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名我望着開空有種跟着一塊飛翔的感覺,太陽公轉,地球自轉,不管全世界哪一個角落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阻止太陽和地球的運轉,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縱逝就傷心地停止動轉,無關男女老幼富貴貧賤一律平等。那種感覺乍聽之下覺得特別公平公正,任何人事手都一樣不由自主地生滅着。

心臟除了跳動的節拍之外,偶爾也發出微微攔動的旋律。那是一種情緒的表現,器官的情緒。在人類的身體裏面任何器官都不用擔心自己過於涉小,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說法完全適用。人類是世界,甚至變成了宇宙。每一個細胞都重要到不能忽略的地步,縮小版的宇宙觀是比較便於解讀的,讓人覺得偉大,更能讓人繼續充滿活力走下去。這是我曾經告訴歪妹的“人類是世界也是宇宙”理論,看她聽得很認真的樣子還以為她也認同,誰知道這傢伙先是拍拍手大聲叫好,又馬上俯着奇順的肩頭狂笑了起來。

晚的思緒容易飛出去,總是在天邊繞了好幾圈才被收回來細細品嘗。沾沾自喜之餘,又開始莫名其妙地落寞了,似乎是在海邊看到的古怪美人和沉默的海堤少年之後,深有感受。我不是歪妹也不是奇順,我不知道死黨的“宇宙”長得什麼樣,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每天一個個跟我擦肩而過的人的“宇宙”長得什麼模樣。

其實,那股失落真正叫我氣餒的是,我發現自己縮小版的宇宙觀正如歪妹狂笑得到的意義相同,那只是名詞的不同或措矢的升級罷了,總而言之,我就是把問題踩在原點,毫無長進。因為不了解也無法從信任點上獲得解答,這麼說來,人類即使是宇宙也沒啥了不起的。

“兒,吃飯在發什麼呆啊?沒禮貌。”老媽的口氣好像注意我很久似的,她夾起空心菜沒好氣地說。唔,我也太誇張了,竟然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筷子還凌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地發起呆來。“啊,我在想事情。”訕訕地笑着夾了一塊鹹豬肉塞進嘴裏忘了配飯。該死,滿腦子都在想今天早上發生的怪事情,畫面不斷地重複播放着古怪女人拉住海堤少年,兩個人接吻的畫面,這真的是太詭異了。他們認識嗎?看起來也不像,但若是不認識,怎麼會有如此親密地舉動?忘神地扒了幾口飯塞進嘴裏又吞了幾口空心菜,隨口一問:“爸,明天我們還要再去外埔釣魚嗎?”也許再看到他們一次說不定能確定些什麼……但確不確定又不干我什麼事情,我在幹嘛啊!

“剛才不是說明天要你看家,我和爸爸要去台北二伯家嗎?你話都聽到哪去啦?乖孩子。”老媽搖搖頭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老爸笑着說我神遊去了,糟糕,只好傻笑矇混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暑假過處太悶親着沒事做,還是真的愛管別人宋事愛挖人家私隱,反正我躺在慶上一整晚都好想去海邊,想知道海堤少年和小女孩一天是怎麼過的,想知道海堤少年,太多“想知道”在我腦袋裏打上了千千結。

隔天一大早,爸媽把睡眠不足的我拉起床,叮嚀完所有該注意的事情,之後便驅車出門了。都是因為昨天的“想知道”搞得我失眠,不支倒床的我在進入夢鄉之前還看到鬧鐘指針停在3點,而起床也不過才7點的事情,現在頭正發痛地想鑽進被窩裏再睡上一整天。

癱躺在沙發上的我按着頭喃喃地喊痛,拿着抱枕把自己的頭壓住想着今天一天要做啊些事情,今天老爸出去不能釣魚也不能去外埔,沒釣魚也不能去……,頂着蓬鬆亂髮的我猛然坐起,腦子突然開了竅,轉了彎地說給自己聽:“不過,是誰規定沒欽魚就不能去海邊的?去!”

一頭探出溫熱的窗外,院子裏村上的麻雀被氏開窗的聲音一嚇,全散飛向白雲里和湛藍色的天空之外,看樣子今天的太陽不算大。我望着天空有種跟着一塊飛翔的感覺,太陽公轉,地球自轉,不管全世界哪一個角落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阻止太陽和地球的運轉,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縱逝就傷心地停止運轉,無關男女老幼富踐貧賤一律平等。那種感覺乍聽之下覺得特別公平公正,任何人事物都一樣不由自主地生滅着。雖然如此,我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空虛,當定律堅固得不容許被破壞的時候,人類會絕望地接受那些定律之下的理所當然,多可悲多無情!即使是永恆不變的真理,也有殘忍且不易被發現的一副假面。

白色薄襯衫在我的身上隨風搖擺,陽光灑下,讓我像是頂着芒刺的發光體。一路上我哼着歌邊帶用靈敏的鼻子追尋漂浮淡淡鹹味的海風,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期待和舒服,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胸膛有一股難言的自在,就像騎着腳踏車在鄉野之中會興奮地起身蹬腳大呼小叫的那種輕鬆一般。我想,也許是長年在大城市求學玩樂接觸的結果,求新趕流行的生活形態漸漸湮滅掉小時候家鄉純樸的泥土味了,所以現在能沐浴着海風好好享受,我是開心的。

通過市集小鎮之後就沒有別的岔路了,兩旁清一色的防風林和西瓜田非常整齊,偶爾還看到兩三頭黃牛清閑在路邊擺尾遊走,我的心情好,頭育也跟着遠離。約莫15分鐘的車程,將車頭一轉彎進小徑朝暉入外埔漁港。歪歪倒倒的防風矮樹旁邊還設着軍營,一整片枯黃的菅芒草搖晃中配上海沙,席捲前頭四棵不知名長刺的怪樹和一群大小不等的黑羊。我張望着該把車子停在哪的時候,看到漁港後頭有一排紅磚頭造的平房屋,其中還有一塊圓武漢生犭的小鐵牌晃還寫着“煙酒”兩個大字的柑仔店。面帶微笑,我氫車騎過去停下。

雜貨店裏的日用食品不整齊,台架下的零食區布上一層薄薄的黃沙,陳正是的四角輪椅桌上零嘴棒棒糖的保存期限也讓人質疑,而店頭前還懸着幾條鹹魚干在屋檐底架下,我拿了一瓶架上的汽要付錢,店裏面似乎沒看見人,“有人在嗎?老闆?”一轉身我發現店外擺的木桌邊有位老婆婆坐在外頭處理小魚乾。可能是聽到我在叫她,一個抬頭一張笑臉讓皺紋人浮現了出來,“喔,15塊錢,入在桌上就好。”語畢又繼續拿着小刀在剝理小魚,我喝着彈珠汽水順勢走過去好奇地看她在做什麼。

沒有多說話,只是坐在這位婆婆的對面看着她利落的刀法,雖然是一次一次簡單反覆的肢解動作,我卻看得出神。大概是看我發獃得太久,老婆婆一邊幹活一邊抬頭問:“你來買針的啊?傍晚漁船回來,魚比較多喔。你現在來都沒什麼魚,昨天人家挑剩的。”我手握着彈珠汽水笑道:“沒有啦,我只是來海邊走走而已。”老婆婆笑着指了指碼頭、海灘和燈塔幾個方向,說那邊看第的風景感覺不一樣,三兩句便熟稔了起來。

當我跟雜貨店婆婆聊天有說有笑之餘,有個人從雜貨店旁邊的小徑走出來,和我面向同一個方向地走過來,再從我的身邊慢慢背對着我走開。那是一個步履輕盈的女人背影。那一頭秀髮蓬鬆及腰,一件藍色碎花連身裙飄飄然和一雙白色的淑女涼鞋,手裏似乎還捧着一堆青菜蘿蔔。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想太多仍繼續和老婆婆東扯西聊的,後來腦子裏不知怎麼地閃過一個念頭,那個女人的背影不就是昨天在防波堤邊遇到的古怪女人嗎?“婆婆,我的車想借放在您的店前面,不好意思。我去附近走一走。”老婆婆點笑着要我量走走,之後便繼續她的工作,而我也將視線放長,追着那人的蹤影小心翼翼走去。

那女人的腳步一點也不像鄉村海邊的豪爽鄉民,悠悠輕七地緩步移動,真的不像曬地人。假裝地一邊喝彈珠汽水一邊四處看風景卻不時注意她的去向。突然她彎進了另一間平房邊的小徑,我也尾隨而去。這小徑的雜草叢生只剩一個人可以來去的寬度,幸好現在是白天,要不然我還真不敢繼續往前去。嗯?原來後頭還有一間比前頭平房更破舊的小屋,好奇妙。

破舊小屋竟然還有一個小前院圍着的,那女人推開掛着已經年久失修的壞鎖的小鐵門,就在這時,她停住了腳上。不進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她的蹤影了,是鬼啊?怎麼才一轉眼就不見人影,揉揉眼睛賊兮兮地走上前去探視,隱約看到一團一團的白色物體在移動,隔着圍牆,我在慢慢接近當中發現到小院子裏有差不多20來只小白兔跑來跑去。

養小白兔?當我搔頭思索的時候,“啊——”嚇人的叫聲突然竄出,唔,是那個女人看着我大叫,嚇得我瞳孔放大,呈現獃滯狀態,還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好幾步。原來她是因為蹲下去喂小白兔吃青菜紅蘿蔔才不見人影的,我說嘛!自己嚇自己的,大白天啊里有鬼啊,但……目前的狀況可能更糟糕,她好像比鬼還可怕。

“對、對不起,我馬上走!”天轉身要走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你也喜歡小白兔嗎?”才一句話便讓人停住腳步,我握着手中的彈珠汽水怯怯地說:“我、我還蠻喜歡的啦。”說畢,忽然想起我們之間的對話也是差不多照這樣進后的,該不會這位小姐又想拉着我一塊去死吧。

“是嗎?我想也是。”結果什麼也沒發生,她眯起眼露出一個美美的親切笑容,“你要不要來喂喂看?它們都很可愛喔。”招招手示意我能進去看兔子。說不是是半推半就,或是早已經被苗女下蠱的意識,我竟然半點遲疑也沒有地跨進鐵門之內的小天地里去了,這完全是自殺行為。不過,她真的是昨天那個失神的女人嗎?她的微笑有一種讓人卸下武裝和防備心的甜美,雖然說長相很像,但我卻迷惑了,平常應該沒有人會假裝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她緦地一面剝碎小白菜和紅蘿蔔一面抬頭笑着問我。“我、我叫兒,你呢?”我結結巴巴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她看我一臉緊張,忍不住笑着說:“兒?呵呵,你在緊張什麼啊?你叫我妤葳就好了。”這個名字聽起來跟寫起來的實在差很多,我看她一邊筆劃在我手心上一邊念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有點猶豫,妤葳?蠻好聽的啊。

刻意的隱瞞會充斥在新認識的朋友之間,想保留的最好一開始就徹底不提,想遺忘的在最初就該隱姓埋名,當然包括想懷念和珍惜一切記憶的永久保存期限。不提不說就不會變質,頂多染着憂鬱和神秘。我跟眼前的妤葳,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真正見面。

“你看起來好面熟,我們在哪見過嗎?”她側頭看着我,似乎正在強力搜尋她的記憶。“唔,昨天在防波堤那邊的確是有見過。”我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手邊一群衝上羊來搶食的小白兔考驗我的平衡感,誰知道妤葳一臉訝異地轉頭着看我說:“怎麼可能,我昨天是有去海邊啦,但是我不記得看進你,我只記得在防波堤邊睡了一上午中午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都晒黑了,呵呵。”她的表情很認真不像在說謊,我開始懷疑我昨天恍惚的是我自己。“唉,不要緊不重要。”我笑着說,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許真的不是同一個人也不一定。

“把錢拿出來!臭小鬼!”“剛才你從誠哥店裏拿來的100塊,交出來!”氣氛才剛轉好,便巧合似的銜接上外頭的吵鬧聲,我起身往剛才變進妤葳家的巷口看去好像有兩、三個男孩子正在大聲叫囂着,他們在幹嘛?我狐穎地慢慢起身,推開妤葳家的矮木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我不要!這是我的錢!你們走開!”嗯?小女孩的聲音,難道是勒索啊?

轉頭想和妤葳商量是不是要過去看看,她卻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似的繼續餵食小白兔。“妤葳,你有沒有聽……”這種事情不能猶豫,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耳邊傳來妤葳的歌聲,我回頭低望她,沒想到,妤葳抱起小白兔自顧自的開始唱起歌來了。啊,不管了?

“臭小鬼!我打你喔!”一個箭步跑了出去,果真看到兩個國中生年紀的男孩凶神惡煞地對着一位靠着紅磚牆、雙手環抱胸前的小女孩大吼大叫,蠻橫得不得了。“喂,你們在幹嘛為什麼欺負我妹妹!”我故意粗聲粗氣地走到兩個小流氓面前,誰知他們沒膽地罵了幾句髒話就跑了,真是沒種。

對着跑不見的小流氓吐吐舌頭,再回頭蹲到小女孩前面看看她有沒有受傷,說巧不巧,我一蹲下正視小女孩發現她就是昨天拎魚乾的小女孩,巧合得令人吃驚。臉頰有點臟髒的,手裏還握皺了一張100塊錢。“小妹妹,你有沒有受傷?”一邊問一邊順手拭去她臉上的污土。她癟着嘴用力搖搖頭說:“沒有!”明明眼淚都要溢出眶來了還一臉倔強的模樣。摸摸她的頭,善意的對她微笑。如果是個愛哭、愛撒嬌的小鬼,我肯定沒有耐心陪她多說幾句話。她真是個乖孩子,讓人想多捧捧她的小臉蛋,讓她哭泣彷彿是天大的罪惡。

“叩——”好一個結實的“應聲而響”,我的頭往前一伸跟着痛了起來。“哈哈哈,老女人!活該!”小流氓竟然跑回來丟我石頭,暗算我!哎呀呀真痛!低頭看地上石頭還是尖尖不圓滑的那一種,難怪育得想大叫。“死小孩不要跑!真是氣死我了!”大喊之後才追了几上學便跌坐到地上去,小流氓早已經不見蹤影,真該死。

這時,原本靠着牆壁的小女孩走了過來,一臉不知該怎麼形容的表情對我說:“姐姐……你沒事吧?”她對掉眼淚這種自然的事情真的很放不開,眼淚在眼眶邊直打轉還不肯輕易讓它掉下來。拿她沒轍,只好大笑三聲晃着有點昏的頭說:“沒事沒事,別擔心,呵呵。”天啊,我有沒有腦震蕩啊?

小女孩含着眼淚微笑地說:“謝謝。”我乾脆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反正頭還暈得很。“喔,不用客氣。趕快把錢放進口袋裏收好,不要被搶走了喔。”摸摸她的頭再順勢把她的口袋撐開,要她把100元放進去。她擤擤鼻涕、傻傻的低頭把錢放進去,接着她抬頭像是看到我背後有什麼東西似的,揉揉小眼,顯出一副歡快的笑容往我身後跑去,大聲喊着:“海哥哥!”嗯?我因為整個人還坐在地上等暈眩消散,只好勉強回過頭看看發生什麼事。

小妹妹撲在少年的懷中,是那個海堤少年。呃,我當聲傻眼,驚訝得說不出話、身子也起不來,小妹妹扯着海堤少年走過來我身邊,興奮地為我介紹:“姐姐,我叫蔓蔓。這是我的海哥哥。”少年無言地看着我,蹲下來揉揉蔓蔓的臉頰,眼神錯過蔓蔓的肩頭望向我,凝視好一會兒之後微微地笑了。

同一時間,當我正想微笑以對的時候,一道溫熱的液體緩緩從我額頭滑落到臉頰,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摸疼痛的腦門。

呀,我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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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住在貝殼裏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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