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樓上的那個男人
"小西，我可以進來嗎？"程南抱了一個很大的小羊肖恩玩偶，摟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妹妹房間的門。雖然她自己就是耽美文的寫作者，同人女同人女：喜歡BL喜歡到沒它就會缺氧而死的女性，通稱同人女。的代言人，腐女腐女：意思同上，為日本名詞。中的領袖，每天晚上吃完晚飯的任務就是在電腦前面碼至少三千字，但是呢，偶爾關心一下妹妹的感情生活，抓住更多題材才能更好地創作啊。
私以為，其實只要把妹妹寫成一個攻，她心儀的男人寫成一個受，就是一篇很棒的文章啦！
此刻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心想從妹妹嘴裏把那個吻痕事件搞清楚。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她輕輕推門進去，見到程西正失神地盯着手中的一張紙，翻來覆去地看。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並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張普通的A4紙經過裁剪折出來的一隻紙鶴。
兩年前流行《越獄》第一季的時候，正是程西和前男友結識的時候。
他開會的時候與她坐對面，一面聽着百無聊賴的冗長會議，一面隨手扯了一張A4紙，在桌子下面折了這隻紙鶴。紙鶴的翅膀上還像《越獄》的男主角一樣寫了幾個密碼。不過密碼非常簡單，就是他的手機號碼。
開會完畢他將紙鶴夾在一本筆記本中塞給程西，在她錯愕的眼神中朝她笑了笑。
程西從小到大追求者無數，然而極少時候能收到這樣別出心裁的禮物。
對方是DUREX乙方的創意總監，第一次作為乙方前來提案，便對她做出曖昧的舉止。相反她一點也不討厭，反而覺得自己彷彿《越獄》中的那位女醫生，因為得到SCOFIELD《越獄》中的男主角。的青睞而十分竊喜。而他帶領的團隊設計出來的作品也深得她的喜歡。最後他們比稿成功，程西也和那位乙方的創意總監開始了親密的交往。
這段戀情一直持續了兩年左右，程西在最近才被告知，對方早已有了結婚的對象。那位瀟洒而頗具創意的總監甚至開出條件，希望程西能夠繼續做他的情人，仍舊保持聯繫。"就像現在一樣啊，那一紙結婚協議無法束縛我，我的心還在你這裏。"他這樣說的時候，語氣仍舊是玩世不恭。
"那你覺得我算什麼？"程西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個巴掌，奪門而出。
此刻想起來，Lee的眼神與面孔，還有那種說話的語氣，幾乎和令她傷心的男人是一樣的。
"怎麼啦？有事可以說出來啊，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秘密的！"程南坐在了妹妹身邊，抬起頭，一臉八卦的期盼着。想起剛才程北這個頭腦遲鈍的弟弟說的那句"是不是和男友分手了"的猜測，程南忍不住追問起來。"難道真的是和他分手了嗎？"
程西點了點頭，揉了揉眉心。"比這還糟。"把紙鶴丟進垃圾桶，權當認識了一個垃圾吧。
"你懷孕了不敢告訴母后和父皇？"她繼續猜測道。
"不是！"程西頭疼欲裂，有一個腦袋秀逗的姐姐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啊。
程南忍不住指着她鎖骨下方還未消散的吻痕問："和這個有關？"
BINGO！看着程西花容失色的面孔，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智慧打了個響指。懷中的小羊肖恩被扔到一邊，她舒服地躺了上去，把玩偶當枕頭用。
"話說回來，剛才我在電梯裏碰見樓上的祝媽媽，她跟我說，我們樓上住了一個很帥的男人哦！不過呢，有點怪癖。"
"什麼？"程西有些提不起勁來八卦。
"你告訴我這個吻痕的事情，我就告訴你那個男人的怪癖如何？"
程西一向對這個二十八歲還待字閨中的姐姐毫無招架之力。幸好姐姐的嘴比較嚴實，從來不會將自己的私事告訴爸媽。她只好乖乖地開口說："是，我和他分手了！接着腦子一熱就去了PUB喝悶酒，然後找了一個看着還順眼的男人開了房……"
"啊……你們上床了！"程南尖叫起來，捂住臉。
"沒有。"程西搖頭否認，拽了一隻枕頭踩在腳底下，氣勢十足地比劃說，"我這樣踩了他一腳，然後就回家了。"
"嗯……所以前天你回來得那麼晚……結果呢？"
"結果……我今天發現……那個人是老闆招聘過來的新任空降！"程西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沮喪。最近真是諸事不順，要不要找天去廟裏拜拜？
"哦哦哦！"這簡直就是言情小說裏面男女主角相遇的必然橋段嘛！程南一邊在床上翻滾，一邊歡樂地笑着，"話說樓上的那個單身英俊男士，你猜他今天大包小包買了一堆什麼回來？還被隔壁的祝媽媽看見引為笑談。"
"什麼？總不會是衛生棉吧？"程西想起Lee負責的那個SOFY的項目，忍不住開口調侃。
怪胎姐姐張大嘴，"原來你們認識？"否則的話她怎麼能猜中這麼低概率的問題？
程西翻了個白眼，"我沒那個榮幸認識他！如果你對他感興趣就上去以房東的名義打探清楚。從姓名到職業，從年齡到愛好，從性取向到發情時間，從祖宗八代到家族病史，沒準可以成就一段美滿姻緣，如果失敗或許還是你的靈感來源。"本來嘛，單身男士英俊多金又有這樣的怪癖，說不定真的是程南筆下的男主角人選！
"對了，剛才說的高H的小說呢？拿來。"她不客氣踢了踢怪胎姐姐的腿，以報方才被程媽媽數落之仇。
程南嬉皮笑臉地從小羊肖恩的玩偶中尋出隱形拉鏈，翻出兩本巴掌大小的口袋本遞過去。"喏，我很不容易弄來的哦，看的時候小心點，不要給小北看到。我怕萬一把他教育成小GAYGAY，男同性戀。一隻，母后要找我算賬的。"
她趁妹妹埋頭翻閱的同時，很努力地在思考剛才的建議。
嗯，以房東的名義上樓去一探究竟，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不過嘛，怪胎姐姐眼珠一轉，這種事情要母后出面比較好啊。
輕輕溜出妹妹的房間，跑到廚房，才發現程媽媽正在煮水果茶，酸甜可口的香氣從廚房飄出來，實在是讓人味蕾大開。
"媽媽，我們帶着水果茶去樓上探望一下那個新來的房客好不好？"程南乖巧地笑着，掩蓋住邪惡的壞心眼。
"咦，說的也是哦。這樣才比較有禮貌對不對？不過只是水果茶，會不會太寒酸？"程媽媽放下手中的勺子說。
"不會啦！這幢樓誰不知道程家媽媽做的水果茶天下第一！可以喝到是他的榮幸咧！"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南微微彎起的眼睛笑開了花。
"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想叫老媽去探口風？"程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不冷不熱地說了這麼一句，眼神射過來的分明是"誰叫你只給二姐看BL小說不給我"的怨恨。
"哦呵呵，小南終於有喜歡的男生了嗎？"程媽媽笑得像尊彌勒佛，一邊不迭地點頭，一邊將煮好的水果茶盛在一個好看的透明容器里。
"不是啦！"程南瞪了弟弟一眼，這才將罪責推到妹妹身上。她小聲湊近程媽媽的耳朵說："小西最近和男朋友分手啊，心情很糟糕。於是我幫她去物色合適的男朋友……"
"好，那你跟我上去。"程媽媽笑眯眯地說。
Lee同學正在拚命搶救停電之前的備份，不過嘗試了一小時之後終於放棄。他對着滿地堆放混亂、每個包裝都被拆開的衛生棉嘆了一口氣，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站起了身。
要不是為了那個賭約，他才不會這樣拚命！
因為剛搬家的緣故，冰箱裏什麼都沒有。好吧，剛才去超市的時候太過執著，只記得拿這些衛生棉來研究，卻忘記順便買些吃的。這下好了……
咦，這股突然傳來的酸酸甜甜的香氣是怎麼回事？
沉浸在食物幻覺中的Lee聽到了拜訪的電鈴聲。打開門，門口站着的便是今天早上那個幫他在樓下開門的笑眯眯的歐巴桑。她的手中拎了一隻透明的玻璃容器，裏面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啊……"程媽媽認出了Lee同學，笑了一聲，"原來是你啊。"
"哦，阿姨好，還沒跟你說句謝謝！"Lee同學吞了一口口水，盯着程媽媽手中的容器。
"我是住在你樓下的房東。我老公姓程，你可以叫我程媽媽。這是剛才煮的水果茶，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收下嗎？"程媽媽仍舊是笑眯眯的和藹可親的模樣。
啊！真是個善良的歐巴桑！
Lee同學內心亂感動一把，正要接過程媽媽手中的水果茶，卻瞥見她的身後還站了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孩子，也是一臉笑意，和程媽媽長得很像，應該是一對母女。果然，心地善良的人連女兒也這樣漂亮！
Lee禮貌地說了一聲："要不要進來坐坐？"又想到家裏全部堆滿了衛生棉，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把剛才的這句話收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程媽媽和她的女兒點了點頭，徑直走進了門。
果然！整個客廳都是衛生棉的驚悚狀態讓兩個人立在當場。程媽媽的女兒更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用看變態的眼神看着他。
"嗚……是這樣的……"他很努力解釋，"這是我的工作……我需要了解市面上各種女性用品來寫一個很重要的報告……所以……實在是很抱歉……"然後將地板上的衛生棉都堆到角落裏，這才滿頭黑線地請兩個人坐下。
程媽媽依舊是笑眯眯的，"沒關係，我家二女兒也是這樣的。她有一次帶了各種各樣的保險套在家裏拆開來看，把我們嚇了一跳，後來才知道她是要寫一個報告。"
"媽，說這個幹嗎！"程南拉住程媽媽的手。要問的是他的性別年齡愛好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啊……
Lee同學賠笑了一下，為什麼覺得被那個漂亮的女生看得心裏有點毛毛的？她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自己肆無忌憚地看，看得他喉頭冒火，咳，他好想喝水果茶啊……
"雖然是你的房東，但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你？"程媽媽開言了。
"哦我叫李卓，朋友們都叫我Lee。"Lee同學很乖地介紹自己。
程媽媽繼續保持着她笑眯眯的表情，讓Lee毫無防備地將家底一一泄露。直到聽見Lee的肚子發出很大一聲咕咕聲，她這才揮手道別，和程南一起下樓去。臨別的時候揮手說："如果以後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們家吃晚飯的哦！"
臨別的時候Lee遞上新的名片給母女二人，只見程家MM看了名片一眼，漂亮的眼睛裏發出了驚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