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時,他正坐在我的辦公室里。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我微微笑着,“史蒂文斯先生。”他遞上一張名片。
我迅速地看了一下,這是一張歐洲風格的名片,比美國的名片大得多。
列奧納多·達·芬奇
金融業務主任
超級衛星歐洲空中廣播公司
運河街11號列支敦士登
我有點迷惑不解。
“抱歉!史蒂文斯先生,”他說道,“我並不想打攪你,但是迪·斯蒂芬諾曾向你的秘書保證,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默默地走到辦公桌跟前,用自動撥號機給羅科伯父打電話。“祝賀你!”他說道,“我聽說你做成了那筆買賣。”
“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我的辦公室安插了密探?”我厲聲說道,“你趁我午飯不在時來了解買賣情況,然後事先不打招呼又派了個間諜來我辦公室。我想,我們事先雙方都已約定,我在管理電影公司時可以有我自己的做法。”
“這是一個家族,”他說道,“在家族中是不存在秘密的。而且這種事情也無秘密可言。列奧納多只是去那裏掌管資金。”
“好吧,”我說,“怎麼管?”
“放心吧,”羅科們父說道,“把它交給列奧納多好了。”話筒內發出咔嚓一聲,電話斷了,我放下了話筒。
達·芬奇身材高大,約莫高6英尺3,肩膀很寬,像個運動員。他藍藍的眼睛,黑頭髮,還蓄着修剪得十分整潔的鬍子。他身穿一套黑色意大利式的西服,裏面穿着白襯衫,繫着黑色領帶。他伸出一隻手來。“只是怕你感到奇怪。”他笑着說道。“我可沒有藝術家的天才。”
我也和他一起笑了。“這名字怎麼來的?”
“我覺得這名字比倫納德·戴維森有趣得多”,他回答道。“達·芬奇總是給人極深的印象。”
“我已銘刻在心。”我說道。
他從貼胸的口袋裏掏出一隻信封遞給我。我打開信封,迅速地瀏覽了信紙上羅列的賬目,其中包括我為謝潑德預付的所有款項以及我為米倫紐姆公司新承擔的所有義務。總數達5億9500萬美元。
他看着我。“這數字對嗎?”
“對。不過,我不明白,你怎麼這麼快就了解的?”
“這是我們業務的一部分,”他說道,“既然你認可這個數額,我們就開始結算賬目。”
“好的。”我說道,“那麼我馬上叫吉姆·漢德利,我的財務副總經理來這兒。他能幫助我們把錢在賬上對號入座。”
“好極了,”他說。
“順便問一聲,”我詢問道,“你給我們的支票是在美國銀行還是在國外銀行支取?”
“支票已經過時了,”他說道,“我們直接把錢匯到你的銀行賬號上。”
漢德利走進辦公室時,達·芬奇正打開一隻笨重的箱子,放在我的桌子上。達·芬奇很快地架起了一台組合式計算機,並把它和一個10英寸大小的衛星狀圓盤聯結在一起,由4個6伏電池作電源。他輕輕地按了下電源開關,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亮光。屏幕上先是一片空白,然而當他轉動圓盤旋鈕后,一行藍色字母便出現在屏幕上:“歐洲空中,運河街11號。”
他向我轉過身子。“我們已經準備就緒。”
我把這兩人作了介紹。漢德利對眼前的一切十分好奇,但他非常聰明,不問任何問題。我急忙告訴他,我們在做什麼事。
他轉向達·芬奇。“這不犯法嗎?”
達·芬奇搖搖頭。“你如果預先通知銀行,將用這種方式存款,你就不違法。而且,銀行與銀行之間總是用這種方式來轉賬和存款。”
“迪·斯蒂芬諾與歐洲空中廣播公司有什麼關係?空中廣播公司為什麼要米倫紐姆公司?”我問道。
“據我所知,”達·芬奇回答道,“迪·斯蒂芬諾是空中廣播公司的投資者之一。歐洲空中廣播公司是一家新公司,其目的是在歐洲開闢開放性的國際電視新市場。公司在西歐和東歐的上空放置了4顆人造衛星,在歐洲大陸市場上同大不列顛的默多克公司和泰晤士公司直接展開競爭。米倫紐姆公司已經銷了1500多部故事片,還有許多其它類型的電影片,是目前最有影響的公司之一。”
“錢的來路清楚嗎?”漢德利問道。
“清楚,”達·芬奇說道,“錢來自倫敦勞埃德銀行和日內瓦的瑞士信貸銀行。”他停頓了一會兒。“我希望你能把所要轉賬的各銀行的賬號給我,這樣就能把錢匯到你的賬號上了。”
我看着吉姆。“好吧,把賬號給他。”
吉姆仍然感到不安。“如果我們把賬號給了你,那麼不讓我們知道,你不是也能把資金從這些賬戶上取走嗎?”
達·芬奇笑了笑。“如果你通知銀行這種方法僅僅適用於往你的賬戶上存款,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那好,”我說道,“我們開始吧。”
整個過程只用了15分鐘左右。達·芬奇說道:“你已經得到了這筆款子。”
吉姆注視着他。“我們怎麼才能知道呢?我沒有什麼證據嘛。”
達·芬奇笑笑。“給你的銀行打個電話,它們會告訴你的。”
“好的。”吉姆邊說著便向我的辦公桌走去,拿起了電話。他又花了20分鐘來核實這些存款。各銀行都證實,款項已經入賬,他這才露出信服的神色。
吉姆向我轉過身來。“你首次預付給謝潑德的8500萬美元是你自己的錢,我已要他們將這些錢存入備用金賬戶上。”
“好的,”我說道。
吉姆接著說:“那麼我們還要支付會上達成協議的其他金額。”
我把要支付的金額列給了吉姆。“一旦文件就緒,就準備付錢給賈維斯夫人和謝潑德先生。就像我們和皮奇特里先生商定的那樣,1億美元將用於製片,另一筆錢將存入銀行,作為取得‘星島’發行權的報酬。”
“行,”他說道,“我明白了。現在我得回我的辦公室,料理一下事情。”
吉姆走了,我看着達·芬奇把計算機以及他的設備放回箱子裏。他把箱子放在地板上,問道:“你打算繼續掌管電影公司嗎?”
“我沒這個打算,”我回答道,“我對娛樂活動一竅不通。那是另一番天地。”
達·芬奇說道:“現在它不再是一項娛樂活動,而是一種通信聯絡。它將成為一個新天地。”
我注視着他。“通用航空租賃公司的天地對我來說已經夠大的了。我並不愛錢如命。”
達·芬奇聳了聳肩。“這就看你的啦。”他看看錶。“不早了,快5點鐘了。如果你今晚沒有什麼安排,你不能和我共進晚餐嗎?”
“我沒有安排。”我回答道。
“太好了。我們晚上8時在桑塔莫尼卡的棕櫚飯店碰頭好嗎?”
“就這麼定了。我要帶一位姑娘去。”
達·芬奇微微一笑。“我也帶一位姑娘。”
我等他離開我的辦公室后,便又給羅科伯父打電話。“現在一切都已結束,”我說道,“我們該幹什麼呢?”
“我仍然希望你考慮一下我早先的提議。我們有一個規模龐大的投資公司。你能幹得很好。”
“這個公司對歐洲空中廣播公司投資了嗎?”
“當然,”羅科伯父說道,“那全是我們的。我們有一些最重要的電影和廣播專家在歐洲管理空中廣播公司。”
“為此你花費了多少?”我問道。
“不算多,”羅科伯父說道,“也許110億美元。不過第一個5年後,我們將收回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數額,因為我們將把我們在歐洲的衛星出租給電話公司以及其它通信公司。他們每年應當向我們支付10億美元。”
我大笑起未。“我不明白你需要我幹什麼。你獨自幹得挺好嘛。”
晚上8時,我們站在棕櫚飯店酒吧的深處,離大門有6米遠。我暗地感到高興,因為我事先讓金打電話預定了座位。我們發現達·芬奇已在酒吧。他拿着一隻酒杯,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
“你剛才與迪·斯蒂芬諾通話了沒有?”他問道。
“沒有,”我說道,“我是在今天下午早些時候,我們剛辦完事後給他打的電話。後來就沒有再和他聯繫。”
“我有點擔心。我幾次給他去電話,然而他的房間裏無人迴音。”達·芬奇說道。
“這就怪了,”我說道,“他的房間裏始終有人的。”
“那裏沒有人接電話。”他輕輕地說道。
“我來試試。”我提議道,正在這個時候,我的尋呼機響了起來。我看了下顯示器,上面是一個我不熟悉的數字。
我回頭向金,“你在酒吧里與達·芬奇先生喝一杯。我馬上去回個電話,然後再設法尋找羅科伯父的下落。一會兒就行。我要用一下車上的電話。”
我很幸運,擁有這部羅爾斯-羅依斯車的好處是侍者們總是讓車停放在旅館門前。侍者為我開門后,我塞給他一張5美元的鈔票。我跨進汽車,抓起電話,先撥了羅科伯父的號碼。電話鈴響了6次,卻無人問津,接着又撥另外一個號碼。出乎我的意料,羅科伯父接了電話。
“幹嗎那麼久才回話?”他粗暴地問道。
“出什麼事啦?你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在甘迺迪機場法國航空公司的候機室里。”
“你在那兒幹什麼?”我問道。
“我聽說,有人背着我搞了個合同。”他回答道。
“你知道是誰安排的?”我問他。
“我心裏有個數,不過得去歐洲才能弄清楚。眼下,我的行蹤必須保密。因此我在法國南部租了一條快艇。我將一直呆在船上,直到一切水落石出。”
“那我怎麼與你聯繫呢?”我詢問道。
“我會讓你知道我在哪兒的。一接到我的電話,就立即設法來見我。”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已經退出這一行了。”
“我已經退出這一行了,”羅科伯父說道,“問題是有些混蛋不答應。那就是為什麼我要你對他們說明白。”
我哼哼唧唧地說道:“好吧,羅科伯父。打電話給我,我會去的。在此期間,你多保重。”
“我會的。”羅科伯父回答道。
電話掛斷了,我把話筒放回支架上,便又回到飯店。
達·芬奇抬起頭來望着我。“你給迪·斯蒂芬諾打電話了嗎?”
“我也得不到他的迴音。”我聳聳肩。“我們現在去吃飯吧。或許要到明天才能聽到他的消息呢。”
“你估計他會在哪兒?”
我聽到警鐘在我的腦海里響起。“迪·斯蒂芬諾喜歡歌劇。他也許去曼哈頓看大都會的歌劇了。他肯定讓他的隨從在他回到家之前放假二小時。”
棕櫚飯店的經理吉吉帶我們到一張桌子旁。我們坐下來要了酒。“我記得你要帶女朋友來的!”
“我邀請過賈維斯夫人,但是不成,”他回答道,“我給她去電話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