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內容提要]他想起了自己曾對她說過:女孩子留在北京,其中一條捷徑是找個有北京戶口的男朋友。可是,李曉丹要找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呢?她要找上自己是出於真感情嗎?自己的戶口可是在深圳呀……

農曆十月,北京街頭仍然是金風送爽,景色宜人。雄偉的天安門廣場,更是花團錦簇,爭奇鬥豔。整個京城一派祥和、歡快、明麗的氣份。

本來約好今晚大家一起聚會的。但到時間的時候,東方一笛單位有事出去了。李曉丹卻早早地來到我們這裏。一見李曉丹,我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打聽楊小小的消息。李曉丹搖了搖頭,也沒有正眼看我。雖然鍾離東那晚突然放下她跑了出去,但她李曉丹的興緻仍是很高。因為她還是以一種特殊的生份介入他的生活。鍾離東對李曉丹,喜歡是肯定的,但心裏總覺得自己同她在一起有些彆扭有些陌生,反正有一定的距離感,但他說不清。反正沒有他和伍曉琴在一起那麼自在,那麼舒暢。由此,他心裏十分矛盾,也有些內疚。那晚,當他同李曉丹的一夜情後頭腦便清醒了。他奪門而出,他害怕此時見到伍曉琴。

這些天來,鍾離東對伍曉琴一直是不冷不熱,但鍾離東自己心裏知道,一天不見她,心裏就有一種失落,一種惘然。而當她在身邊時,一切又是那樣平平淡淡,他並不依戀她的存在,也不渴望她的溫存。

奇怪,自從離開公司並再也不見她的身影后,鍾離東心裏的那份失落,才真正凸現出那麼強烈,那麼焦渴。他一個人獨坐的時候,便會有一種強烈的期待,期待她向他走來,笑盈盈的,而他則去撫摸着她的手,梳理他的長發,細看她美麗的眸子。她向他走來,笑盈盈的。然而,她始終沒有出現。

鍾離東坐在辦公室,總是盯着那部紅色的電話機,希望一陣叮鈴鈴的響聲后,那頭傳來的是他期待的溫存的聲音。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倒是李曉丹,每天都差不多有一次電話來。當她嗲聲嗲氣地一句“真的好想你”時,他就惶恐地掛了電話。

他曾經偷看了李曉丹的日記,當然他覺得這是不光彩的事。那是在那晚以後,李曉丹去廚房時,他隨手翻了她的枕頭,枕下露出了她的日記本。他只看了一頁。就在那一頁上,李曉丹明白無誤地寫着,她已經喜歡上了北京,她要留在北京。他想起了自己曾對她說過:女孩子留在北京,其中一條捷徑是找個有北京戶口的男朋友。可是,李曉丹要找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呢?她要找上自己是出於真感情嗎?自己的戶口可是在深圳呀!哦,想起來了,我不是來考研嗎?考上博士研究生,不就可以留在北京了嗎?想到這裏,他打了個寒顫。他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於是,他總是想躲避她。

但李曉丹不請自來了。現在就坐在這屋子裏,正興緻勃勃地去幫他弄飯菜。這讓他鐘離東更加想念伍曉琴。他也曾幾次想去找她,但一到新街口的那攝影樓前,他又沒有勇氣邁進去。他只有徘徊。“曉琴,我多麼想你啊!你知道嗎?你好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李曉丹已經把飯菜弄好。這時,她已經將一碗香噴噴的菜端上了桌子。我取下正在收聽的耳塞,換上了一個小音符,正好是北京人民廣播電台娛樂節目播出時間。在裊裊的音樂聲中,我的心情格外舒暢。鍾離東的心情似乎好了點,拿起李曉丹遞過來的碗筷。正巧,東方一笛急急忙忙地闖進來了。

我拍掌歡迎:“你來得正好,請上座。”

東方一笛一路風塵僕僕,看見屋裏有個女的,就打招呼:“伍小姐好!”

李曉丹聽了愣着。

我哈哈大笑:“什麼伍小姐。這是李小姐,芳名李曉丹。”

“啊,對不起,我以為是伍曉琴呢!李小姐,你好!”東方一笛伸出手來,李曉丹也伸出手握了一下,並問:“你是一一”

我正要介紹。“本人複姓東方名一笛,鍾離東的朋友。”東方一笛已經遞上了名片。

李曉丹一看名片“啊”了一聲,道:“東方先生呀,早聽說過,榮幸榮幸。”

因為東方一笛的到來,氣氛一下變得活躍起來。東方一笛說得最多,話語幽默風趣,還不時來幾段“帶色”的“葷段子”。

東方一笛說:漢語中的“性”,雖說是性格的“性”,但從寫作的角度衡量,這個“性”,其實更接近奧地利醫生弗洛伊德所說的“性”。他說:“在弗洛伊德看來,人的行為、行動、思維、慾望,感情、性格、稟賦、天資,乃至所有一切精神現象,都是體內性激素的衍生品。”東方一笛講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開氺,便接着道:“這種論斷當然過於絕對化,但人們新陳代謝的總規律,大致是符合《紅樓夢》中‘護官符’所云的‘一榮俱榮,一衰俱衰’的總規律。”

東方一笛侃侃而談,引來了李曉丹欽佩的目光。

下面是東方一笛說的幾則笑話:

[笑話一]問:男人是什麼?答:是咖啡,總會讓女人感到興奮;是水泥,需要時間才會有硬度;是暴雨,不知能夠持續多久;是假期,總讓女人覺得不夠長。

[笑話二]小學生喜歡老師,於是跟老師說:我愛你!老師說:我不會喜歡小孩的。小學生說:我會小心,不會有小孩的。

[笑話三]有一老處女沒有人愛很失望,想自殺算了。一天從高樓上跳下,結果掉到了拉香蕉的車內,以為到了天堂,便對着滿車香蕉喊:不急,一個一個來。

[笑話四]某某先生:為表章你在1993年裏做愛的貢獻,現由縣妓委、精委、龜畫局、老乾局、捅雞局、睡務局、組雞部、淫事局、性用社、奸插局聯合授予你先進嫖兵稱號。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東方一笛的這幾則笑話,顯然是當時社會時弊的反映。笑話還沒講完,房間裏已經是笑聲一片。此時,一輪明月高掛蒼穹,將一片銀白灑在房屋門口。東方一笛建議大家到外面草坪上去,李曉丹馬上贊成。

草坪一帶,歷來是“情人島”。每到夜晚,不知會從哪裏冒出一對對情人,偎依在這裏,顯得那樣情投意和。有的更是大膽,乾脆就那麼緊緊抱在一起,滾在一起,手撫摸對方時也無所顧忌。

我同鍾離東平時出來散步,總是盡量避免到這兒來,怕“驚”動了這些熱戀中的情侶。但第二天早晨路過時,都免不了要去注意一下這兒零亂的草坪。有時,還會發現避孕套之類的東西也在草叢中間。

我將伍曉琴送給我的那個隨身聽小收音機帶來了。我們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真是其樂融融。望着隨着秋風輕輕搖擺的小樹,很久沒有做詩的鐘離東突然詩興大發,隨口吟道:

晚風像戀人輕輕地遊盪

我猶如一葉孤舟

飄蕩在銀色的海洋

幾多彷?幾多愁悵

我不願走得很遠

我始終思念着故鄉

縱然秋風無情

我也要給足下的土地

鍍一片金黃

鍾離東吟完,大家齊聲叫好。李曉丹更想不到鍾離東有這麼高的文學天賦,羨慕不已。

鍾離東便徵詢大家的意見,如何給這首詩取名。東方一笛提議叫“秋風”;李曉丹認為叫“秋之戀”;我則認為叫“葉影”,並建議將“幾多愁悵”改為“幾多遐想”,因為“愁悵”消極了。鍾離東認真聽取了大家取名的理由。最後,鍾離東綜合分析,又自己再三琢磨,認為還是我取的“葉影”最為貼切。他認為,我建議改的那句還是改沒有他那句好,因為“愁悵”二字最能表達他此時的心情。當然若寄給報刊,改為“遐想”採用率更高些。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將這首詩正式定名為《葉影》。

快進午夜,天上的月更圓更亮。這時,我把節目調到北京人民廣播電台的“音樂大世界”。突然,電台主持人的聲音吸引了我們:“一位沒有透露姓名的女孩想點播《真的好想你》,並在來信中說,鍾離東,今晚我在不遠的通縣祝你考研順利。也祝李湘輝心想事成。下面,我們就應這位女孩的要求,播放這首歌……”我們頓時鴉雀無聲,只聽憑收音機里那首如泣如訴的歌曲在播放。

鍾離東的眼睛裏早已經一片濕潤。

[第十四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北京的過客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北京的過客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