖啡。”蘇菲菲壓根不看服務員遞來的餐單,徑直點。
朱曉曉直接反對,“藍山。”
景雯雯有些迷茫,她湊到朱曉曉耳邊壓低聲音說,“豬,聽說那個什麼貓咖啡很貴,應該不錯吧?!”
朱曉曉聲音更小,“如果你對貓的便便感興趣,我沒意見。反正我是不喝。”
“貓的便便……。”景雯雯忍不住乾嘔一聲,“就藍山吧。”
蘇菲菲笑着蔑視兩人,“不知道享受的丫頭們。”
朱曉曉笑着不接話,景雯雯卻忍不住反駁,大聲說,“死丫頭,喝貓便便就是享受了?!”
正吃零食的蘇菲菲一聽直接吐了,“死蚊子。”見兩個人掐作一團,朱曉曉放肆地狂笑。正在這時,‘啪啪啪’,外面傳來三聲有規律的拍門聲。
掐得正歡的兩女人慌亂整理儀容。朱曉曉收笑拉開雕花推拉門,有些納悶,“我們沒叫人。”
男服務生臉上堆着無比熱情的微笑,“小姐,你們聲音能不能……。”
原來嫌太吵,朱曉曉不懷好意掃一眼男服務生,然後看向對面兩女人,“小姐?她們……。”
蘇菲菲和朱曉曉對視一眼,兩人眼裏均閃過捉弄人的狡黠,蘇菲菲語調異常溫柔,“帥哥,聲音怎麼了?”
朱曉曉忍住笑,盯着蘇菲菲演戲。
“你們,……。”服務員訕訕笑着。
“你們?我們可是你的上帝。”沒意識到怎麼回事的景雯雯冷着臉開了口。蘇菲菲趕緊給景雯雯使個眼色,然後繼續溫柔地問,“聲音怎麼了?”
“姑娘們,別耍我了。打擾你們暢談是因為外面客人有意見了,能否請你們小聲一些。”伶俐的男服務清楚他自己成了眼前這三女人的樂子了。
“噢。”蘇菲菲依舊演得逼真,“原來是這樣。我們知道了。”
男服務生如獲大赦,連門都忘了關上快速離開。三女人抑着聲笑起來。就在朱曉曉起身關門時居然發現桐樺竟在外面。
他坐的檯子恰是他和朱曉曉第一次相見時的那張。
四目相望,桐樺走過來,和另外兩女人打過招呼后坐在朱曉曉身邊,笑問,“以後這類聚會我能參加嗎?”
單純的景雯雯直接點頭,蘇菲菲卻仔細觀察了下朱曉曉神色后才說,“當然可以了。到時候和曉曉一起來就行了。”
這句話極有水平,算是既沒同意也沒拒絕,桐樺踢來的球蘇菲菲直接踢給朱曉曉,朱曉曉叫不叫桐樺,那是小兩口之間的事,跟她蘇菲菲卻沒什麼關係。
這段時間,桐樺完全見不到朱曉曉,除了晚上睡覺她幾乎不怎麼在家待。今天,聽岳母說小妻子約了大學時期的同學,他決定來這守株待兔,誰知才坐下就聽到小妻子快樂的笑聲。他默默坐着,他不希望打斷小妻子的這份快樂。現在,小妻子看到了他,他才起身進來。
桐樺看向朱曉曉,朱曉曉扯唇一笑,問,“有事?”
“遠兮會所新增風味小牛排,想帶你過去嘗嘗。”桐樺溫柔地看着朱曉曉。
遠兮會所就是上次桐樺朋友小聚的私人會所。幾乎不怎麼接待外客,去的都是熟人。
朱曉曉搖頭,“改天吧。我們今天還有其他活動呢。”
蘇菲菲目光在兩人身上遊離,“豬……曉曉,我和蚊子還有事,後面的活動取消。”
朱曉曉瞪着蘇菲菲,蘇菲菲彷若沒有覺察到,她自顧和景雯雯打着商量,“蚊子,把你男人約出來。”
景雯雯扭捏起來,“蘇蘇,他不願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面兩女人視桐樺和朱曉曉為隱形,朱曉曉無奈同意桐樺提議,桐樺站起來臨走之際回身說,“下周末兩位美女有空嗎?如果有空和我們一起去萬畝葵園玩吧。”
春日葵花開得正好,蘇菲菲想都沒想直接答應,“好啊。”
景雯雯卻在猶豫,“不知道楊亞樨有空沒有?”
聞言,蘇菲菲直接發飆,“蚊子,你擠兌我的,是吧?”
看兩人又要掐,朱曉曉說,“蘇蘇,你也可以帶……。”話說一半,突然意識到桐樺在身邊,於是,朱曉曉自動咽下下半句。
桐樺接口,“可以叫上韓耀。”
蘇菲菲心中先是歡喜后是頹廢,“他也得願意啊。”
桐樺微笑,“如果說是我邀請,他一定會去的。”
瞬間,蘇菲菲神情燦爛起來,“桐樺,下次我們聚會我一定叫你。”
朱曉曉隨手拿起幾個開心果砸向蘇菲菲,“重色輕友。”
蘇菲菲笑着躲開,“彼此彼此。”
桐樺笑牽着朱曉曉的手走出包間,到服務台他停下,回頭指了下蘭葸苑,服務生微笑說那位姓蘇的客人已經預先壓了銀子。朱曉曉再次在心底嘆氣。她們三人小聚時,這類點餐結帳需要付銀子的‘工作’,蘇菲菲總是當仁不讓,用此女的話說,你們倆個一個沒工作一個窮學生,她不付誰付。對於這種豪言壯語景雯雯總是羨慕不已,朱曉曉心裏卻異常清楚蘇菲菲心裏的苦悶,用蘇菲菲酒後醉語說,她除了銀子什麼都沒有,她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朋友也只有兩個人,所以,她能擺佈的只有銀子了。
朱曉曉不了解這種感覺,但她卻異常清楚這絕對不好受。
小牛排的確讓人讚不絕口。氣氛也浪漫的不像話。桐樺甚至預先請了小提琴演奏。這是電影電視劇中才有的場景。悠揚婉轉的音樂中,朱曉曉心中有些恍惚,這件事上這麼執着的她,做得對嗎?行事中規中矩,身上浪漫因子並不旺盛的桐樺這麼費心,她不該原諒他嗎?畢竟,在這件事上,桐樺並沒有什麼錯。可是,一想到桐母嫌惡的表情,她又退縮了。
回程路上,桐樺心裏一直做着鬥爭。直接回自己家?還是去岳母家?一個路口接一個路口,繞城兩圈后,桐樺在心裏暗嘆口氣,心想,還是去岳母家吧,等小妻子主動說回家再把她接回去。那句‘害怕回家’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難受。
其實,桐樺心裏不知道的是,朱曉曉心裏同樣做着激烈的鬥爭。桐樺把她送到樓下目送她上樓時隨他回家的話她幾乎脫口而出。但是,心裏最後那絲忐忑那絲不安拽回了她,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女人的矜持。
站在窗戶前目送桐樺的車離開。朱曉曉心裏一片失落。
“女人適當鬧鬧脾氣可以促進夫妻感情,可是,過頭了就不太好。”不知何時站在朱曉曉身後的朱母開了口。
“你就會為他開脫。”朱曉曉不滿意朱母的態度,“我是你女兒,你似乎應該和我同一戰壕。”
“我是你母親,為什麼會為他開脫?你也不想想原因。”
“怕我們離婚唄。”朱曉曉沒心沒肺的胡攪蠻纏。
朱母氣拍一把朱曉曉肩頭,“丫頭。如果你們確實感情破裂,媽媽會鼓勵你們離婚。我和你爸之所以站在樺樺那邊,我現在把原因告訴你。”
一字一句重複桐樺當時的請求,沒有添油加醋,沒有刪節省略,只是客觀的敘述事實,末了,朱母說,“這麼為我的女兒着想的男人我會拒之門外嗎?你仔細想想,如果你認為你們的婆媳矛盾已嚴重影響了你們的夫妻生活,那麼,媽媽不再多說什麼,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說完,朱母回房了,房間裏等待朱母的朱父用眼神詢問結果怎麼樣,朱母沒有回答,她只是長長嘆口氣。見狀,朱父眉頭又緊鎖起來。
客廳里的朱曉曉默默呆坐半個小時后,回卧室取了隨身物品,然後,敲開父母房門說,“爸媽,我回家了。”
朱母略感意外,她以為朱曉曉還會再考慮幾天,朱父眉頭頓時舒展,“好好。回家吧。”
韓耀推門時,蘇菲菲正全神貫注彈着鋼琴。
自從和李濤結婚,她沒再彈過,新房太小根本沒有放琴的地方,其實,她心裏清楚,即使能夠放下,她的父母也不會讓她把鋼琴搬到新居。自知韓耀無意和她結合,灰心絕望之下她希望充實自己,藉以打發掉難捱的時光。其實,她心底還有另外的想法,他不是說除了婚姻外他都能滿足她嗎?既然他說出來了她就不會讓這成為一句空話,於是,她買了鋼琴,買了首飾,買了高檔時裝,買了許多她確實需要的,也買了許多她壓根用不着的,買的時候沒什麼目的性,全憑當時的心情。
蘇菲菲琴彈的相當好。
韓耀依在門邊默默聽完,然後報以掌聲。
這時候,蘇菲菲才回神,她嫵媚一笑,“怎麼樣?”
韓耀笑着走過去,“很好。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我的女人這麼優秀。”
蘇菲菲先起身環着他的腰,然後踮着腳尖香了香他的面頰,“我的優秀又豈會只有這一點。”
韓耀攬着她向廚房走去,“我還沒吃飯。”
“你沒打電話說回來吃,我要減肥,所以沒做飯。中午燒得中排還有一些。”
“再燒個青菜。”韓耀坐在餐桌邊。
“好。”蘇菲菲一邊洗青菜一邊在和韓耀打情罵俏中提要求,“耀,我還沒去過上海,馬上五一了,我想過去玩幾天。”
韓耀若有所思盯着她,沒接話。
蘇菲菲明白韓耀心裏想的是什麼,因此,她笑着嗔怪道,“我自己去。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跟你說一聲。”
韓耀說,“行啊。正好四月底我要回去一趟,一起走。”
蘇菲菲笑笑沒作聲。菜燒好,擺在餐桌上后,才又開口,“耀,我想再買套房子。琴擺在客廳里,不協調也不好看。”
韓耀看她一眼,“想在哪買?”
“鄭東新區。”這地方房價過萬,在這個中等城市中已屬高價,蘇菲菲看似是隨口說出,其實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的。
韓耀沒有接話,直到吃完飯,他才說,“今年不行。明年吧。”
“為什麼?”
“去年的分紅已用得差不多了。”
“我們花銷並不大啊?”蘇菲菲納悶,她開始大肆購買也只是近兩個月,況且也沒用多少錢,韓耀作為名都高層,壓根不可能就這麼點銀子。
韓耀伸手撥拉一下她的腦袋,“用在其他地方了。明年吧,明年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用在哪了?”這次,蘇菲菲確實只是隨口問問。
好像突然之間心臟被人緊緊握住,韓耀覺得心口一窒,桐桐接到匯款僅是一封電郵感謝,她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她存心要完全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里,他曾經托美國的朋友尋找她們母子,可一無所獲。他努力不去想這件事,他努力想忘掉她們母子,她們既然不想見他,那他就如她們所願。不去想她們,努力屏蔽掉那段快樂的時光。因此,突然之間被蘇菲菲提起,他仍是心痛仍是痛苦。以至於像有人突然揭了他的舊傷疤一樣,疼得不可抑制,他含怒喊一聲,“我需要向你報告嗎?”
蘇菲菲呆了。
韓耀意識到失態,卻不想去補救,他要讓眼前這個女人明白,有些事她是不能問的。
蘇菲菲怔怔盯着韓耀,半響后旋風般衝進卧室,隨即一陣撕心裂肺的號啕大哭聲傳了出來。
朱曉曉打開家門,客廳漆黑一片。不換鞋往前走兩步看向卧室,發現門是關着的,不過,門與地面之間縫隙有橘黃光線射出。朱曉曉拍拍胸口退回到衣帽間去換鞋,心想還好他在家,如若不然她鐵定會重回媽媽家,要知道離家出走這麼多天後自己回家是需要勇氣的。
下意識的躡着步子,悄悄打開房門向裏面看去。首先映入朱曉曉眼帘的是對面窗帘大開,然後注意到卧室一角水晶桌上走之前插的鮮花已顯枯萎。朱曉曉吸吸鼻子,氣息果真有些污濁。她在心裏暗嘆口氣,想,離家出走的這幾天或許都沒有開窗透過氣吧?!
水晶桌桌邊放着只高腳杯,杯里還殘餘有紅色有液體。桐樺喝酒了,朱曉曉暗想。
再往前走,她看到了床上的人。朱曉曉斷定床上那廝肯定醉了。初春的夜還是冷氣逼人的,可是床上的人居然身着薄毛衫毛褲熟睡着。
沒有一絲一毫猶豫,朱曉曉快步上前為他蓋上被子,然後關上窗帘、左手拿起高腳杯右手提着花瓶走出卧室,把花扔進垃圾袋時朱曉曉很自然地暗自對她自己說以後再不插鮮花了,要種凈化空氣的植物,花枯萎時腐敗的氣息太污染房間空氣了。她洗了酒杯刷了花瓶。自然而然走到餐廳打開冰箱,如她所料,菜仍是走之前的菜,隨意打開一包青菜發現葉子已腐爛。很顯然,冰箱冷藏食品已經全部變質。把它們全部丟入垃圾桶。家庭主婦朱曉曉已不能忍受家中的不潔凈,於是,開始着手清理衛生。忙完后,已是午夜,站在客廳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勞動成果,看着看着朱曉曉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回來后這麼自然而然打理着這個家,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這完全可以說明她潛意識裏根本沒有離開桐樺離開這個家的意願。至於當時的離婚念頭,現在想想,那應該是思想上想給桐樺施壓吧。
洗過澡站在床邊盯着桐樺睡顏,朱曉曉不由得暗想,離開了這個男人她會怎麼樣?也許她會有一份穩定的職業,然後找一個不嫌棄她曾經結過婚的男人接納她,她會心灰意冷捱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桐樺呢?他會怎麼樣?和謝紫嫣結婚,然後生活在這裏,那個女人會用她用過的廚房給桐樺煮飯,用她用過的洗衣機給桐樺洗衣服,甚至還會一起躺在眼前這張床上……,想到這,朱曉曉心裏激凌凌打個寒戰,她不敢再往下想。快速掀開被子貼在桐樺身上默默看着他,這才發現他的眉是皺着的,忍不住伸手想去撫平。一下一下又一下,眉依然是皺着的。
備受騷擾的桐樺翻了個身。給朱曉曉一個後背。
朱曉曉隨即起身翻過他的身子,拉開他上面的胳膊鑽進他的懷裏,兩人臉依舊對着臉。
“曉曉。”桐樺突然開口。
“呃。”朱曉曉一愣過後迅速把臉埋進桐樺胸前。可是,只感覺桐樺搭在她腰間的胳膊收緊了些,然後竟沒有任何聲息。朱曉曉困惑,她悄悄抬起頭,卻見那廝壓根沒醒,剛才叫得那聲根本就是夢中囈語。心裏隱隱的有些失望,但是,朱曉曉確實困了,待在娘家的日子她的睡眠質量並不高,每天夜晚半睡半醒間她都會恍惚,身邊的人哪去了?清醒后才意識到她與他正彆扭着正分居着,然後,她就再也睡不着了,曾有一夜她數了無數只羊幾乎數了整夜的羊,直到窗外晨曦乍現時她才睡着。可是,太陽初升時她又醒了。因此,躺在桐化身邊的她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先醒來的是桐樺。他睜開眼睛的那剎那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他的小妻子竟睡在他身邊,睡夢中他感覺懷中有個熟悉的身體,他以為那是個夢,他以為是他太思念小妻子而起的幻覺。她瘦了很多,原本紅潤的小臉竟略顯蒼白,他心疼地抬起頭想摸摸她的臉龐,可手舉半空又猶豫起來,他心想還是讓她多睡會吧。
就這樣,一個睡着,一個看着,直到上午十點,睡的人悠悠醒轉,乍一睜眼嚇一跳慌忙再閉上,然後悄悄睜開一些再睜開一些,眼前那張俊朗的臉正笑盈盈正看着她。
女人矜持作怪,朱曉曉敢保證絕對是因為矜持,她咬着下唇把目光定在桐樺胸前。忽然,她記得這廝是穿着衣服睡的,現在上身是光着的,動動腿向前觸一下,她發現下身也是光着的。她‘呼’地拉開被子,然後立即拉回來,原來中間部位也是光着的,她臉有些燙盯着桐樺問,“怎麼光光的,我記得你是穿着毛衫毛褲睡的?”
桐樺哭笑不得,原本剛才那氣氛他醞釀了滿腹情話準備說呢?被這丫頭一驚一乍那麼一問,哪還說得出口啊。
朱曉曉顯然沒注意桐樺的神情變化,她的注意力還在有沒有穿衣服上。只見此女又一次迅速拉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後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桐樺好笑地看着她,“現在脫也不晚。”
聞方,朱曉曉火燒屁股似的翻身起床,光着腳丫子往外走,“有點餓了,找點吃的。”
床上的人很無奈,“家裏應該沒什麼吃的。”
“對哦。東西全部壞掉了。”已走到客廳的人轉身回來,看看床頭的表驚叫起來,“十點多了,你怎麼沒去上班啊?!”
桐樺皺眉掏掏耳朵,然後一把拉朱曉曉入懷,“小蝦米回來了,為夫我當然要休息一天陪陪啊。”
朱曉曉象徵性地掙扎幾下就老老實實縮在桐樺懷裏了。
桐樺在她耳邊說,“老婆,對不起。”
朱曉曉鼻頭一酸,“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桐樺嘆一聲收緊手臂,把朱曉曉緊緊摟在懷裏,“她是我的媽媽,我不能對她怎麼樣?”
“老公,我想和你打個商量。”這是自朱曉曉對父母說回家開始就思考的問題。
“說。”
“是的。她是我們的長輩,我們不能對她怎麼樣。可是,以後一直這麼磕磕碰碰過日子,總有一天我們倆會為此惡語相向的,而且這種經歷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只要有不好的開端總會有接二連三的事件延續。你媽媽的無端指責我尚不能承受,更何況是你呢?我恐懼以後我們倆之間會有這種事發生。所以,我要未雨綢繆我要避免這種局面發生。否則,我寧可現在就分開,最起碼我還能回憶着你的好捱日子過下去。”
桐樺有些動容,他沒有考慮過這些,他只想用親情用愛情來拉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這兩個女人,他從來沒想過朱曉曉擔憂的這些。這或許就是身份不同角度也不同吧。仔細想想小妻子的話不無道理,因此,小妻子的話他並沒有不開心,他平靜地問,“需要我怎麼做?”
“我需要你和爸適當的孤立媽。我們三人要統一戰線。這是宗旨。細節上我會遇事時再與你們溝通。總之,你們要理解我支持我。要明白我的初衷並不是為難媽,而是讓她認可我接受我,讓我們這個家和睦幸福團結。”
桐樺思索一會兒後點頭同意,但又不放心地追加一句,“要掌握好分寸,千萬不能弄巧成拙。”
朱曉曉點點頭。
正題說完,朱曉曉才發覺兩人的姿勢要多緊密有多緊密,要多曖昧有多曖昧,當然,桐樺也覺察到了。於是,這廝頭突然之間低下吻住朱曉曉。朱曉曉‘唔唔’兩聲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