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了魔法
鍾兒回到家裏后,就躺在床上開始聽羅傑斯的歌曲。正當她躺在床上看貼在天花板上的星星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樓上宋承憲",馬上驚叫着跳起來:
"天啊!我提前回來,居然忘記給大叔打電話了。這可怎麼辦呢?"
慌裏慌張的鐘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起電話答應道:
"是!"
"鍾兒?我今天有點私事,恐怕不能接你回家了。"
"好的,反正我也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先回來了。"
"你又打架了嗎?"俊秀突然有點緊張,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沒有啦!"
"那你是哪裏不舒服?"
"你很好奇嗎?我現在中了魔法,感覺很累,那我們明天見啦!"
"什麼……什麼?中了魔法?"俊秀驚訝得都有點結巴了。
掛斷電話后,俊秀一直在想:"中了魔法?那是什麼意思啊?"
今天,俊秀的一個高中同學通知他,今晚在他經營的電子音樂酒吧舉行同窗會。因此,俊秀下班后直接來到了位於方背洞的那家音樂酒吧。當他走進吧枱的瞬間,有人向他招手喊道:"鄭俊秀,這裏!好久不見了!"
"是啊!"俊秀也顯得很興奮。
"最近忙嗎?"
"還不是老樣子。"
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招呼后一邊喝酒一邊講述着各自的近況。這時,俊秀最好的朋友成宇走過來了。
俊秀與成宇從小在一起長大,一直到高中都讀一個班級。然而,跟俊秀不同,成宇從小就對學習沒什麼興趣,高中畢業后,他就在父母的幫助下開了這個音樂酒吧。這時成宇走到俊秀身邊說道:
"臭小子,真是好久不見了。我是不是一定要以身試法雇傭一個童工,才能見你鄭檢察官一面啊?"
"對不起,最近我因為搬家,所以有點忙。"
"我聽說了,聽說是搬到了西曹洞?離這裏不是很遠啊,那我們以後就可以經常見面了。"
"是啊。"
"來!我們大家喝一杯!今天是我們的大檢察官買單吧?"成宇起鬨道。
"公務員哪有錢啊?當然是由你這個老闆買單了。"
"哎呀?連你們都這麼說,那讓我們這些平民可怎麼活呀?少廢話!把信用卡留下來就可以了。"
"知道了。"俊秀很豪爽地答應着。
"對了,你最近跟成恩姐還保持聯繫嗎?"
"沒有啊,自從她去了日本之後就沒怎麼聯繫了。她都已經結婚了,再聯繫也沒什麼意思,再說如果她總是跟其他男人聯繫的話,我想她的丈夫應該不太高興吧!"
成宇聽到俊秀的這句回答后,驚訝地反問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那件事嗎?"
"什麼事?"
"成恩姐回國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她好像離婚了,我還以為你們一直保持聯繫呢!"
"那孩子呢?"俊秀顯然也感到很驚訝,眼睛瞪得特別大。
"孩子好像是由姐姐撫養,聽說是因為她丈夫有了外遇才離婚的。既然這樣,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如果讓潤姬知道是我告訴你的話,那我就死定了。"
俊秀聽到這個消息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問道:"那潤姬應該知道她的聯繫方式吧?"
"那當然,姐姐的電話號碼都換了,回去我問問潤姬之後,明天再告訴你她的聯繫方式。"
"那好吧。"
當俊秀聽到成恩離婚的消息時,只覺得心裏咯噔一下。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對過去的一切可以釋懷,但當他聽到成恩離婚的消息時,他的內心再次激蕩不已。
她是俊秀的初戀,也是俊秀認為的最後一次戀愛,但是最後她卻嫁給了別人。俊秀看到她與丈夫帶着孩子建立幸福小家庭時,在心裏完全放棄了她。但是,今天當他聽到她離婚的消息時,他卻開始擔心起她了。
曾經,他也埋怨過她,但最終他還是決定祝福她,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離婚了。此刻俊秀感受到,原來婚姻並不是愛情的完結篇!同時,他想到她已經離婚了,卻不曾與自己聯繫,頓時他對她產生了些許遺憾的感覺。
"你幫我叫一個代理司機吧。"
"當然可以,檢察官先生!"
俊秀藉此來到外面一邊吸煙一邊感受着夜裏涼爽的秋意。他並不是經常吸煙,只在喝酒或心情不佳時才會吸煙,但是今天這兩樣似乎都聚齊了。
"啊!我的肚子好痛!這該死的痛經!"
早上,鍾兒的肚子又開始痛起來。鍾兒趕緊吃了鎮痛劑,期待藥效能趕快發揮作用。鍾兒該去上學了,但她卻因嚴重的痛經而蜷縮着身體倒在床上。
這時,新媽媽走進來看她這麼難受,就關愛地對她說道:"這次又那麼疼嗎?上次不是還吃過中藥嗎?等這次月經結束后,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去,我一個女孩兒怎麼能去婦產科嗎?"
"難道女孩兒就不得病了嗎?再說你是跟我一起去,你怕什麼?"
"跟媽媽去的話,就更惹人注意了,別人還以為是夜總會的老闆娘帶服務小姐來墮胎呢!"
"看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你今天還能去上學嗎?不要像上次那樣鐵青着臉就早退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今天就不要去上學了。我去給學校打電話給你請假。"
"不行,我得去上學,剛才已經吃過葯了,應該沒什麼事情。"
鍾兒費力地起身,開始穿校服,新媽媽一邊幫她套上外衣,一邊對她說:
"給你便當,你要小心一點啊,如果實在支撐不了,就趕緊給家裏打電話,或者提前回家!"
"是,媽媽,那我去上學了。"
鍾兒說完就來到走廊等電梯,這時,新媽媽打開大門伸出頭又問道:
"你帶葯了嗎?"
"嗯,我帶了,您回去吧。"
鍾兒的新媽媽其實是個善良的女人,她今年剛剛三十七歲,比鍾兒只大十七歲,比爸爸小十歲。
媽媽去世后,姨媽看着姐姐的孩子和姐夫沒有人照顧,就把自己的朋友,也就是現在的新媽媽介紹給了爸爸,新媽媽當時還是個沒有結過婚的女孩兒。但是,當時正處在青春期的鐘兒卻怎麼也接受不了其他人代替自己親生母親的位置,因此她千方百計地與新媽媽作對。
起初,對鍾兒的各種刁難,新媽媽總是忍氣吞聲,不予計較,後來,實在忍無可忍的新媽媽也曾教訓過她。總之,她想盡了一切辦法試圖與鍾兒搞好關係。但是就在鍾兒出事的前幾天,鍾兒卻對新媽媽說道:
"我只有一個媽媽,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媽媽!如果你不離開這個家,那就只能是我搬出這個家了。"
最後,執拗的鐘兒離開家,住到了朋友家裏。就在她離開家的第二天,新媽媽找到學校苦口婆心地哄她,勸她回家,並且說只要鍾兒回家,她自己會離開那個家……也就是在那天放學的路上,發生了那件意外的事。
直到現在,鍾兒都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在醫院醒來時,新媽媽坐在病床邊淚流滿面的情景。那時候,當鍾兒整整昏迷兩天後醒來時,新媽媽告訴鍾兒說等她調養好身體出院,她就馬上搬出去。那一刻,鍾兒才感受到新媽媽其實是個多麼好的媽媽,她那麼心疼自己,那麼愛自己,自己卻一點都感受不到,卻千方百計地與她作對,感到自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後來經過那件事情以後,鍾兒開始喊她媽媽。
就這樣自那以後,新媽媽不僅是她的媽媽,也是她的朋友。現在,鍾兒再看到爸爸與新媽媽恩愛的樣子,也不覺得討厭了。
"姜鍾兒,你不進來嗎?"
不知道電梯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九層,聽到有人喊她,鍾兒才突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見是樓上的"宋承憲"在叫自己,於是她答道:
"啊?是!"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嘛!"
"是的。"
今天的鐘兒因為肚子痛而老老實實地待在電梯裏,與往日判若兩人。與以前總是唧唧喳喳的鐘兒相比,她今天可真是出奇的安靜,於是俊秀偷偷地看了看她的神情。
丁零!
他們下了電梯就坐進了俊秀的車裏。
"大叔,我看今天您也不用來接我了。"
"為什麼?"
"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我不想去圖書館了。"
"你生病了嗎?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啊?"
"真是的!我該怎麼對您說這種事啊?您幹嗎還要這樣刨根問到底?"鍾兒頓了下,"好吧,我告訴你我中了魔法了。"
"那是……什麼意思?"
鍾兒見不明所以的俊秀充滿疑惑地望着自己,於是她更生氣了,怒視着俊秀惡狠狠地說道:
"女人呢,每個月都會中一次魔法。隨之而來的疼痛會讓女人的神經變得極其敏銳。只不過我的那種疼痛要比其他女人更嚴重一些,現在您聽懂了嗎?"
聽完鍾兒的解釋,俊秀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只見俊秀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鍾兒看着俊秀的這種尷尬的神情生硬地說道:
"麻煩您在前面給我停一下車子。"
"啊?啊!好的,再見!"
俊秀這個時候已經變得六神無主了,結結巴巴。鍾兒下車后,俊秀看著鐘兒離去的背影嘀咕道:
"原來是這樣啊!"
鍾兒來到教室,把書包放進書桌里就直接趴在桌子上了。鎮痛葯這時候開始發揮藥效,疼痛減少了不少,但她仍然覺得渾身無力。
"真是的!難道我今天壓根就不應該來學校嗎?"
她在桌子上趴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打不起精神。同學們依然在教室里嬉鬧,李志敏和明恩也過來與鍾兒搭話,但是見她不理會他們,於是就知趣地走開了。
終於放學了,鍾兒都不知道這天自己是怎麼過的。放學后,她的肚子又開始疼了,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雖然,明恩走過來問她要不要緊,但她還是讓明恩先回去了。然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覺得好了點,那時同學們都走了。
當她來到公交車站時,其他同學們早已走光了。她一個人站在那裏不斷地冒冷汗,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正當她渾身無力地扶住公交站牌的柱子癱坐在地上時,她聽見有人在後面喊她的名字。鍾兒回頭一看原來是吳佑鎮。
"姜鍾……喂!你怎麼了?"
"我原來是那樣討厭他,可今天我怎麼這麼慶幸自己能遇見他呀!"都已病成這樣的鐘兒,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己。
"佑鎮……我病了。"鍾兒有氣無力地說。
"喂!你起來看看!"
鍾兒被佑鎮攙扶着站了起來,但她卻一點兒都站不穩,依然搖晃着,似乎又要倒下去一般。佑鎮看鐘兒是病得不輕,於是,佑鎮把書包扔給了身邊的東秀,然後一邊背着鍾兒,一邊對東秀喊道:
"快叫一輛出租車!"
"嗯。"
終於來了一輛出租車,佑鎮把鍾兒抱進出租車,然後趕往附近的醫院。
"喂!你醒醒!姜鍾兒!姜鍾兒!"
依偎在佑鎮肩膀上的鐘兒已失去了意識,她根本聽不見佑鎮的呼喊。佑鎮見鍾兒沒什麼反應,只好自己從鍾兒的書包里翻出她的手機,然後按照電話簿里的記錄撥通了她家裏的電話,但是家裏卻沒有人接電話。無奈,佑鎮按下二號快捷鍵后,焦急地等待有人能接電話。
"喂?您認識姜鍾兒吧?她現在已經暈過去了,可是她家裏的電話打不通,所以我才撥通了您這個電話。我們正在趕往江南聖母醫院。"
下車后,佑鎮背着鍾兒直接奔向了醫院的急救門診,東秀在後面緊跟着也進去了。醫生進行檢查后,說要進行手術,還說要病人家屬同意才行。於是佑鎮再次往鍾兒家裏打電話,幸好鍾兒的媽媽這時已經到家了,她大致聽完佑鎮的說明后,就說自己馬上趕過來。佑鎮剛剛結束與鍾兒母親的電話,有人急切地拍着他的肩膀問道:
"請問鍾兒在哪裏?"
"在裏面等着做手術……哥!"佑鎮吃驚地看着眼前的這個人。
"佑鎮,你怎麼會在這裏,原來是你帶鍾兒來的醫院啊!鍾兒現在怎麼樣了?"
"在裏面呢,醫生說家屬來了才能動手術,可是她媽媽到現在還沒有來!"
俊秀聽完后,就先去辦手續,然後又回到了佑鎮身邊。
"哥,你怎麼認識鍾兒?"
對於佑鎮突然的問話,俊秀顯然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慌亂中答道:
"啊?她是我表妹。你呢?啊!你們應該在同一所學校吧?"
還沒等佑鎮答話,這時,他們看見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跑進醫院左顧右盼,好像在找人一樣,突然,她看見佑鎮與東秀的校服后,向他們走了過來。
"我是鍾兒的媽媽。"
"啊,鍾兒在裏面做闌尾炎手術呢,您別著急,先請坐吧。"佑鎮將鍾兒媽媽引向醫院走廊的椅子。
"我已經辦完入院手續了。"
"請問您是……"
"我是住在您樓上的鄭俊秀。"
俊秀看鐘兒的媽媽依然滿臉的疑惑,於是他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遞給她看,鍾兒媽媽這才再次向他開口道:
"真是太謝謝您了,這位同學也辛苦了。早晨鐘兒就說不舒服,我還勸她不要去上學呢。真沒想到是得了闌尾炎啊!鍾兒爸爸也正在往這裏趕,你們一定都很忙吧?我看你們都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就可以了,你是叫佑鎮,是嗎?"
"是的,我叫吳佑鎮,這位是李東秀。"
"真是謝謝你們了,下次有機會歡迎你們來家裏做客。"
"好的。"
"鍾兒手術結束后,我會通知你們的,檢察官先生,您也先回去吧。"
"好的。"
東秀把書包遞給鍾兒的媽媽后,三個男人就走出了醫院。俊秀和佑鎮也好久沒見面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因此,他向佑鎮問道;
"最近學習怎麼樣啊,還好嗎?"
"嗯。"
"終於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是不是覺得很開心啊?"
"嗯。不過,哥哥你是怎麼認識鍾兒的?"
"怎麼說呢?應該說我是在做勸導工作吧。對了,你知道是誰在學校里總是刁難鍾兒嗎?"
"你……你問這個做什麼?"佑鎮心裏有點虛,不敢正面回答哥哥的問題。
這時,站在旁邊的東秀插嘴道:
"只要佑鎮不刁難她就行了。"
只見佑鎮狠狠地瞪了東秀一眼,東秀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巴。
"原來是你呀?"俊秀指着佑鎮,瞪着他的眼睛說。
"怎麼?她對你說了什麼嗎?"
"你不要再難為鍾兒了。""我已經不刁難她了,不過哥哥,你也住在鍾兒她們那棟樓嗎?"
"我可能會在那裏住一陣子。我該回去了。記得替我向舅舅和舅媽問好。"
"知道了。"
俊秀開車離開后,佑鎮陷入了沉思。如果說是表妹的話,俊秀哥應該跟鍾兒的媽媽很熟悉才對!但是,鍾兒的媽媽似乎不太認識俊秀哥呢。另外,他竟然接到電話后馬上就趕過來了,還那麼著急。還有,鍾兒為什麼會把俊秀哥的手機號碼設置成了二號鍵呢?這一切讓佑鎮百思不得其解,卻都讓佑鎮感到很不舒服。還有,俊秀哥怎麼會對鍾兒在學校的事情了解得那麼清楚呢?這一點也讓佑鎮有種不祥的預感。
"鍾兒的媽媽好年輕啊!"
"是啊!"佑鎮聽到東秀的這句話后,才發覺自己對鍾兒真是知之甚少。
從今天早晨開始,鍾兒就一直趴在桌上,而且每當下課鈴聲響起,她就又迫不及待地趴在桌子上,無論誰過來跟她說話,鍾兒全都不理會,佑鎮也覺得今天她很奇怪。放學后,鍾兒也不急於回家,依然是趴在那裏,佑鎮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會兒。結果,在公交車站碰見了癱坐在地的鐘兒,然後他就把鍾兒送到了醫院。
佑鎮一想起剛才鍾兒喊自己時的柔弱神情,就不免心痛起來。令他驚喜的是,他發現鍾兒這是第一次喊自己為佑鎮,以前她總是直呼其名吳佑鎮。這倒是讓他得到些許安慰。
儘管大家是同一個班級,但是,佑鎮從來也不願意跟別人說自己的私事,因此大家對佑鎮的家裏情況,並不是很了解。今天東秀藉此二人獨處的機會問道:
"佑鎮,你以前真的在科技高中讀過書嗎?那你為什麼要轉到藝術高中來?"
"我願意!"
"真是個琢磨不透的傢伙。"
其實佑鎮以前確實是在科技高中讀書,但這並非是他本人的意願。儘管佑鎮聰明伶俐,學習成績也很好,但他卻酷愛音樂,一門心思要搞創作。
當時,他是出於無奈才按照爸爸的意願考入了科技高中,但自此以後,他的叛逆心理就越發嚴重。之後,他開始特意無故曠課並使自己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最終他自動要求退學了。
從此,他為創作自己的音樂而到處尋找伴奏樂隊,但最終他只能是處處碰壁,再次陷入了彷徨與絕望的境地。
後來佑鎮爸爸找到他,並向他表示了妥協的意願,但爸爸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必須重返校園準備高考。於是,他才轉到了這所由自己的叔叔擔任理事長的藝術高中。
佑鎮做事的理念就是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自從下定決心考大學以來,他輕而易舉地就將學習成績提高到班級的前幾名。高三第一學期,他也如願以償地系統學習了自己喜歡的電子結他的理論知識,而在第二學期他又在備戰數學競賽。
俊秀到檢察院的時候,還是有些惦記鍾兒的手術結果,正當他神色匆匆地走進辦公室時,朴檢察官迎面走過來對俊秀說道:
"怎麼樣?我看你剛才出去的時候臉色都變白了,到底是誰出事了?"
"啊,一個朋友。"
"看來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嘛!竟然把你嚇成那樣。"
"有那麼誇張嗎?"
事實上,剛才接到電話的時候,俊秀確實是吃了一驚。因為早晨鐘兒的臉色看起來就不好,而且還說自己中了魔法。因此,當他聽說她暈倒的消息時,覺得自己的心就一直往下沉,空得厲害,心裏還狠狠地罵道:
"姜鍾兒,你還真是不讓人消停啊!"
看來不是鍾兒,而是他中了魔法。
鍾兒住院第二天,同學們都來探望她。鍾兒也從媽媽那裏聽說是佑鎮把自己背到醫院的事情。其實,那天在公交車站自己喊佑鎮的那一幕她也記得很清楚,後來還依稀記得佑鎮背着自己的情形,心裏不免直犯嘀咕:
"真是的!那天為什麼偏偏碰到吳佑鎮嘛!"
而次日白天吳佑鎮並沒有跟班裏同學一起來看鐘兒,而是到了晚上,自己單獨來的。
"你好點了嗎?"佑鎮很關切地問鍾兒。
"嗯。"
"你也不謝謝我嗎?我背你來醫院的,可真是把我累壞了呢!"
"如果你連我都背不起來的話,你還是個男人嗎?"
"還是這樣說話不饒人,看來你又活過來了啊!"
"真是的!這個傢伙又想跟我找什麼碴嗎?"鍾兒對佑鎮的友好態度半信半疑。
佑鎮用螞蟻般大小的聲音對鍾兒說道:
"對不起了。"
"什麼?你說什麼,吳佑鎮?"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不應該那樣刁難你的。"
"他這是在向我道歉嗎?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鍾兒還在說風涼話,其實這次佑鎮是很真誠地向鍾兒道歉的,這對於佑鎮來說,還是第一次呢。他可是個從來都不服輸的人,從不向人道歉,即使是他自己錯了。
"我早就想跟你道歉了,但我又怕你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要以牙還牙,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吧?我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的。"
"哈哈!你只管放馬過來好了。"佑鎮說完就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
"你不要笑!"
看來鍾兒是真的原諒自己了,佑鎮心裏的事如石頭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現在總算是解決了,所以顯得格外高興。只見鍾兒看着佑鎮說道: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我還沒有壞到連病人也置之不理的地步,不管當時暈倒的是誰,我都會這麼做的。"
這時,鍾兒的媽媽和俊秀一起走進了病房。
"鍾兒,你感覺好點了嗎?原來佑鎮你也在這裏呀?"俊秀進門打着招呼。
"你們認識嗎?"
"嗯,他是我表弟。"
"啊?這是真的嗎?這可真是太巧了,可是,大叔你怎麼空手就來了?"
"看你這孩子,怎麼可以這樣講話呢?"
媽媽責怪鍾兒的不懂事,而鍾兒卻撅着嘴看着俊秀,俊秀立刻解釋道:
"我是從檢察院直接過來的,所以沒買什麼東西,不過,我答應你,明天一定給你買好吃的,怎麼樣?"
"這麼說,明天大叔你也會來嘍!太好了!"
"大叔,早晨沒有我陪您,您一個人去上班不覺得悶嗎?"
"不啊,一個人還可以晚出門二十分鐘,我覺得蠻好呢!"
"哼!"鍾兒假裝着跟俊秀賭氣。
鍾兒與俊秀在病房裏有說有笑,佑鎮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不一會兒,俊秀走出了病房,於是他跟着走出來問道:
"哥,你好像跟鍾兒很要好嘛!早晨你還送她上學嗎?"
"嗯。"
"那周末,我可以去哥哥家玩嗎?"
"好啊,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俊秀把佑鎮送到方背洞后,就開車往回走。在路上,他想起了鍾兒問自己一個人上班悶不悶的那句話,他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事實上,現在早晨一個人上班,他也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發現,這個叫做姜鍾兒的女孩子已經不知不覺地闖進了自己的生活。
這時俊秀突然想起今天答應鐘兒明天要給她買好吃的東西。
"買什麼給她呢,我想她應該會喜歡吃蛋糕吧,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吃這個嘛……她會喜歡什麼口味的蛋糕呢?"俊秀一邊開車,一邊想着這個問題。
俊秀與佑鎮走後,媽媽向鍾兒問道:
"那個叫鄭俊秀的人是個檢察官吧?住在我們家樓上,對嗎?但是,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聽說是佑鎮給我們家裏打電話沒人接,所以才打給他的。你們的關係那麼密切嗎?他還來探病。"
"我們只是偶然認識的,媽媽,他很帥吧?"
"帥倒是很帥,但是你們的年齡是不是相差得太大了?"
"比起你和我爸,我和他的年齡差比你們還小一歲呢!"
"說得也是啊,他有交往的對象嗎?"
"沒有。"
"他這樣優秀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呢?你能確定嗎?"
"嗯。"
"看來那個鄭檢察官要吃苦頭了,竟然被我們家這個野丫頭看上了。"媽媽愛憐地看了一眼她的寶貝女兒。
"媽媽!"
這時,爸爸走進了病房,他問她們在談論什麼話題,但母女二人卻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
"爸爸,你帶媽媽吃完飯再回來吧!"
"你一個人能行嗎?"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一會兒哥哥不也該來了嗎?你們快去吧。"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聽話啊,別再闖禍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老婆,那我們走吧。"
"知道了,爸爸,我都這樣了,還能幹出什麼事來呀?"
爸爸和新媽媽走後,鍾兒就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聽MP3。鍾兒住在兩人間的病房,但對面那張床沒有人,因此病房裏只有鍾兒一個人,她躺在那裏,想起了媽媽的話,開始想俊秀到底會不會有女朋友呢……
"難道他真的沒有女朋友?如果真的沒有就好了。"鍾兒懷着這個想法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下午,俊秀下班后,直接來到商場裏的蛋糕店。他看着櫥窗里擺放着各種蛋糕,但他不知道鍾兒會喜歡什麼口味,於是,他每種都要了一塊,還拼成了一個大蛋糕,然後驅車趕往醫院。
當他拎着蛋糕走進病房時,剛睡醒的鐘兒看見他,便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俊秀看見鍾兒那迷人微笑的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鍾兒打開蛋糕以後,睜大眼睛像個純真的孩子,她高興地歡呼道:
"啊!這個蛋糕看起來很不錯,吃起來也一定很好吃!"
"愛吃蛋糕嗎?"
"嗯。"
"那就好了。"
"大叔,您坐嘛!對了,媽媽!您給我拿一下叉子和牛奶吧。"
"好的,鍾兒,你就先吃蛋糕吧。媽媽要回家一趟。"
只見新媽媽向鍾兒眨了眨眼就走出病房,媽媽可真是鍾兒的知心朋友啊!
"大叔,您也吃吧。這個蛋糕真是太好吃了!"
鍾兒一邊給俊秀夾蛋糕,一邊品嘗着奶油在嘴裏融化的那種美妙的感覺,於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啊!真是太好吃了。"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俊秀看著鐘兒充滿幸福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
"是的。不信你嘗嘗看啊,看來偶爾這樣生病也很不錯嘛!"
"這像什麼話啊?"
"如果生病了,我就可以像現在這樣隨便玩、睡覺,還能吃到大叔給我買的好吃的了。"
"原來是這樣啊,要是想吃的話,跟我說一聲不就可以了,幹嗎還要等到生病,真是的,以後可不許再這樣想了,我們都要健康地生活才對呀!"
"是,那一言為定哦!"
"你什麼時候出院啊?"
"醫生說一個星期以後就可以出院了。現在我還記得,去年自己在這裏住了好久,最後我對住院都厭煩了。但現在我卻一點也沒當時那種感覺了,反而覺得好像回到故居一樣,感到這裏的病房很親切呢,而且這裏的醫生我也都認識。"
俊秀覺得不可思議地看着手舞足蹈的鐘兒。
"大叔!"
"怎麼了?"
"您還會再來看我嗎?什麼時候來?"
"明天可能不行,後天!怎麼了?"
"後天來的時候您就不用給我買東西了。"
"怎麼?你是在替我省錢嗎?"
"不是,我想要你把這些錢攢起來,回頭請我吃飯。"
"那也好。對了,佑鎮是不是在學校總是欺負你呀?"
"是,不是,啊,這世界真小啊!"鍾兒語無倫次地說著。
"我已經警告過他了,我想他以後大概不會再跟你找碴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那個人其實也挺不錯的,很有個性。"
"不過,我倒有一個問題想問您,我聽說佑鎮的爸爸是黑社會成員,那大叔你們家族是檢察官與黑社會共存的家庭嗎?"
俊秀聽到鍾兒的這句話,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什麼?黑社會?這是誰說的?"
"難道不是這樣?別人都是這麼說的呀!"
"當然不是了,這個謠言傳得可太離譜了。至於他父母是什麼人,回頭你親自問問佑鎮就好了。"
"那學校的理事長不是佑鎮的爸爸嗎?"
"這個你也問佑鎮好了。"
"這算什麼回答啊!對了,大叔,您不用回家嗎?"
"一會兒等到有人來,我再回去也可以,你一個人在這裏怎麼可以。"
鍾兒聽到這話心裏美滋滋的,她開始向俊秀講述發生在學校里的她與同學之間的各種趣事,還時不時地打探着俊秀的私生活。突然,鍾兒變得很安靜,然後開口喊道:
"大叔!"
"怎麼了?"
"您不回去嗎?"
只見俊秀有些不悅地反問道:
"怎麼?我待在這裏讓你覺得很彆扭嗎?"
"不是,不是那樣的……"鍾兒有些慌亂地答道。
"那是為什麼?"
"那個……我想去洗手間。"鍾兒有些害羞,小聲地說道。
"那你就去好了。"
"可是,我一個人不能去,您能扶我一下嗎?"
俊秀聽完,笑了一下,心想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也有她不好意思的時候。於是攙扶着她,把她送進了洗手間,然後又站在外面等。這時,俊秀聽見鍾兒在裏面大聲喊道:
"大叔,您站遠一點!"
俊秀邊笑邊答道:
"知道了。"
等待片刻后,俊秀又將鍾兒重新扶到了床上。鍾兒的臉紅得像個胡蘿蔔,她一邊蓋被子一邊躲閃着俊秀的眼神。俊秀看到鍾兒這一可愛的舉動不禁笑出了聲。
"哈哈……"
"大叔!不許笑!"
"去洗手間有那麼丟臉嗎?"
"在男人面前去洗手間當然丟臉了,而且還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
"你那些耳洞都是扎的嗎?"
"是,我還要繼續扎呢!上了大學我要在眉毛上、鼻子上、舌頭上都紮上,聽說這樣有利於接吻呢!"
俊秀看見鍾兒眯着眼睛對自己說完這番話,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是剛才那個羞於去洗手間的小姑娘。隨即只見鍾兒哈哈大笑道:
"哈哈!我是在跟您開玩笑呢,看把您給嚇的!哈哈!"
俊秀不理她,低頭去看手錶,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
"是我,我把成恩姐姐的電話號碼告訴你吧。"
"好的。"
俊秀記完電話號碼問道:"你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她了嗎?"
"上次,潤姬已經把你新換的電話號碼告訴她了,不過,我看她可能因為自己目前的處境……還不太想跟你聯繫吧?你會跟她聯絡嗎?"
"我想想吧。"
"好的,那我們下次見面時再談吧。"
這時,鍾兒的媽媽走進了病房,而俊秀掛完電話就起身準備回去了。
"大叔!"
"怎麼了?"
"後天見!"
"好的。"
俊秀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想起成宇給自己打的這個電話,也隨即想起了自己與成恩的初次相遇……
記得那是在高考結束後學校放榜的那天,俊秀為確認自己的成績正站在那裏看光榮榜,突然,身邊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謾罵聲:
"真是的!我看那些學習好的人都應該去死!"
俊秀回過頭去看,只見一個扎着馬尾的女孩子正氣急敗壞地發牢騷。那個女孩兒就是金成恩,站在她身邊的女孩兒就是潤姬。當時,潤姬考上了大學,而成恩卻兩次落榜於自己報考的大學。所以她才會這樣憤憤不平。
那個女孩兒的性格看起來很豪爽,她肆無忌憚地發泄完自己的情緒后,悻悻地離開了那裏。而俊秀本來就喜歡性格豪爽的女孩子,所以俊秀在心裏留下了成恩的影子。但那天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後來俊秀才知道成恩是自己系裏一個學長的妹妹,當他去學長家做客時,自然而然地認識了成恩,並且對她一見鍾情。自認為陷入愛河的俊秀還毛遂自薦地當起了成恩的家教。
雖然俊秀是成恩的補習老師,但事實上,成恩還大俊秀兩歲呢……但為了追求成恩,俊秀不僅拜託學長向成恩隱瞞自己比她小兩歲的事實,而且,還合謀騙成恩說自己比她大一歲。這樣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成恩稱呼自己為老師。
後來,由於俊秀經常去成恩家裏給他補習功課,所以他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就這樣,頻繁接觸的兩個人終於開始相戀,而成恩也在俊秀的幫助下考入了俊秀所在的大學。
再後來,隨着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俊秀不得不向成恩坦白自己比她小兩歲的事實……剛開始,成恩還覺得有一種背叛感,但對於已經處於熱戀狀態的兩個人來說,這一點也不是兩個人交往的障礙。
但是後來,隨着成恩系裏的一個學長開始追求成恩,俊秀與成恩之間的距離就變得越來越遠。從那時候起,成恩變得更喜歡與複員歸來的那位學長在一起。終於有一天,成恩向俊秀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當時,俊秀整天都忙於學習,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開創一番事業,以便讓成恩跟着自己過幸福的生活,但這時,成恩卻已經很喜歡那位學長了。當成恩提出分手的要求時,儘管俊秀極力表示了自己會等到成恩回心轉意為止,但成恩的回答卻很簡單——只有一句對不起。因為當時成恩已經懷孕了,幾個月後她就與那個學長結婚了,並且在五個月後做了母親。
在當時,俊秀受了很大的打擊,並始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當他從朋友那裏聽說成恩已經結婚生子時,氣憤至極的他感到了一種徹底的背叛。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開始自責都是自己沒能更好地把握成恩,而且也開始試着原諒成恩……
再後來,在成宇與潤姬結婚的婚禮上,兩個人再次相遇,成宇和潤姬成了俊秀與成恩互通近況的橋樑。在婚禮上,成恩問俊秀兩個人可否繼續做朋友,俊秀一想到成恩的移情別戀,就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他為照顧她的心情,還是勉強同意了。
自此以後,在各種同學聚會上,兩個人開始互相打招呼。去年,成恩的丈夫因酗酒而被拘留,當時俊秀也是出於成恩的懇切要求而幫助了她的丈夫。儘管,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看出成恩夫婦的感情不好,但當他聽說他們離婚的消息時,還是吃了一驚。
而俊秀自從與成恩分手以後,到現在還是單身。雖然,俊秀與成恩分手后,也交往了幾個女朋友,但他始終無法忘記初戀給自己帶來的傷痛,因此每次都是草草分手。他一直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找到初戀時那種感覺了,但最近他卻發現那種朦朧的感覺又在心裏蠢蠢欲動。雖然他還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種感覺又到底源自哪裏……
"難道我還在喜歡她?我還忘不了成恩嗎?"
俊秀在胡亂猜測着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剛想要撥通成恩的電話號碼,但很快他又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