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接受努爾哈赤讓他操練護庄隊的任務以後,他就立即行動了。佟家莊園共有二十二名護庄隊員,洛寒先讓他們到廣場集結,進行隊列訓練。他選出兩人負責管理大門,併兼管弔橋的及時升降。為了及時了解周圍信息,又選出兩人擔任探馬,讓他倆早出晚歸,將開原、撫順關等外面消息,及時報來。

其餘十八人當中,任命尕拉當護庄隊長,讓希沙做副隊長。這尕拉與希沙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兒,佟大善人收養他們時年僅七八歲。

如今二人都長得高大身軀,一身好力氣,為人忠厚老實,對佟家耿耿赤膽。

在圍牆四角有四個垛樓,洛寒對尕拉說:“每座垛樓由兩人站崗放哨,日夜輪班,不得疏忽,其餘人員隨叫隨到。”

於是,兩個護庄隊長日夜在圍牆上巡查,督促隊員認真值班。如此安排,佟家莊園防備嚴密警戒森嚴,連飛鳥也別想輕意飛進來。

不久,洛寒又去了蒙古的科爾沁部落,努爾哈赤知道他會蒙古文,又派他去買馬。

佟家莊園每年一度的春季賽會即將來到,這是一次重要的活動。

原來每年春末夏初的五月五日至十日,佟家莊園的廣場上都要舉行賽馬、射箭、摔跤比賽或是打擂活動。

每逢這個時候,周圍數十里方園,七庄八寨的青年男女,都是爭先恐後,前來賽馬。

努爾哈赤與額亦都商量,以為這是一次較好的機會。可以通過競賽活動,廣泛認識、結交前來參與比賽的天下豪傑;可以在切磋武藝的前提下增進了解,建立友情,提高水平;可以擴大佟家莊園的知名度,提高佟家莊園的影響力。

經過商量,努爾哈赤負責組織並參與射箭比賽;額亦都將負責組織並參與打擂的比賽活動。

為了辦好這次盛會,春婭娜也親自上陣,參與指揮管家、尕拉、希沙等人員,採購物品,搭高台,扎彩棚,忙得不亦樂乎。

在這景色如畫的時刻,佟家莊園每年一度的盛會,已經拉開了幃幕。

在比武中,安費揚古和費英東脫穎而出。努爾哈赤見二人身材高大,武力過人,十分高興。在酒宴上,三人一番長談,更是志投意合,大有英雄相惜之感。

前一陣子,洛寒與額亦都來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兒。

今天,他又結識了安費揚古、費英東兩位有志之士,歡喜得眉開眼笑,心裏說道:“我有了這兩個人,簡直就像腋下生了翅膀,可以展翅高飛了!”

酒席宴上,共同的抱負與理想把他們吸引到一塊,共同的語言說不完,知心的話兒吐不盡。

面對女真族當前的混亂局面,他們個個憂心如焚,同時感到羞愧、難堪。為了女真族的復興與統一,幾個人共同說出了一句話:“不惜吃苦、流汗,以至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後來,又把話題轉回到這次打擂比賽,安費揚古對他們說道:

“在台下觀看的人中,還有不少英武豪傑,像董鄂部的何和理、雅爾古寨的扈爾汗等,全是武功高強,且忠厚老實的有志之士,一定要給他們提供出頭的機會,不能埋沒人才呀!”

聽了安費揚古這麼說,費英東也說道:“在這麼多的人中,還有許多人才沒有被發現,咱倆明天就別比了,小弟情願認輸了。”

安費揚古忙笑道:

“好兄弟!你說的話正是我心裏想的,咱們為什麼要爭呀?誰贏、誰輸無關緊要,還是讓他們都站出來,咱才能廣結天下豪傑啊!”努爾哈赤聽了他們的話,激動地立刻站起來,走過去摟住他們,眼裏噙着淚道:“真是我的好兄弟!”

第三天是打擂比賽發獎的日子。何和理,扈爾汗等果然脫穎而出。幾位青年人一番暢談后,志同道合,頗為投契。

日月如梭,秋去冬來,不覺一年一度的春節又將來臨。

一天早上,安費揚古、費英東、何和理、扈爾漢一齊向努爾哈赤辭行。

他們家中都有父母,需要回去看看,一旦有事,他們將召之即來。努爾哈赤心知不便挽留,隨即又備豐盛酒宴,為四位兄弟餞行。這且不提。

再說佟家莊園這次英雄大聚會,一連熱鬧了十多天,尤其是那麼多的獲獎者,回去之後,真像是糧食種籽一樣,撒遍關外的白山黑水之間。

這消息很快傳到撫順關的總兵李成梁耳里。他深知:防患於未然,防微以杜漸。於是,他斷然決定:不管他是三頭六臂,青面獠牙,還是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我要親自面見這位傳奇式的佟家莊園的主人--努爾哈赤!

次日,李成梁修書一封,派侍衛到佟家莊園去把努爾哈赤請來。

努爾哈赤接到李成梁的來信,與額亦都商量了許久。於次日早晨,攀鞍上馬,與那侍衛一起,打馬加鞭,絕塵而去。

當晚,努爾哈赤便來到撫順關的總兵府里。

努爾哈赤坐在客廳里,不禁舉目四顧,見這客廳乃是坐北朝南的三間大瓦房。正中放一把披着虎皮的太師木椅,背後是一滿牆的橫幅畫,那畫面上一隻蹲卧着的猛虎,正迎東方的紅日在吼叫着。在太師椅的兩邊胡亂地放着十幾張木椅,這是來客坐的,或是總兵大人議事時,下屬坐的。

正在想着的工夫,聽得門外響着很重的腳步聲,接着便聽到一聲響亮的話音傳來:“為什麼不告訴我早一些,我去迎接呀!”

努爾哈赤轉身一看,面前站着一位五十開外的高個子官員,此人長得兩頰清癯,印堂灰暗,分明是酒色過度的表現。

努爾哈赤斷定:這就是總兵大人李成梁了!

他立即趨前幾步,向李成梁深施一禮,說:“佟家莊園努爾哈赤前來拜見總兵大人!”

李成梁雙手拉着努爾哈赤,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歡喜地說道:“你這麼年輕?你真是那個殺死野豬、摔死猛虎的努爾哈赤?”

“正是我。”

李成梁顯得很激動,也很高興,指着旁邊的那些木椅,對努爾哈赤說道:“隨便坐。”

努爾哈赤見李成梁坐上那張虎皮椅子,自己也就在他不遠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的名聲很大,請你來是想在一塊喝喝閑酒,認識一下。”

李成梁正說著,侍衛進來報告說:“酒席已經準備好了。”

“那好,咱們邊喝酒,邊談心。”

說著,李成梁站立起來,拉着努爾哈赤走出了客廳,朝後面的宴會廳里走去。

努爾哈赤見那張大桌上菜肴豐盛,又放着兩瓶酒,他沒有看清什麼名字。

這時,侍衛搬了把椅子放在李成梁的下首,請努爾哈赤坐下。

李成梁指着那瓶酒說道:“這是關內有名的杜康酒,你就放開量喝吧!”

努爾哈赤忙說道:“謝謝大人,我不常喝酒,也沒有酒量。”

李成梁聽了之後,哈哈大笑道:“別瞞我了!打虎英雄不會喝酒?當年景陽岡上的武松,一氣喝了十八碗酒,這可是實有其人,真有其事啊!”

努爾哈赤謙虛地說道:“大人高抬了,我怎敢與那古代的英雄人物相比?”

“怎不能比?你也是打虎的英雄。聽說你的武功高強,真的么?”

努爾哈赤隨即敷衍着說道:“這都是他們高抬我的。”

過了一會兒,李成梁手握酒杯,在桌子上劃了一圈子,然後對努爾哈赤說道:“就在這大屋子裏,能否將你的拳腳功夫顯露一手給本大人開開眼。”

努爾哈赤聽了,心裏說:露一些實力給他看,也有必要。

於是,他放下酒杯,走到李成梁面前,深施一禮,說道:“請李大人指教。”

努爾哈赤走到門口,在那侍衛耳邊說了幾句話,便走回屋裏,伸手抓了一條板凳,笑着向李成梁說道:“就用這條板凳作兵器,耍一套關內的少林拳吧!”

只見努爾哈赤伸手抓起那條板凳,上下翻飛,左衝右突,風聲呼呼,人影閃現,不一會兒功夫,什麼也見不到了,只有一道白光。門口那個侍衛過來了,他手裏端着一大臉盆水,對準努爾哈赤所站的位置,將那盆水潑過去。只聽“潑”的一聲,水花四濺,水珠兒灑向四處。

原來,這侍衛是努爾哈赤讓他去端水,這麼做的。不久,那道白光漸漸消失,慢慢現出了人影,以至連板凳也能看得到了。

努爾哈赤停了下來,放下板凳,走到李成梁面前說道:“請李大人檢查,在我身上,或是在板凳上若能發現有水點,我將受罰。”

李成梁真的走過來,先看看努爾哈赤身上,又走到那條板凳前,仔細看着,信服地道:“真的是水潑不進,可見功夫高強!”

見到努爾哈赤是真的有武藝,有功夫,心裏立刻決定:“必須把他留在總兵府里。”

於是,他又端起酒杯,然後說道:“你有這一身的武藝,來總兵府里幫我訓練兵馬,怎麼樣?”

努爾哈赤未置可否地說道:“感謝大人對我的信任,就怕我不能勝任呀!”

“這麼說,你同意來了?”

李成梁當即高興的很,又給努爾哈赤斟酒,又是夾菜,並笑着說:“有你這一身的好武功,幹什麼不勝任!”

努爾哈赤只是說道:“還是要靠李大人的全力支持啊!”

“沒有什麼難辦的事,我再給你配個助手,他的功夫也不錯。”

說著話的工夫,李成梁向門外一招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他向侍衛道:“快去喊穆爾哈齊來!”

一聽喊穆爾哈齊來,努爾哈赤禁不住內心一驚:難道我二弟真的在這裏?

突然,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仔細一看:

啊!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二弟穆爾哈齊,如今,雖然他長大了,但是,他一眼就能把他認出來。

李成梁見到他們二人的驚異表情還不知什麼原因,只見努爾哈赤與穆爾哈齊快步走到一起,互相擁抱着,哭了起來。

努爾哈赤向李成梁謝道:“我們兄弟二人失散多年,未曾想到能在總兵府里重聚,真的要感謝李大人!”李成梁這才知道他們是親兄弟倆,遂道:“這也好,反正我才招進來的那五百兵丁,就交給你們兄弟倆了!”

這一晚,酒席一直喝到深夜才散。

次日早晨,努爾哈赤便與穆爾哈齊一塊吃過早飯,同去練兵場了。

努爾哈赤來總兵府後,佟家莊園裏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庄園裏的事全由額亦都夫妻倆管着。洛寒也從蒙古科爾沁買回了二十匹良種馬,他與額亦都一塊,領着庄園裏的護庄隊員,加上新選進的,約有百十人,提起了各季訓練。

一天,額亦都向洛寒說道:“兵器太少,若是要發展,沒有人製造兵器不行,單純去買,價格又太貴了。”

洛寒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忽然想起努爾哈赤有一個結拜的兄弟名叫龍敦,他一家也是女真族,住在龍鳳山下。

想到這裏,洛寒就對額亦都說:“那個龍敦家裏有好幾十人哩,其中就有會打造兵器的鐵匠,咱們向大哥大嫂提出來,把那龍敦一家全接來,既增加了人員,又有了鐵匠,豈不是兩全其美么?”

當晚,額亦都向春婭娜說了此事,春婭娜聽了笑道:“你大哥不在家,你就是當家的,我不會扯後腿的,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干吧!”

次日,額亦都對洛寒說道:“小弟,我要去撫順關,這庄園裏的大凡小事,全都給你了!”

洛寒聽了,笑着說道:“你老兄放心去吧,莊園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我另派人去龍鳳山接龍敦一家。”

額赤都不再啰嗦,打馬向撫順關飛馳而去。

當晚,他就來到了撫順關,心想:“那總兵府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先住在我那朋友處,明天再去找大哥也不遲。”

想好,額亦都便勒轉馬頭,往馬市裡走去。

原來,額亦都在姑母家時,每年都有幾次到撫順關來,不是用人蔘換布匹,便是拿獸皮、熊掌等,來換各種生活用品。來的次數多,與馬市的老闆窩古也就熟了,二人感情越處越深,時間一長,也就成了好朋友了。

說來也巧,因為李成梁的弟弟李成材調戲窩古妻子,額亦都替窩古打抱不平,竟與穆爾哈齊打鬥起來,誰知在窩台家被努爾哈赤遇上了。

不打不相識,努爾哈赤與他們共同暢飲,直至半夜才帶着二弟穆爾哈齊與窩台、額亦都等人告辭,回總兵府去了。

次日早晨,兄弟二人早早起來,吃罷吃飯,繼續到訓練場裏去指揮練兵。

努爾哈赤自與李成材弄僵之後,心裏總覺得不大對勁。李成材與李成梁畢竟是親兄弟,以後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這一天練兵之後,努爾哈赤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馬市,窩古見到了,熱情地拉他進屋說道:“最近又要打仗了,聽說哈達部的王台正在集結軍隊,準備攻打古埒城,還要襲擊建州衛呢!”

努爾哈赤聽到這些消息,不覺大驚失色。借口府里有事,便告辭窩古,走出馬市。走在大街上,見三三兩兩的人圍在一塊,也在議論打仗的事,還有人說道:“李總兵也帶着軍隊去了古埒城,他也支持王台對建州衛用兵。”

努爾哈赤回到總兵府里,找到二弟穆爾哈齊,兄弟倆又一合計,便決定立即回佟家莊園。他讓穆爾哈齊找來筆墨紙硯,稍作思索,給李成梁寫了一封書信,說家中有急事。

之後,兄弟二人收拾停當,滾鞍上馬,向佟家莊園狂奔而去。由於他們歸心似箭,一夜之間馬不停蹄,人不下鞍,於次日中午回到佟家莊園。

額亦都、洛寒等將兄弟二人接進客廳,正不知他們為何連夜回來,努爾哈赤就把在撫順關聽到的那些消息轉告大家。

穆爾哈齊又補充道:“今天早晨我們在途中又聽說哈達部的王台拉攏李成梁、尼堪外蘭,一起前去攻打古埒城,然後再打建州衛。”

額亦都與洛寒都聽不明白,不知道這些事情與他們兄弟倆有什麼關係。

這時候,努爾哈赤眼淚汪汪地向他們訴說了自己的身世。額亦都、洛寒聽了,相互交換一下眼色,一齊說道:“事已如此,救兵如救火,望大哥吩咐罷!”

額亦都說道:“我以為現在要兩那件事:你們兄弟兩年多未回建州衛了,先回去看看,再作定奪;我和洛寒在庄園裏加緊練兵,抓緊打造兵器,以備戰時急用。”

努爾哈赤思索一下,忙對大家說:“這兩件事都需要做,還要立即派人把安費揚古、費英東、何和理、扈爾漢等找來。”

額亦都也想起了一件事,連忙說道:“據估計,龍鳳山的龍敦一家,也快要來了。”

努爾哈赤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對洛寒道:“派一個可靠的人去老河口,把張聿華老兩口接來,他老人家可是當今的諸葛孔明呀!”

這時候,額亦都的妻子莫愁也過來說道:“大哥,你就放心地去吧,這莊園的後勤全由大嫂與我承擔了。”

聽了大家的議論,努爾哈赤非常高興,說:“有你們的支持,我這膽也壯了,氣也豪了,腰桿也硬了!”

洛寒一晚上沒有說話,這時慢吞吞地道:“天已經晚了,明天你們兄弟要趕路,我們各人也都有事,都及早休息罷!”

於是,大家各自走了出去。

努爾哈赤與春婭娜回到家裏,奶媽就把東果格格抱出來了,他一見女兒這麼大了,非常高興,忙過去抱在懷裏,又是逗她,又是親她,惹得小東果“格格”地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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