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2、武拉拉在背後咕咚捶了我一下,發什麼呆呢,葉小妖,又在盤算怎麼坑我啊。
你怎麼說話呢?那是報應。我一臉壞笑暗示他今天丁丁把他栽給我了,心想他怎麼就下手這麼很呢?
武拉拉說,葉小脫你別開心,等戈豆回來看你哭得。
他一提戈豆,我就渾身哆嗦,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武拉拉一臉哈密瓜式的表情,就最近,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說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來電話,就給我媽霸去了,每次我只有機會跟他說:“喂,你好”和“那這樣吧,再見”。
武拉拉壞壞地笑,你說我怎麼就沒那個福氣呢?以後我也得多往你家跑好跟你媽提前聯繫聯繫感情。
你想得美,我斜了他一眼,就跑過去跟劉衫、高曉他們唱《兩隻蝴蝶》。劉衫邊唱邊喊,你們聽這歌多淳樸啊,多淳樸啊。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說,你們看這歌多土啊,多土啊。
在這一點上,我們很相似,我們都愛折騰自己,在沒《兩隻蝴蝶》時候,我們唱“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唱“太陽光金亮亮,鳥兒忙梳妝……”
我踹了劉衫一腳,你怎麼一去學校就不跟我們聯繫了啊。上了軍校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劉衫把話筒扔給高曉說,別提了,我們學校禁止我們上網,禁止我們打電話,說什麼怕我們泄露軍事秘密?
武拉拉說,什麼秘密啊,快吃飯去,吃下去,弄出來的全是秘密了,哈哈哈。
我一聽這話,給噁心壞了,看着桌上的菜,直接沒了食慾,眼前一大堆“秘密”在晃來晃去。
再看看他們,除了安澤,個個豪情十足,義薄雲天。四雙筷子在空中飛梭,那速度跟轟炸機似的。就連丁丁也這樣,也不管安澤在不在場。安澤在一旁細細地吃,一邊給她擦掉在桌子上,衣服上的食物,一邊沖她寵溺又無奈地笑。我突然想,丁丁一直跟個孩子似的不肯長大,是不是因為安澤的存在。如果有人寵我也像寵一個孩子一樣,給我十個香辣雞腿堡,我也不願意長大。
武拉拉說,小脫,來,乾杯!一抬頭把一杯橙汁一飲而盡,我微笑着,也泯了一小口。
我覺得我們這點很好,就是聚在一起也很少喝酒,大多用飲料代替,倒不是我們有多麼乖,只是我們已過了高中那種極端而狂亂的心態。18歲之前,我們飛車,我們聚在一起喝酒,說下流的話,我們肆意的生活,歇斯底里,或矯情或瘋狂,來證明自己長大,其實不過是一種青春期荷爾蒙失調,儘管心裏不肯承認。事實上,我們飛得再高,也不過一風箏,身體上總有一根線,系在地面人手裏。
記得我們讀高一的時候,班主任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姑娘,說起話來還會臉紅。一天她根據學校的要求,給我們上安全常識課,講到一半,突然忘了案例,撈起報紙來就讀,讀到“變態色魔摧殘花季少女”時,臉又變成一煙台紅富士了。
那時,下面的男生那個激動,當時武拉拉就激動不住,嚯——站了起來,不知是搞怪還是使壞:老師,你說這個男人對女人除了□、□、□還有別的什麼方法嗎?
那女老師一聽,眼睛立刻迷茫的跟三月的春雨似的。
我當時是班長,為人也特乖巧,抬頭一看我們的小女老師都快急哭了,心一急,也嚯——站了起來幫她,我說老師你別急,不是還有□嗎?
我對天發誓,我當時只是想幫她,誰知我話一落地,班裏立刻炸了鍋。女老師捂着臉,碎步細細的跑了出去,肩膀拚命地抖。
我再看班裏的一票人,狂笑不停,跟群魔亂舞似的。丁丁瞪着桃花眼無辜地看着我,實在忍不住就跟後面一胖妹笑成一團,跟擰大麻花似的。
當天下午我和武拉拉就被叫級部主任辦公室里去了,那禿瓢老頭一看我們就氣急敗壞地劈頭訓斥,年紀輕輕怎麼能耍流氓呢?還有沒有王法?
我一看他氣成那個樣子,連忙表示悔過,我說老師,你別生氣,你看我們年紀輕輕,哪能耍得了流氓,不被流氓耍已經很好了。
那禿瓢一聽,立馬瘋狂了,全身幾兩血全跑腦袋上報道了,一邊抖,一邊罵,你們這些小□狂。你們這些小□狂。他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再沒別的詞了,我估計有些人一提“流氓□”就開始用下半身思考了,大腦開始斷路,禿瓢好此項道中人。我瞅了瞅武拉拉,他正盯着我出神呢。
後來,叫來家長才平息了這件事情。那禿瓢也從此對我青眼有加,因為他見了我爸后才發現學校建設很多通過我爸所在的銀行進行資金到位的。他對我爸說,這丫頭是個鬼才,將來有大出息。我爸一聽,樂了。他長這麼大,只知道學校叫家長都為了批評,還沒見到為學校為了表揚學生叫家長的。為了禿瓢那句話,他加強了對我的培養力度,結果我就披荊斬棘,考進了一所聞所未聞的垃圾大學。
估計武拉拉也是那個時候對我“青眼有加”的。
想着以前,我的唇角總有種笑,丁丁說這種表情很安詳,跟個寡居多年的老太回憶單薄的青春似的。
現在,長大了,偶爾或頻頻胡亂的說笑,不過想證明自己還有點童心,還有點可愛。我看着劉杉,看着武拉拉、高曉還有丁丁、安澤,時間就這樣,無知無覺劃過了我們的皮膚。真感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