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啊……

我沒想到他會告白,發出這樣的感嘆。柳赫仍舊站在那裏,溫柔地注視着我。我既不能接過他給的戒指,也不能還給他,只是站在那裏看着他說:

以前不是告白過了嗎?

這和以前的告白不同。

啊,我不是已經賣給你了嗎?

是啊,既然賣給我了,就連心一起賣給我吧……

是嗎……

聽到我的回答,柳赫好像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將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然後他又露出那種令人窒息的溫柔微笑。他的笑在漆黑的夜裏散發著光彩。

這是買了你的心的證據。

好吧……

聽到柳赫的話,我點了點頭,給了個肯定的答覆。柳赫噗嗤一笑,展開雙臂緊緊抱住我。

呀,你以後多吃點。

我吃很多啊……

吃很多還這麼瘦?

我太辛苦了。

這好像是我們倆之間第一次像其他的戀人一樣,彼此率直地交談。

你要長點肉才行。

胖了就沒法打工了。啊,貞恩下周會給我介紹一個快餐店的活,恐怕以後的周末都會很忙了。

你要打工嗎?

哦,你買了我是因為想擁有我,不是因為喜歡我吧?

你還真會說。

被柳赫抱在懷中,我的嘴邊一直掛着微笑。這麼為他沉迷可不行。

就好像一隻蝴蝶,雖然看到了眼前的蜘蛛網,可還是禁不住蜘蛛網那邊爛漫開放的花兒的誘惑,飛蛾撲火一般地飛進了蜘蛛網一樣。

被柳赫抱着,我到了凌晨才睡着。

姐姐,起來啦。姐姐!

哦?啊,曉宇。

我自然地撫摸着曉宇的頭。打了個大哈欠,才發現原來不是在自己家。我趕緊站起來,換了衣服匆忙走到外面。

呀,這個是這麼做嗎?

啊,哥!你不會做飯還做什麼呀?

是啊,坐摩托車?

因為柳赫的冷笑話而停頓了一下的書賢,悄悄地走近柳赫問道:

哥,發生什麼好事了?肯定有,是什麼事?快交待!

呀,雞蛋燒着了。

啊,怎麼辦?真的着了!

別廢話了,好好做飯吧。

都是因為你……啊,姐姐!你起來了?

我指着他們倆問道:

你們倆在做什麼?……

給姐姐做飯呢!哈,不過……我哥還真是不會做飯。受不了他,真是。

書賢一說完,柳赫就用手中的飯勺子梆地打了書賢的腦袋一下。

啊,怎麼能用吃飯的東西打我呢!

你吃飯勺子?

真是受不了你。哥,你走開吧,我來做飯,你還是出去吧!

呀,湯要溢出來了。

哪兒,哪兒呢?

你真信了?

書賢被柳赫騙得團團轉。書賢氣呼呼地圍着圍裙站在我面前說:

我本來想叫醒你的,我哥沒讓。還說和我一起做早飯,你看他做的能叫飯嗎?哥你是用腳做飯的嗎?

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嘛!

第一次又怎樣!你肯定都沒煮過泡麵吧?啊,看來是沒煮過了。

我好像還沒從夢中醒過來,擠了擠眼睛,看清楚圍着圍裙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書賢,但是正用心地做飯的人,怎麼看卻都是懶散的柳赫。幸虧柳赫沒有戴圍裙,不然我更分不清楚他們兄弟倆了。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啊?

是啊,到底怎麼回事,要問問我哥才知道啊。

韓書賢,韓書賢!

知道了,饒了我吧!

書賢皺着眉頭站在柳赫的旁邊。過了一會兒,曉宇出來了,他看見柳赫和書賢,咯咯地笑着說:

書賢和柳赫哥都成阿姨了!阿姨,在做飯呢!

好看不?

書賢自豪地展開自己的圍裙問道。我看到這裏,禁不住笑出來。

過了一會兒,我們圍坐在飯桌前,額頭抵着額頭,一時誰也沒說話。

哥,這個能吃嗎?

……

餓一頓也不會死人的,是吧?

吃吧。

哥,你要想好了。

雞蛋完全糊掉了。他們做的好像是豆芽湯,散發著生豆芽的腥味。另外還做了小菜,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菜已經分辨不清了。剩下唯一能看的恐怕就是煎雞蛋了。

怎麼又煮雞蛋,又做煎雞蛋啊?

柳赫看着書賢問道,書賢故作鎮靜地用顫抖的筷子把雞蛋夾走了。曉宇原本吃什麼都可以,不怎麼挑食的,可是這次連勺子都沒拿起來,只是坐在那裏。

嗯,哥,煮雞蛋很好吃。

那是你做的。

啊,是啊。那麼哥你做的,嗯……哥你做的飯,炒魚乾在哪兒呢?

柳赫用筷子指了指一個裝在小碟子裏的紅色東西。我們的視線轉向它,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菜。

這能吃嗎?

吃吃看。

好吧,我可不是好對付的。

書賢自言自語着,把炒魚乾放進嘴裏嚼着。然後他點了點頭。

樣子是難看了點,不過吃起來還不錯。

看着飯桌上的飯,一個個分辨能吃還是不能吃,實在是件讓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我們終於迂迴曲折地吃完了飯,然後每人喝了一杯茶。

我們以後常來玩吧!

好啊,好啊!

曉宇好像就等着書賢的這句話,書賢一說完,他馬上點頭響應。我和柳赫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我們也贊同這個提議。

我看着窗外,放下了杯子。書賢看着我。說得準確一點,是看着我手上閃閃發光的戒指。書賢用受傷的目光看着這個戒指。

那,我們走吧?

書賢和我的目光相遇了,他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粲然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曉宇還纏磨着要再待一會兒,柳赫和他說下次再來玩,他也只好點頭答應。

今天……謝謝你們倆。

姐姐,謝什麼嘛!

再聯絡吧。

好。

我一直向他們揮手,直到柳赫和書賢乘坐的計程車成為一個小黑點,直到看不見為止。

我從他們那裏得到的恩惠太多了,我做什麼都絲毫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現在他們倆對我來說,已經是與我的性命一樣重要的存在了。其實把一個人放進自己的心裏,是件吃力的事情。

因為我心裏只有像針眼一樣大小的縫隙,一個大活人要進入真是太難了。

但是柳赫和書賢兩個人走進我的心裏去了。進入是件困難的事情,要出來好像更難。

姐姐,不進去嗎?

啊,我要去醫院。

醫院?為什麼,姐姐要住院嗎?

嗯?不是……吃了晚飯我再去吧。

好啊!姐姐,柳赫大哥哥好帥啊!是吧?

你知道什麼是帥嗎?

嗯,他真的好帥!我們班的人都因為我和柳赫大哥哥很親,所以對我很好呢!

是嗎?

我打開大門,收拾着那些掉下來的交稅通知單,回答着他。曉宇更來勁兒地說:

之前柳赫哥還來我們班找我,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呢。

是嗎,什麼時候?

之前。我想不起來了!嘿——

是嗎?

我全然不知道還有這件事。大概柳赫也想像書賢一樣,好好對待曉宇吧。我突然覺得,柳赫和書賢好像是上天賜給我的,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獨一無二的禮物。

姐姐,姐姐,我,我想吃好吃的!

好吃的?

嗯,好吃的!

我給你做飯吃。

討厭!

你又不聽姐姐話嗎?你再這麼固執,我可要打你了。

哼……

昨天你還纏着柳赫哥,讓他給你買炸醬麵。以後也不要經常讓書賢給你買這買那的。記住了嗎?

嗯……

曉宇蔫不拉嘰地點了點頭。我這麼嚇唬他,他心裏肯定會很害怕。

一進門,發現時鐘已經指向了下午的兩點三十分。

我整理好飯桌,給曉宇做了午飯吃。曉宇隨手從小冰箱裏拿出小菜來吃。

吃完遲到的午餐,我刷好碗筷,打掃完家裏以後,讓曉宇看家,然後自己去了醫院。

那個,患者金曉宇的住院費最晚什麼時候交?

患者金曉宇?稍等一下。

我等了一會兒,護士笑着對我說:

已經交過了。

嗯?

已經交過了。

不可能,我還沒交錢啊。

嗯,這裏記錄著是韓柳赫交的住院費。

啊,是……謝謝了。

我含含糊糊地向護士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正好柳赫打電話過來。

喂?韓柳赫,你交了住院費?

啊,你去醫院了?

你為什麼替我交啊?

你又想說什麼?

你真是……為什麼總是做這些讓我感到抱歉的事情?

你這口氣可不太像是抱歉吧,生氣了?

反正我真的覺得很抱歉,而且也很不爽。每次都這樣欠你的債,你知道我的心理負擔有多重嗎?

以後也一樣,再發生這種事情的話我還是照樣會這麼做的。

你看見我生氣了,也不在乎?

你是說你的自尊心嗎?

是啊,就說自尊心吧。你不覺得傷了我的自尊?

要連傷自尊什麼的也要考慮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向你告白了。

……

你回家休息吧,我掛了。

噢,好吧。我回去了……

掛斷電話,我獃獃地望着手機。為什麼我的心臟不停地怦怦直跳呢。以前的我一直認為愛情是一種奢侈的東西,愛情只不過是徒有其表,看上去很美好罷了。

呀,你……

一個帽檐壓得很低的男生用手指着我。我一時沒認出他來,只是站在那裏。直到他走到我眼前,我才認出來。

哦,是守浩啊?

你才認出我來啊?你在這裏幹什麼?

有點事兒要辦。

我來看望一個認識的弟弟。

我沒問他來做什麼,守浩就先自己說了出來。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站在那裏。

你都和柳赫交往了,怎麼對我們還是這樣啊?

守浩扶了扶帽子,問我。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和他很相配。我雖然那麼想着,但是我嘴巴里沒說出一句稱讚的話。

從內心裏接受柳赫和書賢還沒有多長時間吧?連他的朋友和相關人也一起接受,時間好像太緊促了。

我又不是和你交往。有什麼事嗎?

我看見你經過就叫了你一聲。啊,你去忙吧。

叫我一聲就算了?

這個……還不如裝作沒看見你呢。

守浩看着我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我慢慢轉過頭。

守浩!

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她一看見守浩就高興地直招手,然後她發現了站在守浩旁邊的人是我,她的臉一下子僵住了。她是那個叫秀蓮的女孩。

守浩,你為什麼和這個女生在一起?

怎麼了?

守浩對秀蓮表現出很抵觸的情緒。可是不知道秀蓮是原來天性如此看不出來呢,還是故意忍耐着,脾氣很好呢……她面對守浩時臉上一直帶着高興的微笑。

我看見你和這個女生在一起,很不高興呢。

你來看望誰啊,快去吧。我走了。

守浩拉着我想離開,我被他拉出來,不知道守浩為什麼要我趕緊避開這裏。

守浩把我推進醫院前面停着的出租車裏,拿出錢給司機。

你幹什麼?為什麼我要躲着那個女生?

走吧,明天……去看看柳赫。

守浩說完就讓我走了。我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躲着那個女生。

我努力集中精神聽課,在第五節課時我以去醫務室為借口,去了音樂教室。不知不覺地,我現在的腳步習慣了走向音樂教室。

柳赫……

打開音樂教室的門,看見柳赫正躺在椅子上。我走近了他。

睡覺呢?

哦,睡著了。

這不是沒睡着嗎……

柳赫慢慢睜開眼,溫柔地凝視着我的眼睛。

怎麼了?幹嗎這麼看着我?

我的語氣和行動也變得柔和起來。

柳赫額頭上的頭髮因為風扇吹得飄起來,他只是沉默地注視着我。

柳赫的臉看起來很蒼白。我覺得奇怪,歪着頭問:

你哪兒不舒服?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你……

柳赫剛說完,就聽見一陣咣噹噹的聲音,書賢跑了進來。

哥!!

柳赫不顧書賢焦急的喊叫,只是看着我。書賢走近柳赫說道:

哥,聽說你被爸爸狠狠地打了一頓。沒事吧?

哦,我沒事。

別硬撐着了。我聽保姆說了,說真不是鬧着玩的。

沒事的。

書賢用擔憂的目光看着柳赫,我也和書賢一樣,用擔憂的眼神看着柳赫。柳赫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對我搖了搖頭。

沒什麼事的。

你也該多少聽話一些……

有必要聽他的話嗎?

柳赫居然還笑得出來,書賢長嘆一聲,看了看我也沒說什麼。

我們三個人好久一陣子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拜託什麼人說句話吧。

啊,我是不是電燈泡啊?

說什麼呢,好好待着吧你。

聽到我的話,書賢做了個開玩笑的鬼臉。

哎呀,好像是妨礙到你們了?知道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書賢迅速地消失掉了。

我弟弟還真是有眼力見兒呢。

是你使眼色了?

哪有……我沒對他使過一次眼色。

看柳赫歪斜地坐着的樣子,肯定是被打得不輕。

怎麼會被打呢?

就是說啊……

柳赫這麼說著,用微笑來搪塞我。

我走出音樂教室去教室的時候碰到了書賢。

書賢,你有時間嗎?

嗯,有。

那麼我們談談吧?

嗯,好啊。

我帶着書賢走過的時候,能感覺到身邊女生們嫉妒的眼光。

和柳赫在一起時是這樣,和書賢在一起也這樣子。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我還是覺得這些眼光很煩人。

我確定操場沒人了之後,才開口問道:

書賢,柳赫為什麼會這樣?

哥?聽說好像把我爸氣壞了。

那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覺得打聽別人的家事好像有些不合時宜,但書賢一副沒那麼介意的樣子,所以我趕緊閉上嘴巴聽書賢說。

我們家的家事很亂,姐姐你也知道吧?

……

不久前,姐姐不是還跟哥一起把宴會給搞砸了?後來我哥又拒絕和秀蓮姐訂婚。所以……就被打了。

就因為那個嗎?

我們家比想像的要嚴厲。是啊,嚴厲到連愛情都要附上前提條件。準確地說,我們不能違背養大我們的規則。

養大你們的規則?

現在這種狀況我不可能說得更清楚,但是時候到了柳赫哥會告訴你的。我們的家事,以及我們本身這種存在……

書賢的嘴邊帶着悲傷的微笑。眼睛裏的眼淚好像馬上就要流下來了,嘴角還帶着令人憐憫的微笑。

……

姐姐也別擔心了。姐姐你只要……在我哥身邊就足夠了。

我有什麼本事,只要那樣就足夠了?

沒有姐姐的話,我哥真的會瘋的。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應書賢懇切的眼神,只是靜靜地聽着。

因為姐姐,我哥變了很多。這點你知道吧?

我該怎麼回答呢。柳赫的確改變了很多,我也感覺到了。

我看着書賢晶瑩透徹的眼睛。書賢好像要對我洗腦一樣地說:

因為姐姐,我哥……變好了。

是嗎,那結果會怎麼樣呢?

是啊,可能這段時間家裏會不給他生活費吧。

會嗎?……

不過柳赫哥原來就不愛花錢,大概存摺里還有錢可用吧。

那他被打得很嚴重嗎?

我爸本來手就重。估計這次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吧。

書賢露出苦澀的表情,我們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我在醫務室借了繃帶和藥膏,來到了音樂教室。

思考着要不要開門進去,然後好像看見了柳赫行動不便吭哧吭哧的樣子,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音樂教室。

柳赫。

幹嗎……

你得上點兒葯。

哈,你就因為這個才回來的嗎?

別啰嗦了,哪裏最疼,快說。

不用了……

柳赫連站起來再坐下都覺得麻煩,揮着手拒絕了我。我裝作沒聽見他的話,捲起他胳膊上的衣服,看到的結果令我怵目驚心。

呀,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要怎樣塗藥,嚇得像丟了魂魄一樣。

為什麼挨打?出席那個宴會打幾個招呼不就行了嗎……

你聽書賢說的吧?

嗯……

……

為什麼挨打!曉宇一個人挨打就夠了。

柳赫聽見我滿懷悲傷的話語,沒有說什麼,開始在自己的胳膊上塗藥膏。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於是開始幫他塗藥。

啊……

你胳膊都快被打斷了!疼吧,為什麼那麼看着我?

柳赫定定地注視着我。雖然我平時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是柳赫的視線卻讓我感覺一陣心慌意亂。柳赫看出了我的慌張,就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很疼吧?

不疼。

真的不疼嗎?那我使勁兒塗藥了?

呀,輕一點兒。

柳赫低着頭說道,我噗嗤一笑。我一邊給他塗藥,一邊隨意地說:

還不如乾脆答應訂婚……

什麼?

答應訂婚不就行了嗎……

聽到我的話,柳赫從我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你要再說這樣的話,就給我出去。

韓柳赫!

假如我開心地接受訂婚,你會高興嗎?

你可以少挨些打嘛!

挨打有什麼關係。你希望我騙你嗎?

……

柳赫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我不由得縮了一下身子。

我們不應該這樣的……

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們倆好像都軟弱了下來。

柳赫走出了音樂教室,我忘了自己要做什麼,看着扔在音樂教室髒兮兮地板上的繃帶,自言自語地說:

塗好了葯再出去才行啊……

我把幾個繃帶和藥膏放在柳赫經常坐着的位置旁邊,然後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氣氛好像總是不歡迎我。一直是這樣,這次也沒有改變。

就在那個時候,詩婷突然站起來啊地大叫了一聲。

不用說,我們的視線都轉向了她。詩婷慌慌張張地翻着書包,過了一會兒,用淚汪汪的眼神看着班裏的同學們說:

我……我的錢包不見了。

什麼,錢包?

你說錢包?

你放在哪兒了?

怎麼會不見了呢?

大家都瞠目結舌地聚到詩婷的身邊。

圍在詩婷身邊的同學嘰嘰咕咕了好一陣子,突然一個人走到講台上說:

詩婷的錢包不見了!雖然不知道是誰偷的,但是希望你馬上交出來!詩婷說她的錢包是古銅色牛皮的!快點交出來吧!

……

我看着窗外,沒什麼別的想法。一群女生嘰嘰咕咕地,真讓人心煩。

呀,金曉靜!不是你吧?

詩婷皺着眉頭說。我冷漠的目光掃向詩婷說:

你的錢包,給我都不要!

啊,我才不會給你!想得美!

詩婷虎視眈眈地看着我,我則根本不去理會。

過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自己承認的同學。大家逐漸都不太理會這件事了,詩婷突然站起來喊道:

什麼嘛,到底是誰偷了我的錢包!大家都翻翻自己的東西!我要告訴老師這件事!

詩婷這麼大聲吵吵什麼?我不禁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那個專跟我作對的班主任走進教室,他向詩婷問道:

我在外面聽說了。是誰偷的?

老師……

詩婷剛才的惡言惡語一下子消失了,露出一副楚楚可憐和凄慘的表情說:

老師,我的錢包不見了。裏面裝着我所有的東西呢,有很多錢,還有我媽給我的東西……

是嗎?裏面有多少錢?

我記不清楚了,嗯……

詩婷一副很難過的樣子,老師拍了她的肩膀幾下,走到講台上喊着說:

我絕對無法原諒偷東西的人。就算自己承認也不可原諒!你們都給我坐下!

我看着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按照他的價值觀,一旦偷了東西,連自首的機會也被剝奪了。在他的威逼下,我們都坐了下來。

老師惡狠狠地看着我。我和他的視線相遇了。我們都轉過臉去,互不理睬對方。

大家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到書桌上!

大家嘴裏都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趕快!

禁不住老師的催促,我將書包拿到書桌上面,劈里嘩啦地抖着書包,開始往外拿東西。我書包里的書、筆筒、筷子和勺子都掉出來了。

我放下書包,安靜地坐着,好像這件事和我全然沒有關係,只是看着窗外。

柳赫塗藥了嗎?我說要他答應訂婚,他居然發那麼大的火……

我想着柳赫,來打發這種枯燥的等待。我一邊擔心柳赫,一邊祈禱着。真希望這種無意義的時間趕緊結束。

班主任聽了詩婷的話,挨個挨個仔細地檢查以後,已經快要查到我了。

金曉靜,拿出你的書包來!

我書包是空的,為什麼還讓我拿出來?

我沒想別的,把書包拿了上來。老師檢查着我的書包,忽然停下了,然後從書包前面的兜里慢慢地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個……詩婷,是你說的錢包嗎?

老師手裏拿着的,正是一個褐色的錢包……就是詩婷說過的錢包。

啊,是我的錢包。沒錯。

金曉靜……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為什麼詩婷的錢包會在我的書包里?老師生氣地看着我。

金曉靜,你就是再不爭氣,也不能偷東西啊!

老師!不是的,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

老師像等待已久的樣子,咬牙切齒地攥緊了雙拳。

我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我長這麼大的經驗告訴我,與其要改變這個世界,不如向這個世界低頭。也就是說,我沒學到挑戰之前就先學會了放棄。

我沒有了繼續反駁老師的意志,從座位上站起來跟着老師出去了。

我經過詩婷面前的時候,看見她搖晃着打開了自己的錢包。裏面什麼都沒有。

是啊,你贏了。我這次算是栽到你手裏了。你還真是會演戲呢。而且我真是羨慕你,居然還有大段的時間做這麼煩人的事情。

我冷冷地掃了一眼詩婷,然後跟着老師來到了辦公室。

你再沒出息也不能這樣啊,怎麼能偷東西呢!呃?!

……

哼,嘴巴閉得還挺緊?說!是怎麼回事?

我說不是我,你會相信嗎?

從你書包里搜出了詩婷的錢包!那個錢包里有錢,肯定是你這個窮光蛋偷的。而且物證人證都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想狡辯嗎?

大家都看着我,對我指指點點的。他們什麼實情都不知道,但是卻像惡毒的長舌婦一樣不停地嘀咕着什麼。

這些骯髒的話像利劍一樣刺傷了我。班主任總是這樣,汲汲於用自己掌握的秘密來侮辱我。

那你還希望我說什麼呢?

什麼?哈,你還有理了你!我現在已經忍無可忍了!!

……

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學費都交不起,還不老老實實地待着?為什麼每次惹是生非的都少不了你?居然還偷了詩婷的錢包?你知道詩婷家贊助我們學校多少錢嗎?你就不能學學乖巧的詩婷,居然還敢欺騙我?

……

我看你是不可救藥了,垃圾一樣的傢伙……

那你想把我怎麼樣?快點行動吧。

不知羞恥,伸出手來!今天我就來治治你的臭毛病!

辦公室里有很多人,當著他們的面我伸出雙手,班主任快把我的手掌打爛了。周圍看熱鬧的老師和學生倒是不少,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

每當老師手中的尺子和我的手掌之間所產生的摩擦聲響徹整個辦公室的時候,我的腦袋就一片空白。我只是本能地感覺到疼,卻絲毫感覺不到受了侮辱或是羞恥。

像你這樣的垃圾啊!

啪——

乾脆退學好了,還念什麼書啊!

啪——

毫無用處的傢伙!!

啪——

連學費都不交,你腦袋裏的東西就這麼不值錢嗎?

啪——

很疼,很疼……我的手掌很疼。

很疼,很疼……疼到我的自尊心要被擊碎了。

毫無用處的傢伙!

啪——

他到底打了我多久呢,我的後背開始冒冷汗。我的下嘴唇都已經被自己咬出血來,我能感覺到血的腥味。我使勁閉着眼睛忍受着他的辱罵。

我不住地打着冷戰。但是手掌已經沒有感覺了。是因為被打得太久了而失去了知覺嗎?

什麼,你幹什麼?!

聽到老師吃驚的喊叫,我睜開眼睛,看見了柳赫。他用一隻手擋住了老師高高揚起的尺子,怒氣沖沖地看着老師。

金曉靜,你退後。

柳赫推了我一把,一下子奪過老師手中的棍子。他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呢。柳赫看着班主任說:

你以為你自己多了不起啊,竟然隨便打學生?

什,什麼……你!

我?我比你厲害。你這麼喜歡濫用權力,我也對你用一用……怎麼樣?

你說什麼!

我也想把積攢已久的權力、財富、名譽、地位……都使用一下。

班主任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揮動棍子打我的殘忍和傲慢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有沒有想過明天早上會被學校辭退啊?

……

看到班主任煞白的臉色,就知道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

沒想過的話,以後打學生之前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打也不遲。

由於手腫得厲害,柳赫握不住我的手,只好抓住我的手腕走了出去。中途他回過頭來,朝着班主任的肚子踢了一腳。

班主任沒想到柳赫還會來這麼一腳,痛得摔倒在地上。辦公室里的人馬上圍攏到柳赫身邊。柳赫大聲地說:

靠,你們知不知道她是對我多麼重要的人!

柳赫的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我。

我是很重要的人,對他很重要的人……

班主任吭吭哧哧地站了起來,柳赫拉着我走出了辦公室。

柳赫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放開了我的手腕說:

你自己說的話都忘了嗎?

……

不要挨打!

……

你還和我說不要挨打,怎麼自己還挨打了!

……

柳赫忍不住湧上心頭的怒火,他粗魯地捋了捋自己的頭髮。

他竟然打你的手!打別的地方你也忍受着嗎?我要是沒去辦公室找你的話,你打算一直被他打到下課嗎?他都罵那種惡毒的話了,你為什麼還要忍着!!

……

柳赫發火了。柳赫是在擔心我。柳赫和我一樣很痛。

我感到痛的是手掌,柳赫感到痛的則是他的心。因為心痛,才發火。我一直停駐在他溫暖的心中。

柳赫啊……

幹嗎!

我看着柳赫生氣的面孔,使勁兒抓起他的手說:

柳赫啊……

你的手不疼嗎,放開!

我對柳赫淡然一笑,說道: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從我嘴裏說出這種話,我自己似乎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嗎……

我微微地沖他笑了一笑。柳赫也沖我笑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向醫務室走去。

進去看一下吧。

柳赫的聲音很溫柔,讓人無法拒絕。

吱呀——

醫生,看急診!

柳赫走到正在打盹的醫務老師面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指了指我說道:

急診!……

哦,曉靜啊。你手怎麼啦?

……

是不是又被班主任打了?

是啊。

我無精打采地回答道。醫務老師推了推眼鏡,長長地嘆了口氣。

又被打了?……

第51章

柳赫一臉茫然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反應,又轉頭問醫務老師:

您說又被打了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當著曉靜說這些事情是不是合適,不過……

老師,您不要說了。

金曉靜……

柳赫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

我沒有再說話。直到我的左手包紮好,從醫務室走出來,我都沒再說一句話。

雖然我說很喜歡他,但到底還不能算是可以傾訴的對象。送走了柳赫,剛走進教室,耳邊就傳來了詩婷一伙人的聲音。

哈,金曉靜這回死定了。還費了我老大勁兒。

還是詩婷你最聰明。你怎麼能演得那麼像呢?就像真的丟了錢包一樣。

憤怒的火焰在心中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我衝進教室,照着詩婷的臉就是一個耳光。

喂,你瘋了?

你說誰瘋了?

哼,你!不知道你這種人是怎麼勾引上柳赫的。就是為了向我報復,對不對?

我啞然失笑。真受不了,不知道她怎麼會把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的。

沒錯,肯定是。你到底做什麼了?怎麼勾引他的,嗯?

切,隨你們說吧!

什麼?!大家都聽見了吧?金曉靜承認是自己勾引柳赫的啦。你不說我們也知道的。說!你到底怎麼勾引他的?

這幫人還真能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我沒好氣地笑了出來。詩婷的臉泛着興奮的紅色,就像是一隻舔着爪子的貓。

哼!懶得理你們!

看!看!我說對了吧?她勾引柳赫就是為了向我們報復。

你說什麼?

這個聲音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某個看熱鬧的女生的。

是個男孩子的聲音。我有點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大閑正叉着手看着我們。他放下手慢慢地向我走了過來,一臉不屑地看着我。

真看不出你是這種人!

不是的。

不過這樣的回答似乎根本沒法讓他信服。他還是皺着眉頭,臉上輕蔑的神色更重了。

太讓人失望了。你居然……真恨不得好好揍你一頓。

大閑,大閑,你聽見了,是曉靜她親口說的。她跟你們套近乎是為了向我們報復。所以她才會和柳赫交往的,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他。

少在那裏搬弄是非!

夠了!

我忍不住喊了起來。大閑一把把貼在他身上的詩婷推開,說道:

走開,媽的!假惺惺的,撒嬌找別人去。金曉靜,從今天起,我不准你再靠近柳赫一步。你覺得柳赫就那麼好騙嗎?!***!金曉靜,你可真行!

你們不打算聽我解釋了嗎?

大閑叉着手看着我:

有什麼好聽的?肯定又是狡辯。

大閑轉過頭,剛要走,突然又停住了。因為柳赫正站在教室門口。

金曉靜,我接你來了。走吧。

剛才我說一會兒去音樂教室的,他可能見我沒去,就接我來了……

一時間,正在火頭上的大閑,不安的我,以及莫名其妙的柳赫,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

韓柳赫!不許把金曉靜帶走!

金曉靜,你不走嗎?

韓柳赫!

金曉靜!

大閑喊着柳赫的名字,而柳赫則喊着我的名字。我繞過詩婷,向柳赫跑過去,但是卻被大閑一把拉住了。

韓柳赫,你也應該聽說了吧?

什麼啊?

金曉靜和你交往是在利用你!

事實就被這一句話給抹殺了。我還沒有解釋,卻已經被定性為狡辯。冤假錯案每每就是這樣產生的。

大閑扯着嗓子喊着。柳赫冷冷地看着他,問道:

誰說的?

還能是誰說的?

你聽金曉靜親口說的嗎?

那,那個……

你既然沒有聽金曉靜親口說過,那就別把它當回事。

柳赫走過來,從大閑手裏一把把我拉了過去,摟在了懷裏,然後看着大閑說道:

你聽那幫人說,有沒有聽曉靜解釋過啊?

於是我就這樣靠着柳赫,一起朝音樂教室走去。

柳赫咣的一聲把音樂教室的門關上,然後有些不耐煩地皺着眉頭,嘟噥道: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柳赫……

怎麼了?

柳赫走到了掛在教室牆上的電風扇前面。

你……相信我嗎?

嗯。那你相信我嗎?

嗯。

那你為什麼要問呢?

你會很容易就相信我嗎?

噢,你會很容易就相信我嗎?

嗯。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詩婷說的那些話,其他人說的那些話……你不在乎嗎?

要是連那些話都在乎的話,我可真沒時間。

……

呼吸需要時間,說話需要時間,思考需要時間,玩需要時間,聽音樂需要時間,讀書需要時間……時間那麼寶貴,我怎麼有空去想那些事情。

柳赫在電風扇前盡情地吹着風。而我,則在一旁默默地注視着。

那個人對我是絕對信任的。經歷了今天的事情,柳赫的背影似乎顯得更加高大了。

不過說實話,我還是挺不高興的。

聽了柳赫的這句話,我們都笑了起來。柳赫指了指身邊的位子:

快過來。你那邊熱。

我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我看着躺在教室椅子裏吹着風的柳赫說:

柳赫,我要你一直這麼信任我。

當然。

不許反悔哦。

絕不反悔。

你真好。

哈,什麼呀。怪怪的。

我說你真好……

我怎麼覺得我像是曉宇啊?

有什麼不對的?曉宇是我最心愛的弟弟,而你……

……

啊,好涼快啊。

說下去。

柳赫躺在那裏,凝視着我的眼睛說道。

說什麼……

下文呢。

那個……我是說你是我喜歡的人。

柳赫乾咳了一聲,把身子轉了過去。但是我卻看見了,他嘴角掛着的笑容。

第52章

愛情是溫暖的。36?郾5攝氏度是最合適的溫度。

愛情是溫暖的,因為你進入了一個36?郾5攝氏度的X膛。這麼說來,離別應該是寒冷的,應該為之流淚。

看着柳赫,我心裏默默地祈禱,祈禱我們能永遠幸福地在一起,祈禱這一刻能夠永遠留在我們的心中。

喂……

叫我名字。

噢,金曉靜。

叫在柳赫嘴裏的我的名字,聽起來也是那麼地溫暖。

怎麼啦?

柳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書賢是我唯一的弟弟,你……

我?

柳赫微笑着看着我:

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困了,姐姐——

嗯,把被子鋪好,睡覺吧!

聽了柳赫的話,我興奮了一整天。柳赫聽了我的話,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鋪好了被子,我和曉宇躺了下來。

姐姐,好熱。

來,我把電風扇開開。

我把已經用了五年的老破電風扇打開。電風扇的陣陣涼風裏,總算是有點緩過勁兒來了。不過曉宇卻死也不肯把自己的肚子蓋上。

金曉宇!

姐姐你每天都沖我發脾氣,還不給我買好吃的!

今天柳赫哥哥不是給你買了嗎?

我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一包零食說道。那是柳赫送我們回來的時候給我們買的。曉宇見到零食反而鬧得更凶了。

姐姐從來都不給我買!

金曉宇!

從來不給我買好吃的。我不喜歡姐姐!

我也不喜歡曉宇了!每天都不聽姐姐的話,就知道鬧!

曉宇聽了我的話之後,一下子不說話了,怯怯地拉了被子躺了下去,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就要下來了。

姐姐……不喜歡……曉宇?

……

真是不懂事,曉宇總是說這種讓人心痛的話。

姐姐不要曉宇了嗎?

別瞎說!

是的。他們說爸爸媽媽是不喜歡曉宇才不要我的。

曉宇突然說到了被父母遺棄的身世。我一時默然無語,輕輕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

姐姐永遠都不會不要曉宇的。不許那麼想。

真的嗎?姐姐,真的嗎?

曉宇這才露出了笑容,眼中的淚水從兩頰流了下來。

這就對了……我們就應該這樣活下去。

我用手把曉宇的眼淚擦了擦乾。

已經12點多了。曉宇已經睡著了,我也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

喂。

是我。

啊,是柳赫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你出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啊?

快出來。

柳赫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一邊想着會是什麼事情,一邊匆匆忙忙地把脫掉的衣服穿上。我衝出大門,正要環顧四周,看柳赫在什麼地方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的臉。我嚇了一跳,往後蹦了一步。

原來我的臉碰到的是玫瑰花。透過大把的玫瑰花,我看到了後面柳赫的臉。

啊,柳赫……

我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柳赫就把一大抱玫瑰花送到了我懷裏。

這是我們第一天正式交往的禮物。

送走柳赫,自己一時間還睡不着,看着月光灑在磨砂的玻璃窗上,一片雪白。

推開窗戶。哇!一輪明亮的圓月懸挂在深藍的夜幕中。

要是從前,就算自己看見滿月呀月牙呀什麼的,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覺。可是自從一個人走進自己的心房之後,身邊那些原本不會留意到的東西,卻都漸漸開始變得可愛、變得賞心悅目起來。只是因為那一個人……

我合上雙手,向著滿月祈禱:

月亮神啊,請保佑現在到家的那個人吧!請保佑他永遠幸福!請保佑我們……保佑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姐姐好像不怎麼歡迎我啊?是不是光顧談戀愛,沒時間理我了?

怎麼會呢?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不太舒服,在家裏休息了一會兒。已經跟學校請假了。

是嗎?

嗯。姐姐現在有時間嗎?

看着攔在我面前的書賢,我輕輕點了點頭。書賢緊張的神色這才舒展開來。

姐姐,那麼……幫我包紮一下吧!

怎麼了,又哪受傷了?

嗯,肩膀上。找不着人幫忙。姐姐就幫我包一下吧。

在哪包好呢?

醫務室。

醫務室沒人嗎?

醫務老師今天出差了。

門開着嗎?

嗯,門應該一直開着吧。

和書賢下樓一看,醫務室還是老樣子,敞着門,一個人也沒有。

書賢坐了下來,脫下上衣露出肩膀的傷口。被人淺淺地扎了一刀。

喂,這是怎麼搞的?

和人打了一架。

和誰打架了?為什麼呀?

一個討厭的傢伙,實在看不順眼,就動了手。

……

書賢的表情陰沉了下來,不知是不是正在回想打架時的場面,反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我們第一次遇見也是在醫務室吧。

是嗎……哦,對耶。那時候姐姐不會在膝蓋上纏繃帶。

是啊,我到現在也還是不會呢。

不知是不是我不小心碰到傷口了,書賢大叫了一聲。

姐姐,疼!

沒事,越疼好得越快。

怎麼可能……

不騙你的,好好坐着別動。

小傷口消消毒,貼上創可貼就行了。創可貼應付不了的大傷口就用繃帶綁上。肩膀這個部位不太好綁,我包包拆拆了好幾次。

你這傷受得太不是地方了!

是姐姐不會包了吧?

怎麼可能,沒有我包不了的。

姐姐,你就承認了吧。

行了,給我老實獃著。

姐姐,隨便包包就行了。

我沒理書賢,說什麼也要把他肩膀上的傷口給包紮好。書賢看着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以後就不能找姐姐幫着包紮了。

為什麼……

這是秘密……

看着書賢臉上略帶傷感的微笑,我也不便再追問下去。

好了,包紮完畢!哎呀,真不知道是誰包的,做得這麼好!

什麼呀,姐姐!你包得我動都動不了了。

誰讓你受傷了的?

哼,姐姐真無情!

書賢扭了扭自己的肩膀。

嗯,差不多給你打個三十分吧。

幫你包紮還這麼多廢話,來來來,讓我給你全解開。

不要,姐姐……挺好的!應該給你一百分!

書賢連忙護住自己的肩膀,逃到了一邊。我開始收拾剛才用過的繃帶和葯呀什麼的,書賢一邊幫我一邊說道:

姐姐。

嗯?

姐姐也知道吧。我哥哥……賣摩托車的事。

啊,對了,你不說,我還想問你呢。

嗯,你問吧。

那輛摩托車對柳赫而言是不是很重要?大閑和守浩都是這麼說的,說那是柳赫第一個想得到的東西。

是啊,那是哥哥第一個想擁有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世界上所有東西中間,哥哥第一個選擇的東西。

是嗎?

聽說為了姐姐,哥哥把那輛摩托車作為抵押,押在表哥那裏了。

咦,你連這個也知道?

我可是柳赫的弟弟啊。再說,柳赫的表哥就是我表哥,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表哥已經覬覦哥哥那輛摩托車好久了,幾次都想讓哥哥賣給他,哥哥都沒答應。所以,一聽說哥哥用摩托車作了抵押,你都想像不到我有多驚訝。

到現在,書賢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

哥哥性格很可怕的。我不是說過嗎,他一旦發起狂來誰也阻止不了。

……

姐姐也發現了吧,哥哥一旦怒起來,不整死對方是不會罷手的。

差不多。

第一次見到柳赫就感覺到了。瘋狂、傷感和憤怒交織的眼睛裏,散發著冷冷的寒光。書賢見我也明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而且哥哥沒有什麼在乎的東西。也就是說,除了那輛摩托車以外的所有東西,對於哥哥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那些東西在哥哥眼裏,就跟不存在一樣。

……

姐姐真的很幸運。

什麼意思?

書賢得意地賣了個關子。

作為姐姐替我包紮的紀念,我告訴你好了。

……

打我記事以來,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哥哥像現在這樣溫柔。

……

我沒說話,等着書賢給我解釋。

雖然哥哥在表面上變化不大,但在對人的態度上已經和從前不大一樣了。當然,這種細微的變化大家都還沒感覺到,但我覺得哥哥是想變得和姐姐一樣善良。

……

姐姐真的很厲害,能讓哥哥把那麼寶貝的摩托車都給賣掉了!

我不禁微微一笑。書賢把臉湊到前面來,又加了一句:

所以說,姐姐現在已經成為哥哥最最重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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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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