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的表面已凍結，在蕾絲莉拐杖的敲擊下發出沉重的迴響，鬆動的地方則留下一個清楚的凹痕，可是新落的雪又很快的填滿了。蕾絲莉抄近路走進達格家的庭院。遠處的景物映在玻璃窗上，彷彿海市蜃樓般虛幻而不真實。
此時，玄關的大燈突然亮了，光線投射在踏雪而來的蕾絲莉腳上。剛出門時雪花還稀稀落落的飄，但此刻卻變得綿綿密密。蕾絲莉拖着沉重的腳走上樓梯，來到玄關前按下電鈴。
幾乎是按下電鈴的同時，海莉已打開門跑出來迎接蕾絲莉。蕾絲莉撐着拐杖走入起居室，重重的喘了口氣，大概是因為剛才走在冰天雪地中，這時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我還以為你會早點來呢，”海莉說。”晚餐都差不多準備好了；而且我真想立刻拆開聖誕樹下的禮物。”
“在你帶蕾絲莉去看之前，總該讓她有時間脫下外套吧！”達格已迎了出來，同時微笑着幫蕾絲莉脫下外套。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蕾絲莉一面說，一面拂掉羊毛衫上的雪花，有的雪已融化擴散在裙上。”姑媽這一路有得辛苦了。”
“雅潘姿夫人住在巴蒙多已經很久了，她應該知道在這種天氣下要如何開車，所以你不必替她擔心。”達格安慰地說，然後將她的外套掛在玄關旁的衣架上。
蕾絲莉把洋裝上的融雪拂凈，左腳石膏繃帶在長可及膝的裙裾之下隱約可見。今天她的右腳穿了一隻褐色的長筒皮靴，以及一隻同色的襪子；上身是一件式樣簡單的白色毛衣，胸前還掛着一串墨西哥阿斯底加族象徵金太陽的金項鏈。
海莉抬起頭笑着看看蕾絲莉，然後用力搖晃着她的手說：“蕾絲莉阿姨，你看，爸爸正站在槲寄生樹下。”
蕾絲莉抬起頭，果然看到達格正站在頂部裝飾着綵帶的槲寄生樹下。”啊！這裏真是人間天堂。”達格喃喃說著，晶亮的眼眸注視着蕾絲莉。”好不容易才完成了。”達格微微一笑，隨即為兩人講解以槲寄生樹為聖誕樹的典故。
“真是不可思議！”蕾絲莉嘲諷地回應着，海莉也無言地立在當地。
從蕾絲莉站立處到達格所在的槲寄生樹下。只有幾步的距離。因此，蕾絲莉用拐杖撐起身體踮起腳尖走過去。達格立刻迎上來，在她唇上飛快地吻了一下；這次的感覺，是蜻蜓點水卻仍熱情十足的一吻。當兩人分開時，蕾絲莉幾乎喘不過氣地全身顫抖，她似乎已忘記如何自我抑制內心澎湃的感情了。達格象要懾魂般地凝視着蕾絲莉的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時無法由方才的深情里回過神來。直到猛然意識到女兒的存在時，才尷尬地對女兒笑了一笑。
“爸爸去端茶時，你先帶蕾絲莉阿姨去看禮物好嗎？”達格說。
“蕾絲莉阿姨，我們到這邊來吧？”海莉向蕾絲莉招招手，帶着她走進起居室，走向放有禮品的聖誕樹下。
蕾絲莉痛着腳跟在海莉後面，一面偷瞄着達格大步走向廚房的身影。他合身的黑色長褲，強調出細細的腰與修長的腿；緊身的藍色毛衣，更顯示出他胸部與肩膀隆起的肌肉；滿頭黑髮，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達格確實是個性感而有力的男人。
“蕾絲莉阿姨，你看！”海莉的聲音打斷了蕾絲莉的冥思。”這禮物好重，我都快拿不動了。呀！上面還寫着我的名字呢！”
“你猜裏面會是什麼？”蕾絲莉問。
“我不知道。不過，若是爸爸送的，就可能是具有啟發性的禮物吧！”海莉似乎有些憤慨。”你看這兒！”
蕾絲莉把所有禮物瀏覽一遍后，便與海莉一起走向餐廳。
“蕾絲莉阿姨，你的位置在這裏。”海莉替蕾絲莉拉開椅子。此時，達格端着一盤烤牛肉走了進來，桌上也早已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好香啊！”蕾絲莉一面坐下一面誇道。
“當然啦！因為我們一大早就開始為晚餐忙碌了。你說是嗎，海莉？”達格半開玩笑地徵求着女兒的同意。
“而且，我們還做了南瓜派。”海莉在一旁熱心地搭腔。
“爸爸做菜時，我一直都在旁邊幫忙。”說到這裏她考慮了半晌，接着又改口道：“雖然沒有時時刻刻，但差不多都在啦！”
不知道是因為佳肴的關係，抑或同桌用餐的人的緣故，蕾絲莉覺得很久不曾如此快樂的用餐了。甚至收拾飯後殘局，也都由三個人共同負擔。
晚飯後，達格在火爐中添加了木柴．三人便在起居室一起喝着熱巧克力。在這溫暖的氣氛中，三人幾乎都要醺然入睡了。直到聽見達格輕敲着海莉的腳時，蕾絲莉才意識到自己躺在沙發上，達格也近在吸尺，而四周則是一片靜謐。
“明天還要上學呢！”達格根擔心地說。”你該上床睡覺了。”
海莉轉過身，抬起惺松的睡眼說：“知道了。”然後由沙發上站起身子，走到父親面前，在父親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能不能請蕾絲莉阿姨上來陪我？”
對這問題，達格不知該如何回答，便以探詢的眼神看看蕾絲莉。”蕾絲莉阿姨不知道願不願意爬樓梯呢？”達格有意替蕾絲莉找藉口，但蕾絲莉卻為海莉的邀請而心動。
“我想那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蕾絲莉慨然應允了。”你先去換好睡衣再叫我。”
“好。”海莉快步跑向楓木做的樓梯，且以同樣的速度爬上二樓。
“你不該答應她的。”達格說。”要安撫小女孩的心並不容易。”
“可是，對我來說，這也是難得的經驗。”
“要不要再喝點巧克力奶？”
“我不想再喝了。”蕾絲莉搖搖頭說。
“那麼我就把這些杯子收到廚房去了。”達格起身收拾面前的杯子。
當達格回到起居室時，二樓傳來海莉的叫喚聲。於是，蕾絲莉微笑着對達格說：“我立刻下來。”然後便走向樓梯。
樓梯的台階十分寬，所以抬起拐杖時也不覺得麻煩。上了樓后，蕾絲莉便走向唯一亮着燈的房間，逕自推門而入。這時，海莉已躺在床上等着，身邊還放了一個布娃娃。
“海莉，你的房間佈置得真漂亮。”
只見牆上貼着藍色的碎花壁紙，窗帘及床罩都是水藍色的，與牆角處的梳妝枱及其他木製傢具搭配得極協調。在白色的架子上，整齊地排列着幾個洋娃娃與玩具。床邊的枱燈架上，則裝飾着一把鑲有荷葉邊的白色小洋傘。
“我真高興你來陪我。”等蕾絲莉在床沿坐定后，海莉喜悅地說。
“我也很高興。”蕾絲莉拉過棉被，蓋在海莉的身上。
“蕾絲莉阿姨，你喜歡我爸爸嗎？”海莉把雙手扣在腦後，天真無邪的藍色眼睛看着蕾絲莉，長長的黑髮散在枕頭上。
“喜歡。”蕾絲莉坦白地說。
“嗯！爸爸也喜歡你。”海莉點點頭。”說真的，我們都很喜歡你，有空時歡迎你來玩；或者你就住在我們家也可以。”
“紐約離這裏不遠，有空時我會常來。”蕾絲莉摸摸海莉的頭。”因為我也很喜歡你。”
海莉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然後把手縮入被中說：“蕾絲莉阿姨，晚安。”
“海莉，晚安。”蕾絲莉屈身在海莉柔嫩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站起來問：“要不要留盞燈？”
“關掉也沒有關係。”海莉表現得很勇敢的說。
蕾絲莉熄了燈，走向亮着燈的台階。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她聽到達格拿起話筒的聲響，卻沒注意說話的內容。
起居室的燈熄滅后，整個屋子顯得有點陰暗，只剩下一明一滅的聖誕燈泡與壁爐的火焰，在沉寂的夜裏透着靜謐的氣氛。蕾絲莉躺在沙發上才喘了口氣，便聽到達格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剛才你姑媽打電話來。”達格走過來說道：“公路現在被風雪所阻，已經無法通行，所以她打算留在朋友家過夜。”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嗎？”蕾絲莉轉過頭望着霧氣迷朦的玻璃窗，詫異的反問。
“雪已積得很深了。”達格說。”剛才你姑媽還說，根據收音機的天氣預報，到明天早上雪會積到十至二十公分左右。”
蕾絲莉移身靠近火爐。”就象那首'白色的聖誕'所描繪的嗎？”
“是呀！”達格說著即躺在地毯上，同時把腳伸到蕾絲莉面前，眼睛則凝視着邊緣已燒成紅色的木材。
“你為什麼要關燈呢？”蕾絲莉雙手置於膝蓋上，微笑着問。”難道是為了節約能源？”
“我只是喜歡這種幽柔的感覺。”達格微笑着欠起上身，將手伸向蕾絲莉。”而且你應該明白我一心想和你單獨相處，就象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蕾絲莉也伸出手，達格輕輕牽引着她躺到身旁的地毯上，隨即轉過身，深深地吻着她的櫻唇。
“終於只剩下我倆單獨相處了。”達格喃喃自語的說。
“說不定海莉會下樓喝水呢！”蕾絲莉小聲的提醒道。
“海莉一旦睡着，絕不會起來喝水。”達格說著，同時發出一聲呻吟。
“你少做那種煽情舉動！”蕾絲莉也笑了一笑。
“你不喜歡嗎？”達格故作威脅狀。”我等待這一刻的來臨，已等得非常心焦了！”
達格由蕾絲莉的臉頰一直吻到嘴唇，然後彷彿再也按捺不住熱情似的緊擁着她。蕾絲莉也拋開了原有的矜持，回應着對方的熱情，她可以感受到心底泛起一陣激蕩。達格的吻熱切而急促，柔軟的舌尖在蕾絲莉的齒間遊走。蕾絲莉只覺得一種本能的需要逐漸在胸臆間擴大，似乎只有更抱緊達格才能壓制住那股奔竄的熱流。即使隔着毛衣，她仍能感受到對方壯健的胸肌潛伏着即將爆發的火山。
熱吻每持續一分鐘，蕾絲莉內心的亢奮就更增加一分，而達格的吻卻仍然如雨點般落下，甚且撥開她耳際的頭髮，輕咬着她柔軟的耳根。蕾絲莉開始嬌喘吁吁，但達格並不放鬆，雙手同時愛撫着蕾絲莉的頸項間最敏感的部位，直到被高領毛衣所阻才悵然而止。
“你知道冬天最麻煩的事是什麼嗎了”達格輕聲低語，熱氣呼在蕾絲莉的耳際。
“是什麼？”蕾絲莉對達格提出如此無聊而掃興的問題感到納悶。
“就是穿太多的衣服，尤其是女孩子。”達格立刻回答。蕾絲莉這才注意到達格的手在毛衣的開縫處不斷探索，不禁覺得好笑。”不脫掉外衣，根本不知道裏面穿什麼。”
達格的手慢慢移到毛衣的下擺，而後將毛衣往上卷。”衣服穿少了會感冒，這是聰明人維護健康之道呀！”蕾絲莉對達格的舉動並未加以阻止，只是靜靜地笑着說。
“可惜聰明的人往往與戀愛無緣。”達格撐起上半身，同時也把蕾絲莉拉起。
達格說完便開始脫除身上的藍色毛衣，蕾絲莉也跟着脫掉毛衣，順手扔在沙發上。當她披着綢緞般柔順的長發，略帶羞澀地旋過身時，發現達格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什麼？”達格輕撫她所穿的膚色緊身衣問。”為什麼不穿附有簡單布鉤的薄胸罩呢？”他邊嘟噥着，邊尋找可以着手的接縫處，最後終於不耐地自下擺將緊身衣脫掉，並扔在沙發上。
蕾絲莉還來不及看到自己的裸體時，達格已經如壓頂般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蕾絲莉輕輕撫摸達格的胸膛，感受他那如鋼鐵般堅硬的肌肉，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甜美與滿足。
兩人的吻更深、更長、更激烈，達格的手游移在蕾絲莉柔美的胴體上，使她感到胸口一陣壓抑，連呼吸也變得好急促。而達格的唇更配合著手的動作，從蕾絲莉的耳根、頸部，滑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乎急於喚起她心靈深處的慾念。蕾絲莉撫弄達格頭髮的手也逐漸變得急切，整個人彷彿已陶醉在激情中而忘卻自我。
達格的眼神充滿焦慮與期盼，似乎已不甘於只是單純的親熱與愛撫。蕾絲莉的身體也因渴求慾望的滿足而悸動着，但潛意識裏卻又殘存着些許不安。
突然間蕾絲莉推開達格坐起上半身，深吸幾口氣，想藉此平熄慾望之火。”你太過急躁了吧！”蕾絲莉以一種慌亂的聲音說，達格的手則移向她的腰部。
“你的身材真勻稱。”達格讚美着，同時俯身以親吻代替手指的動作。
快感象潮水般再度湧起，蕾絲莉不禁渾身顫抖的閉上眼睛。”請你冷靜點！”達格的嘴唇沿着她的背一直往上吻。”而且，我不想在突發的情況下做這種事。”她感覺到達格正拂開她背後的頭髮，一聽到這句話，愛撫的動作也隨之停止。於是蕾絲莉轉過身，準備取過脫掉的衣服。”我想我該回家了。”
達格卻一把挽住蕾絲莉的胸部，將她按倒在地毯上，蕾絲莉敏感的肌膚立刻觸及對方的胸膛，她慌忙拿起毛衣和緊身衣蓋在自己的腹部上。
“蕾絲莉，外頭很冷。”達格以一種冷靜的口氣意圖說服她。”你聽聽外頭的風聲！”
蕾絲莉凝神靜聽，果然聽到屋外的北風正呼呼地吹着。
“外頭的雪似乎越下越大，我還是趁早回去吧！”
“為什麼不留在這裏，而要冒着風雪回去呢？”達格說。”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這正是問題癥結的所在。”蕾絲莉轉過身，以堅決的態度避開了達格再度的愛撫與親吻。”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蕾絲莉搖了搖頭，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是很願意和你共度今夜，但理智並不允許我這麼做。”
“請你不要以分析的論調來談論這件事！”達格的口氣帶着幾分冷酷，而且也不再碰觸蕾絲莉。
“我自己也不知道。”蕾絲莉有些急躁的說。”或許開始是我太過寂寞，才會想要抓住一個能挑起我慾望的對象；然後在本能的熱情驅使下，又演變到這種地步。如今或許是我對你存有某種希望，才不想繼續發展下去。總之，我也不曉得真正的原因！”
蕾絲莉胡亂的套上衣服，然後迅速看了達格一眼，發現他正以一隻手支撐身體半躺着。火爐的火光投射在他寬闊的肩膀、濃密的胸毛與平坦的腹部上，但卻在臉部刻畫出陰影，使蕾絲莉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達格將手伸向蕾絲莉，蕾絲莉只得抑制情感，順從的坐。下。達格卻只是將蕾絲莉的頭髮拉出高領毛衣外，又輕輕地攏整齊。”你雖然舉出種種理由，但卻忘記最重要的一點。”達格靜靜地說，然後坐起來雙手搭在蕾絲莉肩上。”我想你已愛上我了；而我之所以希望你留下，也可能是因為我已愛上你。”
“或許吧！”蕾絲莉覺得情緒無比紊亂。
“蕾絲莉，”達格突然嘆口氣說。”我確定我已愛上你了。”
達格象呢喃般的告白，使蕾絲莉心中一動。她也確定自己愛上對方。但此刻肯定此點，又唯恐是被官能上的滿足所蒙蔽。
“達格。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已愛上你。”儘管心中毫無一絲疑問，”但對蕾絲莉而言，愛是一生的誓言，她不願因一時的激情而貿然許下愛的諾言。況且有許多信誓旦旦的情侶在結婚後，才發現自己對愛情的體認錯誤，而踏上離婚之路。蕾絲莉可不願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達格放開蕾絲莉，伸手拿起自己的毛衣。”那麼，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沙啞。
蕾絲莉無心的言語似乎已傷害到達格，為了掩飾內心的愧疚，她到處找着拐杖。
“我的拐杖在哪裏呢？”她明明記得將拐杖放在沙發旁，但此刻卻遍尋不着。
“我藏起來了。”達格若無其事的說，然後探身到咖啡桌下取出拐杖。”我曾想像，一個折斷腿的高貴淑女，在沒有拐杖的情況下將如何行走？答案很簡單，就是——留下她，使她不能由我的身邊逃走。”
“你不覺得這樣做太卑鄙了嗎？”蕾絲莉忿然指責對方。
達格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冷酷，且閃爍着憤怒之火。”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況且收起拐杖是避免它占空間。”
“噢！”蕾絲莉立刻為自己的妄下斷言感到後悔，因此小聲地說：“對不起！”
“其實也沒什麼。”達格說著站起身，走向沙發旁準備打開電燈。
但聞”啪！”的一聲，燈卻未亮，蕾絲莉這才注意到聖誕樹上的燈泡不知何時已熄滅。
“聖誕樹的燈也熄了！”蕾絲莉提醒達格。
達格一言不發地走向黑暗的牆角，只聽到一陣按撥開關聲，但燈仍未亮。
“請把桌上的手電筒拿給我，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險絲斷了？”達格的聲音由黑暗中傳來。
當達格的腳步聲消失后，蕾絲莉緩緩移動上了石膏的左腳，舉步維艱的靠近火爐，然後以撥火棒撥動燒成紅色的木材，火焰剎時竄起，室內變得更為光亮。連影子也在牆上躍動着。
似乎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她終於看到了電筒的微光，而後便聽到達格的腳步聲。
“可能是風雪的關係，電纜斷了，外面也一片黑暗。”達格簡單的說明查看的結果。
達格為了節省電源，關掉手電筒，然後在火爐里添加一根木材，灰燼立刻揚了起來。經過一分鐘之後、蕾絲莉才由達格的話中意識到姑媽家也停電了。
“不論你願不願意，”達格深深地凝視着蕾絲莉。”總之，你今晚必須留在這裏。因為停電就沒有暖氣，獨自留在姑媽家，你會凍僵的。”
“姑媽家的暖氣是用石油的。”蕾絲莉更正說。
“可是沒有電就無法起動送風機的馬達。”達格說。”火爐是現在唯一可依賴的。”
“我還是必須回去。”蕾絲莉按着椅背站起來。”如果停電了，姑媽家的水管一定會凍裂。”
“蕾絲莉，我不能讓你單獨留在姑媽家。”達格按住蕾絲莉的手說，然後輕輕拂開她垂在臉旁的頭髮。”好吧，就算我是個粗暴的男人，而你也不喜歡我這樣，但是……總而言之，我不放心你走回去；何況你的腳受傷，周遭又這麼黑暗。即使天氣不冷，你的腳也沒有受傷．我還是擔心你會發生其他事故。”
“可是，水管……”蕾絲莉為達格這番話感動不已，因為他並非採取命令式的態度，而是真誠的關心蕾絲莉的安危。
“那麼，讓我到你姑媽家去把水龍頭打開好了。”達格說。”這是為了求心安。還有，請你接受我的誠意留在這裏，因為我不能丟下海莉不管；而且你不覺得，我們三人一路牽扶着走向你姑媽家的情景很可笑嗎？”
“我留下來就是了！”'蕾絲莉終於同意了。
達格的嘴角也浮現一絲微笑。”那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海莉抱下來，今晚我們三人就睡在火爐邊吧！”
“最好把起居室完全封閉起來，否則暖氣會由縫隙溢出。”蕾絲莉建議說。
“你考慮得真周到。”達格點點頭說。”幸好家裏還有多餘的毛毯。”說完站起身走向二樓。
等達格上樓后，蕾絲莉便走到窗邊，將窗帘的邊緣塞入窗縫中，然後回到壁爐前等待達格。
達格將海莉裹在毛毯中抱下二樓，這情形似乎有幾分野外露營的趣味。為了使起居室更亮，海莉到廚房拿幾根蠟燭，但蕾絲莉認為爐火已夠亮了，便勸阻她不必再點燃蠟燭。
達格找來了幾條毛毯，一條掛在起居室的門上，其餘的則由蕾絲莉與海莉合力鋪在爐前的地板上。
“明天的早餐是不是要利用火爐來做？”海莉睜大眼睛問。
“也許明天起床時，電就來了。”蕾絲莉安撫着海莉。”快躺進毛毯里。”
“明天大概不用上學吧！”
海莉似乎睡意已消，顯得十分好奇而聒噪。”爸爸，外頭的風雪很大嗎？”海莉滴溜溜轉着眼睛問，但達格不回答，逕自掀開毛毯作的門帘。”爸爸，你在幹什麼？”
“小孩子別那麼多話。，”
當達格再次回到起居室時，身上已穿好防寒農。”我到你姑媽家看看。”達格對蕾絲莉說。”你們躺進毛毯里，否則一接觸到寒氣，體溫便不容易回升。”
蕾絲莉聽從達格的忠告，與海莉一起躺進毛毯里。海莉睡在靠近火爐那邊，達格出門時她還叨叨絮絮，但見到蕾絲莉並不回答她的問題，不久便在火焰與毛毯的溫暖中沉睡。
周遭無比寂靜，蕾絲莉可清楚的聽到外頭風雪交加的聲音，不禁為達格的安危擔心不已。他是否已到姑媽家？或音正在回家的途中？蕾絲莉覺得達格似乎已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
玄關的門開了，起居室的門立刻被寒風鼓漲。直到聽到門關閉與達格的腳步聲，蕾絲莉才放下心，而睡在蕾絲莉身旁的海莉則發出夢囈般的呻吟。
“怎麼啦？”海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睡意。
“噓！你爸爸回來了。”蕾絲莉小聲的回答。
當達格走入起居室時，寒風也隨之跟進。達格不斷顫抖拚命搓着雙手，但仍強作笑臉以使蕾絲莉安心，然後無言地蹲在火前。
“沒事吧？”蕾絲莉低聲問。達格對蕾絲莉點點頭，然後將一根木材加入火爐里，火焰突然又竄高了，但達格仍打着哆嗦。
“快鑽到毛毯里吧！”蕾絲莉於心不忍地勸達格。
達格立刻脫掉外套鑽入毛毯里。他的衣服象冰般寒冷，但蕾絲莉仍用力抱住達格的身體，同時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但此舉似乎沒有多大效用，反而使自己身體的溫熱被消蝕，不久蕾絲莉也跟着發抖了。
“你會冷嗎？”達格注意到了。
“沒關係，兩個人抱在一起很快就會覺得溫暖。”蕾絲莉輕聲的說，更加用力地抱緊達格。
那一夜，他們三人在火爐邊沉睡於甜美的夢鄉。
----------------------------
天涯在線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