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霧裏看風花
康樂園事件雖已被鐵腕娘子丁文秀擺平搞定,可金江市的街頭巷尾仍將此事當作空前新聞談論着,儘管沒達到家喻戶曉的程度,還是沸沸揚揚鬧得滿城風雨。
提起康氏集團,金江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從康健創立了這家集團公司,金江的房地產幾乎全被他一人所壟斷。儘管他為金江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諸多的貢獻,可老百姓對康氏集團並不感恩戴德,相反,許多人聯名向上面寫材料,控告康健在做房地產生意時,鯨吞了不少國家的錢財。別看他在全城有眾多的分公司,分支機構,以及多幢高樓大廈,這所有的財產都是利用國家的錢建起來的。
可是,金江老百姓的上告材料不僅沒送到省以上的地方去,而且還從另外的渠道轉到了康健的手裏。就這樣,有關康氏集團的事情就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康健照例坐着他的豪華房車東跑西竄,康氏集團照樣拿國家的錢搞房地產,老百姓也照樣看着滾滾銀水流進康家人的腰包,誰也拿他沒轍,誰也沒法將康家的事捅到上面去。金江看上去平靜安寧,繁華景象總是讓不知情的人為之感嘆,讚不絕口。康氏集團每年還被上面授予明星企業,康健的身上也常常罩着耀眼的光環,一直閃爍不停。
一個被省里認定的明星企業,怎能憑白無故地被人抓賭,即便康家的人能忍下這口氣,市裏的大小官員也不能容忍。所以對康樂園被抓賭一事,康健當然會大為惱火。不過,康健是位很會裝門面的人,他一邊催促康平前去接受訓斥,又一邊找市領導為自己洗脫罪責。事情在丁文秀的直接干預下擺平了,這才讓康健平息了心頭的惱怒。然後,他打算對自己的老弟進行一次有分量的教訓,不這樣的話,他的後院,早晚會讓這個冒失鬼點起大火來。康健打電話幾次催促康平來見自己,可他就是躲着不肯露面。無奈之下,康健憤然指派身邊的護衛去將康平找到,並帶到了他的辦公室內。
本想對不爭氣的兄弟大發一頓火的康健,此時強壓心中怨氣,仍保持他那紳士風度,不急不躁地說:“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連我都不肯見面,你究竟想幹什麼?”
康平抽着煙,臉上閃露出傲慢的神色來,他對二哥的指責並不當回事,還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大的事,我還能呆在家裏受人指責,不瞞你說,我到外面避了幾天風頭,因為我不想再給你增加麻煩了。”
康健被他的話所激怒,他瞪着眼睛說道:“難道你給我添的亂還少嗎。你從當上房地產老總以後,就高傲自大、利令智昏了,走私販毒、襲警鬧事、聚眾鬥毆、拉幫結派、嫖賭淫亂你是樣樣俱全了,可稱得上是一個五毒俱全的黑人物了,要不是有個公安局長的哥,要不是我與上層的密切關係,就是讓你坐上十次八次牢也綽綽有餘了。”
康平不服氣地應道:“哥,我真的就這麼壞了嗎,有好多事都是按你的指示去辦的,也算到我頭上?”
這話更激怒了康健,他驀地站起身來指着康平怒吼道:“你說話得注意點分寸,我原本是要你把生意做好做活,誰叫你去違法亂紀,胡作非為。你要這樣下去,誰都保不住你。”
室內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像快要凝固一樣,可康平仍然沉住氣,毫無懼色地說:“哥,你我都是一根藤上的瓜,我如有個什麼不測,你也好不了哪兒去。”
“你……你還嘴硬。”
“本來嘛,在這金江城裏,誰不知道康氏家族的底細。說穿了,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康健冷笑一聲又說:“既然你心裏明白,為何還不注意點影響,你是成心想毀了我的事業。要知道,有錢倒是能讓鬼推磨,一旦沒有了錢誰為你推磨。你以為這金江城的大小官員你都擺得平,像陸劍釗這樣的人物,就是給他一座金山,他都不會接受。我就擔心,咱們的事業早晚會栽在這小子的手裏,你想過沒有?”
康平湊近康健低聲道:“我也有同感,哥!依小弟之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機會幹掉他,省得這小子礙事。”
康健盯着他陰沉地說:“你除了這招,就知道殺人奪命,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對付他啦?”
臉露殺氣的康平說:“對這種頑固分子,會有什麼辦法呢,如今是到了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不早點動手恐怕來不及。”
康健思忖了片刻,腦子裏一閃,頓時冒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來。“我倒有個主意,定會叫他姓陸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栽在我的手裏。”
“你有何高見?”康平急着問。
“此事暫且不能告訴你,到時會讓你知道的。”
“無非是叫他在金江城中消失。”
康健臉上掠過一絲狡黠,他冷冷笑道:“哼,我有辦法讓他死不了也活不好,叫他活着比死了還難受,走着瞧吧。”
“哥,這些天房產生意又看漲了,東邊的那片地可以出手啦。”
“別著急,現在還不是最佳時刻。再說,我打算並非是用它去換錢,而是要在這片地上再建上幾幢漂亮獨特的大樓,讓它成為這座城中具有象徵意義的建築。這樣一來,咱們名和利都會有了,比賣地不知要強多少倍。”
“你打算修什麼樣的大樓?”
康健轉過身來盯着康平說:“金江國際貿易交流中心。”
“國際貿易交流中心是啥樣的?”
“這你又不懂了吧,我打算將在城東建起一座比金江以往的建築更大更氣派、更有價值的商貿城,讓全市的人都知道,我們康氏弟兄的聰明才智。”
“這要花多少錢啦。”
“哼,你這木瓜腦袋,只要我這項目一經通過,銀行會主動找我貸款,這錢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說著,康健的臉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這種笑容在平時很難見到,康平卻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這項目能通過嗎?”反應力不行的康平還是帶着一臉傻氣問道。
“難道你還不相信哥的能力,在這金江城裏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康平一聽這話也隨之激動起來了,他眉飛色舞地說:“到時,我們誰也不怕啦,看那些妒忌我們人能咋樣。”
“mailto:2233232222@@@@$456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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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3232222@@@@$456717&&&&&&#####儘管對方是草草了事,不過,康健心中是有數的,別看她此刻一本正經,到時她準會主動找上門來的。所以,康健心頭一點也不慌。讓他心慌的,則是康平犯案的事,如果讓那幫人再查下去,事情就很難想像了。情急之下,他叫來了自己的貼身護衛。
“康總,有何吩咐?”護衛問道。
“你倆去給我查,是誰為警方提供了有關康家的情況,查出來后,給我將他們的嘴全都封上,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
“嗯,去吧。”
公安局的刑警大隊辦公室里一片沉靜,陸劍釗在自己座位上認真地查看着植物園血案的有關材料,他認真地看着,不時將材料中重要的東西記錄下來。這時,門被推開,警員朱雲龍氣喘吁吁地來到他的面前。
“陸隊長,出事啦。”他神情緊張地說道。
見年輕警員朱雲龍那緊張的神情,陸劍釗急忙放下手中的卷宗,問道:“出啥事啦?不會是天塌下來了吧?”
“陸隊,這事也不比天塌輕鬆啊,有關植物園血案的幾個關鍵證人全都失蹤了,你說這事還不嚴重嗎?”
陸劍釗聽后大吃一驚說:“真有此事?這是怎麼搞的,難道說是有人走漏了風聲?如果這些人失蹤,對我們下一步工作會帶來多大的困難啊。”
朱雲龍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幾口,一抹嘴說:“今天我與小趙一起去植物園找守門金大叔核實情況時,聽那兒的工作人員講,金大叔被兩個陌生人強行拉走後至今未歸。還有‘情意濃’夜總會的吳君吳小姐也失蹤了,這是夜總會老闆打電話報的案,我看事情很嚴重啊。”
聽完朱雲龍的彙報,陸劍釗的兩道濃眉一下緊鎖起來,他頓感事態嚴重,沒敢多想,抓起桌上的帽子對朱雲龍說:“走,我們先去‘情意濃’夜總會看看,再了解些情況。”
金江市的夜總會、歌舞廳可稱得上是多如牛毛,每到夜晚,歌舞昇平就成了這座城市的一道風景。在燈火輝煌,流光溢彩的閃爍中,那些充滿極度誘人炫目的燈光里,不停地透出妖冶迷離的光環,吸引着人們的視線。儘管金江市夜總會很多,可家家生意都好。幾乎所有的夜總會都是門庭若市歌舞昇平,一派鶯歌燕舞的景象。
“情意濃”是城中屈指可數的一家高檔夜總會,它雖不是康氏家族的產業之一,也稱得上是康氏集團的定點消費場所。康氏集團的大小應酬,差不多都是到這兒來安排的。除此以外,金江市不少機關、企事業單位也是常客。所以,“情意濃”夜總會的生意就像夜裏閃爍的霓虹燈一樣,節節亮紅艷艷。
經過一夜的喧囂,此刻應是夜總會、歌舞廳的人休眠的時候。陸劍釗毫不顧忌地帶人闖進“情意濃”夜總會時,卻被這裏的保安攔住了。“喂,幹什麼,現在沒營業,想玩的話,晚上來吧。”
陸劍釗有個不好的脾氣,就是最煩別人妨礙他的工作了,面對保安的阻攔,他真想揮手給對方一記耳光。“知道我是誰嗎?我可告訴你,在這城裏沒人不認識我的。”
“不管是誰也不能進去,我們的人全都在休息。”保安仍理直氣壯地說。
朱雲龍忍不住推開這名保安員。“你小子給我看清楚,這位是我們刑警大隊的陸隊長,喂,你們這場子是不是不想開啦?”
保安員一聽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人,他的態度頓時由陰轉晴,臉上堆滿笑容。“陸隊長別見怪,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你有啥事請吩咐。”
“你們老闆在嗎?”
“在,在大廳里給小姐們訓話。”
陸隊長沒再去理保安員,逕自朝大廳走去。
在一間酷似展覽室的大廳里,只見坐有幾十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的靚女,在她們的前面,一個看去三十多歲身材高挑而又極具氣質的女人正在對她們訓話。別看這兒是污七糟八的地方,老闆也是挺講究紀律和規矩的。
見陸劍釗等人出現,女老闆中斷了講話並吩咐小姐們各自回房去,隨後她又朝這邊走了過來。“喲!這不是陸隊長嗎?這麼早就來啦,要找小姐玩嗎?”
陸劍釗與這位姓章的女老闆曾有過幾次接觸,因此他的神情顯得非常平靜。本來娛樂場所的治安問題都屬公安局的職權範圍,所以城裏的每家夜總會的老闆他都認識,但無過多的交往。
“誰要找小姐玩啦,知道我來的目的嗎?”陸劍釗正色地問。
章老闆叫人拿來飲料茶水,樣子顯得格外熱情。“怎麼不知道呢,我們的生意好壞,不都全靠你陸隊長的關照,要不,這生意就沒法做下去了。”
“聽說你們這兒又有一名小姐失蹤啦?”陸劍釗不想與這位女人周旋,他直截了當地問。
章老闆是一名相貌出眾、精明能幹的女人,她與自己那位不爭氣的丈夫離婚後,便到金江城中開起一家酒吧。據說她自從結識了康健,生意便越做越大,最終有了如此規模的夜總會。總之,她是一位很能讓男人心動和歡心的女人。
她有些為難地說:“可不是,不知是中了啥邪,我這兒接二連三地損失了幾名逗人喜歡的小姐了。這些日子裏,搞得我們是人心惶惶,毫不安寧。好多女孩都吵着要走,要這樣下去,我這生意簡直是沒法做下去了。”
陸劍釗聽了這話,不覺心中暗暗好笑。本是不合法的生意買賣,她卻大言不慚地當做正當產業在叫喊,難道我們這些公安幹警就是為他們這種人保駕護航嗎,他想着這事心頭總覺不是滋味。
“章老闆,你能詳細談談姓吳的女孩失蹤的情況嗎?”
章老闆停頓片刻后說:“昨天下午來了兩個男人說要找小姐玩,我們的人就給他倆安排啦。其中一位指名要吳君小姐,開始以為他們是熟人也就沒在意,我們滿足了他的要求。可他們在包間裏一直玩到天黑也不見出來,我們的人實在忍不住,就推門進去打探,這時,只見姓何的小姐昏到在沙發,其他三人已不知去向。我們都搞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溜走的,想起來真叫人害怕。”
“那姓何的女孩是怎麼回事?”陸劍釗問。
“聽說是喝了飲料不久,就感覺頭昏,事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定是喝了他們下過蒙汗藥的飲料,她在這兒嗎?”
“還在,昨天何小姐嚷着要回去,我勸了她很久,她才勉強同意留下來。”
“能帶我們去看看現場嗎?”
“當然可以,這間包房出事後就一直關着,就等你們來。”
章老闆帶着陸劍釗一行人走過一條幽謐的巷道,然後來到出事的包間前。推開門后,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氣味中還夾着一種說不出的異味,也許是女人的化妝品,男人的汗臭以及房中散發的木質味綜合在一起的異味,實在讓人聞不下去。陸劍釗心想,在這種環境中,來這兒玩的男人和女人,怎能在此呆上好幾個鐘頭,甚至是通宵達旦,換了他,可能是一刻鐘也呆不下去。
這包間沒有窗,只有一道裝有觀察玻窗的房門,如果裏邊的人要離開包間,非開門出去不可。由此看來幾個人要在眾目睽睽下溜走是不可能的事。“當晚誰在這兒值班?”陸劍釗問。
“兩個男服務員,我已問過他倆,可他倆說沒有見他們出門。”
“這就奇怪了,難道他們有隱身術不成?”
“我也感到納悶,他倆說的話,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陸劍釗沉思片刻後果斷地說:“他倆一定是說了假話,據我分析,這幾個人如要順利溜走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倆已被人買通。我要見這兩個男服務員。”
章老闆一聽這話,臉色驟變。“陸隊長,這兩個人已請假走啦。”
“你……你怎麼能放他們走呢?”陸隊長氣惱地說。
“他倆說家裏遭了水災,要回去看看,見他倆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沒多想就放了他倆。”
此刻,陸劍釗心裏基本上已經有了底,他憂憤地說道:“事情很清楚,那兩個傢伙十有八九是被人收買啦,是他們放走綁匪。”
“可那兩人為什麼要綁架吳小姐呢?”章老闆不解地問。
“這與植物生態園血案有關,因為吳小姐是我們的證人,你不知道嗎。”
“唉,太令人恐怖啦。”
“章老闆,你們認識那兩位客人嗎?”
“不認識。”
“能說出兩人的基本相貌來嗎?你好好想一想。”
在認真思慮一番后,章老闆斷斷續續地描繪道:“這是兩個神情冷漠的男人,一個身高約一米八,一個身高約一米七多一點。高個兒體格健壯,留短髮。矮個兒精瘦蓄長發。當時我正準備出門,具體的應酬就交給那兩個男服務生了。所以,詳細的情況就說不上來。”
陸劍釗將章老闆所說的話全記錄了下來,見她身上再挖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便決定離開“情意濃”夜總會。“章老闆,今天我們暫時就談到這兒,有什麼新情況隨時與我們聯繫。記住,你不要對其他人談及此事,否則你會有麻煩的。”
“有這麼嚴重嗎?”她緊張萬分地問。
“記住我的話不會錯。”
望着陸劍釗離去的身影,章老闆心頭既恐懼又感慨,她覺得這位看上去冷峻的男人眼中卻透出讓人難以發覺的溫情,這種男人好像是她一生中真正渴求的,可惜他……
接連好多天沒去拜望恩人康健了,正忙於學年論文的劉夢雪,成天都呆在清靜的房舍里寫她那篇激昂慷概的論文,打算一開學就在本專業中引來轟動效應,因為她不想做一名無所作為的普通大學生。在家境貧寒的逆境中,能靠政府,靠社會的資助去完成學業,怎可讓幫助自己的好人們失望呢。
劉夢雪打算完成論文後就去拜望康健,這位風度翩翩、善良和藹的男士,差不多已成了這位純潔少女心中的偶像了。
每到周末,學院的學生宿舍里都是那麼寧靜和空寂,多數的同學每到這時,不是探親訪友就是外出購物玩耍,很少有人呆在房間裏扼守寂寞。如今的校園管理寬鬆,學習輕鬆,學生們不再需花太多的時間去死啃書本,所以他們在周末自然會安排更多的時間去瀟洒,去交友,甚至有人趁機去掙些零花錢。
劉夢雪拒絕了同學們外出郊遊的邀請,仍雄心勃勃地呆在房間裏潛心修改自己的論文。這是一篇涉及法律案例的論文,對於一位學法律的大學生來說,要顯示自己的法律水平與素質高低此舉是非常重要的。
她剛拿出自己那已成雛型的論文稿還未動筆時,房間裏的公寓電話突然響起。她本不想接,因這電話說不定又是哪位同學男友打來的,平時間她的電話幾乎為零。電話響聲打亂了她的思路與情緒,無可奈何,她還是拿起了電話來。“喂,你找誰呀,星期天沒人在家。”
“你不就是人嗎?”
“我……我沒空與你閑聊,別耽誤我學習。”
“夢雪,難道說你真的聽不出我的聲音啦?”
“你……你是康總,請原諒,我這才聽出你聲音來。”
“夢雪,我就在你的校門外,快過來,我真想見你一面。”
“好,我馬上就來。”
一聽說康總要見自己,她顧不上自己的論文了,放下電話后,拔腿就奔出房去。
要說劉夢雪是如何與金江頭面人物認識的,這裏面的故事倒是有些傳奇。劉夢雪家處邊遠山區,父母都是地道的鄉下人,家裏全憑勞作所得來維持生活。所以,劉家將自己的希望全寄托在女兒的身上。說來也巧,劉夢雪生來就聰明,讀書一點不讓父母傷神,順順利利地讀上中學,而且學習勢頭一直很好,學校老師和校長都為劉夢雪感到高興,多次家訪奉勸夢雪的父母無論如何將她送進大學學習,不要斷送她那大好前途。劉父心裏倒是十二分想讓女兒繼續升學,可家裏的經濟情況一直不好,他已打算放棄以前的許諾,讓女兒讀完中學就叫她去外省打工掙錢。經校方這一勸說,劉父為難了,他眼含淚水喃喃說道:“女孩子識幾個字就行了,書讀得再多又有何用呢。”父親的話讓夢雪傷心不已,她吵着要繼續讀下去,可母親在一邊勸說她,家裏實在是負擔不起了。劉夢雪讀不起書的事讓一名記者無意採訪到了,很快,她的事就見了報,這一來讓康健得知了這件事,他毫不猶豫地和《金江日報》的記者取得聯繫,將自己的想法通知了記者,就這樣,劉夢雪得到康健的資助,高中畢業后,又順利地考入金江大學,如願以償地成了一名大學生。每當回想起這些往事,劉夢雪總是感激涕零地談起自己如何受好人幫助走進大學校門的事情。不僅如此,她嘴裏還時常念着一句話:“父母有養育之恩,康總則有培育之情,他們的恩和情自己都不會忘卻。”
走出校門外,劉夢雪果然看見那裏停着一輛“寶馬”車,一見這車就知道是康總親臨了,她不顧一切而且激動萬分地跑了過去。
車門打開,康健拉劉夢雪坐上車來,並吩咐司機開車離去。
“康總,你要帶我上哪兒去?”劉夢雪朝康健深情地一望問道。
“好些天沒見你了,怪想你的,星期天我帶你出去玩玩,願意嗎?”
“當然願意。”對康總的安排和邀請,劉夢雪是不會輕意拒絕的。
對於一位遠離父母的女孩來說,有位酷似父親的男人來關愛自己,她是感到莫大的欣慰。
“夢雪,這些日子裏還好嗎?”康健關切地問。
“一切都好,請康總放心。”坐在如此豪華的轎車裏,劉夢雪感到有些不自然,特別是與一位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並肩而坐,使她更覺拘束。她紅着臉,低着頭,心裏緊張得撲撲直跳,手足無措。
康健落落大方地將夢雪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手中,他想用自己的情緒來緩解女孩的緊張心情。“星期天還在忙什麼呢?”
劉夢雪覺得,自己的手在這位慈父般男人的手心裏倍感溫暖與親切,她沒有拒絕對方的情意,溫順得就像一隻小綿羊似的。“我在寫一篇論文,打算把它寫得棒棒的,爭取獲獎。”
“好啊,你還挺有志氣的嘛。”康健高興地說。
“這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干出點成績來,答謝好心人對我的關懷。”
康健拍拍她的手說:“夢雪,看得出來你是位有出息的女孩,畢業后,我會送你去做一名大法官,怎麼樣?”
“謝謝啦!不過,我只想當一名普普通通的律師,為那些遭受惡人欺負的弱小老百姓伸張正義。”劉夢雪激動地說。
“嗯,想得不錯,到時我會幫助你實現這個願望的。”
車不知不覺地駛進了一座環境優美的大型度假村,康健叫司機停下車來,他牽着夢雪的手一起下了車。“哇,這兒真漂亮,空氣也新鮮。”夢雪眼望這仙境一般的地方,情不自禁地讚美道。
康健看她一眼說:“我就知道你成天呆在學校里過着緊張的生活,所以,今天帶你到這兒來換換環境,輕鬆一下。”
“謝謝你!為了我你總是考慮得這麼周到。”
“既然命運之神已將我們拴在一起了,為你盡點力也是應該的嘛。”
他倆順着小湖朝前面不遠的一座亭閣走去,沿路是林陰延綿,花草叢生,清新鮮活的空氣與陣陣花香攙和一起迎面撲來,使人頓時感覺到五臟舒暢,通體愉悅。湖邊是一色的垂柳,嫩芽初綻的垂柳在微風吹拂下,輕撫湖水,婀娜多姿,給人呈現出一幅美麗迷人的圖景。
“我們到那小亭里去坐坐好嗎?”康健溫和地問道。
“當然可以,我都快被這兒的景色迷住了,如果我是個畫師的話,定要將這美景描繪下來。”在康健的面前,劉夢雪就像是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姑娘,離開校園,天真和浪漫又在她身上重現。
康健看着這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孩,心裏很高興,緊張的工作后,能和她呆一會兒,也算是精神上的享受。“要想留下這美景還不容易,待會兒我給你拍幾張照片,不就解決了嗎?”他問道。
“嗯,那就太好了。”劉夢雪隨口答道。
湖邊亭閣是按照古建築格調修建的,由金黃色的釉瓦與紅漆包裹的圓柱組成的六方形小亭,在明鏡般的湖水邊,翠綠的樹叢映襯下顯得是那麼的和諧與自然,組合成一幅優美的風景畫。
在亭閣的兩根圓柱上,用金粉塗就的兩行清秀大字赫然醒目。康健與夢雪佇立在小亭前細細地品味着這一副對聯。
蒼翠碧綠掩不住亭閣倩影;
明鏡湖光耀不去樓宇身軀。
兩人品完對聯后又仰頭向上望去,只見亭閣上方有一橫匾,三個燙金大字“鏡湖亭”映入眼帘。
“這真是景美、水美、亭美、字也美啊。”劉夢雪感慨不已地說。
“不過還得加上一美,那就是人更美。”康健也滿懷情愫地說著。
“康總,此話何意?”她被康總的話說得羞答答的,臉上頓時飛起一片紅暈。
“在這美不勝收的景色中,你不覺得還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在為這兒的風景增輝添色嗎?”
“你又在取笑我啦。”
康健情不自禁地將劉夢雪攬入自己的懷裏,又擁她進到亭閣中。“夢雪,不瞞你說,我是內心裏喜歡着你。”
對康健的衝動夢雪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反感,相反,她非常投入地依偎在他的懷中,而且倍感踏實與安穩。
“康總,我……我一直都將你視為我的親人,也許我……。”
“你咋啦,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康健捧起她的臉喃喃地說。
“不,是我配不上你,一個毫無作為的女孩,怎能與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相般配呢?”劉夢雪有些羞怯地說著,她的眼裏好像流露出一種期盼的神色來。
“怎麼不能,別把我看得那麼了不起,其實我也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康健捧着夢雪的臉龐正要去親吻時,他又輕輕地放開了這位清純可人的女孩。“不,我不可以這樣做。夢雪,請你原諒我剛才的一時衝動和糊塗。”
劉夢雪其實正在渴求對方給以柔美的親吻,就在期待之時他卻又戛然而止了。當一個女孩心目中已有了自己所愛的人時,她也許什麼也不會顧忌的。她失望地問:“怎麼,你……你不喜歡我啦?”
康健站起身來,遠眺着銀光閃閃的湖水,他輕聲說:“不是我不喜歡你,只是覺得我不能傷害你。假如我對你懷有不軌之圖的話,豈不是讓世人恥笑我一輩子,我決不幹這種沒道德的事。”
劉夢雪走過去仍然依偎在他的身旁柔聲道:“你不必多慮,是我自願的,因為我也是從內心裏喜歡你。”
康健轉過身來雙手扶着她肩頭說:“夢雪,好好完成學業吧,等你畢業后,我們再談論此事好嗎?來!我給你拍幾張照片。”
夢雪擺好姿勢,讓康健連續拍了好幾張。不僅如此,她還大方地與康健合拍了一些,這樣,她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太陽差不多快當頂了,度假村的遊人開始多了起來。由於這兒風景好,勝過城內的許多公園,周末或節日的休閑時光,人們自然會選擇來這兒遊玩。
“夢雪,看你這身衣服都已成了過時品啦,走,我們去逛商場,給你買幾件像樣的衣衫。”
“不,我不要,這衣服還可以穿。”
康健拉着她的手走出亭閣。“別拒絕我好嗎?你是讀書人應該明白,一味地拒絕別人的好意,就是對人最大的不尊重。”
“我是不願讓你過多的破費。”
“唉,你簡直是太小看人啦,每年我為慈善機構捐獻的錢不知有多少。其實你也是我幫扶的對象,就別客氣啦。”
劉夢雪不好意思地說:“當學生穿那麼漂亮幹啥,你就不怕別人看上我?”
“我不怕,如今這世道講的是公平競爭,誰能勝過我,我也甘拜下風。”
“你就那麼自信。”
“別說那麼多啦,快跟我走吧。”
在金江城的老百姓中悄然流傳着這樣一句話:“金江的官都響噹噹,他們個個都姓康”。
說者無意,可聽者有音,從這番話中卻道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來,那就是康家的勢力與能耐在金江城裏是何等的巨大。意味着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如果看不破這道紅塵的話,甭管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都別想在這兒混下去。
就拿前任市長徐進來說吧,他剛從外地調來,就帶着一腔熱血幹起來,希望在這兒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用他的能力和手段,好好整頓該市的社會秩序和經濟秩序,按理說是無可非議的。他微服私訪,徵求民眾意見,傾聽民眾呼聲,當聽說金江的前途關鍵在於對康氏家族怎麼處置時,他就暗暗下定決心要對康氏兄弟進行徹底調查處理,以向全市民眾昭示政府的反腐除惡的決心。
在市委的擴大會議上,他信心勃勃地將自己的設想和意見統統地傾訴出來時,招來的不是滿堂喝彩,而是眾多人的非議,就連市委書記也不予支持,說他搖唇鼓舌是聽了個別人的謠言,這樣做的目的是妄圖把本市的經濟搞垮。弄得徐市長狼狽不堪,難以下台。在無人支持的情況下,他的一腔熱血化為冰水,一顆雄心也變為泡影,最終在金江城裏成了孤家寡人,沒幹上兩年,他自己請求調離了金江市。
從那以後,金江城依然姓康,老百姓依然是暗暗怨聲載道,可誰也拿康家奈何不了。發財的繼續發財,受窮的當然也就繼續受窮。
自從那次陸劍釗帶人抓賭,康樂園險被查封后,康平心頭就一直憋着一團火,總想找個地方發泄一通,要不是這幾天風聲緊迫,他又要尋思拿人開涮了。這個性情暴戾行為粗魯的傢伙,比起他的兩個哥哥來,着實是要差好幾個檔次,並非是一個層面上的人,儘管他們是一個娘肚子蹦出來的親兄弟。康平是個只知撈錢卻沒有自知之明的粗漢,因為他從小就是個不好好讀書常常結幫鬧事的壞男孩,還沒等到中學畢業,就被學校以威脅老師和同學等罪名逐出了校門。從那以後,他就長期在外拉幫結夥幹了不少壞事,成為金江城內小有名氣的混混。哥哥康健的公司創立后,有些場子需要像康平這樣的混混來照看,再加上康健想讓弟弟干點正事,以免將來成為牢獄中的常客,於是,康平就在哥哥的關照下進了康氏集團。
康平最想拿人出氣的自然是陸劍釗了,對這位常與康氏集團過不去的刑警隊長來說,他是一見就七竅生煙滿腔怒憤,真恨不得活剝生吞了他。在金江城中,康家兄弟自感沒有對付不了的人。因而,他們無所顧忌地在這塊地盤上進行看去似乎合理合法,但又經不住盤查的生意交易。就在他們得意忘形時,半路上卻殺出了個程咬金來,這令康家兄弟倍感頭痛。自從前年陸劍釗由派出所長升為刑警隊長后,便處處找康氏集團的茬兒。陸的行為頓時引起了康健的注意與重視,曾多次用金錢去收買和打動他。然而,這個讓人難以捉摸無法猜透的傢伙卻不買這個賬,儼然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正人君子。難怪他三十好幾都沒成家,像他這種時時充正神,處處顯正派的男人,誰家女孩與他生活在一起,不是活受累?
提起陸劍釗,康平就咬牙切齒,要不是他在金江城中亂攪和,自己也不會落得行動不自由,處處受約束的狀況。
康平是個坐不住、閑不慣的人物。除了每日在公司里巡視一下外,大部分的時間消耗在吃喝玩樂、賭嫖淫亂之中。他也曾結過婚,並有一對可親可愛的兒女,就因他放蕩不羈,胡作非為,置家庭於不顧而讓老婆灰心失望,一氣之下,便帶著兒女回川北老家去了。就這樣,沒有家庭的約束,女人的管束,康平更是有恃無恐,成天泡在酒海和女色中難以自拔。他的二哥康健實在看他不順眼,曾多次訓斥過他,然而,這個惡習難收、本性難移的康平已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兄長的訓導他只當作耳邊風,當風吹過後,他仍是我行我素,一如繼往,好似牛背上打一棰,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康平在康樂園的辦公樓上呆了好幾天沒出門了,在這幾天裏,他只感到是度日如年,時光難熬。對一個嫖賭成癮的人來說,如此的約束,比蹲大牢還難受。無聊之時,他叫來自己的心腹羅宏,讓他到外面去為自己找個女人來玩玩,因為他實在是憋不住了。
“康總,那位叫吳君的小姐還不錯,想玩玩她嗎?”羅宏提醒道。
“你他媽的就知道打省事的算盤,沒聽我二哥說,誰也別去動她,壞了大事誰負責。”
羅宏倍感為難地說:“康總,你叫我到外面哪兒去找呢,萬一被陸劍釗一伙人抓住把柄,豈不是更壞事嗎?”
康平覺得他的話也自有道理,放着的女人不去玩,何苦要到外面去找呢。“那吳小姐的情緒咋樣了?”他故意問。
“還是老樣子,成天吵着要回家,還說,如果不放了她,就自殺。”
“他媽的,這個臭婊子還敢拿死來威脅我們,走,老子今天非教訓她一頓不可。”
在羅宏的陪同下,他倆來到關押吳君的地下室里。康平讓羅宏打開房門,又對他輕聲吩咐道:“你給我到辦公室去守着,誰找我都說不在。”
羅宏應聲而去,康平推開房門,面帶幾分不懷好意的微笑,悠然地走進了這間並不簡陋的地下室。
被關押了幾天的吳君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手上夾着一截殘留的煙頭,臉上顯現出清晰的淚痕,樣子看上去很沮喪。一見康平,她就露出憤怒的神色來。
“為啥不放我走,你們這些魔鬼,王八蛋!”
對吳君的怒罵,康平並沒生氣,他笑嘻嘻地走近她的身旁。“嗯,罵得好,繼續罵呀,我就喜歡像你這樣性格的女人。”
見他這色迷迷的樣子,吳君就感到厭惡,她蜷縮着身子,用一雙異常恐懼的眼睛盯着他。“別過來,你這個王八蛋。”
康平掏出一支煙遞給她,吳君拒絕了。“吳小姐別害怕,我今天是來看望你的,見你一個人在這兒多無聊,多寂寞,來陪陪你啊。唉!想當初,在燈紅酒綠的夜總會裏,有眾多的男人陪着你,摟着你,時而在你臉上親親,時而又在你身上摸摸,那日子多甜蜜,多陶醉。可惜啊,你自己不好好珍惜,要多嘴多舌自找苦吃,你有今天也是自己造成的,我都為你深表惋惜啊。”
“我做錯了啥啦,憑什麼要把我關在這兒,你們私自關押人是犯法的。”
“犯法?在這城裏面,老子還從沒聽說犯法二字。吳小姐你真的沒做錯什麼?好好想想吧,誰叫你向陸劍釗說我壞話,見你長得如此漂亮,說實在的我是不忍心傷害你呃。”
吳君眼裏又充滿了淚水,失去自由的人,又是被人囚禁在令人恐懼的地方,生死難卜,前景難料。想到此時,不知不覺中又潸然淚下,傷心起來。
“你們到底想把我怎麼樣?”她不安地問道。
康平吸了口煙,又將煙霧吐在吳小姐的臉上。“這就要看你的態度了,只要你能好好侍候我,今天就可以放你走。”
“你說話算數嗎?”吳小姐眼裏閃爍着期盼的目光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然算數,在這個地方,我的話誰敢不聽。”康平說著便向她靠了過去。
“你要我怎麼侍候你?”
康平摸了摸她的臉說:“吳小姐,你又在給我裝糊塗了,在夜總會裏干過的人,還不知道怎麼侍候男人,難道要讓我教你。”
吳君看去挺有姿色,清秀的臉龐,端莊的模樣,苗條的身姿,豐滿的胸脯,是那種男人一見就會情慾頓起的女孩。而且,她又屬於傷情西施那種女人,當她眼含淚水時,那滿面傷感,梨花帶雨的模樣特別好看,也格外富有韻味,當康平品味出她的魅力所在時,他已是到了迫不及待,神魂顛倒的地步。
“康總,在夜總會裏我只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別的事我不會幹的。請你大人大量多多包涵點。”女孩帶着幾分畏懼感說。
當金大叔、吳君突然失蹤后,植物生態園血案的偵破工作一時陷入了僵局。雖然在案情分析會上,局長已同意將兩起命案合併偵察,可是,證人的失蹤,給陸劍釗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及莫大的苦惱。
悶悶不樂的陸劍釗一個人呆在辦公室里不停地抽着煙,腦子裏又不斷地閃現出頭緒紛亂的案情來。兩個被殺的女孩都是夜總會的陪侍女郎;作案的手法也基本相似;案犯總是將作案第一現場選在野外;現場的線索幾乎都很貧乏。由此看來,犯罪嫌疑人一定是個大色魔,也是個作案老手,他具有豐富的反偵察經驗,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
幾天來,案子收集的線索與證據均寥寥無幾,儘管證人已描述出案犯的大致相貌與特徵,並已初步將嫌疑對象鎖定在康平身上,但因證據不足,仍然奈何他不得。
陸劍釗倍感頭痛的是,康氏兄弟在金江的勢力頗大,靠山和保護傘也堅實穩紮,如果證據不足的話,要想撼動他們,是何等的困難啊。
更令陸劍釗困惑與棘手的是,局長康寧正好是康家兄弟之一。康局長在這公安局裏已坐了好幾年的頭把交椅了,根基十分牢固,局裏的大小官員差不多都是他的心腹和忘年之交。並且,他在這城裏也倍受市級領導的賞識,稱得上是一位呼風喚雨的人物。因此,陸劍釗如要一意孤行去與康家勢力較勁兒,必然會顯得勢單力薄。
小盧推開門走了進來,一聲不吭地坐在他的對面。也許是見隊長在思考問題,不忍心驚動於他。
“有事嗎?”陸劍釗振作了一下精神,問小盧。
“陸隊,你又在苦思冥想啦?”
“證人失蹤,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多大的麻煩啊,我能不着急嗎?”
“陸隊,你先別著急,有件事我得向你彙報。”小盧說著,又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了些。
“有新情況?”
小盧湊近陸劍釗的耳邊說:“據我的線人報告,金大叔與吳小姐的確是被康平他們抓去的並關在康樂園中,具體關在何處尚不清楚。”
陸劍釗對這消息似乎並不感到驚喜,他淡淡地說:“此事已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陸隊,我們再去對康樂園搜查一次吧?”
“有啥理由?”他反問道。
“據舉報他們仍在進行賭博,就這理由,不行嗎?”
陸劍釗搖搖頭說:“你以為是進賓館啦,別忘了那兒是康樂園,市裏的保護對象。上次我們的行動不是受到政法委書記的指責了嗎?你還這麼冒失。”
小盧性急地嚷道:“隊長,你總得想個辦法去解救這兩名證人啦,只要有了證人,我們就可以抓康平這個王八蛋了。”
“你以為我不着急,這案子已將我逼上梁山了,如今弄得我是進退兩難。我真想來個撒手不管了,可又覺得對不住人民警察這個稱號,也沒臉向這兒的老百姓交待。想繼續幹下去,又沒人為我撐腰壯膽,好難啊。”
“陸隊,你千萬別撒手不管啦,這可是關係到金江市一百多萬人民的利益,他們的目光隨時都在緊緊地盯着我們的,並將金江未來的希望也寄托在我們的身上了。”
小盧是個極有正義感的熱血青年,別看他剛從警校畢業參加工作不久,他的出色表現已經足夠地證明他的才能與信念。他的確是警界中極具前途的好苗子,如果不是這樣,陸劍釗就不會將他視為自己的依靠對象和隊裏的中堅力量了。
“小盧,對付這些人我們得多動腦筋,如稍有疏忽,就會給自己的工作帶來麻煩和造成被動。既然有人為我們提供了這個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就得去證實一下,這樣我們才有理由去抓人。”
“陸隊,這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不,你另有任務。帶幾個人去秘密監視康平及他們那伙人的行動。康樂園的事,我自有安排。”陸劍釗的話字字剛毅句句鏗鏘,誰聽了也感到信服。
“好吧,我這就去執行。”小盧受命而去。
康樂園事件過後,這裏就像沒受到什麼影響似的,每天的生意照樣很好,到這兒來玩樂的客人照樣如潮。更有甚者,康樂園的小姐還到了不夠安排的地步,公然打廣告招聘小姐。像康樂園這樣的場子,靠出賣色相的女孩也自然想到這裏來掙錢,不僅安全,掙錢也比別的場子多。
看到康樂園打出的廣告后,很快就有不少靚麗的女孩前來應聘,這項工作是老總康平最喜歡乾的事了,他親自坐在大廳里對前來應聘的女孩進行逐一審查,只有過了他這一關,才能進入康樂園掙錢。
先後有幾個女孩被康平否定了,原因很簡單,她們不是胖就是瘦,模樣沒模樣,身材沒身材,應聘不成還被康平嘲諷了一番,稱她們來前也不在家好好照照鏡子,跑這兒來給康樂園丟臉。幾個女孩掩面而去,其餘的人也有些膽怯了,生怕被這位看去兇狠的老闆給轟出場去。
一個面目清秀、身材苗條的女孩立刻映入康平的眼帘,她看去雖不像城市的女孩,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但很有樸實的美,這讓康平激動不已。他叫身邊的手下把那女孩叫了過來,他笑着問:“你是從哪來的,幹嗎想到這兒來應聘?”
女孩膽怯地說:“我家裏遭了火災,父母掙不了錢,所以來應聘工作,掙些錢好給家裏把房子重新修起來,眼下家裏人全都住山洞裏。”
聽了這番話,康平當即表態說:“你不用再測試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康樂園的職員,快去報到換服裝吧。”
女孩向康平鞠了一躬,眼裏閃動着淚花說:“謝謝老闆。”康平問:“你叫什麼名,多大了?”
女孩不敢把頭抬起來,細聲細氣地說:“我叫羅小惠,今年剛滿十八歲。”康平點了點頭說:“不錯,好好乾,在我們這兒,你會掙夠修房子的錢的,等會兒換完服裝後來見我。”
沒等審查完其餘的女孩,康平就離開了大廳,羅小惠還獃獃地看着這位好心的老闆,女主管叫她跟自己走,小惠才回過神來:“阿姨,這位老闆真好,我沒想到他會收下我。”
女主管說:“算你走運,換了別的人,可能運氣就不會這麼好了。”
康平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三級片,他被片中的裸女吸引住了,情不自禁中,他拿遙控器將畫面鎖定了下來,像是永遠都看不夠一樣。有人敲門,他關了電視,叫道:“請進!”進來的是羅小惠,換了裝的她顯得更加漂亮了,一對烏黑閃亮的眼睛透出美的光芒。康平保持着鎮靜,他讓羅小惠坐下,從抽屜里拿出一疊鈔票放在小惠的面前。“你馬上把這些錢寄回去,以後在工資里扣除就行了。”
從沒見過這麼多錢的羅小惠被這一情景驚呆了,她簡直不敢伸手去碰那厚厚的一疊錢。“這……這麼多,我……我不能要。”
康平笑了笑說:“別擔心,這是預付給你的工錢,在我們這兒工作的人,只要好好乾,都可掙來這麼多錢,先拿着吧,啊。”
羅小惠又給康平鞠了躬,然後才哆嗦着拿起那些錢。“謝謝,我以後一定好好乾,不會讓你失望的。”康平說:“這就好,我就喜歡你這樣樸實的女孩,去寄錢吧,然後再去上班。”
羅小惠剛出去,女主管又走了進來,她嗲聲嗲氣地說:“老總,你真大方啊,這女孩還沒上班你就給那麼多錢,是不是又要打她的主意了?”康平摸了她胸脯一把說:“妒忌了,如果你也像她那麼清純,我照樣可以送一大把錢給你,可惜啊,你人老珠黃,今非昔比。”女主管不高興地說:“哼,你們這些男人全都沒好德性,喜新厭舊是你們的看家本領。”
康平得意地說:“這是天生的沒辦法,所以,你們女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就學乖點,不要和男人鬥氣。”
女主管靠近康平說:“康總,小青這一走,你又打算泡誰,不會是這位新來的村姑吧?”康平推開她說:“我想泡誰就泡誰,你管得着嗎?常言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現在老子要在外面找去。”
女主管說:“小青還不是窩裏的人,你不也泡了嗎?還把人家肚子給泡大了,哼,說一套干一套。”康平又說:“我泡誰關你什麼事,反正不會泡你,快乾你的事去吧,出了差錯,我饒不了你。”
女主管一轉身又走了回來:“康總,你看,今天招來的人怎麼安排?你總得拿個主意啊。”
康平不高興地說:“這事還要我操心,你安排就行了。不過,這羅小惠不能安排她坐枱,先讓她在前台幹着,以後我自有安排。”
女主管說:“哼,我早就知道你對她沒安好心,這人我不管就是。”說完,她一扭肥臀就走了。
極有耐心的葉小玢在公安局門口等着,一見陸劍釗出門,她就跟了上去。“陸警官,我想和你談談,行嗎?”
陸劍釗不耐煩地說:“不行!你成天這麼纏着我,我還辦不辦案子?”葉小玢笑了笑說:“陸警官,你要上哪兒辦案,我跟你去好吧?這樣,我們就可以邊走邊聊,採訪辦案兩不誤。”
陸劍釗既感到她是一個令人頭痛的人物,又拿她沒辦法,只好拉開車門說:“走吧,我服你了。不過有一條,在我們辦案中你不許多嘴。”
葉小玢高興地說:“好,一切聽從你的指揮。”
陸劍釗開車朝市郊駛去,他兩眼平視前方,一句話也不說,這令葉小玢感到有點尷尬。“陸警官,你今天辦的是什麼樣的案子,能不能事先透露一點消息?”陸劍釗頭也沒轉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葉小玢不想車裏一直沉悶着,她另想了一個話題說:“你的性格和我哥差不多,總是對我們女孩擺男人架子,好像是女孩什麼都不如男的。”
陸劍釗好奇地說:“你有哥哥?這麼說來,你們家裏還挺幸福的。”葉小玢苦澀地笑了笑說:“可惜我的哥哥離我們遠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陸劍釗一聽這話不對勁,便問:“你哥哥去什麼地方了,為何不回來?”葉小玢抬起頭,深吸了口氣說:“他犧牲了。”
陸劍釗一腳踩住剎車,問:“怎麼,你哥哥犧牲了?在什麼時候?”
葉小玢扭過頭去,也許是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難過的表情:“那是去年的事,我哥和他的戰友一起前去追捕一名持槍歹徒,就在他們要追上時,那傢伙突然朝我哥一行人扔出一顆手榴彈。哥哥為了保護戰友,自己被手榴彈炸成重傷,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沒氣了。後來,他的戰友擒獲了那個歹徒,為我哥報了仇。”
陸劍釗用尊敬的目光盯着有些傷感的葉小玢,喃喃問道:“你哥也是警察?對不起,我以前不應該那樣對待你。如果你想罵我的話就痛快地罵吧。”
葉小玢說:“我知道你們有難處,所以該挨罵的不是你而是我,如果不是上面催稿緊,我也不會來纏你的。”陸劍釗卻說:“你是英雄的妹妹,我們有責任保護好你,今後你有事就找我,不必客氣。”
說完陸劍釗又重新啟動了警車,他開着車朝目的地飛快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