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為了某一個目標潛心準備的過程是一個讓人無比享受的過程。

那是一段特平靜特充實特溫馨的日子。我每天練歌，在酒吧表演，兼顧專業課的學習，也偶爾和丁一在一起。

閑下來的時候。我會很安靜地和自己交流，這對於我是很少發生的事情。我會問自己很多問題，比如這個問題就頗有深度——我真的愛丁一么？

我這麼問不是懷疑我對丁一的感覺，而是懷疑我自己，難道我真的懂得什麼叫做愛么？

於是我學着那些優雅的人把左手托着下巴，肘部拄在桌子上，眼睛盯着他送給我的那個"烏龜仙人掌"。耳朵上塞着耳機，聽SCLUB7的歌。每到這個時候，我的思維都會特別恬淡。關於我和丁一在一起的瑣碎片斷就會慢慢地在我的腦子裏回放。

在網絡上偶遇時，他問我："你說聽過的筆畫最少的名字是什麼？"

在重慶路上第一次見面，他送給我第一份禮物。

在他家第一次"赤誠"相對時他的窘迫的神情和漲紅的臉。

他的那句"我們回到最開始的地方重新開始"，他的那句"誰家貓兒不發春，誰家女兒不嫁人……"

巫師的心理測試和九級巫婆稱號。

他躺在病床上，一邊幫我擦眼淚一邊對我說："林洛，對不起，我讓你生氣，讓你擔心了。"

他的那句"如果我有二心，就讓你把一泡狗屎吐在我的臉上"的誓言。

……

我拄在桌子上的手臂慢慢地放下來，我也順勢趴在桌子上。我的額頭枕着手腕，我輕輕地閉上眼睛。這一次，在我的腦海裏面，又會浮現出一組新的畫面。這組畫面裏面出現的人，是張建。每每想到他，我只會覺得心痛。其實欺騙本身好像並沒有什麼殺傷力。是因為我愛他，所以他的欺騙的威力便如虎添翼。

……

想着這些事我的心就糾結到了一起。

手機又響了起來。丁一的短訊："蘇州科大教育繫心理學專業的心理測試：我在你心中用物來形容是：1.天空2.海洋3.森林4.小溪5.跑車6.小屋子7.田園8.水果9.白雲10.微笑，要第一感覺！"

"第一感覺？應該是微笑吧！"我想着給他回復過去。然後等着他的回復。然後我不由自主地想，張建在我的心裏的第一感覺是什麼呢？我看了一遍所有的選項，可是拿不定主意，但應該在"天空"和"海洋"之間會有一個選擇，而天空離我如此的遙遠，我只能遠遠地看着。但是海洋，我卻能夠最近距離地和它接觸，我可以抱着浪花舞蹈，可以追逐海潮嬉戲。並且我和他曾經去過大連看海。那就是"海洋"吧。

丁一的回復已經發過來："1.天空：難忘的人2.海洋：討厭的人3.森林：託付終身的人4.小溪：最愛的人5.跑車：憎恨的人6.小屋子：容易忘卻的人7.田園：老公，老婆8.水果：初戀9.白云：普通朋友10.微笑：最喜歡的人。"

丁一是我最喜歡的人，張建竟然是我討厭的人……我想這個心理測試應該是更適合女士發給她的戀人，因為其中許多選項的設置都是溫柔和甜美的，比如"小溪"、"水果"、"白雲"。我看着這個心理測試的解釋，又不禁會想，那邊的丁一會因為我沒有選擇"海洋"或者"跑車"而高興呢，還是會因為我沒有選擇"森林"和"小溪"而傷心呢？

"我好高興！哈哈，我是你最喜歡的人！這要比最愛的人長久，比最討厭最憎恨的人有更多的機會！"

看着丁一發給我的這個短訊，我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我在心底默默地說："丁一，你可不可以不對我這麼好……"而我給他回復過去的雖不是我心裏想的這句，卻也是我的真心話，"丁一，你永遠永遠是我的微笑。"

我感覺自己最近變化挺大的。變成一個十足的小女人，多愁善感，為男人流淚。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為了比賽做準備，有規律而且簡單的生活讓我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酒吧的班我開始慢慢地排少，由每周的五場改為三場了。丁一有的時候下班早的話就會到學校來看我，有的時候會陪我去練歌。

11月末的北方，已經有一些冷了。他經常是到了我們寢室樓下才給我發短訊讓我下去。每次我出去的時候他都是在樓下的路燈下原地踱着步。看我走過去，就把手裏提的大包小包遞給我。通常是兩大袋子小食品。

丁一送過我的禮物中就只有那個小烏龜在一些小朋友看來是具有浪漫色彩的禮物。其餘的東西都是很普通很生活的東西。可是如若我留意的話總能發現他送給我的禮物中的小心意。比如我曾經在無意間和他說過某個品牌的果汁的味道不夠鮮醇，他就會把這句話放在心裏，以後每一次都會買另外的品牌給我。其實女同胞們都知道，這些生活的小細節甚至比那些鑽石和玫瑰更能討人歡心。

每次我接受丁一的這些禮物，內心都特別高興，所以我會賞臉說一些諸如"噢，你對我太好了！""我好幸福"之類的小女人的說辭讓他高興一下。而且每一次都會贈他一個深深的THANKINGKISS。

我們經常一起到學校附近的餐館吃飯。還是以韓餐居多。辣白菜土豆片，石板豆腐，海帶湯，紫菜包飯。開始我們兩個人都誤以為對方喜歡韓餐，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韓國料理吃得很爽。可是後來我們才知道，其實原本兩個人都是對這些食物敬而遠之的，只是因為那第一次的愉快經歷，才開始嘗試慢慢接受並最終愛上了那樣濃烈辛辣的食物。

吃完飯，我會送他到公共汽車站。街燈昏黃，街道空曠，行人寥寥，我們兩個手牽着手，一邊聊天一邊走。我們說得最多的就是對於未來生活的安排。他總說，等到將來我們倆都有自己的事業了，就買一個大房子，把我們雙方的家人都接過來，然後一大家子人一起過日子。多生幾個小孩子，多養幾條狗……

每次丁一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心裏都會想一些很煞風景的東西。比如"幻想是生活的希望也是滋生失望的溫床"之類。反正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我開始不太敢激情澎湃地幻想了。倒不是說曾經面對過太多的失望。我只是害怕，害怕在某一次被失望擊垮。而丁一卻一直特別熱衷於這個遊戲，每一次都說得眉飛色舞激情洋溢。

丁一上公車之後，我一個人哼着歌走回寢室。一路上一邊走一邊和他短訊聊天。

幸福洋溢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平民天後"選秀活動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