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在酒吧抓住東東說:“幹嘛寫辭職報告,誰讓你這麼乾的,”東東說:“就是不想幹了,你至於吹鬍子瞪眼嗎,還跑到這邊來”,她揮手招呼身後的小受:“這就是我們家超哥,怎麼樣,帥吧”,我說:“你媽氣哭了你知不知道”,她說:“超哥你說,她哪天不氣,我哪天走了,她就不氣了”,我說:“是不是因為最近陽陽帶來的那個高中同學,他不讓你幹了”,東東變色,甩開我的手說:“操,你少在這兒胡說,老子的事不用你們管!”

陽陽帶來的高中同學,成了東東的新對象,這孩子與東東同歲,在北京讀醫學院大五,老家在東北經營木材生意,是個面冷言寡的富二代。東東喜歡他,去學校找他玩,拉他來家裏玩,甚至趁媽媽回老家探親陽陽在公司加夜班,拉着這孩子在家裏過夜。

東東此舉,傷了東東媽,也傷了北隔斷間的大個子,大個子上班時間打來電話,一腔失落,說:“超哥,今天我起的晚,去洗手間,聽到東東在主卧呻吟,他們大白天都在家裏做,超哥,我受不了了,我很難受”,我說:“受不了你死去,你還像個男人嗎,我早跟你說過,一個家裏住着別亂搞對象,這種分手只能搬走,你不聽,還非住在這兒,還非得一次次去東東家入股吃飯,你的臉還沒丟盡嗎”,他說:“超哥你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歡東東”,我說:“你真心有個屁用,她玩你呢你懂不懂”。

大個子沒搬走,或許因為他真的喜歡東東,或許因為他連搬家的錢都湊不出來。這些東北底層男孩子,根本不懂女人,他們只懂看上就要睡得快,睡完四處秀恩愛,愛完隔天就被甩,甩完痛苦大半載,半載之後換個愛,他們遺忘和被遺忘的次數遠遠超過愛和被愛的次數。

東東成功懷孕,成功說服孩子的爸爸娶她。東東媽徹底崩潰,與東東再次撕破臉,兩人一滴酒沒喝便在屋裏開戰,把所有東西摔了個稀巴爛。我下班回到家,發現東東弟在哭,陽陽在哭,東東弟說媽媽帶着姐姐去醫院縫針了,柜子上的玻璃差一點就劃開了她的肚皮,陽陽說這次打架其他屋沒一個出來拉勸。

我打開門,望着地上的大小行李箱說:“回來啦”,她說:“回來了”,行李箱后冒出小腦袋,我說:“你女兒?”她笑一下說:“是啊,寶貝兒,叫叔叔”,小姑娘怯生生叫人,我說:“快進來”。她進門后眼望四周,說:“這麼安靜,家裏沒出什麼事吧”,我說:“沒出什麼大事,不過北卧室那個姐姐搬走了”,她伸手說:“就那個,那個,三姐啊,跟包工頭走啦?”我說:“沒有,她一個人走的,東東媽說包工頭不見了,電話地址都換了,不過倒是給她留了點錢”,她說:“肯定是人家有新的年輕的,不要她了唄,唉,這些有錢人真靠不住”。

我幫着她將屋裏的東西打包賽包,說:“打算去哪兒?”她低頭疊衣服說:“安貞那邊有個北京朋友,說要我和孩子,我想早點搬過去吧,省的以後我上班沒人帶孩子”,我說:“那挺不錯的啊,多少外地人都想嫁個北京人,有房有戶口的,以後你和孩子也算有個靠了”,她冷笑一聲說:“北京人就那麼好嗎,他們家老宅倒是換了兩套房子,可兒子女兒就因為這倆房子跟他鬧,老婆死了,都沒人過去看他一眼,有個靠,呵呵”。我擺正她肩上的包帶子,順便整理下她前額的發梢,她望着我,一下子動容了,紅着眼說:“我這樣的還能指望什麼,有個安生日子過就行了”,我忍住動容,俯身抱起地上那個看見媽媽哭也開始抹眼淚的小傢伙,說:“走吧,我送你們下去打車”,她抹完臉,拽拽孩子的褲子說:“寶貝兒,快說謝謝叔叔”。

東東靠着房門吃香蕉,說:“你的情兒走啦?”我說:“你也該走了吧,不是說要回去結婚嗎,你還打算在這兒氣你媽到什麼時候”,東東白一眼走掉說:“切,我又沒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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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天通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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