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邵劍波和劉小麗顯然沒有預料到老薑他們會提出反對意見,互相看了看,顯得有些驚訝。劉小麗看了看我說道:"陳律師,你對大家的意見怎麼看?"
我沒想到劉小麗會直接問我。本來我對這個會長就沒有什麼興趣,要不是劉小麗的"勸誘"我也不會接下這攤事,這班鳥人還說三道四,正好我找個理由推掉算了,於是說:"我沒有什麼意見,尊重大家的意見。"
劉小麗瞪了我一眼,估計對我的退卻有些生氣。
"劉局長,小陳現在畢竟還年輕,還需要些磨鍊,估計會長的擔子對他還有些重。"楊杠救這時候煽風點火的說道。估計老楊和老薑、老徐他們幾個在下面串通好了,怕我和他競爭會長位置,故意給我製造麻煩。
"大家都談了自己的意見,我來說幾句吧。"劉小麗看我不表態,只好自己說了,"剛才說的關於陳錦榮的情況有一定道理。陳律師確實受到了警告處罰,但是這個又是有特殊原因的。"看來劉小麗對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劉小麗繼續說道:"陳律師雖然因為宋大海的案子受到處罰,但是仍然幫助宋大海維護了自己兒子的合法權益,並且收到宋大海的感謝信,說明陳律師能夠知錯就改。人無完人嘛,我們不能過於苛求。"
"劉局長說得對,我們既然是改革,就要打破常規,不能搞太多的條條框框。楊律師和陳律師都是我市優秀律師的代表,二位各有特點。楊律師成熟穩重,陳律師年輕有衝勁。陳律師過去雖然犯有錯誤,但也與我們當前法制大環境有關。我們在座的各位律師誰敢說自己在辦案從沒有過相同的行為?"邵劍波接着劉小麗的話說了起來。
聽了邵劍波說出這樣一番話,老楊他們面面相覷,估計肯定想不到邵劍波會這麼直接的維護我,而且話說得這麼直接。邵劍波繼續說道:"會長候選人我們局黨組是經過認真考慮的,大家說的那些問題我們也想到過和討論過,但是我們認為那些不影響陳律師作為會長候選人。"
"大家對我的意見有什麼看法沒有?"邵劍波最後對着大家說道。老楊他們聽了邵劍波剛才一番話,應該明白了邵劍波的意思,如果仍然堅持否定我的會長候選人的資格就有點不識相了。
老楊他們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異議。"既然這樣,會長候選人我們就確定為楊杠救和陳錦榮兩位律師,下面我們再討論副會長候選人問題。"一把手往往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接下來劉小麗又宣讀了副會長的幾個候選人,大家基本沒有什麼異議,副會長候選人選很快通過。散會後老徐和我一起走出門,他笑呵呵的拍着我的肩膀說:"老弟,可別介意啊,我不是針對你,只是隨便說說,對事不對人,哈哈。"
"哈哈,怎麼會呢?正常工作,能夠理解!"我也假裝親熱的拍了一下老徐的肩膀。
"陳律師,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有點事情要和你說。"後面的劉小麗突然對我說道。這個女人估計又要給我上政治課了。
"陳錦榮,你怎麼回事?"一進門,劉小麗有些怒氣的對我說,"你關鍵時刻怎麼打起了退堂鼓?你是怎麼答應我和邵局的?"
"嘿嘿,劉局長,我也沒辦法啊,有把柄在老楊他們手裏,我能怎麼說啊?"我笑嘻嘻的說道。
"你嚴肅點!我可給你說正經的,這次我就不跟你多說了,你也別辯解了,我知道你心裏的那點小思想,不準有下次!"劉小麗每次總能抓住我的心理。
"劉局長,你也要理解我,老楊他們幾個明顯和我過不去,我作為當事人自然不好辯解,弄得好像我非要和他們爭什麼會長似的。"
"你看你,我就是讓你去爭會長,難道會長的位置會自己落到你頭上?以後你就是要抱着去爭的思想。"
她竟然這麼逼我,可是難為我了。唉,沒辦法,算是為這個女人做點事。"好吧,以後一定積極爭取會長的位置,堅決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呵呵,你就會嘴貧。不能光說得好聽,行動也要一致,那我以後就看你的表現了。"她臉上現出了笑容,繼續說道:"我還有個事情請你幫忙。"
"沒問題,什麼事?"不知道又要我幫她做什麼,但是幫她的忙我還是很爽快的。
"我一個表哥的兒子涉嫌故意殺人,他找到了我,堅決否認兒子殺人,但好像過幾天就要開庭了。你看能不能幫忙代理辯護一下?"
"又是刑事案?都快開庭了,怎麼到現在才請律師?我本來不願做刑事案的,但是你就例外了。"
"看來我的面子還挺大的了,呵呵。他們之前請了一個律師,對律師工作不滿意,辭了想請個好律師,我就想到你了!"
"哈哈,難得劉局長這麼抬舉我,一定效力。但是現在不知道具體案情怎樣,我可不敢保證案子結果怎樣。"
"我相信你,你放手去辦吧,你打不贏的官司,明山市就更沒有人能打贏了。"這個女人什麼時候也學會吹捧了,不過被吹捧的話聽起來就是順耳,特別是漂亮女人的吹捧。
劉小麗打電話和他的那個表哥聯繫了一下,將準備委託我辯護的情況說了一下。他表哥是個急性子,要求立刻見我,我向劉小麗示意讓他到律所找我。
"你根據實際情況看着辦,我也不知道他兒子是否真的殺人了。"劉小麗掛掉他表哥的電話對我說道。
"哈哈,劉局長請放心,我不會歪曲事實,更不會讓你表哥的兒子受屈。"
"關於競選律師會長的事情你要重視,老楊的勁頭看來勢在必得,雖然我和邵局更看重你,但是競選結果我們畢竟不能左右,你要好好準備,爭取獲取更多的支持。"劉小麗看來是一直念念不忘競選會長的事情了,如果我競選不上還真有點辜負她的一片心了。
"小麗,這次你就放心吧,你等着我把會長的大旗給你扛回來!"我似乎有些動情,改口叫她小麗了。
她微微一怔,面上浮出一絲潮紅。"話不要說得好聽,到時我就等着你怎麼給我扛回來。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我那個表哥一會就去律所找你了,幫我好好接待一下。"她顯然怕說得過多,情緒過於曖昧難以控制,畢竟這是在辦公室。
回到律所后不到一個小時,劉小麗的表哥來到了我辦公室。她表哥名叫崔建國,一個小煤窯老闆,手指上戴了三個黃金戒指,一副土財主的模樣。他兒子叫崔憲權,弄得跟個韓國名一樣。
他向我講述了一下大概案情。案子死者叫付秋霞,是崔憲權的女朋友。去年夏天一個晚上付秋霞在自己家附近一個衚衕被害,經法醫檢查系被人用手掐頸部窒息而死,頸部留有兩人指紋,其中一個指紋為崔憲權所留,另外一個指紋不明。
本案還有一個關鍵證人付冬霞,系付秋霞的妹妹。她指認說當天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由於晚上悶熱,起來打開卧室窗戶時,她看見崔憲權和姐姐在樓下撕扯,但她沒在意。
崔建國還說,崔憲權和付秋霞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付秋霞幾次提出過分手,但是崔憲權不願意,二人之間也常常發生爭吵。但是崔建國認為自己的兒子絕不會幹下殺害付秋霞的蠢事。
我和崔建國辦了一下代理辯護手續,又和他聊了一會他所知道的案子情況。送走崔建國,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決定先到看守所見見崔憲權。
崔憲權,二十八歲,由於長時間的羈押,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獃滯,但仍看得出屬於那種容易勾取女人心的那種帥哥。
我詳細向他詢問了一些案子情況,他承認當天晚上和付秋霞發生了爭吵,但是並不是在她家樓下。原因還是付秋霞要提出分手,崔憲權不同意,雙方發生了撕扯。
崔憲權還承認用手掐了付秋霞的脖子,但是沒有致其死亡。爭吵完后,二人就分開各自賭氣回家了,不清楚付秋霞為何在她家附近被害。
刑偵部門在調查時,因為付秋霞頸部留下了兩個人的指紋,認定崔憲權夥同他人將付秋霞謀殺,但是崔憲權一直不承認自己殺人,更不承認還有什麼同夥。
公安部門認為崔憲權雖然不供認殺人事實,但是證據已經確鑿,決定先將崔憲權結案,向市檢察院提起審查意見,市檢察院審查后同意先對崔憲權提起公訴。
對於付冬霞指認看見崔憲權在她家樓下和付秋霞撕扯,崔憲權認為付冬霞是誣陷自己。他說付冬霞一直對自己有成見,反對自己和她姐姐交往。
對於崔憲權目前的說法,我還不能判斷真假,但是至少案子存在很多疑點,付秋霞頸上的另一個指紋到底是誰的?是不是崔憲權的合夥同謀?按照一般道理來講,崔憲權不會還找一個人共同殺死付秋霞,對付一個弱女子,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付冬霞的指認到底是不是事實?但付冬霞和崔憲權至少有一個人在說謊。看來我還必須親自會一會這個付冬霞了。
按照崔憲權提供的地址,我很快找到付秋霞的家。這裏是位於市開發區的一個新建小區,從小區各戶的陽台上看,只有付秋霞所在的這幢樓入住的人較多,其他的幾幢樓基本沒有人居住。
根據法律規定,要向被害人方面提供的證人調查證據,必須經過司法機關和證人同意才行,顯然這個規定等於直接排除了律師對證人的調查權。我現在顧不了那麼多,先去碰碰運氣再說。
付秋霞被害的地點就在離她家五十米左右的一個廢舊衚衕里,這裏十分偏僻,其身體未遭性侵犯,應該可以排除姦殺。付秋霞家在十樓,我按響了門鈴。
"誰啊?"等了好半天裏面的門才開了,隔着防盜門一個年輕女人的臉露了出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估計剛才在睡覺。她應該就是付冬霞了,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沒有撲空。
"您好,我是你姐姐被害案子的調查律師。"我掏出律師證給她看了看,介紹時我故意說得很模糊。如果我直接說是崔憲權得辯護律師,肯定連門都進不來。
"哦,調查律師?請進吧。"她還搞不清律師具體的工作職責,也不知道具體調查什麼,以為是代表公檢法什麼的,所以我竟然很容易的被同意進來
她將防盜門打開,把我讓了進去。屋裏只有她一個人,顯得很冷清。她長得到還不錯,五官標緻,白白凈凈,但是感覺她臉上有股很深的怨氣。
她逕自坐到了茶几前,打開面前的一個小盒子,原來是隱形眼鏡。看來付冬霞是個近視眼,她將鏡片取出戴入眼中。
"我今天想來了解一下你姐姐案子的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我將挎包放到茶几上,拿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你們調查什麼?明明就是崔憲權那個王八蛋殺害了我姐姐!"付冬霞有些憤怒的說。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詳細核實清情況。你確實親眼看見崔憲權和你姐姐在你家樓下撕扯嗎?"我問道。
"當然了!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我醒來推開窗戶看到他們在樓下。"她似乎說得很堅決。
"但是崔憲權一直否認當天他和你姐姐在你家樓下發生過爭吵。"
"殺人兇手能承認自己殺人嗎?"這個女人很是厲害,就是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能進你房間看看現場嗎?"我提出一個要求。
"進我房間?有這個必要嗎?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話?"她瞪着我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進一步更直觀的確定一下,這樣對案情認定有幫助,你也想抓到真正殺害你姐姐的兇手吧!"
"崔憲權就是兇手!"這個女人看來對崔憲權的成見很深。
她還是推開門將我帶進了她的房間,房間佈置得很整齊,一張寬大的席夢思床,床頭靠着窗戶。我推開窗戶,確實能清晰的看見樓下的一舉一動。
忽然我發現窗戶角上放着一張照片,已經蒙上許多灰塵,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面相都有些熟悉。我仔細一看,男的竟然是崔憲權,女的就是站在我眼前的付冬霞。
我將照片拿了起來,遞給付冬霞,問道:"這是什麼?"付冬霞接過來一看,神色一陣慌張。
"你和崔憲權過去曾是男女朋友?"我直接追問道。
"這個……是又怎麼樣?他是個感情騙子,騙了我又騙我姐姐!"她顯得情緒很激動。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他最開始和我在一起,後來把我玩膩了,又糾纏上我姐姐,沒多久他又和別的女人鬼混在一起。我姐姐要和他分手,他還死皮賴臉的糾纏不休,想不到這個敗類竟然窮凶極惡害死我姐姐!"她低聲哭了起來。
我見不得女人哭,幸虧她現在還不知道我是崔憲權的"維護者",否則不把我生吃了才怪。
"不管怎麼說,現在還不能確定崔憲權就是殺人兇手。"我脫口而出。
"你怎麼一直替他說話?他只有被判死刑才能對得起上天!"這個女人有些懷疑我了,她的眼神讓人有些發毛。
我心裏盤算趕緊結束這個所謂的調查,反正我想了解的情況都已經了解到了。"好了,我的調查完了,謝謝你的配合。最後我還是勸你一句,作證時不能帶着偏見,我想我們都希望抓到真正的兇手,這樣才能告慰你死去的姐姐。"
華瑞會計師事務所的游輝給我打來電話,說成昆酒店的資產評估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很是興奮,忙趕到華瑞會計師事務所找到他。
"老同學,這一段我可是停下了其他業務,專門為你這個項目服務啊!"游輝將資產評估報告交給了我。
"哈哈,多謝多謝,不愧是老同學!你也放心,評估費我一分不會少。"我笑呵呵的接過報告,問道:"評估情況怎麼樣?和之前的評估出入大不大?"
"豈知是大!簡直翻了好幾個個。這次我們評估后它的凈資產達到五百多萬,與之前的負債一百多萬你說出入大不大?"游輝用手指敲着桌子說道。
我靠,不會吧!之前的那個評估報告也太離譜了,五百萬變成負一百萬。如果真按照原來的資產評估賣掉成昆酒店,不知道這個差價六百萬最後都到哪些人口袋裏了。
"前後差別怎麼這樣大?原因主要出在哪裏?"我問道。
"還不是老一套,虛假債務,流失債權,這兩個手段百試不爽。"游輝說得輕描淡寫,"比如原來報告中所提的兩筆共計兩百多萬的債務就是虛構的。"
"評估機構就不怕承擔責任?"
"這些資料都是委託單位提供的,評估機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面上還是能站得住腳的。"
"唉,看來當年朱總理他老人家要求的-不做假賬-要實現還難啊!"
"別說我們了,你們律師還不是一樣,坑蒙拐騙的事情估計做得也不少。"這小子竟然反過來攻擊我。
"律師在你眼裏就這印象?!那你可要好好重新認識一下律師了。"
"得了,我不和你爭論這個了,律師的嘴我比不了。"游輝主動結束了"戰鬥"。
從游輝那裏拿回評估報告,我又將前後兩個報告對照起來好好研究了一下,基本將成昆酒店整個資產結構摸得通透。看來又要向老趙彙報一下情況了,上次雲夢山莊拍賣的事情老趙竟然沒有找我再提過,是不是看到因為涉及到自己的兒子想不了了之?
想到這感覺很是灰心,如果老趙真是這個態度,我就沒有辦法做下去了。我還是撥通了老趙秘書的電話,秘書告訴我趙金平正開會,說等會議結束后請示完再給我回信。沒有哪一次找老趙他不開會的!
中午飯的時候趙金平的秘書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下午五點的時候去市政府見趙金平。下午處理了一些案子,四點多的時候我就驅車趕到市政府。來到市政府秘書科找到趙金平的秘書榮小剛,榮秘書說趙金平正在接見一個外省考察團。
直到六點趙金平才結束了會見,我急忙直接跟上趙金平。"陳律師?哦,我差點忘了,我們還有個約會,哈哈,實在不好意思。"趙金平看見我,拍了一下腦袋。
"趙市長,你可真是人民的公僕啊。"還得恭維兩句。
"哈哈,別給我戴高帽了。今天找我什麼事?簡單點說,一會我還要參加考察團的晚宴。"趙金平邊走邊說。
"我們重新給西山煤礦、成昆酒店做了個資產評估報告,發現過去的報告少評估了六百多萬。"我趕緊直奔主題。
"什麼?六百多萬?!誰這麼大膽?"趙金平很是吃驚,繼續說道,"過去他們怎麼評估的?這不是白白的將國有資產送人嗎!"
"清算組準備根據新的評估報告對成昆酒店進行資產處置,你看怎麼樣?"我詢問道。
"這還用問嗎?難道還讓市政府倒找收購者錢了!"趙金平語氣有些激動,繼續說道,"你放手去做,把好一個原則:避免國有資產的流失,不用事事向我彙報。"
這個趙金平頗有些大公無私的味道,我又想起雲夢山莊的事情。"趙市長,我上次送給你的雲夢山莊資產報告虛構債務的材料你看完了嗎?"
"雲夢山莊?哦,這段時間太忙,我還沒有顧上仔細研究,你再等等。"一提起雲夢山莊,趙金平的口氣好像軟了下來,看來這個老趙是內外不一致啊,我倒看看你能等到什麼時候!
第二天,崔憲權的案子在市中院開庭了。
市檢察院的公訴人鄭萬軍在法庭上宣讀起訴書後,我只是代表被告人崔憲權否認市檢察院的指控,並沒有做過多的陳述,崔憲權情緒很激動,反覆的強調自己無罪,人不是自己殺的。
對此案我已經有十分的把握,市檢察院在本案的證據上很蒼白,僅僅只有死者脖子上的一個指紋和付冬霞的指證。
公訴人鄭萬軍例行程序的對付冬霞進行了一番詢問,付冬霞依然指證當天晚上看見付秋霞和崔憲權在她家樓下撕扯。輪到我開始詢問時,付冬霞顯然很吃驚,沒想到我竟然是被告人的辯護人。
"付冬霞,請問你當晚是怎麼看見付秋霞和崔憲權在你家樓下撕扯的?"
"我剛才已經說過,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因為天氣熱,我起來開窗戶看見了他們在樓下廝打。"
"你是不是直接起床開的窗戶?沒有下床做其他事情,比如打開燈、上廁所等。"
"是的,我的床頭靠着窗戶,我直接在床上就可以打開窗戶。"
"你半夜看見他們在樓下廝打,你怎麼沒有反應?妹妹看見自己的姐姐半夜和一個男人在外面廝打,竟然一點不擔心?這是不是有違常規?"我開始質問道。
"我……我……"她有點語塞,突然轉換了話題:"那一天你為什麼騙我到我家裏調查?"
庭上的人可能一下被弄得摸不着頭腦,都有些驚奇的看着我。"你這個騙子!你們都不是好東西!"她情緒激動起來。
審判長敲了一下桌子,義正辭嚴地說:"證人,請注意你的用詞。辯護人,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經過司法機關的同意,擅自向本案的證人付冬霞取證?"
"審判長,我當時並不是直接向本案證人取證,只想看看案發現場。並且我也沒有向證人調查任何證據。"我雖然有點狡辯,但我確實沒有向法庭提交什麼從付冬霞那裏調查來的證據。
"辯護人,作為一名執業律師,請你注意你以後的行為,不要越過法律的界限!"審判長警告了一下我,"你接着繼續提問吧。"
"證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請你正面回答我,半夜看見你的姐姐和一個男人廝打你為什麼會無動於衷?"我繼續問道。
"我……我不想管他們!這不行嗎!"她顯然迴避我的提問。
"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看見下面廝打的人,這個問題你可以先不回答我,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眼睛是不是近視?近視多少度?"
"你問這個幹什麼!我近視怎麼了,關你什麼事?"這個女人有點耍賴了。
"證人,請你正面回答!"審判長發話了。
"近視800度。"這下她乖乖的說了。
"大家可以看出你現在應該戴着隱形眼鏡,你平時戴不戴普通的鏡框眼鏡?"
"不戴。"
"我們知道隱形眼鏡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取下來,證人,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這次她主動點了一下頭:"睡覺時當然要取下眼鏡。"
"半夜你醒來,直接在床上打開窗戶,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甚至連燈都沒有開,可見你絕對不會戴上隱形眼鏡吧?"
"我……"她這時候可能意識到問題了,但是已經晚了。
"大家想想,一個近視800度卻沒有戴眼鏡的人,在夜晚能從十樓上看清楚樓下的人嗎?"
庭上庭下一陣交頭接耳,鄭萬軍顯然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因此,我可以斷定證人是在說謊,她根本就沒有看見付秋霞和被告人在樓下撕扯,或者僅僅是模糊的看見有人在下面撕扯,並不知道是誰,所以她看見了才無動於衷。"
"不是的!不是的!你在胡說!"付冬霞徹底急了。
我沒有理會付冬霞,繼續說道:"證人,你和本案被告人過去曾經是什麼關係?我希望你如實回答。"
付冬霞想了想,半晌才輕輕的說:"曾經是朋友,我們早就分手了。"
"這麼說,被告人和你分手后,又和你姐姐付秋霞成了男女朋友。"我轉向審判庭繼續說道,"證人付冬霞肯定會因為分手憎恨被告人,對被告人有很大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