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可是,"二十,二十四……二十七!"刀魚正高興地往媽媽的生日蛋糕上插蠟燭。然後突然想起了舅舅,不對!媽媽的生日也是舅舅的生日。今天也是舅舅的生日啊。我得趕緊給舅舅打個電話才對。

"好的,刀魚,一個小時之後,我馬上回來。"武赫高興地說。一小時后,武赫就到了。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還給姐姐買了漂亮的衣服。

武赫,姐姐,還有刀魚,坐在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面前。

"怎麼啦,小魚?"武赫看見刀魚不時的朝電話那邊看。

"我給恩彩姐姐打了電話,可是打不通。"刀魚說。

武赫早就明白了刀魚的心思。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笑着扒拉了一下刀魚的頭,"舅舅要和媽媽一起吹蠟燭許願了喲。刀魚你也跟我們一起許願吧。一、二、三……"

武赫剛才真的好希望恩彩也能夠和自己一起過生日。早上,他一早去醫院,其實就是想告訴恩彩,請恩彩和自己一塊兒過生日。

崔允的病情也有所好轉了,能夠拄着拐杖走路了。恩彩,也不必整日守在崔允的身邊。差不多有10天,恩彩沒有和自己一起了。連話也沒說上幾句……"我想,在我生日那天,如果我請她,她肯定會來的……"

但是,走進醫院大廳時,他就聽見恩彩兩姐妹在打電話:

"媽媽,這可怎麼辦啊。允一直抓着恩彩的手不放,恩彩連洗手間也去不了。那小子緊緊地抓着恩彩的手。真的媽媽,我不是開玩笑,不信媽媽問敏彩。"淑彩向媽媽彙報情況。

"姐姐說得沒錯,媽媽,是這樣的。"敏彩證實道。

武赫心裏的念頭只得打消。聽到姐妹倆的電話后,他沮喪地來到崔允的病房前。病房的門半掩着,武赫看到恩彩的手,被崔允緊緊地握在手裏。恩彩歪着腦袋,閉着眼睛睡著了。恩彩她,一定是整晚整晚都沒有睡好覺。這個樣子,怎麼會睡好覺呢。

"像這樣下去,恩彩會累死的。"武赫感到心痛。他含着眼淚輕輕地走過去,坐在恩彩的身邊,恩彩太累了,連坐着都可以睡得那麼香。

武赫輕輕地攬過恩彩的肩膀,讓恩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一縷頭髮掉下來,遮住了恩彩的眼睛,武赫輕輕為她理順,"只要像這樣,一直像這樣看着恩彩,我就感到非常滿足了。"武赫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來。

可是,聽到刀魚的話,武赫又是那麼強烈地渴望恩彩能和自己共度生日啊。"也許,27歲的生日,是我生命中最後的一個生日……即使在餘生中,和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共度,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大哥,老天不會帶走我的允吧?允,是我的全部啊。"吳德希躺在床上,對宋大川說。

過度的憂慮,傷心,難過和擔心,吳德希的臉色憔悴不堪,跟過去簡直是判若兩人。過去那張寫滿幸福、快樂和與年齡不相符合的臉,已經爬上皺紋了,處處都可以看到蒼老的痕迹。連說話也顯出蒼老起來。

"大哥,如果他還活着,已經27歲了。可是,剛生下的孩子就死了,如果沒有死,他有27歲了。我在心裏數了27年了。如果他還活着的話,今天是他的生日吧?!"吳德希憂然地說。彷彿沉浸在27年前的那個記憶里,不能自拔。

"小姐!不要太難過了……"宋大川安慰道。但一聽到小姐提到孩子,一種強烈的不安就會由心底深處泄露出來。是啊,27年來,一想到自己和小姐的媽媽,瞞着小姐,將剛生下的雙胞胎拋棄到孤兒院的事,宋大川的心就像被千萬隻螞蟻咬嚙了一樣難受。

自從那天在小姐家裏揀到那條項鏈,宋大川心裏就全明白了。沒錯,那個被自己親手拋棄的孩子,就是車武赫,還有他的姐姐尹淑慶。雖然一條項鏈還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宋大川相信他的直覺。

宋大川必須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然,他心裏的那個疙瘩就永遠堵在心裏。他一個人偷偷地來到武赫家。剛進門,一陣生日歌聲傳入他的耳朵。他的心不自覺的一抖,挪動着步子慢慢走向那間屋子……

"27年前,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演員愛上一個有家室的導演。後來,生了一對雙胞胎,但一生下來,就被送到了孤兒院。為了怕別人說閑話,擺脫麻煩,全然不顧孩子的死活。總之,男孩被收養去了澳大利亞,結果,被養父虐待並被拋棄……男孩在國外,像骰子一樣被拋來拋去的長大成人,活得像乞丐一樣;而女孩呢,五歲時去找媽媽,被卡車撞了,從此,智商只有6、7歲孩子的智商,雖然很可憐,但生下來的孩子卻很聰明,真是不能理解啊。"

"你到底是誰?"宋大川驚恐地看着面前那個戴着帽子的男人。那個男人邊說邊埋頭殺魚。

"你也老了,27年前我是一個不錯的娛樂報記者。是你,把一對雙胞胎扔在孤兒院的門口,沒錯吧?!"閔賢石走到宋大川面前,將帽子摘下,然後冷嘲熱諷地說道,"看來,在歲月面前真的沒有英雄啊。"

"?!……"

27年的秘密,原來還有記者閔賢石知道。一切都瞭然,宋大川反而輕鬆了。是那種等待"因果報應"的坦然所帶來的輕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擔心被人知道事實真相,所以才會活的這麼累。這既是來自良心上的不安,也是為了吳德希而擔心。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的忠心比得上宋大川了。對於小姐,他真是盡心儘力了。雖說曾經暗戀過吳德希,即使遭到拒絕也仍然固守忠心。隱瞞吳德希,親手拋棄雙胞胎孩子,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保護吳德希才這樣做了。一個未婚女人,隻身怎麼能抵擋得住世俗的流言呢?

崔允的身體狀況恢復得比較好,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前提是必須要保持心情平靜,不能受到過分的刺激。

恩彩看到崔允的心情和氣色漸漸好起來,非常安慰。自己這麼多天對允的悉心照顧,還真沒有白費啊。

恩彩想到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到武赫了。但是,恩彩知道,武赫肯定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好幾次自己疲憊不堪地趴在允的床邊睡着的時候,醒來時自己的身上總是蓋着外套之類的。

"對不起,武赫。因為允,而忽略了你。不過,你放心,我心裏一直有你。請再等兩天,允拆掉石膏,就不用坐輪椅,也不用靠拐杖走路了。"恩彩趁允去洗手間時,給武赫打電話。可是,響了好半天,也沒有接。

"去了哪裏,怎麼連電話也不聽呢……"恩彩等允回來,對他說,"允,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允一把拉住恩彩,"恩彩,你跟我一起去個地方,就我們倆,現在。"恩彩就無話可說了。現在允是病人,允現在去哪兒都不方便,她必須陪着允。

恩彩從車上下來,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汽車銷售店外。正莫名其妙的時候,一輛嶄新的小汽車停在了她面前。

"這是什麼?"

"就要這個。一次性付清。"崔允朝恩彩神秘地笑笑,然後轉過臉去對銷售員說道。

恩彩立刻明白了,允買這輛新車,是送給自己的。不行,不能接受允這麼貴重的禮物,不能因為禮物而欠允任何人情,那樣的話,內心會感到不安的。

"等一下,先生!我們不買了。"恩彩朝那個銷售員說道,然後拉着允要離開這兒。但被允拒絕了。

"你暫時做我的司機吧。我的駕照過期了,你也知道的。"崔允的理由雖然很充分,但是,女人的心是敏感的。

一個男人突然送一個女人這麼貴重的禮物,總是有他的意義的。恩彩不是不知道。

"但是,我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恩彩仍然拒絕。

"恩彩,不要拒絕,我不想你太累,知道嗎?"允眼裏充滿柔情。

恩彩不敢看允的眼睛,她努力躲閃着。允啊,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非要在這個時候,在我將注意力,將心放到別人那兒,對我這樣呢?

"沒關係!我很結實,力氣很大。雖然腿沒有別人長,走路慢了點……不要這樣,一直不都是這樣過過來的嗎?"恩彩故意裝傻。

"因為那時被別的女人誘惑,是那個女人蒙住了我的雙眼,所以,我沒有看到你有多美,對不起!"崔允突然對恩彩表白着,又害怕被恩彩拒絕,不敢再說下去。允知道,恩彩喜歡武赫哥。所以,他馬上掉轉開話題,問銷售人員:"可以開走嗎?"

"為什麼?聽到允這些真心的話,或者說表白,我應當暈倒過去,至少,至少我的心跳會加速啊?可是,我的心為什麼會這樣平靜?為什麼在聽到允這樣赤裸的表白時,心裏竟然想到的是武赫?……允啊,已經晚了。恩彩變了,現在的恩彩,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恩彩了。"

恩彩想把心裏話說出來,可是,她知道,像允這樣自尊心超強而又脆弱的男人,是接受不了這些的。於是,依然裝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表面上看起來是關心我,事實上是想讓我幹活。又要我幫你幹活,又要幫你搬東西。哎呀,你真不該出車禍。"恩彩裝得可真像,"我替你幹了這麼多年活,獎輛車也不算什麼。好吧,我暫時答應做你的司機,等你好了,我再還給你。"

恩彩的手突然被允握住了。

"幹什麼?"恩彩調皮起來,邊說邊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手被握得牢牢的,她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是你的手救了我,恩彩!車禍的時候,我還以為馬上就要死了,這時候,我聽到你的聲音在對我說:-沒關係,允!不會有事的,不要去任何地方,不要聽任何人的話,抓緊我的手,允,沒關係的!-恩彩,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啦,再也不會。"崔允望着恩彩,一臉的柔情,眼裏含着淚。

就在恩彩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來接吧!"允請求道。恩彩想拒絕,但手機已經被允搶去了。

"是武赫哥。"崔允轉過頭對恩彩微笑,然後繼續對電話說道,"哥,我現在跟恩彩在一起,你先下班吧。今天全程取消,我在跟恩彩交往,在跟恩彩約會……"

崔允知道,恩彩喜歡武赫哥,但也喜歡自己。恩彩現在也許還處在猶豫之中,但是,無論如何,自己必須要得到恩彩,不能讓恩彩從自己身邊走開。不管是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恩彩留在身邊。

恩彩生氣地從允手裏奪過手機,瞪着崔允,想,"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和你交往了?又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和你約會了?"

"怎麼啦,恩彩?"還沒等恩彩回答,允又接著說,"我那時什麼都不懂,只要看不到你,就像看不到媽媽的孩子一樣;只要給你好吃的東西,我就很開心……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就是愛呢。"

"允……"恩彩真的想把她喜歡武赫的事實告訴他,可允根本不給恩彩說話的機會。恩彩的心思,恩彩想什麼,恩彩想說什麼,允肯定知道。從前是,現在依然是。

"我愛你,恩彩。知道得太晚了,所以對不起。"

"我去給爸爸打電話,等我一下。讓爸爸給我開車。"恩彩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呆在允的身邊了,這樣,允就會誤解得更深。恩彩越是聽允說這種話,想見到武赫的心思也越來越強烈。

"恩彩!恩彩……"身後傳來允的叫喊聲,帶着祈求。

恩彩走在路上,腦子裏不斷地回想起允剛才的表白,但立刻取而代之的,是武赫。

……

——"你喜歡我?"

——"不是!"

——"那為什麼用手戳我?"

……

——"大叔可不能因為心愛的女人被揍了就動粗……"

……

——"恩彩,可不可以抱抱我,像抱允一樣……"

……

——"不要走,恩彩,不要走……我姐姐,還有刀魚,以後交給你照顧了。"

恩彩想起和武赫在一起時的日子,內心就會充滿感動。因為愛他,才會這樣感動的。"不行,我要立刻告訴武赫,剛才允說的,不是真的。我愛的人,不是崔允,而是武赫你!"

遠遠的,恩彩就看到了武赫的身影,他正仰着腦袋,望着天。

"武赫!"

武赫的鼻子又出血了,正仰着腦袋,突然聽到恩彩的聲音,立刻捂着鼻子,轉過身跑到洗手間。他不想讓恩彩知道,不想讓恩彩為他擔心,難過。

"武赫……!"恩彩疑惑地看着武赫轉身往家跑,心想,"武赫,一定生氣了。是啊,聽到允說那樣的話,他怎麼會不生自己的氣呢。"

恩彩剛想進去,對武赫解釋清楚,可電話響了。

"允,暈倒了?哦,我馬上就到。"恩彩的臉色頓時慘白,像飛一樣地匆匆離開。

武赫在洗手間聽到恩彩的電話,知道恩彩已經走了。想起剛才崔允的電話,武赫想,恩彩這麼匆匆忙忙的來這裏,想做什麼?正如崔允所說的那樣,他們開始交往了,開始約會了嗎?因為這個,是來向我挑明來的——"武赫,對不起,我和允正式交往約會了……請原諒……"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嗎?不是這樣會是什麼?允,只要一個電話,不管在哪裏,她都會用長了翅膀的速度出現在允的身邊!

與此同時,武赫一想到崔允出車禍躺在醫院裏,身邊有那麼多的關心、體貼、溫暖包圍着他……而自己,即將死去,卻獨自一個人,像條野狗那樣,孤零零地舔着自己的傷口……等待着自生自滅……不,我不要這樣,這太不公平了——老天爺,請您一定要答應我,讓我喜歡的女人宋恩彩,不要從我身邊走開,請讓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直到我靜靜地離開……

"舅舅,你幹嗎睡在這兒?"刀魚和媽媽一起從外面回來,看見舅舅躺在地上,叫了好幾聲,可仍然沒有動靜,"舅舅,快起來吧,很冷的。"

刀魚去推舅舅,看見武赫滿臉都是血。刀魚嚇壞了,哭着大喊:"爺爺,爺爺……"

閔賢石將武赫背回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刀魚替舅舅擦洗糊得滿臉都是的血漬,然後打電話給恩彩姐。可是,恩彩的電話通了,但始終沒有人聽。

恩彩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允正躺在床上,睡得好香。恩彩剛剛坐下,她的手就被允握住了。

"允,你醒了嗎?"恩彩關切地問。

"為了讓你回到我身邊,我讓敏彩說謊了。對不起!我想我是瘋了,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很緊張,可能正像你說的那樣,我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允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

恩彩低着頭,什麼也不說,只是像個木頭那樣,面無表情地坐着。

這時,崔允的媽媽拿着煲好的湯進來,"哦,恩彩來了!"恩彩起身點頭。

"敏珠沒來嗎?她答應今天要來的啊……"媽媽說。

"恩彩,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想跟媽媽說。"崔允對恩彩說道。等恩彩出去之後,崔允有些不高興地叫道,"媽媽!"

"什麼事,兒子?"吳德希添好湯拿到兒子面前,看見兒子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奇地問,"怎麼啦?"

"我想跟恩彩結婚,馬上結婚。現在的恩彩不是從前的恩彩,不抓住她,我擔心她會逃掉的。"崔允鄭重地說。

"啊,"吳德希輕描淡寫地應着,但看到兒子的樣子可不像是開玩笑,她有點緊張了,伸過手去摸兒子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恩彩我活不下去了!"崔允偏過腦袋,他不喜歡媽媽把他的話當作玩笑,所以一臉嚴肅地補充道,"因為恩彩我才活下來,發生事故的時候……哎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總之,媽媽,是恩彩救了我!我要留住恩彩,不管是用什麼方法,我都要留住恩彩。媽媽,幫幫我,幫幫我!媽媽!……"

吳德希着著兒子允說這番話時,眼裏噙着淚水,自己的眼淚也快出來了。從前,兒子允如果流一升眼淚的話,媽媽吳德希可是要流兩升的喲。

可是,恩彩那丫頭怎麼配得上我的允呢?可是,既然兒子這樣固執,又有什麼辦法呢?暫時先答應吧。也許,兒子因為生病的緣故,頭腦還不夠清晰,等他徹底康復了,就會將這種念頭打消了。

還有,兒子允和敏珠,兩個人肯定又吵架了,不過,年輕的戀人爭爭吵吵可是常有的事啊,過不了多久,兩個人就會和好如初的。允要和恩彩結婚,也許是一時的衝動。老實說,江敏珠可被她認定為未來的兒媳婦的。

在吳德希的眼裏,未來的兒媳婦江敏珠,無論是外貌,還是家庭背景,可都是比宋恩彩強一百倍呢。

"媽媽,明天陪我去珠寶店,好嗎?"崔允喝完湯后對媽媽說道。

"啊?!"媽媽驚異地看兒子說話的表情,這才知道兒子是認真的,而且看不出是一時的衝動或頭腦發熱的痕迹。她可從來沒看到兒子允有過這樣嚴肅認真的勁兒。

"這是成熟了,還是幼稚?哦,我的允,我的兒子允,怎麼變得這樣快?變得媽媽都快認不出了。"吳德希用驚異的眼神看著兒子。

"允啊……等……"媽媽支支吾吾地說。

"就明天,明天媽媽!我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話,恩彩就會永遠從我身邊逃掉的,知道嗎?"允打斷媽媽的話。

"這個……"媽媽看到允從床上起來,"你要去哪兒嗎?"

"媽媽,我想好了,您現在就陪我一起去定購結婚戒指。"允一刻也不想等了,"您明天一早,就到恩彩家去跟大叔和大嬸提親,就說我要娶他們的女兒宋恩彩做我的妻子。"允的臉上顯露出新郎的幸福來了。

恩彩開着崔允送給她的那輛新車到家,家裏人簡直不敢相信。

"哇?這,真的是我妹妹宋恩彩的車嗎?!"淑彩可是親眼看到恩彩駕着這輛價格不菲的紅色小汽車回來的,可她仍然不能確定。掰開手指頭算算,這輛車的價錢,可是她們家三五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到的。

淑彩圍着車轉了好幾圈兒了,一邊把眼睛貼在車面上看,一邊用手擦着車上灰塵。不好,擦到一堆鳥屎了。趕緊回過頭來,將鳥屎抹在敏彩的衣服上。

"淑彩大姐,你都二十八歲了,一直都想這樣過日子嗎?"恩彩大聲反抗道。從前,淑彩可一向有把髒東西抹在別人衣服上的毛病。

"臭丫頭,我才二十歲!"淑彩可最討厭聽到有人提到自己的歲數。她圍着小汽車走了好幾圈,雖然不是吃的東西,但看得仍然流口水——高級小車,有錢而又漂亮的男人,名牌,可都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哇——!好漂亮啊!媽——快出來啊……"

"什麼事呀,大驚小怪的……"恩彩媽聽到淑彩大呼小叫,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慌慌張張地從屋子裏出來,邊在圍兜兒上擦手邊不耐煩地嘟噥着。剛來到大門口,眼睛頓時變得又圓又亮,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這是……我們的車嗎?是嗎?"

"真爽啊!我們可以去旅遊了。允成為了我的女婿了嗎?"想想以後一家人開着自己家裏的車出去旅遊,媽媽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

"如果知道允是我妹夫……"

"你們在說什麼呀?"敏彩可不喜歡面前這對"物質主義者"想入非非。敏彩認為,作為恩彩的家人,應當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恩彩的幸福。

可是,這輛車真的成了家人議論紛紛的熱門話題。因為這輛車,意味着崔允開始追求恩彩了。而且,崔允的媽媽也向恩彩的爸爸媽媽提過訂婚的事。恩彩家,可是既激動,又擔憂啊。天上真能掉餡餅嗎?在恩彩媽媽和姐姐淑彩眼裏,允可是一塊純金餡餅啊。這樣昂貴的餡餅,怎麼偏偏落在外貌平凡,家庭背景幾乎空白的女兒恩彩頭上呢?

"允,怎麼會看上我們家的恩彩呢?允肯定是傷了大腦了,媽媽!"淑彩疑惑地說,"可是,如果允好了,允的大腦正常了,會不會反悔?"

"是啊,就是說嘛!誰知道呢?"媽媽也感到疑惑不可置信。

"不行!媽媽,要是崔允以後好不了,恩彩怎麼辦啊?"淑彩倒還懂得為妹妹操心。

"是啊!要是允以後死了,我們的恩彩可不……算了,不想提了,心都快煩死了,煩死啦。我早就說過,天上掉餡餅,掉哪家不好,偏偏就掉我家恩彩頭上?!……"媽媽雖然喜歡過好日子,可是,她可不能拿女兒未來的幸福不當回事。

恩彩今天是家裏所有人起床起得最晚的一個。這可是恩彩好多天來睡得最香的一天呢。是啊,崔允已經可以獨自行走,而且,還可以去錄音棚工作了。恩彩再也不用太過操心了。

恩彩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武赫有沒有給自己來電話。這麼多天來,她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崔允身上去了,所以,忽略了武赫。不知道武赫怎麼樣了?

恩彩打開手機,一看未接電話,果然有武赫打來的兩個電話呢,"好想武赫啊。武赫你還好嗎?你也一定也非常想見到我,是這樣的吧,我可愛的武赫?!"恩彩看着手機屏幕,笑逐顏開。

"我走了!"恩彩從卧室出來時,爸爸正坐在客廳里看報紙。她走到門口,邊換鞋邊打招呼。

"去哪裏?你今天好像沒什麼事吧?"爸爸平和地問。

"那個……"

"是去見武赫吧?要不要跟爸爸喝一杯?"爸爸一眼就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現在嗎?"恩彩不好直截了當地拒絕。

"是啊,現在。"

"但是,現在是白天啊。"恩彩可很少見到爸爸白天喝酒的。

"喝酒還有分白天和晚上的嗎?"爸爸反問道,然後站起來,"等一下,爸爸去準備一下。"

"爸爸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大白天喝酒,可從來不是爸爸的風格啊?……"恩彩很疑惑。但實在又是找不到理由拒絕爸爸的盛情邀請啊。因為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爸爸看破了,如果撇下爸爸一個人而去見武赫,也實在不合適啊。

恩彩只好跟隨着爸爸一起,來到附近的小餐館裏。

"爸爸,我醉了。有話您就說吧。"恩彩真的有點醉了。同樣,恩彩可也是識破了爸爸的心思的。

"我想說武赫……還是結束吧。"爸爸語重心長,同時又帶着幾分的憂慮。是啊,如果將來,車武赫知道那個將他和姐姐拋棄的人就是自己,他會怎麼樣呢?聽說,車武赫在澳大利亞時,因為生活所迫,曾經做過不少坑蒙拐騙的事,而且,還販賣過毒品,打過群架呢。

閔賢石記者就住在武赫家的隔壁,雖然還不能肯定閔記者將武赫的身世告訴了武赫,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武赫早晚會知道的。到那時,受到傷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女兒恩彩。"一切的罪過都是我,請老天爺不要傷害我的女兒。"——這就是宋大川最擔心的事情啊。

"爸爸……"恩彩終於明白爸爸的用意了。爸爸該不是反對我和武赫交往吧?!

"趁感情還沒變深,還是結束吧,忘了他吧。"爸爸語重心長地勸道。

"為什麼?因為允嗎?"恩彩緊張地問道。

"?!……"爸爸什麼也不說。他不能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女兒。

"我已經不是以前叫來就來,叫走就走的恩彩了,也不是允的小狗了。"恩彩平靜地說。

"我們搬家吧,去找房子,也不要再為他們家幹活了。要不要去國外讀書?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想去國外念書嗎?"

"對不起,爸爸!武赫……我不能離開他。"恩彩堅定地說。

"恩彩啊……"

"喜歡允的時候,總是很傷心,很傷心……可是,武赫不一樣!呵,爸,我好感謝他。武赫因為我,會好傷心,好難過,好孤獨的……可是……"

"恩彩啊……"爸爸唉聲嘆氣。他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一臉難過。

"我,現在不能忘記他,也不能放棄他了……"恩彩的眼裏射出堅定和幸福的光來。

爸爸已經喝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恩彩也喝得暈暈乎乎的,這時候,恩彩的電話響了。

"誰啊……嗝……"恩彩迷迷糊糊的,連打了好幾個酒嗝。

"石頭腦袋!是我。"電話那頭的武赫被恩彩的酒嗝聲給逗笑了。他猜想恩彩一定喝酒了。

"在哪兒?我馬上就來。"恩彩聽到是武赫的聲音,高興起來。

恩彩將喝得不省人事的爸爸託付給老闆后,暈暈乎乎、一搖一晃地朝外面走去。恩彩那樣子,連老闆看了都擔心。

武赫剛才是在醫院門口給恩彩打的電話。最近,武赫不僅腦袋疼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還經常不分場合和時間的出現嘔吐和流鼻血的事。

"子彈留在這裏?"武赫拿着X光片,對着燈光,然後指着左腦處那塊陰影,邊嚼着口香糖邊嘻嘻哈哈地問醫生。

是啊。從X光片上那麼清晰地看到那顆子彈的位置,連武赫也覺得好神奇。武赫已經神奇地活下來了,他相信,他也會神奇地接着活下去。

"請坐下吧,很辛苦吧?!"醫生和藹地說。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真不可思議,對吧?"武赫仍然指着X光片上的那顆子彈笑道。

"那顆子彈,嵌在大量的血管中間,會越來越緊地壓迫血管,血管也會越來越薄……"醫生的眼裏嵌着憂慮。

"我不是來聽這個的。"武赫一臉無所謂,打斷醫生的話,他知道,很早就從智英那兒知道,他會死的,"給我點葯。"

"車武赫先生……"

"我倒是能忍受痛苦,多疼我也能忍受……但是,流鼻血,頭暈,還時不時的在任何地方暈倒,這個我可受不了。我不想這樣,我想瀟洒的活一回。給我葯,給我葯……"武赫再也不想聽到醫生的啰嗦了。沒錯,從醫生的表情里他看到了深度的憂慮,他猜想得到,醫生擔心什麼。

"很辛苦吧……"醫生的眼裏流露出無限的同情和憂慮。

"因為辛苦我才來這兒的……"武赫大聲吼道。

武赫從醫生的診室里出來,走廊里鬧哄哄的,哭聲一片。一個剛剛死去的人,正被醫生推出來。武赫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那是來自於對死亡的恐懼,更來自對生的強烈渴望,對未來生活的嚮往……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要,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和我喜歡的、愛着的女人一起,結婚,生一大堆的孩子……我要和恩彩永遠在一起,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他瘋狂地轉身跑到醫生面前,"打擾了,我想問一個問題,你能救我嗎?可以嗎?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比澳洲的那些肥豬聰明,幫幫我吧?"武赫的祈求,沒有得到任何回復。他知道,誰也幫不了他。

"不幫算了!"武赫發瘋了,將醫生桌子上的東西掀得滿地都是,醫生顯然理解病人的心情,也沒有發火,沒有制止,只是靜靜地,仍然用同情而又無能為力的目光看着武赫。

"那麼,我還能活多久?離死很近嗎?是這樣的嗎,回答我好嗎?……"武赫見醫生仍然那樣一句話不說,衝上去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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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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