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和他和他和他

第七章 她和他和他和他

(1)痛絕人寰

所以,不管是謀害了誰,他都是為了我!!!!

他原來有這麼喜歡我嗎???聖予,你原來如此喜歡我嗎?比我哥還要瘋狂地喜歡着我!!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喜歡我,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一切?根本就不值啊~,根本就不值!!!

"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哇哇哇哇~~~~~!!!!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嗚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哭得歇斯底里無法自已,似乎要將我這一生的眼淚都一股腦地哭乾哭盡哭光……

我想起那天我為拍話劇在教學樓天台上鬼哭狼嚎地要假跳樓,聖予以為我是真跳樓緊張得結巴着一個勁地勸說我,他紅成蘋果的俊臉是那麼的可愛;

我想起我上課開小差時他一本正經地對我說"現在是上課時間,請你尊重老師的勞動成果,好好聽講!";

我想起校長要我退學時他以"英雄救丑"的姿態出現優雅地驅走了我的退學厄運;

我想起他把我送給他的那雙十字架鞋墊好好地墊在自己的鞋子裏,還惟恐它弄髒弄壞所以在它的身上穿了一層透明塑料薄膜衣裳;

我想起他蘸着深情在《聖經》裏寫的那些話,我想起他寫的那句"除了夕貝,我什麼都不要!!!!!!!!";

我想起他被我哥綁架了嘴裏塞着抹布時還在沖我努力微笑着以使我安心,我想起他被我哥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了還努力忍着傷痛故作輕鬆地對我說:"我被他打死了也沒有關係,只要你能夠快樂幸福。"……

是不是真的只要我能夠快樂幸福,你什麼都可以做?

連冒着被法律制裁的危險殺人都可以?可是你為什麼就不明白,你才是我最終的快樂幸福啊,你為了我把自己給毀了,你說我怎麼可能快樂幸福???

聖予,我好想見你,判完之後是可以接見的,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見我?

為什麼??

現在我的頭好暈,我的全身都在痛,我每呼吸一口都要費很大的勁,我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煞白煞白的就像在水裏泡過很多天一樣,而我的眼睛裏面則翻攪呼嘯着鋪天蓋地排山倒海的血,凄厲恐怖得就像一隻鬼,我隨手操起一個東西嘩地把我面前的鏡子打碎了,它們碎裂成千千萬萬片,我在這些碎片里看到了聖予的影像,每一塊碎片里都有他的影像,他在朝我微笑,我想去撫摩他的臉,可是剛一伸手他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我哭得像鬼一樣的面孔……

我連忙驚慌失措地衝著那些碎裂的鏡片大聲嘶叫:"聖予,你別走!你別走!!你給我回來!!!我要你回來!!!回來——!!!!"

可以回來的,你一定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的,我要去監獄見你,我要當面向你問清楚那些犯罪事實,其實我還是不相信是你乾的,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迫不得已供認的對不對?

我一定要見到你!

一定要見到你!!

於是我趔趄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可是為什麼軀體一點都不聽使喚,外面的風雪那麼大,將人的胸膛拍透,我站起又摔倒,站起又摔倒,再站起再摔倒。直到摔得鼻青臉腫再也爬不起來,我也沒有走出100米。

好大的雪呀,什麼時候雪居然下得這麼大,遮天蔽日鋪天蓋地的,團團片片,紛紛揚揚,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劈在我的身上,把我瞬間塑造成一個狼狽不堪凄慘不已的雪人,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這場暴君似的初雪,我只是覺得冷,好冷好冷,骨頭都像結了冰似的冷,我清晰地聽到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拚命哆嗦,我的每一顆淚珠上都沾滿了雪花,我的心臟如同浸泡在萬年寒冰溶成的水窖里,我想起了去年的冬季,那個志赫夭折哥哥出走夏天昏睡的冬季,聖予緊緊地摟着我,陪我傷心陪我哭泣,給了我那麼多那麼多的安慰和溫暖,我好渴望那樣的溫暖,好渴望好渴望,可是永遠都無法再擁有了對不對?

我的身體好沉重,像是有幾百個圖釘和別針把身體固定住了,根本就無法動彈,好像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雪花面無表情地一層一層往我身上堆,是不是這樣下去,明天出門的人們,就會發現地上有一座雪白的墳。

可是我成不了雪白的墳,因為,我在迷漫千山萬水天地萬物的大風雪裏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向我走了過來,就像穿越整個宇宙、從遠古洪荒的某地來尋找愛人的騎士一樣,一步接一步,沒有絲毫動搖地向我走了過來,他走近我,蹲下來,滿眼都是淚。

然後他輕輕拍掉我身上的雪,脫掉自己的大風衣緊緊裹住我,把我整個人從雪地里抱了起來,有眼淚划入我的頸項,他抱得我那樣緊,似乎要把我勒進他的身體裏生命里,從此再也不要我悲傷不要我孤獨。

可是我只對他說了一句:"冰凌,我好後悔,我還從來沒有對聖予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我過得多麼痛苦,一想到聖予被判處無期徒刑永遠都無法再回到我身邊了,我就痛不欲生,根本沒任何心情和胃口吃東西,整天以淚洗面。

冰凌看着這樣的我很着急,絞盡腦汁變着法子想讓我開心。

這不,他又來找我了,帶來了我最喜歡吃的靈芝山雞煲,用手比劃着示意我吃,我帶着歉意虛弱地搖頭,"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

他一手把那盆靈芝山雞煲端到我鼻子面前,另一手像蒲扇扇風一樣地使勁在雞煲上面朝我鼻子的方向扇香氣,好讓我的鼻子聞到那些誘人的香氣而引起食慾,可是我依然無動於衷。

一招不成又出一招,他乾脆從那盆靈芝山雞煲里夾起一大塊油亮亮黃澄澄香噴噴的雞肉在我面前吃起來,故意吧唧吧唧地吃得很大聲,還一邊吃一邊不住嘖嘖咂嘴,感嘆那雞肉的美味絕倫堪稱食物中的極品,頗有"此食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吃"的抒情架勢,以刺激我的食慾,還邊吃邊做得意狀地瞧我,彷彿在說:"這麼好吃的東西,你不吃我就全部吃光嘍~?到時我吃光了你可別後悔!"

"你放心,我不會後悔的!你全吃光吧,最好連雞骨頭也一點都不剩!小女子我韓夕貝在這裏磕三個響頭謝謝你冰凌大人幫我吃光!"

我冷冷地朝冰凌丟過去這麼一番話,然後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他沒轍了,只得放下那盆靈芝山雞煲,走到我扭轉頭的這邊開始朝我做鬼臉,我扭過頭去他又跑到我臉對着的那邊去,反正不管我轉到哪個方向,他就像無賴一樣地跟到哪個方向,大有不讓我看到他做的鬼臉就誓不罷休的氣勢,我只得放棄轉頭看着他做,只見他一會鼓嘴學豬還扮豬呼嚕呼嚕睡大覺,一會又扮狗吐舌頭、那舌頭吐得比蛇星子還長,一會還扮黑猩猩裝着個憨傻相啪咚啪咚地拚命捶自己的胸膛,擠眉弄眼瞪鼻撅嘴無所不能,最後還把兩根煙塞進自己的鼻孔里朝我作怪樣,他的一線冷酷美男形象在這場做鬼臉運動中毀得一塌糊塗慘不忍睹,可是我還是笑不出來,反而哭得更凶。

他慌了,一邊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一邊做着誇張搞笑的手勢用唇語講笑話讓我看(我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地看懂他的唇語了):"有個記者去採訪企鵝,想知道他們每天的生活是怎麼過的,記者:你們每天都幹什麼啊?企鵝A:吃飯,睡覺,打KISS。記者問企鵝B:你們每天都幹什麼啊?企鵝B:吃飯,睡覺,打KISS。採訪繼續中……每個企鵝的答案都是一樣的。當他問到第X個企鵝的時候,記者:你們每天都幹什麼啊?企鵝X:吃飯,睡覺。記者:你怎麼不打KISS啊?企鵝X:TMD老子就是KISS!"

"哈哈哈……"

他一個人在一邊裝模作樣地乾笑想引我笑,可是我沒反應,他只好收住笑在再用唇語講另外一個笑話給我看:

"五個學生吸煙成癮。一天他們在廁所吸煙,被教導主任看見,教導主任告訴其班主任,班主任次日找他們五個談話。

老師:"你吸煙嗎?"

學生A:"吸……"

老師:"吸?你很光榮嘛!回家叫家長來!"

還被暴K一通並記過。學生A回去后和另外四個說:"老師問你們吸煙嗎你們都別承認,都說不吸,這事我自己擔了。"

一會後老師:"你吸煙嗎?"

學生B:"不吸。"

"那吃根薯條吧。"說著老師遞過薯條。學生B自然地伸出兩個指頭。

老師:"不吸?回家把家長叫來!"

再一會後。老師:"吸煙嗎?"

學生C:"不吸。"

"那吃根薯條吧。"學生C小心的接過薯條,心中暗暗感激學生乙(幸好早有預備)。

老師:"不沾點番茄醬嗎?"

學生C一不留神將醬沾多了,便開始往碗裏彈。

老師:"不吸?煙灰彈的很熟練嘛……家長叫來!"再再一會後。

老師:"吸煙嗎?"

學生D:"不……吸……"

……(學生D吃完薯條已是汗流浹背,感覺如履薄冰)

學生D:"謝謝……老師……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老師:"你不給你同學帶根吃嗎?"

學生D:"謝謝老師。"說著把薯條放在耳朵上。

老師:"知道我該說什麼了吧,還不去叫家長!"

老師:"吸煙嗎?"

學生E:"不吸。"……(總算把薯條安心地放在了口袋裏……)

學生E轉身想走,老師突然喊到:"校長來了!"只見學生E慌忙把薯條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地上使勁地踩……"

"哈哈哈哈……"他敲完后就立馬又朝着我放聲乾笑。

"……"我獃獃地看着努力裝模做樣朝我笑得很開心實則很難看很痛苦的冰凌,眼淚一瀉千里潰不成行,"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可是對不起,我真的沒法讓心情好起來,我真的沒有胃口吃東西!"

(2)笑協

"你要出去!你一直待在這個陰冷黑暗的小屋裏怎麼可能會好?到時還沒餓死就已經悶死了!"

他執意要拉我出去,我不依不饒,繼續掙扎反抗,他乾脆猛地將我打橫抱起,放進了他停在我家門外的那輛黑色轎車上。

冰凌幫我小心地系好安全帶,然後將車子開出了無異於自殺的閃電速度,最終,車子在冰凌所讀的冰予高中內停下了。

他把我帶到了一棟牆壁塗得花里胡哨,好像幼稚園裏小朋友畫的塗鴉般的樓前,我看到門口的牌子上寫着碩大鮮亮的四個字——"歡笑協會",然後還沒等我們走進去就有個穿冰予高中校服長得像只花田雞的同學笑眯眯地迎了出來,他一看到冰凌眼睛就開始像亮起來的小燈泡一樣閃忽忽地直發光,"啊啊啊,原來是冰凌同學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而一看到滿臉烏雲淚痕未乾的我,花田雞就恍然大悟般對冰凌說:"呵呵,我知道了,冰凌同學您是想讓我們笑協給這位心情不好的女同學帶來歡笑帶來快樂的是吧?"

冰凌點頭。

"哈哈~,真的是找對人了哦!"花田雞立刻笑得前搖后擺的,"我們這個上學期新成立的笑協社團可是很有名的,擁有會員足足二百五十名,號稱二百五"笑將",就是本着以"歡笑"為主題,用歡笑表達感情,用歡笑傳遞友情,用歡笑傳遞文明,用歡笑傳遞和諧,尤其是用歡笑來消除學生的學習壓力,讓大家過得更美好更快樂。您放心好了,我們笑協會員——"哈笑一族"一定會不辱您的使命,讓這位女同學能夠在我們的協助下可以回眸一笑、嫣然一笑、開懷大笑、欣然獨笑、冷然微笑、淺笑、微笑、甜笑、頑笑、眉開眼笑、笑逐顏開、天真地笑、無邪地笑、痴痴地笑、獃獃地笑、靦腆地笑、爽朗地笑、噙淚地笑、轉悲為喜地笑、銀鈴般地笑、花兒般地笑、仰天地長笑、笑彎了腰、笑得喘不過氣來、笑得背了氣……"

"……"

暈~~~,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花田雞的腦子裏難道裝了部笑詞典嗎?

"OK~,Noproblem!讓我們開始馬上行動!"

花田雞揚手一聲大叫,然後握起掛在他脖子上的那個口哨,仰着雞脖子"嘟嘟嘟嘟"地一頓狂吹,立刻就召集來一大幫的"笑協"成員,他們像軍訓一樣地很快就排好了隊。

"各位親愛的笑將,我們今天的神聖使命就是吹散這位女同學臉上九尺厚的烏雲。像往常一樣分成十組,你們各就各位地去給她準備各種逗笑活動吧。"

花田雞指着我向那幫笑協成員舉着喇叭扯着脖子喊。

"是!"

笑協成員們立即異口同聲地回應,聲音大得把我的耳朵都快要震聾了。

"現在馬上展開我們的逗笑第一式:"開懷大笑"。由第一組人負責。"花田雞話音一落,就有一組人立馬朝我圍過來擠過來,衝著我"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咯咯咯咯"地笑得合不攏嘴,嘴裏還一個勁地對着我說,"笑啊~,笑啊~,開懷大笑!開懷大笑!!一笑什麼煩惱事就全部都會忘光光!!"

天啊~,這就是所謂的逗笑方式嗎?

還真難為了他們,要像點了笑穴一樣衝著我一個勁地笑個不停,即使笑不下去了笑得快背氣了也得努力堅持堅持再堅持!

可是對不起,我真的笑不出來呀,我烏雲密集的眼睛裏看不到你們笑得快要抽筋的臉,我只能看到聖予憂傷無比的面孔,像是隔着濃厚的水氣般模糊氤氳,我想起聖予的笑容是多麼的美,我曾一度以為那是天底下最俊美最乾淨最溫暖的笑容,只要他輕輕淺淺地一笑,我就可以幸福至極地飛上雲端,可是他再也不會笑了,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我好難受,胸口處一股巨大的悲痛湧向眼眶,化成苦澀的淚水冰冷地流下面頰,在風中不停地抖啊抖啊抖……

看來是我的淚水把那幫沖我笑的笑協成員給嚇住了,他們一個個都收住笑容傻眼了。

"喂喂喂~,你們當中到底是誰誰誰沒笑好把她給嚇哭了?"

這組笑將里有個人生氣地大叫起來,聽口氣應該是這組的組長。

我想開口辯解說不是他們的錯,可是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有一個人尖着鴨公嗓子急咻咻地嚷開了:"肯定是米老虎的錯,他每次笑起來就像只吃米的老虎,又恐怖又BT,那像收割機一樣里三層外三層的牙齒盡現無疑,我有次看到他的笑容眼睛都嚇得成對隻眼了,後來折騰了老半天才回復原樣。"

"毛毛蟲你腦子有病吧?你聽過有老虎吃米的嗎?下次再叫我這個沒水準的綽號我一腳把你踹到太平洋去!我看是你的笑容把這位韓夕貝同學給嚇哭的吧?你笑起來誰不知道啊——就像一條爬來爬去爬來爬去的毛毛蟲,噁心吧啦的。"

米老虎沒好氣地回敬。

"你才噁心吧啦的呢!"沉不住氣的毛毛蟲說著就狠狠推了米老虎一把,氣得米老虎哇哇大叫,"臭小子你敢推我?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於是一場武林大戰迅速獵獵上演,兩個人抱着滾在地上打成一團,其他組員非但不阻止還來勁地開始加油喝彩,就像看拳擊比賽一樣,我要暈了。

"請你們不要打了,我哭不是因為誰笑得不好……"我這樣說著便要上去阻止,可是冰凌走過來攔住了我,用筆記本上敲出的字告訴我,"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打完拍拍屁股就沒事了,你不要多管!還是趕緊去進行笑協安排的逗笑第二式——"風跑"吧。"

然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冰凌就拉起我開始在操場上風跑起來。另外一組笑協成員也跟着我們跑了起來,有的雙手舉起,急速奔跑,像在和風賽跑;有的咬緊牙關,仰起頭,玩命似地往前奔。花田雞則在喇叭里很High地沖我們放肆大叫,就像唱RAP一樣——

"喲嗬,加油,快跑!喲嗬,加油,快跑!!喲嗬,加油,快快跑!!!要知道飛快奔跑能讓你全身很放鬆,一跑煩惱便掃光光,掃光光呀掃光光,OhYeahYeah,OhYeahYeahYeahYeah!!!"

可是我跑不動呀,這幾天來什麼都沒心情吃,力氣早已經被飢餓消耗得一乾二淨,簡直是在被冰凌拖着跑,他見我不對勁,停了下來,用唇語對我說:"吃了東西就有力氣跑了。我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我虛弱地搖頭:"不想吃。"

"我一定會讓你的心情好起來的!!!"

冰凌深邃漂亮的眼睛裏還是滿滿地閃爍着這樣執拗堅定的光芒,然後他把我攔腰抱起來,開始抱着我跑,我想掙扎,可是沒有力氣。

他就這樣抱着我跑了很久,然後又跟着笑協的人一起帶我參加其他逗笑的活動,還帶我玩"網魚",帶我去看爆笑的搞怪話劇,給我買好多好玩的東西,帶我去最豪華的五星級飯店點上一大桌子我愛吃的食物……總之是費盡心神地給我安排了好多好多的娛樂節目。

他的心神沒白費,我的心情終於開始慢慢慢慢地好了起來,也開始吃東西……

只是一想到聖予,還是會很痛很痛!

有時候我真覺得所有一切好像都是我的錯,志赫、夏天、聖予……他們的相繼出事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擺出怎樣一副表情怎樣一種心態來面對這凄慘的一切,只想回到12歲前,那個時候的我不認識夏天、不認識聖予、不認識冰凌、不認識志赫,我誰都不認識誰也不能傷害,我的生命里只有我哥,我在他強勁溫暖的羽翼下活得單純而快樂,那個時候的藍天透明純凈得如同純度100%的水晶玻璃。我其實好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去,如果有時光轉換器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換,然後停留在12歲前永遠不再長大。

這天,一個人傷心地想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聖予被關押的監獄附近,我仰頭看着那灰塵縱橫間班駁陸離的高牆鐵網,眼淚又開始無止境地往外淌,我想聖予就是要待在這樣的地方度過他的青蔥年華度過他的如水一生啊,他怎麼熬得過去?怎麼熬得過去??

正在這時,我看到迎面走來一個女生,我的眼睛唰地就亮了起來——就是她,就是那次在機場看到的那個左手綁着繃帶的女生,那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而且左臉上也有塊丑大傷疤的女生!這次絕對不會再讓她跑掉了!我趕緊擦乾眼淚擋住她問:"請問你是誰?是不是金然皙?我有拿到一個署名是"金然皙"的學生證,上面貼的照片就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她好像一點都不想理睬我,也一點都不震驚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相如此神似的女生,只是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后,就當我的話是耳邊風一樣一臉漠然地走了過去,正在我失望之際,她卻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我開口說話了:

(3)愛殺

然後她猛然氣憤地大聲對我說:"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所以我才無法接近冰凌!!!我費盡心計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想要代替金然皙陪在冰凌身邊,你這個死丫頭卻突然殺出來把我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明明是我先喜歡冰凌的!!!!"

我懵了,有點聽不懂她說的話:"你說什麼?關我什麼事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呀。你別搞錯了,我不是金然皙,我只是跟金然皙長得很像而已,冰凌喜歡我只是認錯了人。如果你是真的金然皙的話你應該直接去告訴冰凌啊,只要真的金然皙回到冰凌身邊了我就會立刻坦明一切迅速退出的。"

雖然這通話說得這麼乾脆利落,但是心底在悄然之間卻轟地劃過一絲痛楚,就像不小心割開了一個本已癒合的傷疤,鮮血淋漓之際痛淚交零。

奇怪,真是奇怪~!

"不是這樣的!我說了我不是金然皙我是甘遂!我只是因為喜歡冰凌所以想藉著自己跟金然皙長得很像這一點,冒充金然皙跟冰凌在一起,我臉上的傷疤是假的,是根據金然皙生前的照片COPY的一個假傷疤貼在臉上的,這樣做當然是為了讓冰凌更相信我是真的金然皙。"

她說著就當著我的面嘩地一下把左臉上的那塊傷疤揭了下來,露出了她乾淨白皙毫無瑕疵的左臉,待她確定我看清楚了以後又把那塊假傷疤啪地一下貼了回去。

我整個人都呆了。

天~~~,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冒出這種事?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還真有第二個女人會為了愛義無返顧地把自己弄成醜陋恐龍妹嗎?

"韓夕貝你先別呆,讓你更呆的還在後面呢,你聽好了!嘿嘿,金志赫不是安聖予害死的,是我害死的,在他腦後射不眠病毒的人是我!因為我討厭他每天圍着冰凌轉、看不得冰凌對他那麼好,我要冰凌完完全全是我甘遂一個人的!"

"什麼~~~~????"

就像一道霹靂閃電橫掃頭頂,我的眼前瞬間一片天昏地暗,世界開始分崩離析支離破碎四分五裂,我險些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

法院不是已經判定聖予是兇手然後將他判處無期徒刑了嗎?現在怎麼會又冒出一個兇手?

原來搞錯了嗎?

原來那個案子是誤判、聖予是被冤枉的?

天啊,天啊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甘遂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承認自己是害死志赫的真兇?"

好半天我才顫抖着嘴唇擠出了這麼一些字。

"當然!!!本小姐才沒那麼無聊——沒事搞個假兇手帽子往頭上戴呢!"她那麼理直氣壯地肯定說著,好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安聖予那種白痴書蟲怎麼可能會想到用那麼高超的不眠病毒殺人?而且據我所知那個傢伙是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嘖嘖嘖,我真想不到那幫警察居然會把他那種人定為殺人兇手,他們的眼珠子難道長屁眼上去了嗎?真是警察界的一大恥辱,可悲……"

嗚嗚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聖予是被冤枉的!!!!

"這麼說~、這麼說夏天也是被你射毒謀害的是不是???"

"正確!完全正確!加十分!呵呵,韓夕貝,看來你還沒笨到家嘛,也不愧沾了一點我這個天才少女長相的聰明靈氣。"

天啊,我真要瘋了!甘遂那個女人她以為她在說什麼呢,說得那麼輕描淡寫的跟在切豆腐花似的。但是~……

但是我隨時都可以感覺到她笑容背後隱藏的寒鋒利刃。她的笑容也許可以掩蓋一些東西,但是她的眼睛掩蓋不了——它們都在死死地盯着我,每分每秒都是惡狠狠地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

但是再大的恐怖也熄滅不了我的熊熊怒火:"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為什麼要害夏天?他到底又是在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得罪了你?難道……也是因為冰凌嗎?"

"是因為——你!"她突然伸出瘦長的食指指着我,一臉恐怖無比的笑,"哈哈,是你自己害死他的,你難道不知道嗎?一切都是因為你,我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的事情,想要取代"金然皙"的位置,做了一塊一樣的傷疤,還製造了一個假的初三學生證。但你卻突然出現!打亂了我一切的計劃!所以我要射毒的目標可是你這個打亂我計劃的假金然皙,但是就在那個時刻那個該死的笨夏天突然跳到你前面來擋住了你,所以他活該倒霉了!"

什·么????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這麼說……夏天是因為救我才患上冬眠絕症的?他替我擋了?!天啊~,我的上帝!

"你這個壞女人~~~~!!!!你這個魔鬼妖怪~~~~!!!!你的心為什麼會這麼毒????你喜歡一個人怎麼會喜歡得這麼變態????我要到警察局去告你,我要警察把你立刻抓起來,我要將聖予的清白徹底討回來!!!!"

這個時候,了解了一切的我真的很想憤怒無比地朝她這樣大吼大叫,我甚至想揮動手腳打她踢她了,可是當我開口時我發現我好像瞬間變啞了一樣,一個字都講不出來,原來我的喉嚨早就已經被淚水給堵住,不單是喉嚨,還有我的思維我的意識我的氣息都被跟洪潮海嘯一般猖獗的淚水給堵住了,滿心滿肺的淚水咆哮着叫囂着飛揚跋扈着湧向四面八方四肢百骸,在這樣漫山遍野鋪天蓋地的淚水裏,我看到了聖予委屈無比的漂亮眼睛,我意識到他是多麼多麼的可憐,他居然蒙受了如此天大的不白之冤,而愚蠢可恨的我在看到法院的刑事判決書下來后居然就幾近相信了。

"韓夕貝你哭什麼哭呀?你以為眼淚可以爭取到幸福嗎?我最討厭女人的眼淚了!我覺得這是最愚蠢的行為!我就從來不哭!啊哈哈哈……"

甘遂鄙夷地看着我,然後仰起臉對着天張狂地笑了起來。

"那你以為通過殘害別人生命的暴力就可以爭取到幸福嗎?你錯了!!!!大錯特錯!!!!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要不擇手段地把他佔為已有,而是要讓他快樂幸福。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你捫心自問你有讓冰凌快樂幸福嗎?你只是在讓他離快樂幸福越來越遠,你在為你喜歡的人製造莫大的痛苦!你不知道志赫死了冰凌有多傷心……"

"夠了~~~!!!韓夕貝你給我閉嘴!!!我甘遂輪不到你來給我上愛情課!我所理解的愛就是這樣的,就是要把他佔為已有,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是自私的!愛一個人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無法擁有他佔有他,那算什麼狗屁愛?!!那還不如去吃空氣!!!"

"甘遂,我保證這樣的你絕對得不到幸福!!!!不,不是得不到,而是已經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得,因為你很快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嘿嘿,韓夕貝,想去告我嗎?想要警察把我抓起來嗎?去啊,放膽地去啊,你沒有任何證據我看警察怎麼相信你!哈哈,哈哈哈哈……"

甘遂又囂張地狂笑了起來,而我現在除了呆站在原地恨恨地看着她,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她說得沒錯,我想要告她確實沒有任何的證據。

"她不是韓夕貝,她就是金然皙!!"

就在這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我的身子猛地一震,轟地轉過了身。

是哥哥,是我那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的哥哥韓林野,只有他才能發出這樣如金秋紅葉拂過莽林草野般好聽的聲音,只有他才能擁有這樣俊美堅毅如中世紀雕塑般英氣逼人的面孔,只有他才能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時眼睛裏積蓄的溫柔綿軟深厚得彷彿可在瞬間擰出一千公升的湖水來。

他回來了嗎?

他終於回來了?

還是放心不下我所以回來了?

我的淚水在眼睛裏瘋狂地跳舞……

我好想立馬跑過去抱住他,然後淚水漣漣地對他說:哥,我好想你。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之前他對我做的那些錯事還心有餘悸地殘存在腦子裏,我不知道眼前的他到底有沒有完全變好,所以其實我現在還是有點怕他的,所以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他只能猶豫着矛盾着僵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姿態去面對他。

"貝貝,不要害怕,哥哥已經完全想通了,哥哥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了,哥哥不會再阻攔你去喜歡任何人,哥哥會做你一輩子的好哥哥!寵着你護着你,你相信我。"

哥哥慢慢走到我面前溫柔無比地說,我認真地看着他,看到他漂亮眼睛裏曾經消逝的那些天使光芒又回來了,它們像暖柔的蘆葦一樣輕輕地撫去了我所有的害怕,我相信他了,點點頭笑了。

(4)我是金然皙

哥哥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甘遂,然後認真地看着我,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口氣一本正經地說:"貝貝,你就是金然皙,是哥哥我在12歲時從海邊把你救起來的,看那個時候的你,好像是落入海中然後順着海水漂到這邊來的,你當時的臉上是有一塊真的傷疤,但是我當醫生的父親依靠當地偏方神奇地治好了你臉上的傷疤,在你還沒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就把你的傷疤完全治好了,因為你當時如同植物人般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傷疤才會有足夠的時間在你昏迷期間完全治好。你那時醒來后就失憶了,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記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我們找不到你的家人,所以只好收養了你,取名叫韓夕貝。

"那個"那塊假傷疤是能幫你找到真愛的幸福指南針"的理由是哥哥我和我父母一起編製的謊言,讓你臉好了后還貼着塊傷疤的真實理由其實是希望你還是原來離開家時的模樣,這樣你的父母就還能認出你,你有朝一日就可以重新再回到自己的家。

哥哥我其實在你15歲之前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世不知道你的真名是"金然皙",直到有一天冰凌找到我家來,就是"你問我他來幹嗎我說就是個問路的陌生人"那次,冰凌是見到你了所以來向我確認你是不是金然皙的,那次冰凌就把你的所有身世都告訴我了,他說——你是他姐姐的好友兼鄰居金家夫婦的女兒,是和他從小就訂了婚的青梅竹馬、你們一直感情很好彼此深愛,傷疤是有次為救他而燙傷的,你8歲那年父母意外身亡你非常傷心,緊接着不久后你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裏,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那個時候當我得知一切后突然就很害怕,我很害怕失去你,很害怕你恢復記憶跟冰凌走掉,所以我開始無法自控地做了一些欺騙你之類的錯事。"

我的上帝啊~~~~,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的驚悚事實????

我怎麼可能就是金然皙????

我無法接受,我真的一下子接受不了!

那個壞到掉渣的魔女甘遂也無法接受,她開始抱住自己的腦袋像鬼一樣地大叫:"天~~~~,為什麼事情總是要到結束的時候就會變掉????"

"你這個死丫頭鬼吼鬼叫什麼?"甘遂的叫聲可能惹毛了老哥,他突然就把他性格的魔鬼版本給唰唰唰SHOW了出來,"我告訴你,其實從來就沒有變掉過!不管是正版還是盜版,它們都有一個固定的位置,那個位置是一早就註定好了的,如同命運般不可逆轉,盜版永遠無法替代正版!你這個該死的盜版就快滾TMD蛋去吧——!!!!"

甘遂真的滾TMD蛋去了,她近乎發瘋般地跑掉了,跑到前面時還差點摔了一跤摔個嘴啃泥,怎麼看怎麼像一條奔赴在跑路烽火線上的大尾巴狼。想必剛才真的是有很多話蠻重地刺激到了她!

好!

爽!

棒!

祝願她下一秒就被活活刺激死!!!!

不過,現在我有點自身難保的感覺,因為腦子裏面正在翻天覆地翻江倒海地拚命響着,好像怎麼也無法消化掉突然而至的這麼多事實。

"貝貝,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冰凌嗎?其實周圍的人都看出來了,我也看出來了,只是你自己還蒙在鼓裏不知道而已。你對於聖予的喜歡,其實也許就只是一種迷戀一種膜拜一種信仰而已,因為他太純潔太完美就像個天使一樣,這樣的人自然有一種魅力讓所有人都沒法不去迷戀他,只是在迷戀的同時就會開始分不清"喜歡"與"愛"的差別。"

是這樣的嗎?

哥哥說的真的是對的嗎?

所以每次冰凌吻我時我才會反應強烈到猝暈?

所以才會在很多時候看到冰凌,提起冰凌時心底會莫名其妙地劃過一絲痛楚?

所以才會那麼害怕"他知道自己不是金然皙後會不再理睬自己離開自己"而一直不敢告訴他我的傷疤是假的?

天啊~~~~,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我難道真有這麼白痴到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嗎????

"貝貝,哥哥認為,你如果確定地知道了你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冰凌,你就應該告訴他所有事實,把你的假傷疤揭掉告訴他你的傷疤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哥我求你別再說了,我現在頭好痛,我不能再想了,請你讓我安靜一下。啊~,我的頭真的好痛……"

就像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刺進了我的腦子,要強硬地撬開我腦子裏面一個封鎖了許久封鎖得已經開始生鏽了的陳舊記憶匣一樣……

我痛苦地抱住混亂如麻的腦袋蹲了下來,世界猛然之間開始天旋地轉……

轉啊轉,轉啊轉,轉啊轉,轉啊轉,慢慢慢慢地,就軲轆軲轆地轉進了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場景里:和冰凌在陽光灑滿的草地上一起快樂地抓蝴蝶;和冰凌訂婚那天臉蛋被鮮花映得通紅通紅的,連西紅柿看了都要羞愧而死;和冰凌一起做飯時為救他撲上去擋住沸水而燙傷了臉落下醜陋大傷疤;和冰凌在花房裏暢想未來時我說我要做"火焰"他就說他要做永遠追隨着"火焰"的"飛蛾";志赫降生時高興得笑開了花,心裏想着我要做姐姐了以後有弟弟了;得知爸爸媽媽因意外身亡時猛地身子一挺就暈倒了過去;一個人在海邊礁石上尋找與爸媽生前一起在那裏玩的美好回憶時一個大浪突然打過來把我吞沒……

這些場景就像走馬燈一樣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呼啦啦地掠過,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我迷惑了,這些~、這些都是什麼?難道就是我從8歲時喪失掉的那些記憶嗎?

我終於想起來了?

在哥哥揭露真相的言語刺激下終於全部想起來了!

原來我真的是金然皙,原來我和冰凌真的是從小就訂了婚的青梅竹馬,原來我真的那麼那麼那麼地喜歡冰凌、從一出生就開始喜歡!!我只是在8歲時被一個大浪捲入海里捲走了所有記憶然後以"韓夕貝"這個名字走進了一個新的世界開始了新的人生。

天啊,爸爸媽媽、志赫、冰凌……請原諒我,請原諒我現在才記起你們。

我站起身來閉上眼睛直面藍天,回憶的淚水瘋狂肆虐,蔚然成河……

我去墓前看過父母和志赫了,只是這些都沒告訴冰凌,包括我恢復了記憶的事情。還是先別說吧,現在很忙,忙不過來,當然就是在忙那件"如何證明聖予清白、舉告甘遂才是真兇"的事情,因為拿不出任何證據,所以雖然我跟聖予的所有家人講了甘遂的事、然後我們一起去警察局申訴了,卻沒有達到任何效果,反正我們都是堅決不服那個法院判決的,法律規定"如不服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後第二日起十日內提出上訴",所以現在聖予的家人正在焦頭爛額地忙於上訴中,冰凌也在忙這事。

但是沒想到還沒有搞完上訴,好消息就來了——

這天我和冰凌正在外面到處找甘遂,她自從那次在關押聖予的監獄附近露了一面后,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了,這可急壞了我和冰凌,找不到她怎麼找得到證明聖予清白的證據呀,所以找不到也得拚命找,把整個地球翻過來也得把她找到,正在這時冰凌的手機響了,冰凌一接完就大喜地用唇語跟我說:

"我姐姐來電話說,聖予沒事被放出來了!現在已經安全到家了!"

"什麼~~~~——????"我聽到他說出的這個消息后真要高興瘋了,瞪着銅鈴大的眼珠子像放鞭炮似的一個勁地問他,"真的嗎?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現在我早已經可以很熟悉地讀懂唇語了,呵呵。

"真的是真的!!!!我們現在就去我姐姐家看聖予,弄清楚一切吧!"

"好!!!!"

我興高采烈地大聲回應,冰凌便忘形地牽起我的手向他姐姐家跑去,肌膚接觸之時,一陣電流嗖地傳來,我的臉唰地變得通紅,沒想到反應過來的冰凌臉也紅了,但是他並沒有放開我的手,只是朝我抿嘴羞澀一笑后便牽着我繼續大步向他姐姐家跑去,我也沒有掙扎,就任他的大手暖洋洋地緊緊包圍着我的手,迎着清新芬芳的和風一路向前飛奔、飛奔……

如同飛奔入結婚的殿堂……

呸呸呸~!什麼結婚的殿堂,什麼破比喻,韓夕貝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得知聖予沒事了的消息所以高興得有點神經質了?嗯嗯嗯,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呵呵。

Oh~,Yeah!終於到了冰凌姐姐也就是聖予媽媽家,我興奮不已地一邊大叫着"聖予""聖予",一邊以火箭發射的速度沖了進去。

天啊,聖予果真被無罪釋放了出來耶~,他此刻就好好地站在屋內,靜靜地微笑着看着我,就好像只是出門旅遊了一趟一樣。我狂喜地眼淚都飆了出來:

"嗚嗚嗚~~~……太好了,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仁慈的老天爺爺還是很有眼的,好人終歸還是會得到好報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貝雷豬你一會哭一會笑的,像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瘋子!"冰凌很看不慣我這副德性地撇嘴沖我用唇語說道。我作勢生氣地沖他揮起了拳頭:

"你說什麼?你才是瘋子呢~!可惡!!"

冰凌這會卻不再理我了,只顧忙着打手勢指着聖予問他姐姐:

"姐,聖予怎麼會突然被放出來了呢?警察難道抓到真兇了?"

(5)栗葉情書

冰凌姐姐好像也很懂他的手勢,笑着搖頭說:

"沒有,不過跟抓到也沒什麼差別啦,因為她出車禍死了,真是惡有惡報呀。我說的就是然皙口裏的那個甘遂。據受理這樁案件的警察們說,是甘遂她帶着證明聖予清白的證物去警察局了,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將那些證物交給警察,就在警察局附近意外遭遇車禍身亡了。警察是看到了她在車禍現場留下的那些證物、然後經過各方面的審理調查確定聖予是無辜受冤后才將他無罪釋放的。"

啊,原來是這樣呀。那這麼說甘遂其實還沒有完全壞透。不知怎麼的心裏還是酸酸的還是有點不舒服,不管她做了多少錯事,那終歸也是一條跟自己年紀相仿的那麼年輕的生命吧,她的父母肯定很傷心,最可憐的就是她的父母了。

唉~!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甘遂那個壞女人既然壞到可以眼也不眨地害死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又怎麼會想到要良心發現地帶着證物去警察局幫聖予證明清白呢?她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好心?"

冰凌姐姐迷惑不已地說。

"呵呵,我想是因為聖予以前救過她吧。"我笑着回答,"就是聖予被人打得雙腿嚴重受傷差點要截肢的那個事件,那個事件里聖予其實救的是她而不是我,因為她跟我長得很像而且臉上也有塊傷疤,所以聖予當時以為他救的是我。我想甘遂是想用這次"幫他證明清白"的事件來報恩。呵呵。"

"哦~~,原來如此。"冰凌姐姐恍然若悟地點頭,然後開玩笑似的笑着說,"呵呵,這麼說我的寶貝兒子聖予那一頓傷腿的打還真沒白挨呢~,做好人還是不吃虧,呵呵呵。"

是啊,做好人是不會吃虧的,但是聖予是不是做好人做得太過火了一點呢?

因為——

他放開了我,他後來知道我恢復了記憶知道了我真心所愛是冰凌,所以他非常平靜優雅地微笑着放開了我,儘管在放手之時我看到了他漂亮眼睛裏隱忍的無窮淚水,就像鄂華額爾齊斯河的源流一樣長久都無法乾涸。

"我會祝福你和舅舅的,我會每天為你們祈禱一千零一次。"

他最後努力微笑着對我說。

"每天祈禱一千零一次?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呀?你如果很忙就不要硬撐,我在這裏接受了你的祝福就是。"

我歉意深濃地對他說。

"呵呵,我怎麼會沒有時間呢,夕貝你別忘了,我還是決定繼續走神父這條路啊,神父每天都是要在上帝面前做很久的禱告的,在做禱告的時候我就可以幫你和舅舅祈禱。我還是決定打算做一輩子的神父!!父親母親說的沒錯:終身侍奉主,這也許真的是我一生無法更改的命運!"

"呵呵,那我就祝你做一個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神父,是與上帝最接近的那個神父。"

"呵呵,謝謝你,夕貝。"

"不,聖予,應該是我來謝謝你才對。"

當然應該是我來謝謝你才對,謝謝你的主動放手,謝謝你的成人之美,我還是會繼續迷戀你的,就像迷戀某個魅力無窮的大牌明星一樣,只不過,這種迷戀絕對與愛情無關,呵呵。

對了,那個以前老是重複出現的殺父弒母毀容血夢,自甘遂出車禍死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了。也許那就是一個亂七八糟、毫無任何預兆、然後帶一點巧合性戲劇性之類的夢吧,夢終歸是夢,在夢裏面再真實再活靈活現的一切在現實里都找不到任何痕迹,所以,不管那個夢中兇手是誰,都與我無關,都與我真正的現實生活無關。既然無關,那就索性忘記吧,跟任何一個曾經做過的荒誕怪夢一樣,隨便甩甩頭就瀟洒地丟棄在那些逝去的睡眠里,然後再也不去回首。

時間不停地在走,我還是經常和冰凌見面還是經常和他嬉笑打鬧,不過,我的假傷疤還是一直穩穩噹噹地貼在左臉上呢~,我也就當然還沒有告訴他我早已經恢復了記憶的事情嘍。嘿嘿,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讓他急,不過其實說到底,主要還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啦~,呵呵。

這天,哥哥出門辦事去了,就我一個人在家,我懶洋洋地窩在自己家的客廳沙發里抱着那隻毛茸茸的大金絲猴布偶聽電台廣播,是在用冰凌兩個月前送我的收錄機聽。

聽聽,聽聽,收錄機里這會都傳來了些什麼聲音:

"各位聽眾周末中午好。現在是中午1:11分,這裏是××電台點歌時間。今天中午要播放的第一首歌曲依然是冰凌同學為韓夕貝同學點播的,說來這位冰凌同學可真是有心啊,每天準點為韓夕貝同學點播一首旋律歡快曲調明朗的歌曲,兩個月來天天如此從未間斷,他今天為她點播的歌曲是《擁抱奇迹》,並祝願她每分每秒都能夠擁抱快樂幸福的奇迹。"

哈哈~,真開心。

連續為我點了兩個月的歌了耶,看來這死雪糕還蠻能持之以恆的嘛,不錯不錯,呵呵呵。

啊~~~,現在,就讓我的可愛耳朵開始來好好地享受他為我點的歌曲吧!"OH~,拍拍手跟音樂一起走,你再不運動全身細胞會死掉;OH~,抬起頭這樣人會特別高,找到好感覺每天都變得奇妙;OH~,笑一笑把煩惱當稻草,只要深呼吸一拳就把它打掉;OH~,不去管考卷有多少問號,想想明天有多自在多逍遙。嗚啦啦~,飛到地球之外找一找,能讓夢想變真的法寶;嗚啦啦~,星星月亮在燃燒,伸出雙手去和奇迹擁抱。嗚啦啦~,飛到地球之外找一找,能讓夢想變真的法寶;嗚啦啦~,星星月亮在燃燒,希望不再空中飄!!!!!!!!"

"主人請開門,主人請開門。"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尖尖怪怪的似人聲非人聲的聲音。我好奇地啪嗒一聲跳下沙發去開門,然後就樂了,哈哈~,原來是只漂亮的鸚鵡,它毫不客氣地撲棱着翅膀飛進來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卻沒有將視線過多地留在它身上,而是衝著門外那個英俊高大的身影說:"呵呵,雪糕同學,這是你新買的鸚鵡嗎?那它幹嗎衝著我叫"主人"呀~?"

"貝雷豬!"冰凌閃進屋的同時輕輕敲了下我的頭。

他還是不會講話啦,所以當然用的又是無聲的、只有我才能讀懂的唇語,呵呵。

"幹嗎又叫我貝雷豬?我到底笨在哪裏啦~?"

"還說不笨?我要它叫你"主人"當然就是決定把它賞給你了!連這個都想不到!"

"啊啊啊~~~???是真的嗎?你真的決定把這隻漂亮的鸚鵡送給我啦?"

我驚喜地大叫着湊到他跟前問。

他卻嫌惡地伸出手掌把我的頭使勁推遠,漂亮的嘴唇翕動着:

"貝雷帽,你有幾天沒洗頭了?好臭~!"

"啊~??真的很臭嗎?不會吧?才3天沒洗而已耶~。"我抓起自己的頭髮左聞右聞,然後就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呵呵,是有點臭哦……"

但是我很快就理直氣壯地正色道:"但是哪有你講的那麼誇張,只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臭而已啦~!你的鼻子難道像狗鼻子那樣敏感嗎?!我親愛的好老哥都沒說我什麼耶,什麼時候輪得着你來說我啊,真是的~!"

他不理會我的話,卻突然一把拽起我就往洗手間走,三下兩下地很快就把我拽到了洗手間。

"喂~,雪糕,你要幹嗎呀?"

我迷惑不解。

"……"

他不答理我,只是掄起衣袖開始以閃電的速度將洗手間的水槽清潔一遍,然後又堵上塞子扭開水龍頭放水。

"喂~,雪糕,你到底要幹嗎啊?義務幫我當放水工嗎?"

"咕咕呆,飛到別的地方去玩!"

雪糕不理會我的問話,只顧用手將落在我肩膀上的那隻鸚鵡扇走,然後抓起我的頭就往放滿水的水槽里浸。

"哇呀呀~~~,你要幹嗎?想淹死我啊?"

我掙扎着大叫。

"笨蛋!幫你洗頭!"

"哎呀呀,我現在不想洗啦~,我一般都是習慣晚上洗頭的。"

"不洗頭這麼臭怎麼出門?你想把路人熏死?"

"沒那麼誇張吧,熏不死的!如果真熏死了我出安葬費!何況我根本就不打算今天出門!今天是周末又不用上課!我下午還想飽飽地睡一覺呢,我昨晚打遊戲打得實在是太晚了,現在好睏,啊呼呼~~。"

"不行!貝雷帽,你今天必須出門!我要帶你去個地方!"雪糕用唇語說著又把我的頭使勁往水槽里浸,還把一大坨的洗髮精抹在我頭上使勁搓,天~,他當我的頭是搓衣板呢,我只得屈駕投降,"行了行了,我洗我洗,我洗還不行嗎?但·是——呵呵,不勞您大駕,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免得弄糙了您白皙細嫩的玉脂羊膏手。"

"不行!你自己洗得比蝸牛還慢!我可沒時間等!"

暈~!他以為他就洗得很快嗎?他到底要帶我去幹嗎呀?這麼急匆匆的,去救火嗎?

不過他確實是洗得很快,像變魔術一樣地幾分鐘就把我的頭搞定了,還香噴噴地洗得挺乾淨。

認真回味一下這閃電洗頭過程,其實還是蠻享受蠻舒服的呢~,那個傢伙挺有當洗頭工的潛質的,呵呵。

然後他就二話不說地把我塞進了他停在我家院外的那輛黑色轎車裏。

我一進到那輛轎車裏我就要暈了。

天啊,滿車的紅玫瑰,車座上車壁上車頂上全部都是,而且是一朵比一朵大一朵比一朵鮮艷一朵比一朵有型有款。

這車內簡直就成了玫瑰花房裏了,香得我都快要窒息了。

"呼~,呼呼~~",我邊趕緊打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邊開始嘟囔,"雪糕你想幹嗎呀~?打算輟學賣玫瑰花嗎?可是這年頭花卉市場貌似競爭很激烈耶~。"

我知道這句話很掃氣氛,不過我現在就只能想到這句了,不好意思,我這人天生就缺浪漫細胞,呵呵呵。

"……"

他好像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坐在駕駛座上板着茅坑石頭臭臭臉一言不發。

完了,我剛才說的話好像惹他生氣了。

我趕緊揚起我最High最熱情的笑臉來緩和氣氛:

"呵呵,可愛的雪糕同學,你到底想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呀?你如果現在沒心情去了我就請你吃飯好不好?我就在家裏做飯請你吃。我告訴你,我現在不僅僅只會煮很好吃的方便麵哦,我還學會了煮很好吃的牛肉方便麵耶~,呵呵呵呵。"

"我想把你帶去的地方就是這個車內!"

他終於開口說起了永遠無聲的唇語,然後突然就啪地扔給我一包東西。

呼~,幸好我韓夕貝……不,是金然皙,幸好我金然皙眼明手疾接住了,不然那包可憐的小東東就要遭殃嘍,沒準就立刻摔得粉身碎骨當場橫屍在這香得要死的玫瑰車內了。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快看雪糕扔給我的那包東西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抓在手裏定睛一看,原來是用一片栗樹的樹葉包成的一包東西,那包東西里有樹根、有大蒜、有辣椒、有火柴絲。

我笑了,前所未有地開心大笑,可是眼裏卻飛出了滾燙的淚花。

我和冰凌都知道,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

栗樹葉表示有諸多心言要告知對方;樹根表示深深思慕着對方;大蒜表示願與對方結成良緣;辣椒表示自己忠貞熾熱的愛;火柴絲則表示自己態度之堅決。

那是栗葉情書,是雲南景頗族的示愛之式,如對方接到"情書"后原物退回,則表示着接受情意。

可是我沒有將原物退回,我只是緊緊地抱着那個栗樹葉包,一臉賊笑地看著錶面鎮定自若其實內心緊張得一塌糊塗的冰凌,心裏在壞壞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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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和他和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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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和他和他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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