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內容提要]搬吧!錢呢?錢呢,我當然可以向鍾離東和東方一笛借。但自己一想,我這一提出?恚岵換嵋彌永攵奈蠼餑兀克暈蟻肓撕眯┤兆櫻氳茸約旱墓ぷ髯呱險熗嗽偎怠V亮慫盪虻闌馗蟻攵濟幌牘

從唐姨電話里傳來的消息,幾乎讓我去跳樓。杜鵑紅的母親已經將杜鵑紅許配給老家某局一位局長的公子。她娘還放出話來,說我的那三萬塊錢甭想要回去了,要作“青春損失費”。

“天啦,那三萬元錢可是我高利息借的呀!自己家裏建樓房少錢,父親逼我去借我都不肯。可為了杜鵑紅,我……”我一時怔住了。

是啊,為了愛情,我卻不顧一切。那天杜鵑紅只是“無意”地說了句開店缺錢的話,我就不顧一切幫她“弄”來了三萬元,並且不讓她還利息。可如今……我只有嘆息聲。

“她寫字據了嗎?”唐姨電話那頭倒是平靜地問。

“沒……沒有。當時她要寫字條,我沒讓。”

“你真是個傻屄!”唐姨聲音緩和下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後悔了!我去問阿紅,如果她真是那樣昧良心,我拚着老命,也要幫你討個公道。”

唐姨的話使我心中稍安。是的,我不相信杜鵑紅會卑鄙到那樣的程度。杜鵑紅畢竟是杜鵑紅,不是她媽,這一點我李相輝了解。

這一個星期我過得真是糟糕。開始跑業務了,但我們的報紙知名度不高,很少有客戶願意到我們這裏來做廣告。任憑你磨破嘴皮,人家就是不願意“上鉤”。這一周的工作小結上,我劃上的是一個“o”,就這樣一個雞蛋就算完了,真晦氣。尤其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唐姨帶給我的那條不好的消息,更讓我煩惱。

而鍾離東這段日子,對我也是不理不睬,或許是伍曉琴的緣故;或許是我的緣故。反正我搞不清楚。我發卡片時的“作弊”一直令鍾離東不愉快,加之自己花錢的無節制,鍾離東有點難以支撐了——雖然他未明說,但也暗示了幾次。

東方一笛則旁敲側擊地告誡我:“最要好的朋友,每天在一起也會抹抹磕磕的。假如處理不好,時間一長就會造成隔閡。你最好還是自己搬出來,自己租個房。如果你覺得在北京很難混,趁現在回老家還來得及。”

搬吧!錢呢?錢呢,我當然可以向鍾離東和東方一笛借。但自己一想,我這一提出?恚岵換嵋彌永攵奈蠼餑兀克暈蟻肓撕眯┤兆櫻氳茸約旱墓ぷ髯呱險熗嗽偎怠V亮慫盪虻闌馗蟻攵濟幌牘?梢運擔沂強揮謝贗芳駁鼓杴講換贗妨恕N乙丫不渡狹吮本┝恕

“我就是要到北京來混個人樣的呀。”我在心裏說。是啊,這些天來一些不順心事糾纏在一起,的確令我心煩意亂。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活得好累好累。生活是那樣的艱辛,那樣的令我無所是從。真的,自己這樣活着太沒有意思。我又一次想到了死,想到了戈麥,想到了蝌蚪,想到了海子。

入下面這首《致海子》寫出了我當時心情的表達。現抄錄如下:-

我走過了你詩篇中的那一片土地和麥子,我走進了你夢境中的那一片麥子和村莊,我看見山崗上開放着語言和花蕾,在纖細的枝頭上行走,飄落的思想,是泥土的芳香;我看見泉水旁村莊弘揚着精神的花園,在生命的四季里行走,盛開的靈魂是花朵的光芒。

突如其來的光澤使我的思想寬敞明亮,使我的靈魂燦爛輝煌。

感謝你在詩壇殺出一條血路,為挽拯人類的思想與靈魂。儘管你在追求希冀的同時伴隨而來的是追求的痛苦,但你咬緊牙關的姿態,仍達到站立的高度,傲然綻笑於心的聖壇,在塵世之上。

屍體是泥土的再次開始……

撫摸你詩歌疲憊的翅膀,我耳畔隱隱可聞你扶搖直上來自天籟來的電火雷鳴的聲音,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久之不絕。

此時,我記起了普拉斯說的一句話:“死是一種藝術。詩人的死,實際上等於再生。”我對海子確實有一種敬仰之情。

深秋的風一陣吹來,我打了個寒顫。這我又忽然想起了楊小小。一想到楊小小,想死的念頭便一下打消了。是啊,我怎麼能死呢?可她回去這麼久,我還沒有收到她一封信,沒有接到她一個電話。“小小,你在老家還好嗎?”我自言自語。

本想輕輕地走近你,你的心裏卻紮起一陣柵欄。

我的手停在空中,不知該不該叩問。

潺潺小溪涓涓地流出蔚藍的情緒。

此時無分。

我把一方潔白的手帕丟進小溪,一顆顆漣漪便跳起歡樂的舞。

這時,我看見一抹紅暈塗上了你的臉。從你瑩瑩的目光中,我知道,一枚紅杏已伸出了你心之柵欄。

我的手不再猶豫,趕緊上前,卻捧出一枚春天!

我寫完這篇題為《柵欄》的散文詩,便去找李曉丹。李曉丹也沒有她的消息,不知為什麼。

我就這樣向東方一笛的宿舍走去。打算在他那了吃飯。來到門口,只聽東方一笛正倚在床上打電話:“當然,愛情是自私的,有強業的排他性……”

“你在給誰上愛情課呀!?”待東方一笛放下電話,我便問。

“伍曉琴!”

“怎麼,你也關心她了?”

“閑得無聊,就以鍾離東朋友身紛打個電話做和事佬吧。”東方一笛淡淡地說。

其實,東方一笛沒有見過伍曉琴。這些日子我明顯地感覺到,東方一笛和鍾離東之間似乎有些隔閡。我隱隱約約地還聽東方一笛說過,他欠鍾離東的。欠什麼?我很難猜測。

我向東方一笛說,以後外出採訪,能否帶上我。說真的,我也想學些技巧,也想給報社寫寫稿件。東方一笛爽快就答應了。他告訴我採訪其實也沒有什麼訣竅,同平時與朋友交談、拉家常一個樣。只是事前要做些準備工作。比如,了解採訪對象的生活經歷、個人愛好、社會關係就行了。“你倒是要加強新聞理論的學習。”他找來一些新聞方面的書籍給我看。吃過飯不久,我便起身告辭了。到公園,在草坪前看見一個人站在鍾離東的房子不遠處,很像伍曉琴。我便上了前去。

“怎麼,就在這兒乘涼?”我走過去一看,果然是她,便說了一句。

伍曉琴見我的突然出現,顯得很慌亂:“我……我路過這兒,順便看……看,他房子上鎖了。”

我叫她一起回來,鍾離東真的不在,不知到哪兒去了。兩人進屋坐下,我燒了一杯水,遞給伍曉琴。“其實,鍾離東對你是很有感情的。”我對她說。她咬了咬嘴唇,只望着手中冒着熱氣的杯子。

“他和李曉丹並沒有什麼,你何必——”我本想說“吃醋”二字,感覺不妥便換了一個詞:“何必這樣持着。”

“隨緣吧,我的信心全來自‘緣’,我和他相識也不是一兩年了。在他的眼裏,女人是沒有光輝的,沒有神性的。就像蔣碧薇說徐悲鴻一樣:他只愛他的藝術,他不愛任何女人。鍾離東也只愛他的事業,我知道他這個人。”伍曉琴終於開口了,難得燦爛的一笑。她的這一“緣”字又與李曉丹對緣的理解何其相似。我便說了一句:“這是他的優點。”

“也是他的缺點呀。”

兩人又換了個話題,但還是離不開“愛情”二字。

我向她說起了這樣一個動人的故事:

她都30多歲了,還沒有結婚成家,好心的朋友勸她,年紀不小了,不要太挑剔太心高了,差不多就行,找個成家吧!

面對這一切,她總是淡淡一笑。她知道朋友們那是為了她好,不是為你着想人家才不願意苦口婆心地跟你費精力呢。可她知道,婚姻不是兒戲,她怎麼能夠隨便找一個男人做自己的丈夫呢?

真是的,這麼多年的風雨人生都咬着挺過來了,難道還在乎等幾年、幾個月,甚至就是幾天?況且,等待也不是已經完全地失望了,它至少意味着可能,意味着希望,等十天不算長,等一年不算長,等十年也不算長,等一輩子他還不來,大不了形單隻影、床頭冷茫,心卻不會孤獨。何況用一句安慰的話來說:這輩子不來,下輩子趕上,總會有月老牽上紅線的一天。

如果隨隨便便地送一個男人做自己的丈夫,那才是愚蠢得要命。試想,一個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認真對待的人,如何能夠談得上善待生命、忠於愛情呢?這樣的做法,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別人的一種傷害。等待,是為了她一生的相守,等待是她一生的守候。

隨着我的娓娓敘述,伍曉琴完全沉浸在這感人的故事裏,兩眼掛滿晶瑩的淚珠。“她在等待真正的愛情啊!”伍曉琴激動地說。

接下來,我把這段時間鍾離東的一切告訴了她,也把自己這些日子我的堪憂的狀況給她講了。

“慢慢來吧,總是有個過酲的。你是個有相當潛力的青年作家。你有你的才華,憑這一點,你就能在北京立足。”伍曉琴安慰我。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我要離開這家公司了。”

“為什麼?因為鍾離東對你……”我吃了一驚。

“不,別誤會。”伍曉琴又說:“我嫂嫂要生孩子了,店裏忙不過來,我哥讓我回去幫忙。”

伍曉琴家在通縣(現為通州區),哥哥在新街口一帶,開了一家很有規模的照相館。

我就沒有再說什麼。又坐了一陣,仍然不見鍾離東回來,伍曉琴的BP機響了,她看了一下,起身要走,我只好送她。送走了伍曉琴,我寫完了今天的日誌,又翻開了一份《北京晚報》。

很晚,還不見鍾離東回來,我有點不安了。平時,鍾離東有事,總預先要告訴的呀。

其實,就在我與伍曉琴相遇時,鍾離東已經來到了李曉丹的房間裏。是李曉丹打電話邀約他來的。

一進門,鍾離東就感到房間裏灑滿了香水。加之收拾得整整齊齊,又是閨房,瀰漫著溫馨。房間裏有一把摺疊椅。李曉丹正在打電話(她的房間裏新近裝了一台電話機)。他想坐,卻見有幾隻乳罩掛在椅背上,就再不敢去拿椅子了,又不好到人家床上去坐就站在那兒,看牆上的一個條幅。條幅上有顏體的“順乎自然”四個大毛筆字,很見功底。他怎麼也想不到,大大咧咧的李曉丹還有如此一技。

李曉丹放下電話,見鍾離東還站着,嗔怪道:“你坐呀。”鍾離東只好在床上坐下來。“你的書法不錯嘛。”他贊道。

“我還是省書協會員呢。不過,我是信手塗鴉。”李曉丹說著,搬出了早已備好的幾包飲料攤在桌上,然後到旁邊廚房去煮飯。她很快就弄好了飯菜,又變戲法似的搬出了一瓶珍貴的洋酒。

鍾離東怕她像那天一樣喝醉,忙說:“別……別喝了吧!”

“不!不喝酒怎麼行呢。我的工作主要是喝酒。至少,這酒還是一個客戶送的呢……”

鍾離東只好接過了一個高腳杯。

“你能來,真實蓬芘生輝呀!來,來,來,喝……”李曉丹喝着酒,臉有點發熱了。

鍾離東第一次喝這種酒,入口時淡淡的一股清香。他感覺這酒入口時沒什麼酒味,甜甜的,然而一下肚,就有一種火燒的感覺。

“那……那一天,真是對不起……她還好吧。”李曉丹顯然喝多了,她已經三杯酒下肚。

鍾離東可是不行了,儘管他第一杯酒還未見底。“她……哈哈……說她幹什麼……”

李曉丹夾住一隻雞腿往鍾離東嘴裏送,身子也緊緊靠着他。那份親呢,令鍾離東很是飄飄然。他一口喝得見了底。放下酒杯,手搭在李曉丹肩上:“曉丹,還是……你好……”漸漸地,鍾離東雲裏霧裏起來。他見眼前的李曉丹,穿一件透明的襯衫,胸前那對乳房脹鼓鼓的。他貪婪地看着。

“鍾離,我愛你!”李曉丹趁機把嘴送了上來。

“我也愛你!”鍾離東一把抱住了她。兩人就滾在了一起。

他問:“這是什麼地方?”

她答:“酥心嶺。”

他又問:“這是什麼地方?”

他又答:“酥心嶺上的酥心豆子。”

他說:“我要吃。”

……

他又說:“聽說《水滸傳》裏的潘金蓮喜歡吹簫,不知你喜歡不?”

她說:“潘金蓮喜歡,我也喜歡。”

他說:“你喜歡,我很高興。”

她說:“鍾離,你真能古為今用喲。”

他說:“潘金蓮怎麼能同你相比。”

她說:“想要我吹不?”

他說:“好哩——”

緊接着,她被鍾離東抱到了床上。她從枕套下摸出一個軟薄的東西塞在他那發燙的手上。那是避孕套。鍾離東迫不及待地將它往自己的“老二”上套。

一場暴風驟雨已經來臨……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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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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