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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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時候,我不肯讓武拉拉送我,硬是夾在丁丁和安澤之間做燈泡,弄得丁丁一直在說,你看今天的月亮真亮真圓。那司機看了半天,說怎麼他看不見,安澤在副駕上淺淺的笑,如一抹細絹在指尖偷偷滑過。
我先進家門,丁丁跟安澤在樓下話別。我回頭偷偷地看,路燈下,他們的影象像夢一樣綿長。
我爸正在客廳看報紙,他問我吃飯了沒?
我邊換鞋邊問他,爸你怎麼把老太太惹得,都五天了,不肯回家?
爸爸抬頭看看我,思量了好久,脫脫,你今年多大了。哦,快二十了。他像是自言自語,哦,都快二十了。
我的心突然被針大剌剌的刺了一下,麻麻的痛,我說爸,你快把老太太弄回來,她說這周末要帶我去醫院,萬一她忘了,我又沒提醒她,她一生氣還不得把樂樂放微波爐里?
爸爸說好,那丁凝去哪兒了?
這時門鈴響了,開門后,丁丁滿臉紅光走了進來,一臉四九年解放時老百姓特有的幸福紅光。她喊了聲叔叔,寒暄了幾句就把我拉卧室里去了,她說,葉小脫啊葉小脫,真有你的啊?
我一看她跟鬥地主似的表情心裏就發毛。敢情安澤這小子弊了三年的破事兒,今晚在路燈下面對丁金蓮這妖精全給我抖了出來。
我說,丁丁你別這樣,我不是故意的,我如果知道他是你的那啥夢幻,我就是騎天上撞飛機我也不去撞他啊!
咦,你說什麼呢?丁丁滿臉狐疑,跟樂樂看了不明飛蟲似的。
我一聽,原來我錯怪安澤了,其實想想也是,沉靜俊朗如安澤,大抵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說丁丁你有一說一。她說好,那你也實話實說,那隻芬蘭豬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芬蘭豬?我一下子懵了,真懵了,雖然我是生物技術專業,解剖過也餵養過老多動物,但也不過青蛙蛔蟲烏龜兔子啊,連荷蘭鼠都沒碰過,甭說什麼芬蘭豬了。
別給我豬鼻子插蔥,她洋洋地笑,你不在大一時就交了一芬蘭男友嗎?
她這一說我頓時明白了,你說雅索啊,他是冰島的,不是芬蘭的。
我不管是芬蘭豬還是冰島大猴子,你這人也不能這樣,我說葉小脫,三年啊你瞞了我三年,三年啊,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場風風雨雨啊,葉小脫,你還有半點人性,你能這樣對我們?葉小脫……
別唧歪了,跟我媽似的。我白了她一眼,先滅滅她的氣焰。那不是我男朋友,真不是。你們真無聊,又是誰放的風?武拉拉那個小賤人?
丁丁一看我情緒高漲了,馬上就溫柔起來了,我瞅她一臉不清白的笑,心想,說不定當年安澤就被她這甜死人的笑給攻陷了。
我很仔細地給她解釋,怎麼認識雅索以及雅索是個普通的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回頭一看,丁丁已橫在床上夢遊太虛了。
我想,她累壞了。我也累壞了,就不洗刷了吧,挨着她跟倆豬似的睡去了。睡夢裏隱隱約約聽到丁丁翻身的聲音,她抱着我低低啜泣,她說,脫脫,他們……他們要離婚了。那天我爸問我,他說,丁丁,你二十了吧?哦,都二十了,真快啊,他那麼感慨,後來他說如果他和媽媽分開的話……
我迷迷糊糊地想,是做夢吧,如果我睜不開眼就是做夢,我就努力的睜眼也沒睜開,敢情自己做夢也在為丁丁白天沒說完的話寫續集,真不愧是擺弄文字的小販啊。一高興,就換了個姿勢睡,方便夢思泛濫……
夢裏戈勝虎回來了,沖我飛奔,我一害怕,掉頭就跑,結果又碰到馬友友跟球似的沖我飛來,我就哭着喊雅索,雅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