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有些時候,人原來不是那麼在乎道德。

5、有些時候,人原來不是那麼在乎道德。

我掛了米楚的電話后,就立刻打開房間的電腦。

門戶網上最醒目的位置果然掛着“市主任兒子飆車,引發血案”的字眼,我點進去看,下面人的回復不是幸災樂禍,就是義憤填膺。總之各個都對葫蘆不利,而且網站上還有葫蘆模糊的照片。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點慌,雖然電話里米楚跟我說,沒事沒事,葫蘆只是躲了起來,估計葫蘆爸這幾天就會幫他解決。

我打蘇冽和千尋的電話,她們也一一對我肯定了這個事,安慰我說沒事,沒事沒事,葫蘆爸無所不能。

可是,我聽出了她們的口氣,她們在安慰我的同時,也在用這樣的話安慰自己。

畢竟,現在這件事鬧得這樣大,要想輕鬆脫身,是很困難的。

葫蘆的事,導致我在圖書會上心不在焉。不過幸好,蔣言只是帶我來見見世面,我根本不用講什麼話。

我一安靜,就總會想起葫蘆。

從陸齊銘把葫蘆介紹給我認識后,我們就基本處於三人行的狀態。米楚經常笑言,三人行,必有姦情。

但是這麼多年,怎麼說呢,不管我跟陸齊銘有什麼事,都會第一個去找葫蘆哭。陸齊銘對我與蘇揚的誤會解除的那天晚上,還苦笑着對我說,葫蘆去找他打了一架。

我很驚訝,葫蘆為了我會去跟結交了十年的好友陸齊銘打架。

陸齊銘說,葫蘆是一個特別講義氣的人。

在我心裏,總覺得葫蘆是一個為友情活着的人,不管我們對他說怎樣過分的話,他都不生氣,我們幾個不管誰出點什麼事,他都第一個出現在我們身邊。他就像每個女孩小時候想擁有的那個保護自己的哥哥一樣,妥帖,安穩,只要有他在,你就會覺得一切都可以過去。

從北京回來后,我就馬不停蹄地朝時光吧趕。

米楚、蘇冽、千尋已經到了,我趕到時,沒想到陸齊銘和張娜拉也在。許久不見陸齊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葫蘆出事的緣故,看到他和張娜拉時,我竟然沒有太濃重的感覺了。

我突然想起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當你不在乎一個人時,最好的態度就是無視。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做到,但是我知道,見到他時,我是真的不那麼難過了。

我們坐在包廂里點菜,葫蘆不同以往地沉默着。米楚說話活躍氣氛都沒活躍起來,我們問他現在事情怎麼解決了。

葫蘆說他爸爸幫他找了個人頂替他去坐牢,給了那個人一筆錢。

一時間,整個包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曾對葫蘆他們說過,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看到的,就是新聞播報之類的東西。

因為裏面報道了太多我不能忍受的心酸,因為有太多的拐賣、虐待、第三者、殺人放火等血腥的字眼。而我最討厭的一類,便是有錢或有權的達官顯貴利用金錢或職權做着骯髒的事。

直到此刻關係到我最好的朋友,我才突然發現,有些時候,人原來不是那麼在乎道德。

因為當意識到葫蘆沒事時,我是真的舒了一口氣。

雖然在心裏為死者覺得不公平,可是眼下,我只顧及我最好的朋友,他無事便好。

那端飯吃得異常沉默,但所有人都像是鬆了一口氣。

在葫蘆送我回家,我下車時,他突然輕輕地說了一句,洛施,我好後悔,好愧疚,我想去自首。可是,我父母他們只有我一個兒子……

我聽了葫蘆的話又坐上車,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說,葫蘆,誰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但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葫蘆打斷,他說,洛施,你知道,我毀了兩個同我們年齡一樣的男孩,一個是剛從書店出來的優等生,一個是家庭破敗的男孩。他們一個是被我撞死的,一個是為我定罪,下半生要面對監獄裏四面冰冷的圍牆的……我……

葫蘆沒說完便哽咽了,然後便有一滴溫熱的眼淚滴在了我的手上。

我輕輕地移過去,把肩膀放在葫蘆的下巴下,此刻的葫蘆有我從未見過的迷茫,他像一個無辜被人拋棄的小孩。

他說,葫蘆,有些時候,我們對一些事真的無能為力。

是的,無能為力。

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死亡、離別,還有行屍走肉的存活。

因為葫蘆是被他爸爸保釋出來的,所以他必須低調地待在家裏等待法院的判決書。

轉眼,秋天已經過了一半了,天氣有點涼,我開始穿起了開衫,戴針織帽。因為葫蘆出了事,大家都覺得難過,所以很少出來聚。

米楚給我打電話時,我已經工作得有點不分晝夜了。看着窗外一片樹葉從樹上飄落下來,有點微微泛黃的模樣,我突發感慨,從夏天到現在,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卻為什麼像過了三年一樣?!米楚的生日會,像是三年前那樣久遠。氤氳的時光里,模糊得看不到從前。

米楚說,都一周沒見了,最近忙什麼呢?

我趴在桌子上,無力地應着,工作,上班好累啊。

我說,你呢?

我在學校上課、睡覺、看碟、玩遊戲啊。我覺得我最近出家了,過得清心寡欲的。

我笑她,說的也是,讓你這個夜貓子過正常的生活還真不容易。

米楚說,得,那一會兒出來吃個飯吧。我剛在小區外看到蘇冽的車了,待會兒我跟鄭玉璽要過錢后,讓她一起載我過去。你叫上千尋。

行。剛好你敲詐過你爹后,我們就可以敲詐你了。我跟米楚說說笑笑。

這時,我聽到她那邊“叮咚”一聲,米楚邊摁門鈴邊跟我發牢騷,媽的,下次老娘配把他的門鑰匙、車鑰匙和保險箱鑰匙,每次都這麼摁門鈴,累。我是他女兒,他也不說給我一把鑰匙,你說……

我說什麼啊?米楚那邊突然一陣沉默,我邊用筆在紙上亂畫,邊慣性地應着她。

但是那邊卻一直沒有回應。我連着“喂喂喂”了幾聲,以為她摁了門鈴進屋后連再見都忘了說,於是嘀咕着“這個傻×”正準備掛掉,卻聽到那頭米楚輕飄飄的聲音。

她說,你說,我怎麼在鄭玉璽這裏看到了蘇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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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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