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經過平原的路上，櫻看見了一個黑衣人向自己走了過來。

黑衣人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租嗎？黑衣人問。

什麼？櫻問。

黑衣人往自己的翅膀上指了指，說，這個。

翅膀？櫻想確定一下。

黑衣人點點頭，說，就是這個。

但是它長在你的身上。

小姐，我指的是翅膀，但不是指我這一對。黑衣人說，我是一個翅膀的推銷員。

哦，多少錢？怎麼用？櫻問。

每個人租用的價錢都不同，請准許我帶着你飛到翅膀城去，到了那裏，會根據你個人的情況論價。黑衣人說。

但是我沒有錢。櫻不想耽誤黑衣人的時間。

沒有關係，翅膀這種東西不是拿錢就可以租到的，憑的是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櫻問。

到了翅膀城你就知道了。

怎麼去？櫻問。

請坐在我的肩膀上。黑衣人說。

謝謝。櫻坐上了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的翅膀拍了兩下，飛了起來。

坐在黑衣人身上的感覺和坐在雲上的感覺是不同的。

雲，很平穩，飄逸，黑衣人的身上則有些顫抖，可能是飛翔原理不同的原因。櫻想。

黑衣人沒有雲飛的高，櫻觸摸到了樹梢，櫻觸摸到了山頂，櫻觸摸到了黑衣人的翅膀。

黑衣人的翅膀上長滿了潔白的羽毛，不經意間，就會掉落幾根。

你翅膀上的羽毛好像在掉落？櫻關心的問。

沒事，習慣了，只要載人，就會掉落。黑衣人說。

載人就會掉落羽毛，為什麼還要載我？櫻問。

我只載心地純潔的人，翅膀就是用來飛的，不飛，要翅膀做什麼？

可以讓心地純潔的人租到翅膀，掉幾根羽毛又算的了什麼。黑衣人說。

謝謝。櫻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黑衣人飛翔了大概十分鐘，翅膀城已經在眼前了。

櫻往黑衣人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見了很多有翅膀的人從翅膀城裏飛了出來。

租翅膀的人很多嗎？櫻問。

很多，不過，一旦租用翅膀的人心地不純潔了，她就會從天空中掉落下來，摔死。

摔死？

是的，摔死，享受天使的待遇是要付出代價的。黑衣人說。

黑衣人降落在了翅膀城的城樓上，平穩降落。

滿城的翅膀，滿城買翅膀的人。

圓的翅膀，方的翅膀，短的翅膀，長的翅膀，各式各樣的翅膀。

零五四九，你回來了。一個沒有翅膀的人問黑衣人。

黑衣人點點頭，她是我帶回的，幫她測試一下。

跟我走吧。沒有翅膀的人對櫻說。

你沒有翅膀？櫻問。

那人點點頭，說，我沒有翅膀。

沒有翅膀的人不純潔，跟你走安全嗎？櫻問。

跟我走不安全，但是為了可以讓你得到翅膀，你必需跟我走。

世界上有很多純潔的事是需要不純潔的人去維護的。沒有翅膀的人說。

跟他去吧，我向你保證，你是安全的。黑衣人說。

櫻，跟在沒有翅膀的人後面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教堂里。

到了，就是這裏。沒有翅膀的人說。

不是說要測試嗎？怎麼測？櫻問。

這裏是教堂。沒有翅膀的人說。

對，這裏是教堂。櫻說。

你對着聖母像說，你純潔嗎？

櫻對着聖母像說，我不純潔，因為我對這個世界有疑問。

你通過了。沒有翅膀的人說。

我說，我不純潔，通過了？櫻問。

對，只有說自己不純潔的人才能通過，我剛來的時候對聖母像說，我很純潔，所以，至今都沒有翅膀。

跟我來，我帶你去拿翅膀。

櫻跟在沒有翅膀的人身後來到了教堂的儲物室，很大一間儲物室，門口等待領取翅膀的人已經排成了長隊。

你就在這裏等一下，用不了多久就會輪到你了。沒有翅膀的人走開了。

櫻的前面是一個小孩，比她還小的小孩，看起來沒有超過六歲。

你一個人？櫻問小孩。

你還不是一個人。小孩說話像個大人。

你父母呢？櫻問。

你父母呢？小孩問。

櫻沒有想到小孩會反問自己，一時之間竟然語塞。

看來你也很長時間沒有看見你父母了。小孩說。

你說話像個大人。櫻說。

小孩說話就不可以像大人嗎？大人說話就不可以像小孩嗎？大家都是人。小孩說。

櫻，無語。

領翅膀的隊伍走的很快，轉眼間已經到了小孩和櫻。

小孩領了一對小號的翅膀，在櫻的面前，飛走了。

櫻領了一對中號的翅膀，櫻問，怎麼用？

你把它們貼在背上，它們會跟隨你的意志行動。

櫻將翅膀貼在背上，飛了起來。

起先，櫻還有點不適應，但是很快，櫻已經能夠在空中作出任何的動作。

轉圈，滑翔，俯衝，倒着飛，橫着飛，豎著飛，自由的飛。

嗯，看來那麼多的人希望當天使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空中的櫻想。

忽然之間，什麼東西擊中了櫻的翅膀，櫻從空中摔了下來。

好在，櫻離地面不遠，落在地上的時候沒有被摔壞。

空中，越來越多有翅膀的人掉了下來，有的摔成了重傷，有的摔死了，有的沒事，無一辛免。

魔鷹國的人終於還是來了！黑衣人出現在了櫻的身後。

魔鷹國？櫻不明白。

前方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潔白的天空中佈滿了黑色的翅膀，黑色的人。

他們將我們遺失的翅膀移植在他們族人的身上，然後讓他們族人骯髒的黑血流進我們純潔的翅膀里。黑衣人說。

現在我們只有祈禱，我們翅膀的締造者會來救我們。黑衣人說。

翅膀的締造者？什麼人？櫻問。

傳說中，魔鷹國對我們發動總攻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看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應該是已經發動總攻了。櫻說。

黑色的魔鷹國軍隊正在逼近，由他們黑色翅膀吹起的風沙也越來越大。

天，黯淡了下來，雲，已經不見，風，越刮越狂。

魔鷹國的軍隊，兵臨城上。

魔鷹國的軍隊組成了不見邊際的黑色雲朵停留在了翅膀城的上空。

殺光這裏所有的人，搶走這裏所有的翅膀！魔鷹軍隊的首領下達了命令。

我損壞的翅膀修的好嗎？櫻問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看櫻的翅膀，說，這個，基本上很難。

櫻的翅膀由於魔鷹人的攻擊已經變得殘破不全。

看來這次，我們完了。黑衣人感到了絕望。

魔鷹國的軍隊已經發動了攻擊，越來越多純潔的人們，喪命。

怎麼辦？馬上就要輪到我們受死了！黑衣人感到了自己的顫抖。

或許還有希望。櫻忽然說。

生命之所以得以延續，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奇迹，這個時候，奇迹發生了。

櫻殘破的翅膀抖了抖，猛的伸展了開來，兩隻翅膀展開的長度足足有十米。

櫻的翅膀自己扇動了兩下，帶着櫻飛了起來，飛向了魔鷹國的軍隊。

看見了對方的反抗，魔鷹國的軍隊發生了不小的騷動，雖然櫻只有一個人。

不要慌張，對方只有一個人！魔鷹國的首領喊。

但是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勇猛！如此的無畏！如此的純潔！魔鷹戰士說。

上去！殺死她！魔鷹國首領發出了命令。

三十個魔鷹戰士向櫻飛了過去，他們很勇猛，他們很服從，他們很聽話。

櫻沒有動，一直都是翅膀在動。

你為什麼要帶着我飛過去？櫻問翅膀。

因為命運讓我選擇了你，我們天劍合一就可以扭轉乾坤！翅膀說。

但是他們至少有一萬人，我們，只有一個。櫻說。

對付邪惡，一個人，足夠了。翅膀說。

有三十個黑翅膀的魔鷹戰士飛過來了，我們怎麼辦？櫻問。

不用擔心，我會用自己撫摸他們，他們會發生轉變。翅膀說。

三十個魔鷹戰士將櫻圍了起來。

投降吧，要不然我們殺了你！魔鷹戰士怒吼。

怎麼辦？櫻問。

看我的。翅膀說。

翅膀帶着櫻輕輕飛到魔櫻戰士的身邊，用自己潔白的身體撫摸着每一個魔鷹戰士。

魔鷹戰士發生了神奇的轉變，黑色的身體變成了白色，黑色的翅膀變成了白色，黑色的心，變成了紅色。

被翅膀撫摸過的魔鷹戰士丟掉了手中的武器。

感覺真舒服，就好像加入魔鷹部隊以前！魔鷹戰士說。

飛過去，全部都飛過去，殺了那個妖女！魔鷹國的首領憤怒了。

更多的魔鷹戰士向櫻飛了過去，不是因為首領的命令，是因為他們看見了同伴的轉變。

櫻潔白的翅膀掠過了更多的魔鷹戰士，每一個，都變成了白色。

這是我們五百年來第一次感覺了到溫暖。魔鷹戰士們說。

很快，所有的魔鷹戰士都被櫻潔白的羽毛感化了，除了一個，魔鷹國的首領。

身體最黑，翅膀最黑，心靈最黑，這，就是魔鷹國的首領。

一群廢物！魔鷹國的首領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

魔鷹國首領變化成了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怪物，長有黑色翅膀的黑色怪物，它向櫻猛衝了過來。

已經變成了白色的魔鷹戰士們用自己的潔白的身體擋在了櫻的面前。

黑色怪物經過的地方，白色的羽毛四濺，紅色的血四濺，白色的魔鷹戰士紛紛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有的摔死了，有的摔成了重傷。

妖女，拿命來！黑色怪物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撲向了櫻，擁有白色，純潔翅膀的櫻。

一萬名魔鷹戰士都沒有能夠阻擋住一個魔鷹首領的攻擊，邪惡力量要比櫻想像中的厲害的多。

在魔鷹首領接觸到櫻的一霎那，櫻感覺自己背部猛的一陣抽搐，白色的翅膀變成了黑色，櫻，被同化了。

櫻的感覺很奇怪，她感到了世界全都變成了黑色，黑色的人，黑色的房屋，黑色的天空，黑色的自己。

什麼救世主！只不過是你們翅膀城自己欺騙自己的傳說罷了！哈！哈！哈！魔鷹首領發出了邪惡的狂笑。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黑色世紀真的已經來臨了嗎？

櫻顫抖着，櫻害怕，櫻慌張，但是有一股力量從櫻的內心深處湧現了出來。

櫻身上的顏色發生了改變，金色的光芒從櫻的身上展現了出來，灰暗的大地因為櫻而變的閃亮！

不可能！魔鷹首領發出了驚呼！同化了的人不可能再發生變化！除非她是？

黑色的櫻變成了金色，黑色的翅膀變成了金色，黑色的心，變成了紅色。

很抱歉，首領先生，在我找到失去的愛以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櫻展開了翅膀，巨大的金色翅膀在空中顯的無比絢麗，它為絕望中的人們指明了方向。

烏雲散開了，狂風停止了，陽光透了進來，大地變的五彩斑斕。

不可能！除非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魔鷹首領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你猜對了，我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櫻說。

櫻金色的翅膀在魔鷹首領黑色的身體上撫摸着，漸漸的，漸漸的，黑色退去了，白色顯現出來了，紅色的心也慢慢選擇了恢復。

請接受我的朝拜。魔鷹首領完全屈服在了櫻的腳下。

櫻舞動着金色的翅膀，降落了下來，降落在了黑衣人的旁邊。

黑衣人顯的有些受寵若驚，我尊敬的女王，請接受我的朝拜。

謝謝，我並不是什麼女王，我只是來這個世界尋找失去的愛。櫻說。

翅膀，你下來吧，謝謝你幫助我，但是我們註定要分離。櫻說。

為什麼？

因為我要去尋找我失去的愛。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也許再也不會回來，我不可以連累任何的生命，就算你堅持也沒有用。櫻說的很堅決。

金色的翅膀緩緩的脫落了下來，櫻也恢復了本來的顏色。

有你的感覺真好，就好像華在身後擁抱着我一樣，但是，你不是華，那種感覺是虛幻的。櫻對翅膀說。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翅膀問。

也許，不會，也許，會。櫻答。

櫻臨走的時候所有的魔鷹戰士，所有翅膀城的人，黑衣人，魔鷹國的領袖，一起跪在了櫻的面前。

我們會等待你的歸來，我們永遠的女王。

櫻離開翅膀城的時候的確有些不舍，她很喜歡擁有翅膀的感覺，但是，那畢竟不是永遠，那畢竟不是自己失去的愛，所以櫻，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