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情的驅趕
“我沒有!私吞財產的是林子威,南國的駙馬……諾兒,你會不會是對皇叔有什麼誤解?我怎麼可能會想謀害我北國的子民,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想法。我也在努力,努力讓南國駙馬將私吞的財產歸還……”
“你知道嚴王人現在在哪裏嗎?”
“他……他在……”一時間,倉框宜不出話來,大概半個月前他接到了嚴王的最後一封書信,直到他離開皇宮,便再沒接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嚴正平,你的心腹夥伴,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痛下殺手的不是你,是南國駙馬林子威。那個時候他已經察覺到嚴正平要背叛他,畢竟嚴正平還是有點人知的,至少知道自己是北國的人,怎能聯合別國背叛自己的國家成為他們掌心中的傀儡。但是他的動機被林子威看透了,在他回鄉的路上將他滅口。皇叔,朕的解釋應該夠清楚了吧?”
“背叛……我沒有背叛北國……我只是想要藉助南國的力量而已。”
“哼!你認為一個連自己岳父都能害死的北國駙馬能幫你嗎?”倉諾冷笑了聲,神情森幽的別開視線。是的,就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他才知道前不久南王意外駕崩的事情,而林子威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至於畫樓……
眼中矛盾一閃而過……為何名單上會有她的名字?
難道從一開始她真的是在演戲?
難道背叛他的人之中,有她?
“諾兒……放過我,看在我是你皇叔的份上放過我,我保證我會離開皇宮,遠遠的,不會再回來。”倉框宜的語氣不禁顫抖。
“你覺得可能嗎?”倉諾冷淡頷首,“天涯!朕把他交給你,不管你如何處置他,反正在朕有生之年,朕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是的,陛下!”天涯點頭,領着幾個侍衛將人帶走。
不過一天時間,北國上下全傳遍了當朝端王聯合外國背叛北朝的事情,沒有人敢去猜想倉框宜的下場如何,他們現在只關心自己的出路,倉框宜垮台了,那些曾經與他關係好的人勢必要有個去處。
……
這些日子裏,倉諾似乎非常的忙,忙的都沒有時間回七宮殿。
從他承諾到受傷的那段日子裏,她從他幽冽的嗓音中聽見了他對她的憐惜,而在這一刻,那彷彿不是真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彷彿都是在做夢。
是夢嗎?那幸福的感覺明明就如此的真實。
不,一定是夢,否則此刻他看讓眸光不會如此冰冷無情。
她在七宮殿等了好久,她知道朝廷發生了政變,他比以前更忙了,她便不去打擾他。
然而都過去這麼久了,北國上下都平息了,為何他還沒有回來?
聽他又住進夜明宮了,聽那裏夜夜笙歌,聽那裏……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乘着阿紫去端早膳的時候,單獨去夜明宮。
守在門外的太監膽戰心驚的不敢違抗陛下的命令替她傳話,最後是天涯心軟的答應幫她向陛下傳一下話。
倉諾答應了見她,但是並不讓她進去。
寒風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抖索的感覺到寒意,但相比較外面的凄冷,裏面的歌聲卻如此的歡快。
許久,倉諾才從夜明宮裏走出來,看着她,一臉的漠然:“聽你想見朕?”
原來他真的一直都在這裏。
畫樓不肯讓自己往壞的地方去想,不肯去想為什麼他又變成了當初白紗進宮后的放浪模樣。
“嗯……是,我想知道你還好嗎?”
“朕很好。”他的口吻一貫的冷淡,斂眸瞅着她,“現在你已經如願見到朕了,可以心甘情願離開了嗎?”
“我……”想要他跟自己一起離開,她想待在他的身邊。
畫樓微啟嫩唇,想要開口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但是才出聲,就看見兩個妖嬈的異國女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她又想起那個聽……聽皇宮最近來了一批波斯舞女,渾身散發著狐***的味道,妖嬈無比,讓男人神魂顛倒。
畫樓眼眼睜睜的看着那兩名妖媚的波斯舞姬,扭動着腰肢,一步一步,靠近他,一顰一笑,別倉諾,就連她也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她愕然的看着,竟不知道該什麼好。
剛要什麼,就被他冷峻到極點的眼神給震住,
“回去!”
“你什麼?”
“朕叫你回去!你沒聽見朕的話嗎?樓貴妃,你需要朕親手把你攆回去嗎?”倉諾冷漠的直視着她,看着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他冷硬的話語每一個字都鞭在她的心,畫樓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能夠做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又掉進了無邊的地獄裏嗎?
那麼多天的溫存與幸福全部都是她的夢,只是夢嗎?
“我自己會走……我會等你的。”她後退了兩步,明明遭到了無情的驅趕,卻仍帶着一絲期望,看着他。
“不送!”他冷冷的。
她幾乎可以感覺他的話有多冷,比這寒風還冷,冷到在空氣中裂開了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的將她遠遠的從他身邊隔開。
他們應該不算陌生了,可是此時此刻,她覺得他比陌生人還更可怕。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親近他,可以試圖懂他,卻在此刻,她才突然明白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一點都不特別,她根本不曾走進他的心,更是他隨時可以丟棄的物品。
就像他總是叫她,小東西小東西,她就是一個可以被丟棄的可憐的小東西。
絕望的等待
那一天之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畫樓只要一逮到空閑就守在七宮殿門口,不,應該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那茫茫無人的道路上,希望那裏會出現他的身影,希望那天不過是她側錯覺,耳畔依舊會傳來倉諾溫柔的斯摩聲。
她幾乎成了七宮殿的門神,就連吃飯都是阿紫拉着進去的,但是面對一桌子的飯菜她總是沒有胃口,因為桌子上少了那個人,和那抹總是捉弄的聲音。
然後,她開始慢慢的不去外面等,怕是自己盯的太緊,所以老天爺才開玩笑讓他不回來。
可是,又過了一個月,仍舊沒有他的隻字片語。
她終於忍不住問阿紫,問身邊的所有人,而她們什麼都不敢,只叫她不要想太多,好好的照顧自己。
又過了一個月,她心裏終於明白,自己被打入了冷宮,那是多久的等待,讓她終於知道自己被拋棄了。
多可笑,對別人而言如此容易理解的簡單事實,她卻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會意了過來。是她內心不願正視這個事實,才會縱容自己卑微的等待吧?
那是一個午後,窗外飄飄揚揚的下起了美麗的雪花,一片一片,純白的耀眼。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四周忽然墜入了無聲的白絢,然後一陣風呼呼的吹過,樹枝咯吱咯吱的響,讓她知道就在剛剛,冬天來了。
她只是不願意承認,讓自己以為還在那個午後,那個浴池間,這座新做的寢宮中,甜蜜的幸福……
“娘娘。您又站在這裏了,下雪了,當心着涼啊。”
阿紫端着葯汁走進來看見她站在窗子口,嘆息了一口氣,像是照顧一個小孩子一般,替她將窗戶關了起來。
隱隱的聽見了好幾個月都沒有話的娘娘輕輕的聲音,“下雪了啊……”
她奇怪的轉過頭,看見娘娘茫然的眼神,連忙關上窗轉過身,“娘娘,您剛才什麼?您沒事吧?”
“……”畫樓呆了一會兒,接着轉過身朝她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啊……阿紫,我們回去吧?”
“回去?去哪?”
“我們該呆的地方,阿紫,你忘記了嗎?這個寢宮是北皇陛下的,我們在這裏呆了太久了。”
是啊……呆得太久了,該回到自己該呆的地方,該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冬至的雪似乎來的太早。
在御書房中,窗台上的梨花倔強的開着,這是從梨花園摘來的幾根花枝,跟所有的植物一樣,脫離了根部,只能維持一天的壽命,便會凋零。
空氣中滿是溫暖的梨花檀香,還飄着似有若無的茶鄉。
高盧盤腿坐在棋盤前,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盤,對自己如何輸了這棋局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贏家倉諾一派慵懶的倚靠在欄木上,轉過往着窗外的雪景,他將手伸出窗外,摘下了一片雪中的梨花花瓣,他斂眸審視着濕潤的花瓣,經過雪水的浸潤,純白色的花瓣早就脆弱得經不起揉捻。
好脆弱的花兒,就像某個人一樣。
倉諾眸色黯然,將花瓣握在掌心,感受那如淚般的濕潤,他幽幽的開口,“這場雪要下到什麼時候?”
“陛下,自然是越久越好了,正所謂瑞雪兆豐年嘛!”高盧見他抿唇不余,神色有異,挑了挑花白的老眉,好奇的問,“陛下不是一向都喜歡下雪的嗎?臣記得小時候陛下可喜歡在雪地里玩耍了。”
“沒想到高大人的記性還真是好。”倉諾薄嘲道,“不過那個時候父皇總是不允許朕過多玩耍。”
“那是因為您是將來的北皇陛下,自然不能像尋常小孩一般。”
“北皇陛下……真是一個威風的稱呼。”倉諾冷笑,挑眸覷了高盧一眼,“就是因為它的名號威風,所以那麼多人都窺於這個位置嗎?”
高盧被他臉上陰冷的神情給震住了,他想起了死的凄慘的端王,聽最後被丟到了皇宮的畜生圈裏去喂狗。
倉諾鬆開大掌,看着手心的花瓣滲出了花汁,已經被摧殘的不成原形,驀然間,他擰起眉心,胸口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在寒冷的冬季,他的舊疾最為發作的厲害,每當這個時候,總是因為想起了她,那張醜陋的假面具后白凈細緻的臉蛋,他竟然還記得一清二楚。
這三個月,他的身邊不乏多到不可勝數的寵姬,可是到了最後,他才發現自己所挑揀的女人,總有些神似她。
像她的眼、像她的眉、像她的唇,有時候,相像的可能只是一雙縴手,又或者是肌膚微涼的觸感。
可是,無論她們與她多神似,他心裏的空虛感仍在,可能真的沒有她不行吧!他要她,好想要……
聽奴才,她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一抹心痛怪異的浮現在心口,倉諾的黑眸里難得的出現一絲痛楚……
“娘娘,這下雪天的,您還來梨花園摘花做什麼?”
阿紫提着一個籃子小心翼翼的跟在畫樓的身後,自從得知她失寵之後,七宮殿裏的宮女和太監已經越來越稀少了,那裏成了徹底的冷宮,偶爾一個人呆在那裏,時常會以為自己已經死去,沒有了生命。唯有阿紫一直盡心儘力的陪在她的身邊,要不是有她伺候着,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損了。
“采一些花瓣,我們來做梨花包,好久都沒做了,寢宮裏的味道我要不習慣了的。”
她邊,邊在地上撿起落下的梨花花瓣,輕輕的吹去上面的雪花,放進了籃子裏。
每次她都自己來摘梨花,實際上每次都是撿起地上落下的花瓣,從未摘過枝葉上的花。
阿紫曾經好奇的問為什麼。
她,那是它們的生命,她無權剝奪。
陛下歸來
因為一場大雪將掉落的花瓣都覆蓋了起來,所以這一趟,畫樓的收穫並不是很多。
但出來走了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倒是讓她積壓了數日的淤氣排除了不少。
從梨花園到七宮殿的一路上都鋪滿了雪,只有主幹的路上被奴才們將雪鏟了乾淨,好讓主子能夠走路。
畫樓走在回宮的路上,感覺着冬天漫天雪花的純凈,潔白,就如同她最喜愛的梨花一般。她不jin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許是呼吸的太用力,不小心被一小朵調皮的雪花飄進了嘴巴里,嗆的咳嗽了起來。
阿紫急忙走上前,替她拍拍背,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的病還沒好,就應該躺在寢宮休息嘛,如果真的想要做梨花包,明日阿紫來替你採花不就好了嗎?”
畫樓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止了,勉強微微的笑了笑:“我身子哪有那麼弱,不定就是因為在寢宮呆久了呆出病來的。何況這也不算什麼病,就是沒有胃口,偶爾會幹嘔而已。”
“這還不叫病啊,我都叫太醫來看看了,娘娘你就是不同意,您這樣下去不行的!”
“好了,阿紫,我知道你關心我,你有這份心我就滿足了。至於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天氣太冷了,我們走快點吧。”
“……”阿紫還能什麼?娘娘頑固起來就像個石頭一樣,怎麼都不動。
哎……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轉角的亭子,走進七宮殿的主路上。
當畫樓跨進七宮殿大門的時候就見到原本冷清的七宮殿裏站着幾名侍衛及太監,她揚眉一瞧,沒有料到,也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畫面。
倉諾就站在前面,背對着她,欣賞着他的寢宮,許是聽見身後有動靜,他轉過身,看着她,深銳的眼眸簇動着光芒。
她渾身一顫,就像被盯住的獵物般好半晌不能動彈。
他在這裏做什麼?
畫樓咬着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無論他為了什麼原因出現在這個地方,都不關她的事。
這裏是他的地盤,他想來便來。
如果她想要回寢宮,就必須越過他身邊,她當然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逃跑,可是她又能逃去哪裏?全北國都是他的天下,如果她逃跑的話就代表了她怕他,才會不敢與他正面相對。
她沒有必要怕他!
她可以的,忽略他的存在,然後氣定神閑地走過去。
只要她冷靜下來,穩住自己的腳步,當作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畫樓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低着頭,提起腳步就要往前走去,然而,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慌就多了一分,不由自主的心慌讓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就算她再努力,也無法忽略這個男人近乎囂張狂妄的存在感,他從來不會允許別人忽視他。
他是天生的主宰者,沒有人可以忽視他侵略般的存在感,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她好不容易可以開始忘記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出現?!
倉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她朝着自己走來。
三個月的時間,她清瘦了那麼多,也變了那麼多,眼神再也不似當初將什麼都寫在眼睛裏的單純少女,不變的是依舊如絲般的柔軟與烏黑。
他就在眼前了。
她可以的……
畫樓在心裏不斷的給自己打氣,不斷的想給自己信心,但就在離他還有幾步之遙時,她卻步了。
不可以!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屈服的念頭才在她的心底浮現,她的雙腳就背叛了意志,轉身往來時的方向逃走,她一刻也不敢停住雙腳,生怕一個停留就會被逮住。
風呼呼的在耳畔掠過,她聽見阿紫的驚呼聲,聽見背後傳來男人追逐的腳步聲,本能的害怕讓她越跑越快。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如果被這男人逮住,絕對是一場萬劫不復,註定又是一次心力交瘁。
一股灼熱的氣息襲來。幾乎是下一刻,自己已經被人牢牢地抱住。
那熟悉的氣息,熾熱的氣息——許多日子的同床共枕,那是愛人的氣息,那麼那麼的熟悉,並不會因為久違了,就忘記了。
“放開我,倉諾,你放開我!”她崩潰的喊叫着,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因為再次回到他溫暖的懷抱之中,竟然讓她有種欲哭的衝動。
那股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邊,吹佛進內心,他緊緊摟住她的腰,頭輕輕擱在她的肩窩上,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聲音略略沙啞:“小東西,朕的小東西……”
“我不是,我不是!”她不想承認,承認自己比想像中還要思念他。
“是……你是朕的小東西。”
“你放開我!混蛋倉諾放開我!”
“朕以為你已經忘記這個名字了,原來,你還記得。”他輕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低回著,剛毅的下頷在她柔軟的髮鬢旁廝磨着。
“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
她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開他的臂彎,到最後只是徒勞無功。
“不,你怎麼可能忘記朕?如果你能忘記朕,朕也會用一切辦法,讓你把朕這個男人深深的刻進你的心裏!你是朕的小東西,今生今世都得刻上朕的烙印。”
“我憑什麼是你的?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也可以擁有別的男人!你可以不要我,我也可以……唔……”
她的話還沒完,就被他野蠻的堵住了嘴。
被陛下激怒的畫樓
畫樓拚命的掙扎,想要逃開惡魔的束縛,她覺得呼吸艱難,心口裏,有一種跳動肆虐,無法撲滅的火焰,可是不管內心多麼掙扎多麼心動,那四面八方的壓迫依舊襲來,全是絕望。
沒有人知道她的痛苦,這半個月來,她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絕望,她掙扎,卻依舊那麼痛苦,早起晚睡,也許根本就睡不着,有時候明明睡著了卻像醒着,醒着又像是在睡着。
有一頓沒一頓,吃不好,從身到心都經受着極大的折磨,日漸憔悴,已經到了心力交瘁,無法支撐的地步了。
而他就這樣出現了,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當初他那麼狠心不給她一個理由就把她打入冷宮,現在吻她抱她,算什麼呢?
畫樓氣惱,狠狠的咬上他的唇,倉諾沒防備,悶哼了一聲,將她放開。
畫樓乘機從他懷裏跳了出來,退出好大一步。
她冷冷的瞅着他,告訴自己,不要再相信了,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不但是個魔鬼還是個騙子!
“小東西……”他剛想踏前一步。
“你不要過來!”畫樓冷冷的喝住了他。
“小東西……”
不要叫了,整天小東西小東西的,真是煩透了!
畫樓鬱悶的轉過身就要逃跑,倉諾哪裏能讓她逃,他上前一步,手腕一帶,一把就將她再次擁進了懷裏。那麼熟悉的味道,梨花淡淡的香味,在鼻端,幽香而沉靜,只要沾染了,滿腹潛伏的情緒都染上了心頭,急切,妖嬈,不能自拔。
他抱着她,緊緊的抱着,果然,不是她的話,他心裏的空虛就永遠都無法被填滿。
“畫樓,朕的小東西……朕好想你……”
“!!!!”
她拚命掙扎,無奈,那雙大手,像是磚頭一般強硬。那是一個男人有力的手,她惱怒的抬起頭,卻正好碰到他垂下的頭,倉促間,她的唇差點撞上他的。
一縷清香劃過,他促狹的勾起薄唇,唇瓣來到她的耳垂旁,輕輕的吐氣,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東西,你想我了沒?”
想!想個鬼!
想了就有用嗎?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不定又是因為他陛下大爺有空,需要有個人供他消遣娛樂吧!
但那個人不會是她,僅此兩次的傷害,已經傷的夠深了。
想到這裏,她再也忍不住,用盡全身力氣一推,狠命的推在他的胸口上,許是用力過猛,倉諾又怕她會傷害到自己,只好再次鬆開手。
這一次,她絲毫沒有放過機會,撒開腿就往寢宮裏跑去。
想逃?
倉諾嘴角勾起微笑,大步就追了上去。
就算畫樓跑的再快又如何,畢竟追他的可是北皇陛下,剛到大門前,一個人影就已經橫在了她的面前。
他那俊美如意的臉上,眉總不經意的簇起,眼中滿是霸氣卻又摻雜着淡淡的寂寞,那嘴角的微笑透着股邪氣…
他,一個年輕俊美的君王。
這張面孔甚至是他的聲音都讓畫樓心痛不已。
“朕的小畫樓。”他一低頭,差點碰着她的鼻尖,卻惡意的磨蹭着,邪惡極了。
畫樓倒退一步,氣急敗壞,知道今天若是不清楚,就肯定沒完沒了了。
不管她心裏有多想念他,有多愛她,她都不能,只要遠離他,遠離這個魔王。
倉諾,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陛下,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她憤怒的盯着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不顫抖。
“小東西,朕來找你了啊?”他的無辜又理所當然。
你是朕的愛妃,朕當然要來找你啊!
可是那九十多個日日夜夜,他日日笙歌艷舞,夜夜OOXX的時候怎麼不會想起,還有一個人在這冷宮裏奢望的等着他?
“你來找我做什麼?我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是你沒有得到的!”
“……小東西……”
他上前一步,她卻又後退一步,警惕的防備着他。
“畫樓……”
他突然就覺得有些對不起她,看着她微微咬着唇瓣的樣子,心裏絲絲的愧疚滿溢。
但是他是北皇陛下,沒有人可以指責他的處事方式,何況,當初那名單上的確有她的名字,他沒有懲罰她更沒有逼問她,只是冷漠她些許日子查清真相,有何不對?
對!他沒有錯!
心裏這麼想着,倉諾更加理直氣壯了:“小東西,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如此沒禮貌!到朕這裏來!”
畫樓冷冷的盯着他,哼!這麼久以來他北皇陛下還不是一樣,只懂得強迫人!“陛下,你有什麼事就站着好了,如果你喜歡着七宮殿,我可以立刻讓出來。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好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平靜的生活。”
倉諾臉色一沉,沒什麼好的!
他是皇帝,他們之間的關係怎樣豈是她能夠決定的?誰允許她這樣的?還有,他們之間怎麼沒什麼好的?
“朕看我們之間要的話多着呢!”
畫樓根本就不願理他,轉身就走。
“你跟朕站住!”倉諾在背後怒吼,“你再往前走一步,朕就砍了你的頭!”
她徹底被激怒了,“砍就砍啊!我會怕你嗎?你還有什麼可以威脅的?我孑然一身,就一顆腦袋,隨時呆在頭上讓你砍個夠,你心滿意足了嗎?如果你來這裏就是為了砍我腦袋的,何必你北皇陛下親自大家光臨,你只要隨便派個侍衛拿把刀來就可以,我保證不會反抗!我保證!”
倉諾,你好殘忍
“小東西,你不要激動!朕不砍你的腦袋了,不砍了……”倉諾略微驚慌,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隱隱作痛。
他快速的上前,一伸手就摟住她的腰,幾乎輕輕一抱,就將她抱了起來。那輕易的動作讓他徹底的了解到,這三個月,她真的瘦了好多。
她心慌意亂,拚命的掙扎,他嘆息一口氣,不得不將他放到床.上,卻依舊抱着她,不放開。
“你滾啊……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你了……你放開我,你卑鄙!”
她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倉諾兩隻胳膊緊緊的按着他,她再也無力掙扎,只能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裏,被迫靠在魔鬼的懷裏。
他不再話,只是靜靜的抱着她,聽她低聲哭泣的聲音。
原本身體就不好的畫樓掙扎的累了,便不再掙扎,任由他握着手,也不哭喊,神情非常淡漠。
如果他真的不肯放過自己,就算她再掙扎又有何用?
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愛,直至今日仍強烈埋藏在她的心房,她曾經努力想忘掉,他俊魅的身影卻無論如何都抹滅不去。
她好恨,恨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愛他,也深深的痛恨。
矛盾掙扎的情緒狂烈得讓她好幾度都快要崩潰。
“倉諾,你好殘忍,真的好殘忍。”她強忍住淚意,嬌嫩的嗓音在發抖,“三個月,你一句話也不給我,讓我一個人孤零零,什麼我是你從南國帶回來的,就要對我負責,可是你的責任呢?你不是每天美女在抱,不是你的要我回去嗎?……你現在才想來找我,這到底算什麼?”
倉諾抿緊了唇,沒打算反駁他的法,人又她發泄心裏的陰鬱,他依舊緊緊的擁抱着她,感受她的柔弱深陷在他懷抱里的熟悉感覺。
在別的女人身上,他從不曾體會過這種連靈魂都為之狂喜的情緒。
“你話!北皇陛下,你為什麼不話?是心虛了嗎?你心虛了嗎?”畫樓無法冷靜,她將心裏唯一的期盼在三個月裏一天一天的磨滅,她以為可以做到對他無動於衷。
但她做不到,她氣自己做不到!
“小東西,朕要你回到朕的身邊,畫樓……回到朕的身邊。”
聞言,畫樓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黑眸,好半晌不出話,而最後,她開口了,根本就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緩慢吐出。
“不,我不是傻瓜,上當了一次,還會傻的被騙。北皇陛下,你要的太多了,誰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我這裏不歡迎你,整個皇宮都是你的,你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我再也不會過問,只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
“……”
那天,他究竟是如何離開的,對於過程,她的記憶有些模糊。
只知道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不話,也不放開她。
她疲了,累了,卷了,也變讓他抱着,在她懷裏沉沉的睡去。
醒來的時候,她睡在床上,外面的雪也停了,他也走了。
空氣中找不到一絲他來過的氣息,彷彿那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的夢。
三天後,她的身體好了一些,她便起了個早,打算去梨花園採花。
她沒有叫阿紫,是自己單獨去的。
只是當她來到梨花園的時候,那裏一片片的梨花樹已經被移為平地。
她震驚的看着,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在那裏等候了許久的小太監看見了她急忙上前請安,並且告訴她,兩天前,這裏的梨花園已經被移到了另一個“適合梨花”生長的地方去了,如果娘娘不介意的話,他可以替她領路。
畫樓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跟着太監離開。
當到達了新的梨花園時,畫樓沒想到站在園林外面的人竟然是倉諾。
“愛妃,三天不見,你可好?”站在門前的倉諾昂起下顎,以輕鬆的語調道。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她看着她,美眸中充滿了敵意。
“這是朕花了很多心思才建立起的奇觀,為什麼朕不能在這裏?”
她討厭他唇畔噙着的那抹笑意,彷彿在諷刺着她的天真,他嘲弄的神情讓她感覺惡劣極了。
她以為他放棄了,她以為自己真的自由了。
但事實是她休想,只要他仍舊想要她,她就必須乖乖地回到他的手掌心,任由他搓圓捏扁,因為在他的心底,她一直都是——小東西。
小東西是沒有力量反抗的,不是嗎?
“抱歉,我想我以後都不需要你的‘奇觀’了。”
着,她轉過身就要離開。
“你可以離開,可是……你捨得這些四季都盛開的美麗梨花因為你而全部被朕摧殘毀滅嗎?”倉諾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道,“原本朕以為你喜歡梨花,所以將它移轉到更為適合的地方生長,可是現在愛妃不喜歡了,依朕看,這些梨花也沒有什麼欣賞價值了。”
“那不是你費盡心思培養的‘奇觀’嗎?你捨得?”她背對着他,選擇不正面看他,但仍舊可以感覺到他灼烈的視線緊緊地盯住她。
“如果你不喜歡,任何奇觀在朕的眼裏一文不值。”
“你——”她氣急敗壞地回頭瞪着他,不敢置信這個男人竟然可以把恐嚇得如此理直氣壯!
倉諾微笑,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氣惱的嬌顏,“小東西,回到朕的身邊吧,朕可以保證不會碰你,但是你要天天陪在朕的身邊,為朕做梨花包。朕希望不管是七宮殿,還是御書房,甚至整個北國皇宮都有那淡幽幽的梨花香。”
“……”
“也許你一直不知道,其實,朕也很喜歡梨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