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3

第三部分-3

“夫人,雖然您把我看得很壞,”我說,“但這位先生對我所使用的這種語言或指責,我聽不慣,我不能容忍它。”

“不能容忍它,妞兒!唔,不過,傑基,別說話;”這時她搖着頭,“可憐的女孩子!多麼可愛的貞潔已在這裏被摧毀了!萬分可惜!我真要為她哭泣!但她已完全墮落了,完全被糟蹋了;所有那些賤貨到了這種地步都會擺出的神態,她現在都已擺出來了!”

我氣惱地哭泣着。“您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夫人;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句話也不會回答了。”

朱克斯太太走進來,問夫人是不是已準備好吃午飯。“把它開出來吧,”她說。我本想跟朱克斯太太一起出去,但夫人拉着我的手,重複說,她不能放我走。“姑娘,”她繼續說道,“你可以把手套脫下,把扇子擱到一邊;你不應當離開我一步。如果你比剛才表現得好些,那麼你應當侍候我吃午飯,然後我跟你稍稍再說一些話。”

朱克斯太太在門口停住腳步,“夫人,”她對我說,“我可以跟您說一句話嗎?”

“我不知道,朱克斯太太,”我答道,“夫人拉住我的手,你看我已成了個被扣押的犯人了。”

“女人,你稱她為夫人嗎?我猜想,大家也稱你為夫人①吧。不過,你有什麼話要說,可以當著我的面說出來。”

①這裏夫人的意思是指鴇母,因為在妓院裏,妓女把鴇母也稱為夫人;正因為這樣,帕梅拉聽了才面紅耳赤。

朱克斯太太走出去了,好像為我感到氣惱。她說,我的臉看上去紅得像大主教的紅衣一樣。

餐桌擺在另一個客廳里,開出了供三人食用的午餐;她領着我進去。“喂,親愛的小寶貝,”她譏笑着說,“我攙你進去,我希望你把這看作是很大的光榮,就像我弟弟攙你進去一樣。”

我想,如果我邪惡得就像這位傲慢的夫人所想的那樣,那麼我的命運將會是多麼可怕呀!

“傑基,”夫人說,“來吧,讓我們去吃午飯。沃登,”她對她的侍女說,“你是不是幫助這個女孩子侍候我們,沒有男僕來侍候。來吧,我的姑娘,是不是要我幫你脫掉手套?”

“夫人,我不值得勞駕夫人的手。”

當朱克斯太太端着第一盤菜進來時,她說,“你是不是還等其他人來吃午飯,朱克斯太太?這餐桌是為三個人擺出的。”

“我希望夫人閣下已經和夫人和解了,”朱克斯太太答道,“可以讓夫人她也坐下來吃飯。”

“這小丑般沒教養、沒禮貌的女人算得了什麼?”夫人極為輕蔑地說,“虧你想得出來,這東西居然要跟我同坐在一張餐桌上嗎?”

“她是跟我主人同在一張餐桌上吃飯的,夫人。”

“我對這毫不懷疑,女人,”她說,“她還跟他同在一張床上睡覺呢,是不是?回答我,胖臉!”

這些有地位的女人特權有多大啊!

“夫人,如果她那樣做了,”朱克斯太太說,“那也許是有原因的!”然後就出去了。

“這麼看來,”夫人說,“這妞兒已經把你爭取過去了。我的小寶貝,我說,把你的手套脫掉;”於是她親自把我左手的手套拉下來,發現了我的戒指。“啊呀,天哪!”這妞兒居然戴上了戒指!唔,這確實是愚弄人的好花招!我的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不幸地上當受騙了?因此,你這頭腦簡單的可憐人!你已經做了一筆不錯的交易,用你的貞潔去換取了這個騙人的玩藝兒!我可以斷定,我的小寶貝已經把她的角色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像任何一位真正的妻子一樣去誇耀它了,因此還要去模仿那些身份高貴人們的氣派!唔,”她一邊說,一邊把我的身子轉了個圈,“你裝腔作勢得就像任何一位新娘一樣!怪不得你會這樣一副穿着打扮,還說什麼你事先跟別人已有約會了!孩子,請你從我面前走到那面鏡子那裏,把你自己仔仔細細打量一下,然後走回到我這裏來,這樣我可以看一看,派給你演的戲劇角色你能表演得有多好。”

雖然我被招惹得極為惱怒,但這時我決定沉默不語。我走到窗子跟前,在窗台上坐下;她在餐桌前坐下,她那位沒有禮貌的外甥朝我極為氣人地做了個鬼臉,表示出輕蔑的神色,坐在她身旁。

“這位新娘是不是要在我們身旁坐下,夫人?”他說。

“唔,想得不錯,”夫人答道。“新娘夫人,請你原諒,我坐了你的位子了!”一位身份高貴的夫人說出這種話,是多麼可憐!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說了個更加可憐的雙關語,“不過孩子,你還是有些謙虛的!因為你站不住,所以雖然在我面前,你還是必須坐着!”①

①英文stand,一個意義是站着,另一個意義是堅持,因此她的話也略含着這樣意思:“不過孩子,你還是有些賢淑的!因為你堅持不住,所以……只好失去貞潔,忍受侮辱。”

我依舊坐着不動,並依舊沉默不語。我想,我受到這樣暴虐的對待,又被阻止前往我將會受到熱烈歡迎的地方,這是件多麼可悲的事情啊!

夫人喝了一些湯,她的外甥也喝了;然後她在切雞時,既不懷善意又缺乏禮節地說,“我的小寶貝,如果你想吃,我會給你一隻翅膀或胸脯。”

“不過,孩子,”傑基說,“也許你喜歡吃雞胸上的叉骨吧,要不要我拿來給你?”然後他像個白痴似地哈哈大笑着,儘管他是個勛爵的兒子,而且由於是H勛爵的長子,他本人也可能是個勛爵;他母親是戴弗斯勛爵的姐姐,已在幾年前逝世。他根據戴弗斯勛爵的指示,接受了他所接受的教育。儘管他的身份很高貴,但卻是個可憐的壞蛋!如果那時我能上樓去,那我就會把他的肖像畫下來,寄給你們。他是個二十五六歲的人,和親愛的B先生年紀差不多,但他是個愚蠢的人。

“帕梅拉,”夫人說,“請給我倒一杯葡萄酒。不,沃登,你不要倒,”因為這時沃登想要去做這件事,“我要我的新娘夫人賜給我這份光榮;這樣我將會看到她能不能站起來。”我默不做聲,一動也不動。

“童貞女,聽到了沒有?”她說,“我囑咐你給我倒一杯葡萄酒,你倒不倒?什麼?一動也不動!那麼我來給你倒一杯。”

我仍舊沒有移動,而是自個兒搧着扇子,繼續默不做聲。

“溫順的人兒,我已一共間了你五六個問題,”她說,“我猜想你會一起回答吧。難道你一句話也找不到了嗎?難道你連自己的腳也找不到了嗎?”

我十分惱怒,就不自覺地把扇子咬掉了一塊;但是我仍舊一言不發;而是把扇子來回揮動,搧着自己。

“我再提一個問題就湊足六個了,”她說,“那樣,謙虛的人,我相信我將有權利得到一次答覆了。”

她的外甥站起來,拿了酒瓶和酒杯。“來,”他說,“新娘夫人,請給夫人倒杯酒吧,我來當你的代表。”

“先生,”我答道,“您倒得很好,請您自己給夫人倒吧。”

“唷,你這東西,”她勃然大怒,說,“你認力你不屑於做這件事嗎?傲慢無禮!”她繼續說道,“現在我囑咐你,明白你的責任,給我倒一杯葡萄酒,要不然——”

這時我稍稍鼓起了一些勇氣。我想,大不了讓他們打我罷了。“如果您要求我在餐桌上侍候您,”我說,“或者甚至要求我在您的腳邊跪下來,是為了表示對戴弗斯夫人的尊敬,而不是對她弟弟的侮辱,那麼我願意那樣做。但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這樣,所以我必須說,我不能那樣做,因為她弟弟給予我一種榮譽,它要求我的所作所為不能辜負他對我的盛情厚意。”

她好像十分吃驚,一會兒看看她的外甥,一會兒看看她的侍女。

“我感到吃驚!十分吃驚!這麼說來,我猜想你是想要我斷定,你是我弟弟的妻子了,是不是?”

“夫人強迫我這樣說。”

“但是,”她答道,“你自己是不是認為、你是呢?”

“沉默意味着同意。”她的男親屬說,“十分清楚,她是這樣認為的。夫人,我是不是要站起來,向我的新舅媽表示敬意?”

“請告訴我,”夫人說,“是什麼念頭迷住你的心竅,使你膽敢厚顏無恥地把你本人看作是我弟婦的?”

“夫人,”我答道,“這個問題由您弟弟來回答比我更合適。”

她的怒火愈來愈熾烈,但是她的侍女說,“好夫人,您這樣對她傷害不了什麼,但反倒會傷害了您本人的健康;如果像您聽到的那樣,這女孩子已上當受騙,鬧了一場假結婚,那麼她應該更值得您憐憫,而不是引起您憤怒。”

“說得不錯,沃登,說得很不錯,”夫人說,“但這東西厚顏無恥的態度真叫人忍無可忍!”

我本想從門口跑出去;但她的男親屬跑去用背擋住它。我原先就預料會從她高傲的態度和暴躁的性情中受到惡劣的對待,但這種情形比我所能想到的更壞。我就對他說,“先生,當主人以後知道您的粗暴行為時,您也許會有理由感到後悔,”於是我又走到窗子跟前,在窗台上坐了下來。

“憑上帝發誓,這是又一次挑戰!”他說,“但聽她提到她的主人,我對這感到很高興。夫人,您看,她本人並不相信她自己已經結婚了,所以不像您所想的那樣,還沒有被哄騙到那種地步。”

然後他擺出一副侮辱人的態度,走到我跟前,一隻腳跪在我面前。“我的新舅媽,請為我祝福或對我詛咒,不論什麼我都不在乎,請趕快做其中的一樁事吧,這樣我不會吃不成午飯了!”

我極為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華麗而不值錢的玩具!”我說(因為他全身衣服都鑲着花邊),“二三十年以後,當您年老的時候,我將知道怎樣更好地回答您。在那之前,請跟您的男僕去開玩笑,別來跟我開玩笑。”

然後我走到另一個更靠近門的窗子;他看上去就像個跟他本人一樣的傻瓜。

“沃登,沃登,”夫人說,“這簡直忍無可忍!以前哪裏聽到過這樣的事情!他是我和戴弗斯勛爵的親屬,難道應當從這樣一個妞兒那裏受到這樣的對待嗎?”這時她向我走來。說實在的,我開始感到害怕了,因為我畢竟只有一顆可憐的心罷了。但是朱克斯太太聽到激昂的語言,端着第二道菜,又走了進來。她說,“夫人請別煩惱不安。我擔心今天的事情會使夫人與您弟弟之間的隔閡比過去更加擴大了;因為主人是非常寵愛我夫人的。”

“女人,”她說,“別吱聲!我是在這個屋子裏出生的,在這個屋子裏也有一些權利;屋子裏的僕人們從來不曾莽撞無禮地對我說過話!”

“夫人,我請您原諒,”朱克斯太太答道,然後轉向我,說,“夫人,如果您讓主人在那裏等您,那他是會很見怪的。”

我又站起來要出去;但夫人說,“如果僅僅是為了那個原因,那她不許去。”

然後她走到門口。“女人,”他對朱克斯太太說,一邊把她關到門外,“我沒有喊你,你就別再進來。”接着她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說,“姑娘,請找一找你的腿。”

我站了起來。她拍拍我的臉頰。“這紅得發熱的臉表明你心裏充滿仇恨,如果你敢於說出的話!但請到這裏來。”然後她把我領到她的椅子跟前,“站在那裏,”她說,“在我吃午飯的時候回答我幾個問題。等到我責問你冒失無禮的主人時,我會打發你走的;然後我要讓你們面對面,那樣一來這種罪惡的秘密就會給解開了,因為我要刨根究底,從你們兩人這裏查明事實真相。

當她坐下時,我就走到客廳另一邊的窗子跟前,從那窗子可以看到那個花園;她的侍女說,“帕梅拉姑娘,別讓夫人生氣。照她的囑咐,站在她身旁吧。”

“沃登姑娘,”我答道,“請您聽從您夫人的命令吧,您本人可別對我發號施令。”

“請您原諒,可愛的帕梅拉姑娘,”她答道,“我對您說實話,您現在已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戴弗斯夫人有一個很好的借口,說她在她出生的屋子裏可以隨意做什麼事,”我答道,“但請把您的自由也同樣局限在您出生的屋子裏行使吧。”

“啊呀!”她回嘴道,“從您的嘴中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帕梅拉姑娘!既然您冒犯了我,那麼我也要把我心裏的一點想法跟您說說。”

“別吱聲,別吱聲!好女人,”我模仿夫人對朱克斯太太說的語言,說,“夫人不需要您幫助!再說,我也不會責罵人!”

這女人惱怒得快要結巴起來了;夫人的外甥哈哈大笑,彷彿要笑破肚子似的;“真見鬼,沃登,”他說,“您最好讓她由夫人獨自去對付,因為二十個您和我也對付不了她。”

然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並重複地說,“‘我不會責罵人,’”他引用我的話說,“但是憑着上帝的名義發誓,小姐,我可以告訴您,您能說出他媽的很惡毒的話來!可憐的沃登,可憐的沃登!當著上帝的面發誓,她已完全被嚇得目瞪口呆了!”

“唔,但是,帕梅拉,”夫人說,“到這裏來,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是不是認為你自己已經真正結婚了?”

“好夫人,”我走到她的椅子跟前,說,“如果您耐心地對待我,那麼您命令我回答的所有問題我都將回答;但是這位先生和夫人閣下的侍女這樣對待我,我卻不能忍受。”

“孩子,”她說,“既然你對我的親屬十分傲慢無禮,那你就不會對我彬彬有禮;我這個夫人閣下的侍女地位要比你高好多。不過問題不在這裏!你是不是認為你已經真正結婚了?”

“夫人,”我答道,“我看,您已下定決心,不論我作出什麼答覆,您都不會喜歡。如果我說,我沒有真正結婚,那麼夫人就會用各種難聽的名稱來罵我,而我也許就沒有對您說實話。如果我說,我已真正結婚了,那麼夫人就會問我,我怎麼敢厚顏無恥地這樣說,並會說我那是假結婚。”

“我要求你更加直截了當地口答我的間題,”她說。

“嗯,夫人,我認為我是否已經結婚,這算得了什麼呢?夫人相信不相信都隨您的意。”

“不過你能有那份虛榮心,那份高傲,那份愚蠢,認為你本人已實實在在跟我弟弟結婚了嗎?他不是個傻瓜,孩子;他是個失去良心的浪蕩子;在受他欺騙的婊子名單上,你並不是第一名。”

“唔,唔,”我心緒極為不寧地說,“我對我的命運已經安心和喜歡了;夫人,只要我能做到,請讓我繼續這樣吧。”

“沒規矩的妞兒!但如果可能,我將耐心地對待你。你是我母親非常喜愛的年輕人,曾長時間作出了可貴的努力來保持你的貞操,在這之後竟居然會自暴自棄,甘心讓自已被哄騙,被糟蹋,難道你認為我不為這感到憂慮嗎?”

“夫人,我並不認為我本人已被哄騙、被糟蹋了;我現在是清白、貞潔的,就跟我過去一樣。”

“你說謊,孩子,”她說。

“這句話夫人閣下剛才已跟我說過兩次了!”

由於我說了這句話,她就在我手上打了一巴掌;我低低地行了個屈膝禮,一邊向外退出,一邊說,“我恭敬地感謝夫人!”但是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又說,“夫人,雖然我感謝您,但是您的弟弟不會因為您這樣對待我而感謝您的。”

“向我走近一些,親愛的,”她說,“如果你認為你在一位姐姐和一位弟弟之間還沒有造成足夠的禍害,那麼你將有更多一些的事情可以告訴他。不過,孩子,如果他在這裏,那麼我就會更壞地對待你,也會更壞地對待他。”

“我真但願他在這裏,”我說。

“招災惹禍、傲慢無禮的人,你在威脅我嗎?”

“夫人,”我說(但我離開得稍稍遠一些),“自從我榮幸地,或者說得準確一些,自從我不幸地來到您面前之後,您對我說了好多話,現在請把您所有這些話回想一下吧,哪怕我就算是您把我看成的什麼妞兒和東西,您究竟說過一句符合夫人身份的話嗎?”

“到這裏來,沒規矩的孩子,”她答道,“到我的手可以伸到的地方來一會兒,我將回答你應當得到的回答。”

毫無疑問,她是想打我耳光。但是如果我不能顯示出一些骨氣來,那我就不配得到我幸福的命運了。

當桌布撤走之後,我說,“夫人,我想我現在可以離開您了吧?”

“我想不可以,”她說。“唔,我來跟你打賭,孩子,你的肚子太飽了,吃不下去,因此你可以一直不吃東西,直到你禮貌周全的主人回來為止。”

“夫人”她的侍女說,“請讓這可憐的女孩子跟朱克斯太太和我同一個桌子吃飯吧。”

“謝謝您的好意,沃登姑娘,”我答道,“就像您所說的,我現在已跟從前大不相同了。最近我榮幸地有更好的人陪我吃飯,所以我不能降低身份,讓您來陪伴了。”

“以前曾聽說過這樣厚顏無恥的事嗎?”夫人說。

“可憐的沃登!可憐的沃登!”她的男親屬說,“瞧,她已把你打得慘敗,讓你守不住陣腳了!”

“夫人,”我說,“您能行個好,告訴我,我要在這裏待多久嗎?因為您從這封信中將會看到,我不得不服從我主人的命令。”於是我就把她弟弟從卡頓先生家裏寫來的信交給她;我想她從信中可以判斷出他所給予我的光榮,因此會待我好一些。

“是的,”她說,“這是我道德高尚的弟弟親筆寫的;它寄給安德魯斯姑娘,我想,那就是給你的,孩子!我相信,在他看來,你永遠姓安德魯斯!”於是她就往下念,一邊念一邊評論:

“‘最親愛的寶貝。’”[“最親愛的寶貝!”一邊從頭到腳地看着我,“什麼!這是對你的娃娃臉說的!——最親愛寶貝——呸!我要再聽到這種話就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住了!傑基,請跟戴弗斯爵士說,永遠也別管我叫最親愛的寶貝了。”〕“‘我曾對你說過,如果我在昨夜十一點鐘還沒有回家,那就請你別再等待我;因此我希望,’”[“我的天主,請好好地對待我吧!傑基,請注意!一我希望,”〕“‘我不在你身邊沒有使你感到不安。’”[“這句話誰能容忍得了!這是個自白,傑基!清清楚楚的自白!”“是這樣,夫人!我覺得就像太陽一樣亮堂!”他一邊說,一邊看着我,看得我感到發窘。然後他露出一副厚顏無恥的神色哈哈大笑着,當時我很恨他,“唔,這是不是讓他最親愛的寶貝感到不安了!”夫人說。“你是不是感到不安了,最親愛的寶貝?非常情深意切啊!一個按照你這種方式生活的東西竟受到了這樣的巴結討好,那是一個誠實正派的妻子都得不到的;但這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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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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