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34節

她又說,既然我會覺得他是個心思細膩到女孩子都可能自嘆不如的情況下,為什麼不懂得去把握他?

她說,別把他當做自己的男朋友,當作是一個坐公車認識的男孩子也好,當作是路邊不小心撞到的男孩子也行,用一個重新開始的心態去面對我跟他或許可能繼續延伸的未來,那麼,那些不愉快又怎麼樣?那些曾經造成傷害的往事又怎樣?捫心自問,只要自己沒有對不起自己,何必擔心別人會覺得你對不起他?更何況他是那麼深愛着我的林翰聰。

淑卿問我,到底有沒有告訴他那句真心的話?

答案,當然是沒有,因為我很害怕,我害怕着如果我即使說出那句話,結果還是一樣,那麼,這會不會又是對他的另一種傷害?

他會不會認為我就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子,只用"我愛你"三個字就可以擄獲一堆男孩子的心?

淑卿又說了一句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話。

她說:「當一切都用心努力過了,卻只差那臨門一腳,那麼,哪一種才是真正的傷害?」

所以我答應她,也答應我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讓阿聰知道我也用心過,雖然曾經帶給他傷痛。

一個晚上聊下來,我的心思不再那麼閉塞着,我決定,要好好的拾回我的真愛。

「好!淑卿,我決定了,我要告訴阿聰,我會努力的去把他追回來。」

﹝真的?那你想到什麼方法了沒?﹞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我想到的方法,但我想,那或許會有點幫助,如果阿聰能早一點發現,我跟他之間,或許會再出現一道曙光。

至於是什麼方法,我對淑卿賣了個關子,她看我這麼有自信的樣子,很高興的笑一笑,然後從她的桌上拿來一封信給我。

﹝可能你想到的方法很棒吧!但我覺得你還是先把他解決了再說吧!﹞她交給我一封信,上面沒有寫任何收寄信人的地址,也沒有貼郵票,更別說有蓋上郵戳,只寫了"馨慧收"三個字。

那封信很厚,拿在手裏還能感覺到一些重量,而且摸起來怪怪的,裏面好像放了一個東西,一個……鏈狀的東西。

「這是……?」

﹝十幾天前就收到的東西了,只是我不想拿給你,在你還在煩你跟阿聰之間的問題的時候。﹞這一封信,是珍珠男寫給我的-

待續-兩個人在一起,連不愉快的情景,也都會是往後的回憶。

馨慧:這是我第一次寫信給你,也希望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我想,如果這會是最後一次,那麼,請你用心讀完它,因為我相信這輩子,我將不會再這麼用心寫一封信,我要把最好,最用心的留給你。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曾這麼嚮往台北過,在跟你一起"台北一日游"之後,我一直忘不掉那碧湖公園,華納威秀,還有那到現在我還念錯的牛井飯,那天老天爺特別眷顧我,所以把你留在我身邊一整天,直到天黑,直到那場雨到來……

「我訂婚了。」我一直在猜測着這句話的真實性,也一直在想着如果這句話沒有任何真實性,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徹底的拒絕?還是另一種婉約的讓我死心的方法,如果是,那麼,我想告訴你,這一點都不婉約,反而是一種讓人心痛的拒絕。

認識你到現在,也已經有三個多月了,一共是112天,扣掉我猶豫着要不要追你的時間,我也已經愛上你有107天了,這107天當中,我沒有一天把你搬出我的思念之外,也一直相信着總有一天,我也會在你的思念之內,或許我太有自信了,所以老天爺特地要挫挫我的銳氣,但我想它挫的不是時候,因為它應該在你有了他之前就跟我來這招的,而不是在你已經決定投入他懷抱時才給我這樣的打擊。

相信那天晚上站在白色雅哥旁邊的那個他,就是你的他吧!

如果是,那麼,我很抱歉,但我要抱歉的對象是他,而不是你,我之所以要向他道歉,是因為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在他還是我的敵人之前。

但,我想,我失敗了,但我不認為我敗給他,我只是敗給了那場雨而已,如果沒有那場雨,那麼,寫這封信的人或許就是他而不是我了。

今天是12月6號,距離上一次跟你一起出去玩的那天剛好是一個月,而現在的時間是晚上的10:05分,也是我在你家巷口看着他的白色雅哥離你而去的時間,我好痛,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倚靠在你家門口,傘里的你正自低聲吟泣的時候,我竟然沒有勇氣再走向你,因為當那場雨開始落下時,你的眼神,是我所沒見過的傷痛。

如果我的存在是你的傷痛,是你跟他之間罪大惡極的枷鎖,那麼,我選擇讓你快樂,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快樂的話。

謝謝你,馨慧,因為自從你出現之後,每個清晨,每個黃昏,甚至是每一抹無味的空氣,都讓我覺得只要有你的存在,生命就很有意義,所以,我要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現在距離耶誕節,還有三個禮拜,希望這三個禮拜足夠給你考慮,考慮是否願意跟我一起度過,就當是我退出跟他的這一場戰役最後的要求吧!我知道,你選擇了他,但我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最後一次機會,好嗎?

這封信,我會自己當郵差,親自送到你的宿舍信箱去,如果你願意,請回個信給我,或者你不願意回信的話,12月24號晚上,學校的耶誕舞會,希望我會是你的舞伴。

12月24號,晚上8點10分,我在文學院中庭等你,希望你會來。

孝明12/06/99PM11:45-待續-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快樂,選擇他,希望你真的快樂。

信封裏面,還放這另一包小小的東西,用描圖紙包起來的東西,在柔白的紙里,隱約有條晶亮的鏈子。

「馨慧:如果一顆訂婚戒指可以繫住你,那麼,一條定情項煉,是不是可以套得住你的心?

孝明」

是的。描圖紙裏面,是一條泛着金黃之光的項煉。

﹝哇……馨慧啊……那是……那是今年JeanClair的99星座系列耶……天啊……

那顆珍珠還真有錢啊……﹞淑卿看見那條項煉之後,瞪大眼睛嚷嚷着。

那是條處女座的黃金項煉,雖然我不懂得怎麼看金飾品的技巧,但我相信,這條閃着刺眼光芒項煉,少說也需要好幾千塊。

我看着淑卿,茫然的,不知所措的,因為我的手正在顫抖着,我沒有任何理由收下他的禮物,更何況是這麼一樣貴重的東西。

我的心,被敲了一下。

我說過,珍珠男為我所做的事,真的就像在喝珍珠奶茶一樣,只要輕輕的吸一下,就會有很多珍珠往嘴裏塞。

所以,我的心,真的被敲了一下。

這是感動嗎?

我不知道,因為除了阿聰之外,沒有人送過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如果說珍珠男是在用錢收買人心,那我的心情還會比較輕鬆點,但我偏偏沒有辦法感覺出他的膚淺,在讀完他映滿真心的信,還有看到這條心輕悸動的項煉之後。

但我知道,我應該要怎麼做,才不會再一次傷害別人,也螫傷自己。

我愛的是阿聰,這是不容置疑的,在我下定決定要把他追回來之後。

所以,現在珍珠男所有的動作,我只能當做是他傻,他笨,他一點都不聰明。

我不能再接受他任何的付出,否則,真正的幸福,會遺落在每一個躊躇之間。

﹝看你的表情……好像,在害怕着什麼?﹞淑卿見我好一陣子盯着項煉沒說話,用手在我面前晃了兩下,對着我說著:﹝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該怎麼拒絕他,卻又能把項煉留下來兩全其美的方法?﹞「淑卿,我沒那種心情跟你開玩笑……」

﹝那你在想什麼啊?﹞「你自己看吧……」

第35節

我把信遞給她,然後繼續思考着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他真的死了心,才能讓他不要繼續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又能讓他不那麼痛。

﹝哇……他的信……寫得……好感動耶……﹞「現在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吧!?」

﹝嗯!我知道,你在想怎麼拒絕他,然後又能項煉留下來的方法。﹞「淑卿……」

﹝喂……你是不是專門不收別人禮物的人啊?自己男朋友送的不收,別人送的也不收,到底誰送的你才收?﹞「收與不收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要怎麼辦,才能徹底的拒絕他?」

淑卿盤坐在床上,用手摸摸鼻子,想了一想,然後告訴我:﹝你說呢?﹞我說?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怎麼又把問題丟回來給我?

﹝你真的決定好了?﹞「嗯!」

我很用力的點着頭。

﹝那後天就是耶誕夜了,你想跟誰一起過?﹞「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阿聰啊!」

﹝那就對啦!那你還在懷疑什麼?﹞「什麼意思?」

﹝厚!你PH值很高喔!﹞「什麼PH值?」

﹝Pighead啦!豬頭!﹞真不愧是淑卿,連這都想的出來。

﹝現在打電話給阿聰啊!告訴他你很想跟他一起過耶誕節啊!如果他答應了,那麼耶誕夜當晚你就跟阿聰一起出現在珍珠男面前,他就沒輒啦!﹞「那……如果阿聰不答應呢?」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來,拿去,現在馬上去打,答不答應得看你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真心的邀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希望他回到你身邊?這問題問我沒用,因為答案在你手裏。﹞淑卿遞給我一張電話卡,把我推出房門,要我一定要先打個電話給阿聰。

﹝那是一張全新的電話卡啊!別再跟我說你電話卡沒錢了啊!珍珠奶茶你就先別管了,打電話要緊,但是,項煉借我戴一下……﹞她搶過我手上的項煉,然後關上房門。

就這樣,我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拿着一張全新的電話卡,慢慢的走向我習慣的那個電話亭,撥出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撥的電話號碼。

「你好,這是林翰聰的個人專線,很高興你打電話來,但是非常抱歉,我不在家,所以,在B一聲后,麻煩留下你的姓名或連絡方式,我會儘快的跟你連絡,祝你愉快。」

電話那頭,依然是那曾經令人心碎的答錄機。

「阿聰,我知道你在家,只是,你不想接我的電話,沒關係,我了解,但,如果你現在正在聽,請你一定要給我個答案,因為後天晚上就是耶誕夜了,我很想跟你一起過,好不好?我等你的答案,Bye-bye……」

掛掉電話,答錄機的聲音還在盤旋着,心裏有點痛,卻又有點期待,這讓我呆站在電話亭里好一陣子,因為我分不清楚我到底是痛着在期待他的答案?還是期待着他給我一個痛的答案。

距離耶誕夜晚上8:10分,只剩下45個小時。

我跟阿聰的未來,決定在這45個小時裏面-

待續-你的幸福,會遺落在你的每一個躊躇之間。

12月23日,氣溫比昨天更低了一點,高雄的天氣很好,陽光不吝嗇的照在大地上,學校里的每一吋土地,都染了耶誕氣息,每一棟學舍,每一個角落,都充滿着耶誕節的味道。

只有我的心,害怕着耶誕節的到來。

我在海研院前的堤防上,獨自一個人,呆坐着,吹着海風。

我為什麼會害怕?

我知道,我害怕着他給我的答案是否定的,這個他,當然是阿聰。

我也怕他會再一次給我衝擊,這個他,則是珍珠男。

說真的,現在我對珍珠男的感覺,並不是討厭,只是覺得虧欠。

他真的對我很好,他的貼心之至,是很難想像的細微,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動都不必動,就能吃飽穿暖,過着皇太后的日子。

但,我真的無法對他動心,所以我對他的感覺,只有虧欠。

虧欠一個人怎麼辦?

答案是還。是的,答案,只有一個還字。

但是,要怎麼還,才能還得清,又能不傷人心?

我想,沒有人有答案,也沒有人有把握,因為愛情的世界裏,有虧欠,就表示有傷害。

那,我對阿聰,就沒有虧欠嗎?

如果對阿聰來說,真的要講到虧欠的話,那麼,我欠他的,這輩子可能還也還不清。

同樣是感情上的虧欠,我欠阿聰的,遠比我歉珍珠男的還要多上許多許多。

因為,我自以為給予阿聰溫暖的感情,事實上是一種帶刺的付出。

我以為他知道我是這麼面對自己的感情的人,我以為他了解我不說話的時候,其實也在用心跟他說話着,我以為他明白我遲鈍的反應是為了掩飾自己在愛情方面的笨拙,我以為他知道我一直說不出口的我愛你是因為我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他。

所以,我的以為,變成了他的負荷,而負荷,又變成等待,而等待,又變成沉痛,最後,沉痛變成了傷害。

還不完,怎麼辦?

答案是,繼續還。

只是,昨晚的最後一通電話,讓我開始考慮放棄,放棄我跟阿聰的一切。

「馨慧!」

正當我想得出神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沒錯,就是珍珠男。

「啊……學長……」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發獃啊?」

「沒……沒什麼……」

「心情不好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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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結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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