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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米,你把車停在哪兒?”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奧布賴恩?”

“托米,聽着。我就問這一次,別犯傻了。你把車停在哪兒了?”

比洛蒂抱着胳膊,從假髮的邊緣向上看着這位偵探。他們此刻正站在撞滿人的法庭走廊里。聽證會剛剛結束;經時大多數的各幫派首領或成員正要離開大樓,還有陪着他們的律師和咻鏢。教父仍逗留在聽證室的後面,和他的孩子們說著話。

外面,就像打開了地獄之門,法院的台階上人潮起伏。到處是新聞記者。警方設有阻行柵已經倒塌,城裏的警察們正被無法控制的人流擠來擠去。

初冬的暮色下,閃光燈的黃色光瓦劃破弧光燈的藍白色光芒。

“我把車就停在前面,”比洛蒂不情願地說,“但是在隔離棚的另一邊,怎麼了?”

“你從這到車那兒要多長時間?”卡斯特蘭諾的心腹透過狹窄的窗戶望着下面擁擠的人群。“如果我推開他們?”他問,這個想法使他高興起來,“45科學分析。”

“好,”喬·奧布賴恩說,“這就是我要你做的。”

他話音剛落,安迪·庫林斯出現在他身邊。

“別轉身,”庫林斯說,“你後面有個傢伙裝作在打電話,他沒打。而且他看上去很面熟。”

奧布賴恩裝作漫不經心地迴轉身,看見一個英俊的年輕人,衣着打扮毫無瑕疵,留着利落的篷松式圓髮型,穿着電視台的藍工作襯衫。偵探認出他是約翰·米勒,全國廣播公司的新聞記者,他把電話聽筒夾在肩上;在電話下面的架子上有一台手提無線電話機,他可以通過它和攝製組聯繫。

“該死,”奧是布賴恩說,“嗯,還是值得冒險試一試,安迪,叫保羅來。托米,從現在起你有3分鐘時間。”

比洛蒂跑開了。

幾秒鐘后,庫林斯帶着教父返回來。巨頭保羅沒穿外衣,但脖子上多了一條粟色圍巾,顯然是尼娜為他帶來的。三個人從向正門涌去的人潮中溜出來,反方向朝電梯走去。

幸運的是,一部電梯正等在那兒,在他們之前只有一個有走了進去。當卡斯特蘭諾和奧而賴進入時,庫林斯把着門;奧而賴按動去五樓的電鈕。可是,正當門開始關閉時,約翰溜了出去,他的無線電話機不見了。安迪·庫林斯敲了一下去四樓的按鈕。

電梯停下了,兩個偵探走了出來,教父夾在他們兩人中間,電視台的記者跟在後面。然後庫林斯停步彎腰去系鞋帶。為了不顯得太明顯,約翰·米勒繼續向前走。兩個聯邦調查員和巨頭保羅轉身跳回到電梯上,庫林斯輕輕地但是堅決地掰開記者抓緊電梯門的手指,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有多美觀。

在五樓,他們走出電梯,步履輕快地走過長長的空無一人的走廊。在一片寂靜中,能聽得到的只有他們匆匆的腳步聲和教父穩定的喘氣聲。當步子加快時他的臉漲紅了,鼻孔里冒出熱氣,前額上也微微閃現出汗珠。他的雙肩向前傾前,像是頂着疾風走路。

走廊的盡頭百一扇上鎖的門,上面標着“未經批准不得入內”的字樣。走到這裏庫林斯和奧布賴恩才意識到電梯的另一位乘客一起尾隨着他們,此時他們才注意到他也穿着件電視台的藍色工作襯衫。

“對不起,朋友,“喬·奧布賴恩按下數字密碼鎖,說:“你只能走到這兒了。”

那個人伸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新聞采方證,上面寫着“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部。”

“很好,”奧布賴恩說,“再見。”

“你們要把他帶於哪兒去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記者問道。兩個偵探當時不知道他是誰,現在仍不知道。

奧布賴恩用逼人的目光注視着他,“你難道不知道當著一個人的面前“他”來稱呼是很不禮貌的嗎?”

他們走進那扇門,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人順着走廊跑回去。現在至少有兩上廣播網知道保羅·卡斯特蘭諾教父,正是神秘的失蹤。

“我們得加把勁兒了,保羅。”安迪·庫林斯說,你覺得行嗎?”

卡斯特蘭諾堅決地點點頭,雖然他的臉色不太好,失去紅暈的臉上顯得有點發綠。幾乎在一瞬間他的眼睛充血,兩膝似乎也有點發顫。

但是當三個人搖搖晃晃地走過連法院與辦公大樓的步行橋時,他的步子並沒有放慢。辦公大樓里都是美國律師會議室。這座步行橋——是那種老式的連接通道,鉛的表面扶攔因年代久遠蒙上了一層淡綠色的銅銹——它的下面是一個死胡同。托米·比洛蒂奉命來這裏接他的主人。他應該把車開進來,調過頭,隨時準備着巨頭保羅的到來。但是他此刻還有到,如果他在45科學分鐘之內仍不能趕到的話,整個計劃就要化為泡影。

此刻在辦公大樓里,庫林斯、奧布賴恩和卡斯特蘭諾又在熒光燈的照射下,順着一條鋪着大理石地面的走廊向一部電梯衝去。兩位偵探已渾身是汗,巨頭保羅大張着嘴喘着粗氣。透過一扇開着的辦公室的門,他們看見一群檢察官正喝着香擯。

三個人乘電梯到了地下室。他們穿過一間貯藏室和排列着小垃圾箱散發著惡自的通道,進入一條地下道,地下道在罩在防爆網裏光禿禿的燈泡照耀下顯處異常昏暗,潮濕的牆壁上覆蓋了一層苔蘚。

地下道通向在樓的水泥台階,教父與其說是走上去的倒不如說是拽着欄杆爬上去的。最後是一扇門,上面標着“緊急情況專用”。

喬·奧布賴恩猛地把它推開,消防鈴開始響起,聲音大得令人難以置信。鈴盧瘋狂地回蕩在大樓里,搖動着每一塊磚瓦。十碼之外,托米·比洛蒂正站在那輛空空的迪拉無大型高級轎車邊,為他的主人開着車門。

汽車外50碼處,一大群報社記者正轉彎走進這條小巷來,下定決心的約翰·米勒走在最前面,他身後是扛着攝影機身體健拉的技師們和滑稽地穿着迷彩背心的攝影記者。

“你只要跑過去就行了。”奧布賴恩在一趲鬧人的鈴聲中高聲喊道。

“對不起,”教父也高聲喊道,“我不那麼做。”

他像一個卓越的演員一們,只用片刻時間就進入了角色,他拉直領帶,撫平頭髮,用一塊手帕擦擦汗津津的臉,換上了一副帝王般平靜的表情。然後,彷彿他不家的是時間一樣,向兩位探伸出一隻寬大厚實的手。

“我想讓你們知道,”他說,“我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庫林斯和奧布賴思想不出一個字來回答他的感激之辭。教父露出難得的一絲微笑。“那麼現在我欠你們多少了?”

最後,他毫無匆忙之態,邁着帝王的步子,緩緩向車子走去。

托米·比洛蒂的最前面的記者進入攝影距離前關上了車門;他只用胳膊肘威脅着人群擠出一條路走出駕駛座門前。

保羅·卡斯特蘭透過身邊的車客看着兩位偵探,向他們點點頭,做了一個介乎揮的與致敬間的手勢,然後,在這幕鬧劇的一瞬間,托米·比洛蒂一踩油門,教父的面也像太空人起飛時的面也一樣,向後一震靠在座位上,看不見了。

這是喬·奧布賴恩和安迪·庫林斯最後一次看見這個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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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們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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