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牧馬不安地晃動頸部所掛的鈴鐺，然後揚起頭不耐煩的對天嘶鳴，但在達格熟練的控制下，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達格將蕾絲莉抱上黑色雪橇的紅色皮革座位上，旁邊放着一塊柔軟而溫暖的毛毯。
“你在哪裏找到馬和雪橇？”蕾絲莉好奇而興奮的睜大眼睛問。”真是不可思議。”
“是村裏的農夫借我的，每到滑雪季節，他們總會出租馬和雪橇。”達格一面回答，一面坐到海莉與蕾絲莉中間，攤開毛毯蓋在三人身上。
“爸爸，我們是不是要去踢雪？”海莉不安分的扭動身子。
“如果路上積雪厚的話，當然可以呀！”達格隨口搪塞着，他預備帶她們到草原上馳騁一番。達格揚起皮鞭，朝馬的臀部輕輕一揮，同時呦喝一聲，雪橇便搖搖晃晃的向前進，過了一會兒，便順暢的滑行在覆雪的路上。
今晚正逢月圓，皎潔的月光映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發出銀亮的光澤，與周遭灰暗的樹叢形成強烈的對比。達格的馬蹄聲伴着悅耳的鈴鐺聲，一切恍如夢境。蕾絲莉傍着達格而坐，寒風使她的臉頰凍成玫瑰色，她不知不覺地更挨近達格，甚至將手深深埋在毛毯下。
“爸爸，唱首歌吧！”海莉說。
“現在不能唱。”達格回答。”因為克雷伊伯伯說，這匹馬一聽到乘客唱歌，就會自動停下來。”
“好聰明的馬！”蕾絲莉輕聲的說。
海莉上身微傾，直盯着父親的眼睛，臉上寫滿了懷疑。”克雷伊伯伯真的這麼說？”
“騙你的啦！”達格只好坦白說。”但無論如何還是讓馬不受干擾比較好。”
“好吧！”海莉重重的坐回去，身子陷在毛毯中。
雪橇在寂靜的路上迅速滑行着，飛逝而過的景緻勾起蕾絲莉濃濃的鄉愁。以前她也看過此地的風景，但從未有如此深刻的感觸，是因為月光照在雪原上的光輝？抑或是農家溫暖的燈光與煙囪所冒出的輕煙所致？
達格的手在毛毯內探索着蕾絲莉的手，而後緊緊握住，並輕輕的問道：“你高興嗎？不反對聖誕歌聲吧？”黑暗中，達格的眼睛閃爍着慧黠的光芒。
“嗯，不反對。”蕾絲莉微笑着表示同意，同時茫然的凝視着達格高挺的鼻樑與緊抿的嘴唇。
“爸爸，你看！前面那座橋有屋頂。”海莉由毛毯中伸出手，指着河岸邊一座象住宅般的橋樑。
“真的！”
“我們要不要渡過那座橋？”海莉渴切的問。
“大概吧。”達格靜靜的說。”這條路是通往橋那邊的，否則就要由右邊繞回去。”
“我要過橋！”海莉固執的說。
雪橇漸漸接近橋頭，或許是因為積雪的緣故吧，橋洞內很暗，只有另一邊出口微微透出光亮。
“為什麼這座橋要蓋屋頂呢？”海莉一面好奇的審視橋的構造，一面問。
“這座橋是以前建造的，可能是為了讓人和馬在天氣惡劣時有地方躲避，才蓋起屋頂的。”達格略作說明后，便揚起韁繩慢慢將雪橇駛入橋洞中。
年久失修的木板橋面已有不少裂隙，風雪及少許的冰不斷地吹入。達達的馬蹄聲引起極大的迴響，驚醒棲息在橋頂上的貓頭鷹。貓頭鷹發出'咕咕”的叫聲，彷彿要衝下來一般，但很快的又飛走了。蕾絲莉還是第一次看到貓頭鷹，嚇得縮成一團，忙把頭埋在達格懷中。達格用力握住蕾絲莉的手傳達無言的安慰。
“聽說這裏的年輕人最喜歡偕同女朋友駕馬車到這橋洞來，因為這是愛的小徑，”達格故意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以分散海莉的注意力，隨即低下頭尋找蕾絲莉的嘴唇。
剛開始達格的唇有些冰冷，但很快就溫暖了起來．且有力的擺獲了蕾絲莉的櫻唇；對這突如其來的熱吻，蕾絲莉也馬上有了反應。
在雪橇駛出橋洞之前，但聞一聲輕微的親吻聲，兩人也立即恢復了原來的坐姿。
藉著毛毯的掩飾，達格將蕾絲莉的手拉到自己身邊，同時投以深深的凝視。
“我們要不要折回去了”海莉問。
“也好！”達格回答。”但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認為爸爸會喜歡我們折回去。”海莉的眼中閃爍着慧黠的光芒。
“你怎會這樣想？”達格奇怪的問。
“爸爸，你老是把我當成小孩。”海莉的神情滿含憤慨。”剛才我聽到爸爸和蕾絲莉阿姨接吻的聲音，你還以為我不懂什麼叫'愛的小徑'嗎？”
“好了，我們來唱歌吧。”達格微笑地斜睨了蕾絲莉一眼。”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大家一起唱吧！”
“蕾絲莉阿姨，你也一道唱吧！”海莉央求着。
聖誕佳節即將來臨，他們當然也是選些應景的歌曲。今夜的氣氛使蕾絲莉也有引吭高歌的興緻，她完全沉浸在愛的甜蜜中，全然忘卻以往對聖誕節所抱持的偏見。
他們盡情的歌唱，不知不覺中已快到家了。農夫克雷伊早就駕着一部小貨車在門前的公路上等待。當雪橇駛上公路時，雅潘姿姑媽也出來了。
“我已經準備好蘋果酒和薑汁麵包，快進來吧。”雅潘姿大聲說。
達格和克雷伊忙着把馬匹和雪橇送上小貨車，海莉和蕾絲莉便先穿過庭院走進屋裏。由於長時間逗留在戶外，突然走進室內，便覺得家的溫暖益加強烈；更何況整個房間還瀰漫著薑汁麵包的芳香。
“雅潘姿婆婆，今天真好玩。”海莉一面脫下防寒的外套與靴子，一面喋喋不休的說。”我們剛才一直在唱歌，而且還經過有屋頂的橋洞。”
“唱太久，聲音會沙啞的。”蕾絲莉伯海莉會脫口說出她與達格的事，所以慌忙打岔道。”我現在就覺得喉嚨又干又渴，而且聲音沙啞。”
“聲音沙啞喝這個最好。”雅潘姿把料理台上的蘋果酒一一倒入大家的酒杯中。”我已在火爐里升好火，你們到那邊喝酒取暖吧！”
蕾絲莉被這麼一說，也感到全身起了一陣寒意，她端起酒杯想到火爐邊取暖，可是一手拄着拐杖的話，蘋果酒一定會傾倒。她只好求助於海莉：“海莉，請幫我拿酒杯過去，好嗎？”
“當然好。”海莉接過酒杯，走向爐火熊熊而充滿溫馨的起居室。
火爐旁散置着幾張桌椅，蕾絲莉選了一張有踏板的椅子，並將雙腳舒服地伸到腳踏上。火，真是溫暖的象徵。海莉把酒杯遞給蕾絲莉后，就蹲在火爐前取暖。這杯蘋果酒除了含有砂糖的甜味外，還加了肉桂與丁香，蕾絲莉已很久沒有嘗到這種風味的蘋果酒。
當達格從廚房端着一杯溫熱的蘋果酒走進起居室時，蕾絲莉立刻覺得體內類似酒精發酵的感覺又湧上心頭。達格把酒杯放在壁爐架上，兩手在火旁不斷轉動着。
“冷嗎？”蕾絲莉嘲笑般的問。
“是啊，”達格轉過頭，意味深長的說：“你何不過來替我增加溫暖？”
“你只要再加一根木頭就夠了。”蕾絲莉故作不解的回答。
“不行，還是你過來吧！”
“可是，我坐這裏很舒服，實在不想動呢！”此時起居室門口傳來腳步聲。蕾絲莉回頭一看，原來是雅潘姿姑媽。她手上端着一個圓盤。上面盛滿四角形的薑汁麵包，麵包上還有雪泡狀的奶油。幾人見狀也顧不得道謝，個個狼吞虎咽地吃起麵包，而且吃得清潔溜溜。
達格把最後一口薑汁麵包和着蘋果酒咽下去后，才滿足的抹抹嘴角說：“真好吃，你的手藝真棒！”
“謝謝你的誇獎，我想你們乘雪橇去玩一定很有趣。”雅潘姿高興的說著，同時開始動手收拾碟子。
“讓我來吧，蕾絲莉會告訴我該怎麼做。”達格自告奮勇的說。
雅潘姿善解人意的接受達格的好意，達格便把碟子疊在盤子上，蕾絲莉則站在門邊等着為他帶路。到了廚房之後，收拾餐具的工作就容易多了。只要將用過的碟子浸在水槽里，再把吃剩的奶油放入塑膠盒中，蓋上蓋子送入冰箱裏即可。
“待會兒再收拾吧！”蕾絲莉拄着拐杖，轉過身阻止了達格的行動。
“你的表現比我預料中還快。”達格抓住蕾絲莉的身體，並順勢拉向自己，然後輕撫她的臉頰、頸子及髮根。”你不怕被她們發現嗎？”
“她們似乎正玩得開心呢！”蕾絲莉覺得心跳加快，身體也越來越熱，只有達格的臉龐在眼前逐漸擴大。
達格饑渴的嘴唇立刻銜住蕾絲莉溫暖的紅唇，並且猛力的吸吮着，蕾絲莉的頭不禁往後仰，他的舌頭象水蛇般鑽入蕾絲莉的齒間，並透出一股酒與麵包的余香。熱吻已使兩人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整個身體彷彿也隨之燃燒。
達格不斷愛撫着蕾絲莉的臉頰與後頸，令蕾絲莉感到興奮難耐，她用力抱住達格魁梧的身體，雙手也無意識的緊抓住拐杖。
“達格，你想雅潘姿姑媽會不會對我們在這裏逗留太久產生懷疑？”蕾絲莉輕輕地在達格的耳畔說。
“我想她一定知道我們的事了。”達格以低沉的聲音說，然後再度尋覓蕾絲莉的櫻唇。”蕾絲莉，吻我。”
蕾絲莉熱切的迎上去，喉嚨中不斷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達格的熱情與巧妙的吻，激起蕾絲莉心中的熱火，使她很快的沉溺在慾望的波瀾中而忘卻一切。
此時，拐杖突然”呲喀”一聲掉在地上，兩人嚇了一跳，慌忙分開。蕾絲莉喃喃自語說：“還是不行，我的腳已無法痊癒。”
當達格彎下腰拾起拐杖，正準備遞給蕾絲莉時，海莉已已飛快跑進廚房。
“怎麼回事？”海莉睜大眼睛問。”剛才那是什麼響聲？”
“蕾絲莉的拐杖掉了。”達格有點難為情的說。
緊接着，雅潘姿姑媽也出現在廚房門口。”是不是蕾絲莉摔倒了？”
“沒有。”蕾絲莉羞澀的回答。”只是拐杖掉了。”
“害我嚇了一跳。”海莉一隻手按着喉際，故作驚嚇狀。”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沒什麼。海莉，我們該告辭了，現在已過了睡覺時間了。”
“再玩一會兒嘛！明天學校放假，而且又是周末，好不好嘛？”海莉似乎很喜歡這裏的氣氛，所以不斷向父親要求。
“雖然明天是周末，可是現在也該上床了。”達格斷然拒絕，同時走出廚房，把掛在牆上的外套拿下來。
“雅潘姿夫人，謝謝你的蘋果酒和薑汁麵包，真是太好吃了！”
“爸爸，你怎麼這樣稱呼她！你應該稱她為雅潘姿姑媽才對。”海莉在一旁糾正父親。
“快跟雅潘姿夫人說晚安，並謝謝她的招待。”達格一面幫海莉穿上外套，一面說。
“雅潘姿婆婆，晚安，今天打擾你了。”眼看沒有商量的餘地，海莉便不再向父親撒嬌。”蕾絲莉阿姨，晚安。”
“晚安。”蕾絲莉凝視着達格說：“很感謝你今天帶我坐雪橇去玩。”
“還有聖誕鈴聲、海莉，以及種種事情吧！”達格努努嘴，微微一笑，視線迅速瞥向蕾絲莉的嘴唇，然後拉開門，將海莉往外推。”雅潘姿夫人，晚安。”
送走這對父女后，雅潘姿走向水槽。
“姑媽，讓我來洗吧！”蕾絲莉說。
“反正也不多，等明天吃過早餐再一道洗吧！我可不想讓你碰這些髒東西。對了，剛才拐杖為什麼會掉在地上呢？”姑媽似乎不相信事情如此單純，所以又進一步追問。
“真的沒什麼！”
“還有兩杯蘋果酒呢！”姑媽看了看鍋子說。”我們把它喝掉吧！”
“好啊！”蕾絲莉走過去拿杯子。
“蕾絲莉，”姑媽以她一貫平穩的口氣說：“我想在聖誕夜請達格和海莉來晚餐，你想做什麼菜比較好？”
“這臨時也說不上來。”蕾絲莉若有所思的說。”哦，對了．我也該買些聖誕禮物送海莉。”
“這倒是應該的。”姑媽點頭問意。
“那我明天就去買。”蕾絲莉低頭低語着。
※※※
次日上午，天氣和前夜一樣晴朗，陽光溫煦和暖，只是氣溫並未大幅回升。蕾絲莉穿着厚夾克，戴着手套與滑雪帽，邊哼着歌，邊拄着拐杖走在公路上。
“蕾絲莉阿姨，你要去哪裏？”海莉站在家門口大聲呼叫着，身上沒穿防寒夾克，甚至連雪地靴脫掉了。
“我想到街上走走，順便做做運動。”蕾絲莉在路旁等待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海莉。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海莉探手進入口袋裏摸索着。
“什麼事？”根據平日的經驗，蕾絲莉知道必須先確定她的要求再答應，才可避免落入圈套。
“請你幫我寄這封信好嗎？”海莉翻找了老半天，終於找出一封信。
“當然好。”蕾絲莉接過信封，順手放在外套口袋中。
“因為爸爸不在家，而這封信又必須馬上寄出去，只好麻煩你了。”說完，海莉轉身快步跑回家去。
村裏的小郵局就在道路的另一頭。蕾絲莉來到郵筒旁，由口袋中取出信封；為了確定一下有否貼郵票，她瞄了一眼信封，卻發現上面只寫着：“北極山達·勃魯斯先生收”
“只寫這樣，也不知道對方能否收到。”蕾絲莉喃喃自語的把信投入郵筒中。由於村子小，商店不多，想買適合七歲小女孩的禮物倒也不容易。最後蕾絲莉選購了二本海莉這種年齡愛看的書以及一些小巧的手工藝品。
蕾絲莉把包裝好的禮物夾在腋下，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姑媽家。快抵達家門時，突然聽到海莉呵呵的笑聲。原來在達格家的庭院裏，堆着一個只做了一半的雪人，達格與海莉正繞着雪人在打雪仗。
蕾絲莉羨慕的看着他倆，她發現這對父女是如此天真、快樂，而這種親情正是自己從未享受過的。一陣落寞霎時湧上心頭，蕾絲莉艱澀地舉起腳走向姑媽家。
突然一塊雪球飛過來打在蕾絲莉肩膀上，冰冷的雪花濺在臉頰上，令蕾絲莉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在她摔倒的那一剎那，同時響起達格的驚呼聲。
蕾絲莉下意識護住受傷的左腳，彎曲身子撲倒在堆積成小山般的雪堆里。由於倒下的力量太猛，使內部已凝固的雪堆發出迸裂聲，而蕾絲莉也因這突來的撞擊頓時全身無法動彈。但她立刻用力撐起上身，以確定自己是否又受傷了。
達格也飛奔而來，卻因速度太快，又把一些雪花踢到蕾絲莉的臉上。達格彎下腰查看蕾絲莉的傷勢。”蕾絲莉，你沒事吧？剛才丟雪球時我根本沒注意到你在這裏。”
“我沒事！”蕾絲莉一面小聲回答，一面掙扎着要爬起來。
“讓我扶你起來吧？”達格說著，立刻將手放在蕾絲莉的腰側助她一臂之力。
在摔倒的衝擊感消失后，蕾絲莉的心中霎時燃起複仇的火花，她把戴着手套的手插入雪中，趁達格撐起她的身體時，突然抓起一團雪花丟到達格臉上。
達格本能地將臉往後仰，可是冰冷的雪花仍散的眉際、嘴邊都是。起初他一臉愕然，待想到蕾絲莉的用意時又不禁失笑。
這時，海莉也笑呵呵的跑過來，看到父親的臉，她說：“哇！打仗了？爸爸。”
“正中目標。”達格念念有詞的說，但口氣充滿幽默。
“這是我的回禮。”蕾絲莉說，而後奮力爬起，拂掉臉上的雪花。
達格也突然抓起一團雪球，朝蕾絲莉丟過去，蕾絲莉連忙舉起雙手遮擋。但當她彎下身抓起一團雪球想反擊時，達格卻用力握緊她的雙手。蕾絲莉的笑聲中摻雜着一聲慘叫，因為達格的腕力太大了，使她的身體整個往後仰。
“哎呀！我的腳！”蕾絲莉大叫一聲以轉移達格的注意力，然後奮力逃開。
於是兩人繞着雪堆玩起捉迷藏。達格小心的避免觸及蕾絲莉的左腳，然後趁蕾絲莉低下頭時，把一團雪花塞進她的脖子裏。蕾絲莉為這突如其來的寒冷而尖叫出聲，同時不甘示弱地把雪團扔向達格。
可是她的手被達格抓住了，而且整個人被按在雪地上，達格則順勢壓在她上面。蕾絲莉大口的喘息着，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當她抬頭看時，達格的臉就迫在眼前，嘴角尚且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投不投降？”在早上寒冷的空氣中，呼出的氣息都變成白霧。
“投降！”蕾絲莉一面口吐白霧，一面笑着說。
達格減輕了腕力，但並未鬆開手。剎那間，剛才追逐嬉戲的氣氛消失了，兩人都收斂起笑容，且幾乎可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在對方熱情的凝視下，蕾絲莉覺得自己彷彿要融化了。
兩人似乎忘了此刻正倒在雪地上。達格的視線游移在蕾絲莉的臉頰及微啟的朱唇上，而後緩緩低下頭。
“爸爸，你為什麼不讓蕾絲莉阿姨站起來？”海莉突然困惑的問，恰如一盆冷水當頭澆滅了兩人涌動中的火苗。
達格滾向旁邊，深吸了口氣，然後一手抓住蕾絲莉的手，一手將她攬腰扶起。當達格的視線與蕾絲莉亮麗的眼睛相遇時，心中掠過一陣奇異的感受。
“海莉，”達格將視線移向女兒”丘比特絕不會選你當接棒人。”
“什麼叫接棒人？”海莉認真的問父親。
“你去幫蕾絲莉拿拐杖來吧！”達格不予置答。
手中沒有了拐杖，蕾絲莉只能倚着達格。
接過海莉拿來的拐杖，蕾絲莉重新站穩身子后，達格便將蕾絲莉外套上的雪花拂掉。
“還有沒有？”達格以溫柔的眼神凝視着極力抑制笑意的蕾絲莉。
“嗯！”蕾絲莉輕點個頭，彷彿即將爆笑出聲。
蕾絲莉外套的前襟還站着許多雪花，達格伸手將那些雪花一一拂落，同時將她的頭髮輕輕梳理妥當。達格的手非常冷，但蕾絲莉的心中卻為這輕輕的愛撫而感到無比溫暖。
“為了別再摔倒，還是我送你回去吧！”達格說。
蕾絲莉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東西呢？”她環顧四周，終於發現遺落在雪堆旁邊。
“我去拿。”達格也同時注意到了那包禮物。
當達格看到外層的聖誕用包裝紙時，頓時揚起眉，以一種佯裝不知情的口氣問：“這是什麼？難道你是去買聖誕禮物？”
“凡事總該有個例外。”蕾絲莉回答，然後由達格手中接過禮物，審視包裝紙是否有破損。
“我幫你拿吧！”達格拿過禮物后，站在她前面，彷彿催促她上路。”如果要摔跤，就抓住我。”
“你剛才存心推倒我，怎麼現在又說這種活？”蕾絲莉故作生氣的說。
“剛才是因為你先對我扔雪球。”兩人踏上公路，往雅潘姿家走去。
“爸爸，我們是不是要繼續堆雪人？”海莉在他們身後問。
“等我回來再做吧！”達格回頭，對站在公路旁的女兒微笑着說。
“聖誕夜你打算怎麼過？”
既然達格如此問，蕾絲莉乾脆提前說明預定的計劃。”雅潘姿姑媽打算邀你和海莉一起過來，她還預備做燉牡蠣。”
“太好了！”
蕾絲莉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海莉交給我一封要寄給聖誕老公公山達的信。”
“什麼信？”達格彷彿很吃驚。
“今天早上我出門時，海莉飛奔過來，托我幫她寄一封信。”蕾絲莉詳細的說明，同時不解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吃驚呢？”
“因為上個星期我們已合寄了一封平信給聖誕老公公了。”達格困惑的看了看後方，但隨之聳聳肩恢復原有的平靜。”我想她大概是要求聖誕老公公再送她一隻狗吧！”
“聖誕老公公會送狗給海莉嗎？”蕾絲莉不禁笑了起來。
“說不定聖誕老公公正在考慮呢！”達格半認真的回答。
到達雅潘姿家門前，達格先上了階梯打開門，然後捧着聖誕禮物跟在蕾絲莉身後走進廚房。雅潘姿正站在牆角邊聽電話，聽到兩人進來的腳步聲便回過頭來。
“我的侄女回來了，”姑媽對着話筒說。”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再見。”
“什麼人呀？”姑媽一掛上電話，蕾絲莉隨口問道。
“威廉拉姆斯先生，午安。”姑媽向達格打個招呼。”剛才我在跟我的好朋友茱德說話；今年秋天她丈夫剛去世，所以她邀我星期五晚上到她家用餐。”
“那麼，星期五晚上你到我家來陪我和海莉一起作晚餐，如何？”達格趁機提議。
“可以嗎？”蕾絲莉想先徵求姑媽的同意。
“當然可以。象你這種年紀，是應該和一位瀟洒的男士共同享受美麗的夜晚；要是到了我這把年紀，就只能兩個寡婦乾瞪眼了。”
“雅潘姿夫人，謝謝你。”達格微笑着道謝，同時為自己的不善言辭感到歉然。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我再打個電話通知茱德。”
雅潘姿打電話時，達格把包裹放在柜子上，然後握住門把，對蕾絲莉說：“星期五晚上六點見，好嗎？”
“好的。”蕾絲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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