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內容提要]我聽着這些像背書一樣的說明,仍然是霧水重重。我認為,這一觀點很荒謬。幾千年下來的龍文化和龍圖騰,被專家說否定就否定了嗎?但為了弄點生活費,我也不管那麼多了……

經過東方一笛和李曉丹的推薦,我算是又找到了一項工作。這天,我按定下的時間和地點來到圓明圓。這裏聚集了一批書畫家、作家、音樂家和評論家。我進門走過類似賓館登記處的服務台,外面看像餅乾店的“金鳳凰”,店內其實非常寬敞。過來一個人領路,我便跟在後面,一直走到裏邊。看見並排坐着兩個女子,其中一位年輕的便立即站起來。另一位年紀大的女人,好像根本沒看見我似的,無動於衷。

桌子上堆滿了資料,好像正忙着寫什麼。我走到她眼皮跟前,她仍好像還不知道。站起來的女子在其肩頭上碰了一下,她抬起臉,“嗯”了一聲,慌慌張張地站立起來,一不小心,將一杯茶打翻在資料上,慌張的女人急忙收拾起資料。嘴裏不停地說:“哎呀,實在對不起,搞得一塌糊塗。”我很尷尬,嘴裏卻說:“沒關係,沒關係。”

“我是李湘輝。”便遞上名片。年長的女人說:“我叫譚香香。”說著也遞給我一張名片。那位年輕女子說:“我是廣告部的蒙紅。”我點了杯茶水,在服務員送來之前,彼此都沉默着。用橡皮將長發捆紮在腦後的譚香香開了口:“借問李先生,對司馬義雄,你知道嗎?”

我對這個名字倒是從東方一笛那兒聽說過,但也僅是聽說而已,所以我也只能老實回答:“啊,聽說過一點,但並不熟悉。”譚香香立即挺直了上半身,朝前傾斜過來說:“我和司馬見面是在……讓我再想想。”說著,從膝蓋上的一摞資料中抽出一本相冊,迅速地翻着。

啊,就是這張,是1985年3月,一個很偶然的機會,真是一種巧合,我當時非常感動,就想讓更多的人也能夠看到,於是很快收集知料,開始着手準備。說著,又急忙從包里翻出一盒錄像帶放在桌子上。盒子的便箋上繪着一條飛龍,以及用記號畫著的一些極具象徵意義的符號,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我不甚明白。

“那個叫司馬義雄的是怎麼回事?”我禁不住問了一句。

譚香香說:“司馬的人生道路很不平凡。他生長在民政局的福利院,七歲那年,一對好心夫婦將其領養。但上高中時,養父母在一次飛來的橫禍中雙雙命歸黃泉。從此,他一邊讀書一邊打零工來維持生活,因勞累過度而身體弄得很差,以至不得不退學。就在那時,我們相識了……”

譚香香說得沒完沒了,我只好打斷了對方,問道:“對不起,我想聽聽具體的,比如要寫什麼腳本,要採訪哪歧些方面的人物?”

譚香香一揮手,解釋說:“‘龍’在西方世界被認為是一種充滿霸氣和攻擊性的龐然大物。”

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頭霧水。沒辦法,我只得把臉湊近照片再去細看,黑暗的照片上發現有粗糙的粒子,這是什麼?那些掛着十字架上紅紅的橢圓形的東西,這與龍有什麼聯繫?還有,所謂龍被西方認為“充滿霸氣”和“攻擊性”什麼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窗着頭腦。

“對不起,我實在不明白。”我向譚香香說了一句。譚香智香似乎很不耐煩地說:“龍的英文為‘Dragon’,在西方世界被認為是一種充滿霸氣和攻擊性的龐然大物,容易招致誤讀誤解。不是嗎,你看……”接着是一連串我根本聽不懂的解釋。

“知道了。不過我認為: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龍已經成為一個代表性的符號。不是嗎?”我插了一句。“這和司馬的作品主題有什麼關係呀!”

譚香香斜了我一眼,然後接着解釋說:“看停車場瓦礫上的司馬,對龍是這麼說明的:中國國家形象品牌應該凸顯出和平、和諧的理念,但是“龍”的英文“Dragon”,在西方世界被認為是一種充滿霸氣和攻擊性的龐然大物,容易招致誤讀誤解,或別有用心的歪曲。所以有必要重塑代表當今中國形象的標識物和載體,並注意正確的傳播……”

我聽着這些像背書一樣的說明,仍然是霧水重重。我認為,這一觀點很荒謬。幾千年下來的龍文化和龍圖騰,被專家說否定就否定了嗎?但為了弄點生活費,我也不管那麼多了:“請你講寫具體的東西,如什麼時候開始,在哪裏,幹什麼等等。”

蒙飢紅慌忙解釋說:“說得對,所以,請李先生來,一起對認識司馬的人進行採訪,這就是我們要採訪的拍攝的主要內容。”

“司、馬,司,司馬這位大師,是誰呀?”我這一問,譚香香伸了伸腰,又答非所問地開始說廢話。

蒙紅又急忙接過話題:“一句話,是一位著名的書畫家。”

“啊伢!是與有關係的人啊!?”我詼諧地說:“那麼是不是要見見這位司馬大師呢?”譚香香說:“他下落不明。”

“什麼?”他突然去向不明。對此,弄得我們十分不便。“不過我是有線索的,就是司馬在1985年發表的一幅作品。這幅作品和我們有一定關係……”嘮叨的譚香香又開始叫陣了。我不想再理她,便轉向蒙紅提了一些問題。

總而言之,這個所謂的司馬書畫家是真貨還是水貨,我很想再多了解一些。這些都了解的話確實不錯。但現在這個時候有些“轍鮒之急”了。如果是在月底的話還可以,現在說得再多,除了廢話還是廢話。

“那麼,時么時候去,去哪兒比較好呢?”我很冷靜地向蒙紅問道。

蒙紅看了看譚香香,說:“這些已有個計劃安排流程表,給你一張就行了。”隨即便把安排的流程表給了我。

“計劃倒是安排得滿滿的,關鍵還在於落實。”我又說了一句。

“那當然!”蒙紅說。

譚香香又嚷了起來:“所以我們討論一下龍……”

我當即打斷她的話:“這個問題下一步再討論吧。”我這樣把對方的話打斷,對方會有什麼感覺?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好在譚香香她並不在意,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繼而把話轉向了正題上來。“實際上是明天開始拍攝外景,你撰寫腳本沒有問題吧。”

聽到這裏,我才開始明白了。也就是說並非譚香香要我來乾的。只是為了不至於出現斷線,在拍攝外景的頭一天,臨時招聘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人來湊數。好在我李相輝看在這幾個錢的份上一點都不在乎。不然,我何至於脫口而出:“好,沒問題,就這麼干吧。”

蒙紅聽了我的回答后先是吃了一驚,隨後鬆了一口氣,取出資料,開始講解流程表上安排的四個白天、三個晚上的工作任務及注意事項。每天的日程安排得很緊,可以說非常苛刻,但沒辦法,譚香香已經從李曉丹那兒知道我的底細,況且外景就在北戴河海邊,可以飽嘗美味的海鮮。更有益的是,鍾離東搬走後,我的生存有着落了。

蒙紅大致介紹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只是我覺得該商討簽訂協議的問題。是的,我不能再像前些時日在報社那樣稀里糊塗了。於是,便問道:“想問一下,勞務費的事,是……”話音剛落,只見譚香香和蒙紅毫無表情的臉上越發變得陰沉。長時間的沉默。

“到現在為止總預算還沒下來,所以準確地說,現在還很難決定。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從最低消費考慮計劃的。請等候我們的消息。怎麼樣?”蒙紅打破沉默說道。

聽了蒙紅的這些話,我又不由地說了一句:“如果沒有具體的數字,這邊也就不好定了。”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蒙紅臉色很難看,想了一下說:“今天晚上再打電話確認。反正你是東方一笛介紹的,請到她那裏靜等電話好不好?”

我看來只能這樣了。便說:“那隻能這麼定了。”隨手接下“司馬義雄資料”的大信封,一部三搖地往回趕。我正想往東方一笛那裏混餐飯吃,要不今晚要餓肚子了。所以我覺得很好。

“啊,談得怎麼樣?”

“一句話也說不清。”

“怎麼個說不清呢。到底是干還是不幹?”

“當然要干。只有非干不可這一條路了。”說罷,我將那個大信封的資料倒在東方一笛的桌子上。拍攝日程表,剛才看過的照片的複印件,報紙雜誌新聞專題報道文章複印件,以及司馬義雄的簡歷等等。

簡歷:司馬義雄,男,1949年出生於河北省秦皇島交通街,為漁夫馬海濤的第二子,五歲雙親去世,七歲在民政部門主辦的福利院生活。後由養父母司馬清、沈翠翠夫婦領養並供其讀書。讀高中時養父母遇事身亡,不得不中途輟學。單身赴京,在某裝璜公司做臨時工。其間受同住一室的師傅的影響,對雕刻產生興趣,於1970年離職,到美術學院求學。以做臨時工交學費,邊打工邊刻苦學習。1972年學業未盡退學歸故里,就職於當地某公司。1974年與本地人張春紅結婚。1979年與本公司對書畫感興趣的幾個發燒友一起,組建書畫愛好者團體(後來分開為美術家協會和書法家協會),致力於書畫藝術的創作、展覽工作。1982年離職,同年與張春紅離婚。1983年遷居首都北京通縣(現為通州區),開辦個人繪畫培訓斑,致力於繪畫藝術且有力作問世,並引起世人關注。主要作品有《龍鳳呈祥》、《二龍戲珠》、《龍的傳說》等等。

好像很不得了,但這種寫法我還是看不太明白。簡歷下面貼有一張本人的照片。嘴唇挺有個性,一對眼睛也夠引人注目的。啊,似乎與龍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啊,怪不得司馬義雄這麼聰明。

“啊,曉丹,過來一下,瞧這個。”我對正在看複印件的李曉丹說。李曉丹接過照片,先是一臉的迷惑,接着哈哈大笑:“什麼東西,是人眼還是龍眼?”

“說得在理,其本人就是一條龍啊。要不人家怎麼這麼聰明呢?”

“好像是在想問題。”

“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與李曉丹狂笑不止。突然,電話響了。李曉丹收住笑臉說:“可能是你的電話”

“先問勞務費多少,其他好說。”

“好。”

李曉丹接了電話,卻連連點頭,說好,好,好好好,最後還說就轉告我,掛了電話。“2000元,說給你2000元。”

“好的!明天我去!”說著嘿嘿大笑。便整理東西,準備往“家”趕。正在這時,東方一笛回來了。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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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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