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隨着他的喊聲,只見他右手一揚,只聽“嗖”的一聲,一把鐵鏢飛去,其中一個“啊呀”大叫一聲,滾落下來。另一人正想跳下房子,邵魁又大喊一聲:“你休想逃走,我來也!”
只見他從樹上一個縱身,便飛快地落在那賊人的身邊,對準那人的右膝,一腳踢去。那賊大叫一聲,便跌坐在房頂上,再也起不來了。
此時,糧倉院裏值班警戒的人已吹響了牛角號,洛寒與一些人都跑來了。那腿上中了鐵鏢的賊人,從房頂摔下來時,又跌傷了腰,想逃也不能逃,只得趴在牆根下呻吟。
再說房頂上的,邵魁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向下一擲,二人便一齊落在地上。
洛寒等人來到近前,用火把去照那兩個賊人,均不認識,知道是被雇來放火的。
他一邊與邵魁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吩咐:“快將這兩個人關到屋裏去!”
一場保糧倉、擒賊人的戰鬥,很快結束了,洛寒要邵魁進屋裏休息一下,他推辭道:“不累,我還有事,望你們把賊人看好,別讓他們跑了!”
說完,便從糧倉院裏縱身跳到牆外,眨眼之間,不見了蹤影。
邵魁告別了眾人,離開了糧倉,心裏老是惦記着努爾哈赤的妻兒。
這糧倉已出現了賊人,他們怎能不對那三個孩子下手?他飛快地縱跳騰躍,像那敏捷的貓,從這排房子向那排房子,連一點聲音也沒有,只能聽到輕微地“唰,唰,唰!”當邵魁跨上努爾哈赤居住的院牆時,眼前的情景竟讓他大吃一驚!
院子裏燈火亮堂堂,兆佳氏、莫愁與褚英、代善,還有東果格格正圍着一個大漢說話。
因為那大漢坐在房檐下面,被他們擋住,邵魁看不真切,只聽褚英高聲問道:“你深更半夜,來我家幹什麼?”
那人不說話,莫愁又向那人問道:“你腰藏殺人的大刀,深夜到都督家裏,可是來行刺的?”
未等那人說話,邵魁也完全明白了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他立即跳下,走到兆佳氏身邊。他們都在看着那大漢,沒有注意邵魁已來到院裏,還是代善眼尖,他見邵魁來了,便說:“邵魁叔叔來了!”
邵魁向坐在地上的那大漢看去,見是一個夾野豬的鐵制夾子將那大漢的右腿牢牢地夾住。因為那鐵夾的另一端被拴在門柱上,大漢被夾住,想動也動不了。
邵魁一邊看着,一邊笑道:“福晉嫂子,這是誰下的夾子?”
褚英與代善未等他們的繼母兆佳氏說話,二人便齊聲說道:“是姨媽下的!是姨媽下的!”
原來兆佳氏小時候就酷愛打獵,常隨着大人去山林里下夾子逮野豬。嫁給努爾哈赤后,聽說曾有刺客來謀殺他,便想到了這夾子。
再說努爾哈赤與眾弟兄領着人馬,沒幾日,便來到馬兒墩城下。在離城三里處一個開闊地方,將兵馬停下安營紮寨了。
當晚,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朝陽剛剛升起,因為是六月份,這是遼東大地上最美好的季節。舉目四顧,到處是綠色的世界,起伏的山嶺綠了,無邊的森林綠了,廣闊的田野綠了,路邊的小草更綠得可愛,像是要滴下綠色的汁水了。
努爾哈赤看着腳下綠茸茸的小草,對身邊的額亦都等眾兄弟說道:“咱的馬匹吃了這草,會更加膘肥體壯,油光閃亮;打起仗來,會跑得更快,沖得更力!”
大家聽了,都點頭稱是。
這工夫,他們站的地方,離馬兒墩城只有二里來路,遠遠望去,那城看得分明。這座城是三面靠山,一面臨著平原,城牆全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石塊堆砌而成。由於山勢險峻,馬匹不好攀登,給攻城帶來不少困難。
安費揚古觀察了一會兒,建議道:“我們從正面向城內挑戰,這是主要的進攻方面;可以另派一支精幹人員,從後面或是兩側山崖間偷襲,也許用這種前後夾擊戰術,會很快破城的。”
費英東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咱們去山下找山民調查一番,看後面山上有沒有路!”
努爾哈赤正領着眾位兄弟往前走着,忽然旁邊傳來了“嚶嚶”的哭聲。
大家循着哭聲前去,見一塊大石板旁邊,坐着一位中年婦女在痛哭流涕。
努爾哈赤走上前去,問道:“不知這位大嫂因為何事啼哭?”
那女人見來了一群人,嚇得一抹眼淚就想走開,剛站起來又遲疑了一下,便問道:“你們是不是山上城裏來的?”
努爾哈赤急忙對她說:“我們不是城裏來的,我們是建州努爾哈赤的隊伍,是來攻打這馬兒墩城的。”
那婦人聽了,立刻轉悲為喜道:“這太好了,我的媳婦被山上城裏的城主搶去了,請你們幫我救出來吧!”
努爾哈赤對她說:“我們攻破了城,一定替你報仇,並且把你的媳婦解救出來。”
“我先謝謝你們,不知你們什麼時候攻城?”
那婦人說著,就要跪下來給努爾哈赤磕頭,他連忙扶她起來,對她說道:“我們今天是來探路的,不知道後山有沒有路通城裏。”
那婦人聽后,高興地點了點頭,忙說道:“我兒子經常去後山採藥,他會知道的,我家就在山下,離此不遠,現在你們就到我家裏去,讓他告訴你們吧!”
來到老婦人家中,老婦人的兒子聽了努力哈赤攻城的想法,立刻高興起來,激動地說:“我早就想到建州去當兵了,城裏這夥人太壞,我知道那條山路,不過……”
說到這裏,他向大家看了一眼又繼續說道:“那裏山路陡峭險峻,實是難走,弄不好會摔壞身子。”
“沒事的,我們這些人都是吃過苦的人,什麼困難都經歷過的,若是由你帶我們去,那就太好了。”
努爾哈赤興奮地說著,然後又向年輕人道:“咱們已經認識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婦人聽了,笑着說道:“我兒子名叫朗諾,請問大哥你叫什麼呀!”
費英東急忙走上前來,對他們說道:“他就是建州衛的都督努爾哈赤,我們的隊伍就在山下紮營。”
母子倆聽后,急忙向努爾哈赤施禮,道:“我們早就聽說你是一個好人,這下子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把兒子交給你了,讓他跟着你去殺壞人吧!”
次日上午,努爾哈赤升帳發兵,他向大家掃視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們這次攻打馬兒墩城,是為了報噶哈善被殺之仇,是為了朗諾的親人無辜被搶,向納申、薩爾占、完濟漢以及巴雅齊等惡人們討還血債。”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繼續講道:“請大家注意一點,我們的仇人主要是上面提到的那四個人,至於城裏的兵士,還是少殺,或是不殺為好,他們是受指使的。”
之後,派額亦都帶強壯勇士五十人,由朗諾作嚮導,從後山隱蔽進攻。努爾哈赤自己帶領眾兄弟將領,把兵馬停在城下半里遠的地方。安費揚古領着一百名兵馬,在城下高聲喝罵,向城內挑戰。
且說馬兒墩城內的納申、薩爾占、完濟漢,仗着自己人多勢眾,又有隆登兒、覺善和康嘉綽其達作內應,根本未把努爾哈赤放在眼裏。
誰知第二天早上,四位城主還未吃過早飯,就聽城外炮聲隆隆、鼓聲咚咚,喊殺聲震天動地,知道是努爾哈赤在城下挑戰了。
一向性格急躁的納申,急忙扒了幾口飯,便去披盔帶甲,提槍躍馬,領着五百人馬,打開城門,衝出來了。
努爾哈赤舉起大刀向仇人砍去。納申不敢怠慢,忙使手中槍,去架那把大砍刀,只聽“噹啷”一聲,納申馬上感覺兩臂被震得又酸又麻,差一點連槍都丟了。
努爾哈赤又把大砍刀舉起,運足氣力,對準納申的左肩,用力砍下去。納申看得清楚,這第二刀來得又快又有力,如果再去硬架,就會吃虧了。
只見他慌忙勒轉了馬頭,想把這一刀躲過去,但是,努爾哈赤見納申想逃,那把快要砍下來的大刀在空中稍微停了一下,然後刀鋒一轉,來一個橫掃過去。
納申也狡猾得很,見大刀橫劈過去,立即把槍橫架在馬鞍上,他自己猛然伏下身子。但是,已經遲了,那砍刀把納申右邊的耳朵削掉了半邊。
這情景被城上觀陣的薩爾占、完濟漢看得真切,二人慌忙頂盔貫甲,騎上馬,衝出城來。
再說納申右耳被削半邊,血流滿面,仍然伏在馬背上,忽見城門大開,衝出兩匹馬來,知道是薩爾占和完濟漢出城助他。
此時安費揚古見城裏一下來了兩員將領,也拍馬迎了過來,準備與他們廝殺。
薩爾占與完濟漢剛才已見到努爾哈赤的厲害,二人只是遠遠地騎在馬上,不敢靠近。
努爾哈赤見安費揚古準備上陣,就對他說:“你到後面為我略陣。”
等安費揚古回馬以後,努爾哈赤見薩爾占與完濟漢仍然立馬不前,便大聲喝道:“呔!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到底做何打算,快快決定啊!”
薩爾占與完濟漢小聲講了幾句話,正準備勒轉馬頭回城的時候,努爾哈赤將那大砍刀舉起來,在空中一揮!他身後的安費揚古、費英東和扈爾漢突然領着兵馬衝殺過去。見建州兵馬殺過來了,薩爾占與完濟漢急忙打馬往城門口跑去。誰知建州兵馬英勇無比,他們衝殺過去真如一股疾風,席捲而去,眨眼之間,殺進敵人兵馬中。一看不妙,薩爾占與完濟漢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逃回城裏。原先納申帶出城的五百人馬,已被殺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所剩無幾了。
安費揚古、費英東與扈爾漢指揮人馬,打掃戰場,將城裏丟下的兵器、盔甲等,全部收撿一起。這一仗,努爾哈赤大獲全勝,回營以後清點人馬,一個不少,反而獲得許多戰利品。
當晚,努爾哈赤命令犒賞全軍,他與安費揚古等計議道:“明天要加緊攻城,不給納申等以喘息的機會,並加緊對城內守兵的招降活動。”
正討論着,忽然一陣大風刮來,把軍帳中的燈火一下子吹滅了。安費揚古急忙對大家說道:“城內的納申等大敗回去,心中難免不服,今夜要加強巡邏,防止他們來劫營。”
努爾哈赤點頭說道:“不如咱們來個欲擒故縱的計策,故意引他們來劫營如何?”
說罷,兄弟幾人輕聲議論一會兒,便各自分頭去佈置了。
馬兒墩城的三位城主--納申、薩爾占和完濟漢,開門第一仗被努爾哈赤打得大敗而回,心裏憤恨不已。逃回去后數落了巴雅齊一番,便決定去劫營。
薩爾占派了兩個探子,讓他們化裝成商人模樣,前去努爾哈赤營寨周圍窺視一下,看他們是如何慶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