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抓鬮壓軸的派對
一大早，程北就被派發到一個重要的任務。
任務的機密度為五顆星。
任務的難易程度為一顆星。
任務完成的獎賞是昨天新到的高H的BL小說。
Lee同學今天早上又起晚了，當他抓起筆記本電腦塞入公文包順便在電梯裏系領帶的時候，看見電梯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位電梯先生，圓圓臉，大大眼，替他按下底層，然後低頭看了看手錶，再抬起頭來沖他笑得很曖昧。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電梯先生笑得和程媽媽如出一轍。
嘴角抽搐地回了一個微笑，Lee巴不得早點下樓。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卻被神秘兮兮地告知說，公關部的同事為他舉辦了一個Party，下班的時候可以一起和大家去參加。
Lee點了點頭，卻暫時沒有空研究迎接新人的慣例，只是召集SOFY組的各個品宣策劃與專員開會。
大家共同商議的結果就是，定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尤其是，Lee同學十分堅決地把大方向定位為salessales，銷售額……也就是說，不管是哪一個公司的提案，只要能達到將目前的銷售數額翻一倍的業績，他就買賬！
之後的工作是需要找幾家4A廣告公司前來pitchpitch，廣告上的意思為比稿。，從整個大的策略方面包裝SOFY這個品牌，想方設法讓消費者接受。
由於時間非常緊迫，他咬了片吐司就着咖啡解決完中飯，將昨天因為停電而丟失的PPT重新整理出來，丟給下面的一個負責和乙方聯繫的手下。
"咦，這個競品分析報告不是應該給乙方去做嗎？"
"他們只是來提案而已，應該沒時間去認真分析吧？"Lee喝了口咖啡。"最快能做出提案的是哪家公司，跟他們約時間，我這星期什麼時候都有空。"
那個男生點了點頭，剛要離去，Lee又同學敲了敲桌子，突然想起來，"產品部今天會送幾箱樣品過來，麻煩你為大家做一個調查表，逐個發給公關部的同事。拜託他們每個人拿到樣品回去試用一下，然後把調查表儘快交上來。"
"啊？"這個叫Titan的男性同事面色十分尷尬。
"你可以給女朋友用。"Lee想起了超市裏那些歐巴桑的語錄，忍不住要分享給別人。
"可是我連女朋友也沒有啊……"
"那你可以用來做鞋墊試試透不透氣啊，可以做桌布試試吸水性如何啊……"他很努力地誘導。
"好吧……"Titan臉色潮紅地推門出去。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這個公司太奇怪了。做男性快消品的全部都是女同事，做女性快消品的居然全部都是男同事……嗚……難道他真的要拿衛生巾做鞋墊和桌布嗎？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還是說，這樣敏感的快速消費品，一定要有異性參與才能做得更好？
Lee同學伸了個懶腰，拿着煙盒跑到走廊去抽煙，卻看見前台的MM端着一個小紙盒子，從門口那邊走過來。
"這是什麼？"他捻熄了煙蒂，指着那個盒子問。
前台MM很神秘地笑了笑。"這個是今晚派對用的抓鬮道具。"
不知道為什麼，Lee從她的笑容里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其實按理說，每個公司都有一些迎接新人的傳統項目。比如說變態的野外生存訓練啦，體能測驗啦，新人入公司的培訓啦，迎新酒會啦……等等，說到底呢，都是為了讓新人明白既然人在江湖就身不由己的規矩。
總之，融入公司這個大家庭，少說話，多做事，就是舉辦迎新會的終極目的。當然其中也許有些職員與職員之間互相看對眼，解決單身大齡男女青年的需求問題，那是自發行為，不能算在迎新派對的意義裏面。
Lee揚了揚眉，從偌大的玻璃窗中看見程西在辦公室里忙碌的身影。
"聽說了沒，Cindy和那個創意總監分手了哦……"
"是嘛？不是前陣子還看見他們好好的一起拉手去看VITAS的演唱會。"
"說是這樣說……但是，那個男的據說上星期結婚了！"
"啊？Cindy不知道嗎？"
"也許已經知道了吧……我看她最近有點悶悶的。"
兩個DUREX項目組的品宣專員從走廊那邊走過，一面走一面在低聲地八卦程西的私事。Lee不小心全部聽了進去，蹙起眉。原來DUREX乙方的創意總監就是程西的前任男朋友。那天的買醉，不過是因為喜歡的人結婚了，新娘不是她而已。
好吧！他眯起眼睛，走進辦公室又拽過剛才那個羞澀的小男生過來說："你知道DUREX項目組的乙方是哪一家嗎？能不能通知他們也來聽一下briefbrief，簡單的提要概要的意思。下邊brief，一般指深度下達工作命令。？順便呢，你可以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下，我們的budgetbudget，預算。可是非常多的哦！"
"好的。"Titan發現這位新來的上司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冒出來，他回頭悄悄地在MSN上問程西要了對方的聯繫方式。
"做什麼用？"程西很意外。
"沒什麼，新來的老大要他們來聽SOFY的brief。"
作為甲方來說，尤其是某些本土行業的甲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叫上十幾家廣告公司過來提案。反正提案是免費的嘛。然後呢，再把這些提案中的好點子一一提煉，完善成一個所有BOSS看了都順眼的方案，再跟這十幾家廣告公司打電話道歉說，不好意思你們提案沒有過……然後交給甲方自己的公關部來執行。所需花費，不過是公關部幾個員工的薪水而已。
不過Lee同學當然很清楚，如果他敢這樣做的話，尚學長一定會扒掉他的皮。作為一個從哈佛商學院畢業的MBA，最明白的就是整合營銷策略的重要性。作為乙方公司的提案，每個點子都是圍繞整合營銷來進行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和需求。如果一旦將其中整合的一部分抽出來，和其他公司的創意拼湊在一起，雖然短時間內會在PPT上看上去很完美，但是一旦到了執行層面，就會發現諸多問題。所以從長遠角度來看，這種本土公司的做法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他當然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做事。
憑良心說，他不過是想利用自己是甲方的身份，叫那個惹程西傷心的男人做一回無用功而已。
突然想起那天在尚學長的辦公室里，看見程西接電話時怔忪的樣子。
恐怕那個電話，就是對方打來的吧？
派對就在公司頂樓的花園裏舉行。
這一天的天氣格外好，不冷不熱，徐徐晚風吹過來，令人心情格外舒暢。晚上六點下班的時候，天空還隱隱透着些光亮。四周鑲嵌在柱子上的小型裝飾燈發揮的作用實在很大，讓這個空中花園看起來與遼遠的夜空凝成了一片。
食物和酒水可以隨意取用，還有公關部幾個愛說愛鬧的年輕人拎了話筒在臨時搭建的台前打算用一問一答的方式來試探他，美其名曰是——"讓大家更好地了解彼此，協同工作"。
尚易辰風度翩翩地站在台下，似乎還非常滿意這個簡單派對的節目，遠遠地舉杯朝Lee微笑了一下。
"好了，我們開始一問一答的階段，為了讓這個遊戲比較有趣，所以我們再邀請一位單身的美女前來一起回答！Cindy，請上台來！"
程西有些略略不快，不過為了不冷場，還是硬着頭皮坐在Lee旁邊。然後他們背對着大家開始回答問題。
"第一題，對於心儀的異性，會必看對方身體的三個部位是？Lee？"
Lee想了想，說："臉，胸部，臀部。"
在場的同事都嘩然一聲，拍手笑了起來。有幾個在場的女性直接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鏡子開始端詳起自己的面孔。還有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是不是夠豐滿。
因為是背對大家，所以兩個人的表情沒有人看得見。程西在心中暗想"他果然是這樣的人啊"，然後回答說："眼睛，鞋子，整體的感覺。"
Lee同學馬上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目視前方，力求讓自己看起來正直又善良。
台下有許多暗戀她的男同事開始低頭查看自己的鞋子是不是乾淨。
果然，看俊男美女一起回答問題的感覺就是好。場上氣氛開始歡快起來。還有人竊竊私語追問其他人會看什麼部位。
"最近發生的讓你記憶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麼？"
Lee的回答是"遇見生命里很重要的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同時往程西的方向看了看，發現她正好也看向這一邊，然後用冷冰冰的語氣回答說，"遇見了一個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令人噁心的人。"
"有趣。"尚易辰微笑着抿了一口酒，好整以暇地找了個座位，優雅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問題，向自己喜歡的異性傳遞心意的技巧是？"
Lee的回答是："對她說，我喜歡你。"
程西的回答是："吻他。"
台下欷?一片，似乎是在想看台上的男人對女人說"我喜歡你"，然後台上的女人開始吻他的戲碼。
"最後一個問題，假設Lee和Cindy你們是一對情侶的話，你個人覺得自己會很開心嗎？"
Lee的回答是脫口而出的，"會。"
程西的回答幾乎只比他慢一秒："不會。"
結果是程西贏得了無數女同事的嫉妒，也贏得了無數男同事的芳心。
"感謝二位為暖場做的不懈努力，現在我們放一首歌，希望Lee能邀請Cindy跳今天的第一支舞。"
花園裏響起的是JonMcLaughlin在Enchanted里演唱的曲目，叫做《SOCLOSE》，迷人的旋律過後，瀰漫起沙啞的聲音，低沉而性感。
Lee向她伸出手："MayI？"
程西很不情願地將手遞到他的手中。
只聽那個聲音唱道：
You?reinmyarms
Andalltheworldiscalm
Themusicplayingonforonlytwo
Soclosetogether
AndwhenI?mwithyou
Soclosetofeelingalive
他與她相擁，在花園中慢慢踱步。
方才的那個回答，幾乎將他的自信擊潰。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此刻蒼穹深邃，星空遼遠，晚風相和，樂聲愔愔。她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懷中與他一同曼舞，與其相信她在人前不忠誠的回答，不如低下頭細細打量她四處躲閃的雙眸。
程西更是有些若有若無的尷尬。一方面是她的確不喜歡他在人前表現出對她的意圖，另一方面她又覺得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太像之前交往的那個人了，不安全的感覺隨時隨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太過英俊。太過自信。又太會甜言蜜語。
走到哪裏，都會有無數女人為之尖叫。
她害怕這樣的男人，更不敢和他有更深一步的接觸。
只聽那個低沉的聲音繼續唱道：
We?resoclose
Toreachingthatfamoushappyend
Andalmostbelievingthiswasnotpretend
Let?sgoondreamingforweknowweare
Soclose
Soclose
Andstillsofar
直到歌詞中那句"我們如此貼近，卻又如此遙遠"吟唱完畢，Lee這才覺得懷中的程西就如同這首歌中唱的那樣，他們曾經有過熱烈的擁吻，甚至到幾乎上床的地步，但是那又如何？他對她仍舊一無所知。她濃密的睫毛低垂，不知在想着什麼心事，即使與他有過面對面的瞬間，也只是抗拒一般地別過臉看向別處。
Lee，你實在是太失敗了！
心中有個聲音這樣對自己說。
音樂停止，程西在他面前站定，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放開手，心中突然有那麼深刻的不舍。
"現在是今天派對中最重磅的抓鬮儀式。托新人的福，我們又可以有充足的理由送女同事回家啦！"主持人興奮地抓住麥克風，用躍躍欲試的口氣說道。
這是這家公司為了促進男女員工和諧發展而推出的一個福利。
每到有新員工報到，都可以舉辦一個派對。派對規定單身的同事必須參加，然後固定的一個遊戲就是抓鬮送女同事回家。至於女同事的相貌和身材如何，則全憑自己的運氣。
最強大的是，抓鬮的小盒子裏，裝着一枚一枚的保險套，上面隨機寫着女同事的名字。至於保險套除了抓鬮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用途，大家可以自行發揮想像。
比如有個同事抓了一隻香蕉味的DUREX，上面寫着TRACY的名字。當那個身材瘦長如香蕉一般的TRACY出現在那位男同事面前的時候，他沮喪地擠了一個笑容，然後認命地送她回家了。
"我覺得這個行為有點變態……你是在鼓勵員工內部互相消化嗎？"Lee有點黑線地走到尚易辰身邊，這一晚，他已經看見尚學長微笑了好多次，每次他微笑的時候，Lee總是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話說回來，那個關於保險套和女同事掛鈎的想法，究竟是誰的提議？
人群中又發出一陣悶笑。
有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士抽中一個超薄的避孕套，結果迎接過來的是一個體型渾圓的肥胖女士。
"你再不去，小心Cindy被別人抽走。"尚易辰很好心地提醒他。
Lee灰着一張臉走到小紙盒子的邊上，隨意抽了一枚出來。
只見那枚保險套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樣，上面的小字他沒有看清楚，不過卻發現用藍色油彩筆寫着Cindy的名字，主持人一邊搶過他手中的保險套，一邊語意含笑地說："我一早就說過，新人的手氣最好！這個是——Cindy！哇！"
當Lee好容易在反應過來那一大堆小字說明的時候，尚易辰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咬牙切齒地回憶着那枚避孕套的說明書：
品名：女用避孕套
材質：乳膠，塑料，及其他特殊材質
功能：防狼特用
使用方式：如同內置式衛生棉條一樣，推至女性陰道內，在沒有神經末梢的部位停止。一旦有人企圖強姦使用者，避孕套內佈滿的倒刺就會如同鋒利的箭一樣自動附在強姦者的性器上，並在拔出時造成巨大痛苦。使用者則可以乘此時逃離現場並報警。
由於倒刺的特殊設計，肇事者必須通過手術去除，而這將會暴露他企圖行暴的事實，並有助於法律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