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於黑龍江流域而得名的黑龍江女真人,共包括五個部落,它們是虎爾哈部、薩哈連部、使犬部、使鹿部、索倫部。

在黑龍江女真居住的這一地區,有水量豐沛的河流,廣闊的草甸,蓊鬱的叢林,茂密的灌木。在楊樹、柳樹、松樹和樺樹的林蔭中,居住着女真人、達斡爾人、鄂倫春人、費雅喀人和索倫人。他們的生活大多依靠狩獵、捕魚、畜牧、採集、種植等。

黑龍江女真的薩哈連部,因為居住在薩哈連烏拉流域而得名。在滿語裏,薩哈連是“黑色”的意思,“烏拉”為“江”的含義;因此,薩哈連烏拉,即黑龍江,亦稱“黑水”。

其實,薩哈連部居住在黑龍江的中游流域地區,東至烏蘇里江口,接使犬部,西鄰索倫部,南到黑龍江虎爾哈部,北抵使鹿部。

薩哈連部長烏齊巴濟的小妹子巴巴莎是烏拉布占泰的妻子,當建州努爾哈赤滅亡烏拉的前夕,布占泰就讓巴巴莎帶著兒子布利奇回到薩哈連部去了。

一晃幾年過去了,布利奇已長得一表人材,由於平日刻苦練功,如今刀馬武藝樣樣精通。

烏齊巴濟部長又沒有兒子,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名叫烏金麗絲,與布利奇年齡相仿,又是青梅竹馬,布利奇自然就成為烏齊巴濟的乘龍快婿了。

布利奇念念不忘努爾哈赤是滅烏拉、殺父親的仇人,總想找機會報復一下。

在薩哈連部的南邊,緊緊連着虎爾哈部,布利奇與虎爾哈部長賁侯洛夫的兒子索斯洛夫是一對好朋友,二人來往頻繁。

萬曆四十年(1612年)的五月份,布利奇對索斯洛夫說道:

“最近,建州來我們薩哈連做生意的人特別多,我想把他們集中到一起,殺了,以此來祭奠我的父親以及所有被努爾哈赤殺掉的烏拉人!”

索斯洛夫聽后,立即說道:“這事好是好,就怕被你舅父和我的父親知道了,他們是不會答應的呀!”

“那就不讓他們知道就是了!”

“還是讓我想想再定吧!”

布利奇把嘴一咧,不屑地道:“你還說要與我同甘苦,共患難哩!連這一點小事都不能幫忙,還算什麼朋友?”

索斯洛夫說道:“這不是小事,弄不好會因此鬧成大事,說不定努爾哈赤會派兵來的。”

布利奇急忙說道:“努爾哈赤派兵來又怎樣?我倒真的希望他來,我可以順便把仇報了!”

索斯洛夫不以為然地說道:“你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薩哈連這彈丸之地,能與努爾哈赤對抗么?”

布利奇聽了,很反感地說道:“唉!你忘了‘楚雖三戶能亡秦’這句話了!”

說到這裏,他站起來,告辭道:“你既然不支持我,我一個人也要干!”

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索斯洛夫急忙過去拉住他,安慰道:“你急什麼?我也沒說不幫你呀!只是對這樣的大事,還是應該謹慎為好。”

於是,兩個好朋友坐下來,悄悄商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午,布利奇先回薩哈連去了。

當晚吃飯時,布利奇有意將舅舅烏齊巴濟灌醉,直到老頭子醉后睡倒,他才走出府去。

不久,索斯洛夫來了,二人急忙來到兵營大門前,對守門士兵道:“今晚的值勤將領是誰?”

“是婁巴亞力將軍。”

布利奇立刻高興了,悄悄對索斯洛夫道:“他值勤,我去調兵該不會有問題的。”

二人進到兵營裏面,布利奇向婁巴亞力道:“舅舅要你派出二百名士兵去執行一件公事,他老人家多喝了幾杯酒,要我代他去辦,請將軍發兵吧!”

這位婁巴亞力是一位膽小怕事的人,見是部長的乘龍快婿,哪敢說個不字,忙道:“好呀,我這就去發兵予你。”

布利奇與索斯洛夫興奮地帶着二百名士兵,來到建州商人居住的幾個酒店、旅舍,將其一個個繩捆索綁,全都押到薩哈連城南的牛滿河邊。

布利奇與索斯洛夫一數,整整七十名。他對索斯洛夫說道:“我布利奇做事光明磊落,我要讓這七十人死個明白。”

說完,他站在建州的七十名商人隊前道:“我是原來烏拉部長布占泰的兒子,也是現在的薩哈連部長烏齊巴濟的女婿,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借你們的頭顱為我死去的父親,為那些被努爾哈赤殺死的烏拉人報仇!”

說完,布利奇把手一揮,向士兵命令道:“快動手吧!”

就在這時,那七十名建州的商人一齊喊叫。一時間,叫罵聲,哭鬧聲,驚天動地。

因為混亂,竟有二十多人轉身跳入牛滿河裏,布利奇忙派士兵乘船去追殺,由於夜色沉沉,一個也沒有追回來。

跳入牛滿河裏的二十多個建州商人,水性差的,就淹死在河裏了,有九人終於輾轉返回建州,向努爾哈赤哭訴了這段經歷。

當時,已是六月二十八日,努爾哈赤聽后,氣得拍着桌子說道:“這是報復!”

努爾哈赤立即決定,要派兵征討薩哈連!

此時,不少將領提出一些具體困難,他們向努爾哈赤阻諫道:

“當前六、七月份,正是陰雨連綿的夏季,道路泥濘,行軍不便,再過幾個月,到了冬季結冰,再去征討豈不是更好?”

努爾哈赤說道:“正因為是夏天,咱們才該派兵哩!到了秋天,或是冬季結冰了,他們會把糧食穀物都埋藏起來。那時候,咱們派兵去,他們會立即棄寨逃跑,咱們到那裏什麼也得不到。等咱們一撤兵,他們又會立即返回部里,扒出埋藏的糧食,餓不着他們。如果乘着這個夏天,咱們派兵突然襲擊,即使他們逃跑了,卻沒有時間埋藏糧食。何況薩哈連部的人,會以為我們不會在這炎熱的夏天去攻打他們的。在他們安閑不備的情況下,咱們派兵去打,難道不是出兵的極好時機么?”

眾將領聽努爾哈赤說得有理,便只能絕對地服從了。

就在這一年的七月一日,努爾哈赤向全軍發佈了命令:“要挑選強壯的戰馬一千匹,並立即把它們趕到農田裏牧放,用儘快的時間將它們養肥。”

七月九日,又下命令道:“從全軍中選派會製造獨木舟的士兵,約六萬人,去兀爾簡河的發源地--深山密林中,要抓緊時間,製造獨木舟二百艘。”

十天以後,一切準備停當,努爾哈赤發佈出兵的命令:“派遣達爾漢侍衛扈爾漢和安費揚古率領兵馬二千人,前去攻打薩哈連城。”

努爾哈赤與軍師柘祜天帶領一千人馬隨後,陸續往薩哈連進發。

扈爾漢與安費揚古帶領二千人馬,曉行夜宿,冒着酷暑,不幾日工夫,便來到了兀爾簡河上游的深山密林中。

此時,二百艘獨木舟早已造齊,每隻船上坐八名士兵,二百艘船坐有一千六百名士兵。另外,還有六百名鐵騎在陸上行走。為了抓緊時間,扈爾漢與安費揚古商量后,當日出發,兩員大將坐在木船上,沿着烏拉河順流而下。

兩岸草木蔥蘢,野花盛開,水鳥不時地在河面上飛來飛去,他們也無心欣賞這優美的景色。

從出發那天算起,到了第十八天頭上,建州的兵馬--水陸兩支隊伍,在一個名叫斡里的河灘匯合了。扈爾漢與安費揚古帶領士兵棄船上岸,與六百名騎兵會合一起,稍作休整,又出發了。他們又走了兩晝夜,在八月十九日的傍晚,終於趕到了目的地--薩哈連部的治所薩哈連城。

其實薩哈連城是一座木寨,全用又粗又長的樹榦圍築而成。城內的房屋多是泥牆草頂的小屋,部長府與將領們住的房子,都是木頭建造的木屋。

二將偵察過後,安費揚古悄悄對扈爾漢小聲嘀咕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頭準備去了。

再說薩哈連部長烏齊巴濟得知布利奇假借他的命令,私自調兵殺害建州七十名商人的事情之後,大發雷霆,把布利奇喊來大罵一頓。

烏齊巴濟又與虎爾哈部長賁侯洛夫會了面,他們斷定努爾哈赤絕不會善罷甘休,決定暫時讓布利奇與索斯洛夫守薩哈連城,一旦守不住,就撤兵到佛多羅充袞寨子裏去。

且說在八月十九日的夜裏,天交二鼓之時,安費揚古領兵馬一千人,悄悄來到薩哈連部城寨前,用引火物把柵木燃着,轉瞬之間,火光衝天,守門的士兵嚇得不知所措。

安費揚古乘勢發起攻擊,與薩哈連的士兵拼殺在一塊兒。布利奇手執一柄大刀,躍馬上前,與安費揚古迎個照面。

安費揚古舉目細看,這布利奇長得極像其父布占泰,遂自報家門,質問布利奇濫殺建州商人一事。

那布里奇舉起大刀向安費揚古砍來,二人便一來一往,殺到一塊了。

再說扈爾漢也領一千兵馬,繞到薩哈連城寨後面,一見無人守衛,心裏十分高興,立即命士兵點火。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不到一刻工夫,大火衝天而起,從柵城一直往裏燒去。

扈爾漢領着兵馬殺進城去,正巧碰上索斯洛夫領着兵馬前來救火,二人也不搭話,便戰到一處了。

平日索斯洛夫很少練武習兵,又遇上扈爾漢這勇冠三軍的大將,戰了七、八個回合,就漸感力不能支。

扈爾漢越戰越勇,看那對手刀法混亂,正想抽刀逃跑之際,便一刀連着一刀,加緊砍殺起來,使他想逃不能,再戰無力,惟有刀下受死一條路了。

索斯洛夫邊戰邊退,他的戰馬尾巴一下燃着了,那馬驚得連尥蹶子,一連幾下,把索斯洛夫掀下馬來,未等扈爾漢上前,便被建州的士兵砍死了。

扈爾漢把大刀向前一指,向士兵們喊道:

“沖啊!”

建州鐵騎如一陣狂風,席地而起,衝殺前去,很快與安費揚古的人馬匯合在一起,繼續追殺着城寨里的逃兵與部民。

原來,那布利奇仗着年輕氣盛,與安費揚古戰了有四十多個回合,被安費揚古一槍刺於馬下,未等他爬起來,就被建州士兵上前刺死。

見兩位主將已死,薩哈連部的軍卒倉皇四散,有的向河北岸的村寨逃去,有的向河南岸的村寨逃去。

這時,安費揚古抓住了一個逃兵,問明情況之後,便讓扈爾漢領兵去河北岸,乘勝襲取十六個村寨,並警惕武藝高強的將領茂志春。他自己則帶那一千兵馬,沿着河南岸的村寨,一路追殺過去。且說扈爾漢尾隨着薩哈連的逃兵,領着兵馬一路追來,那些村寨里的部民聞風喪膽,哪裏顧得上埋藏糧食,只顧逃命去了。

扈爾漢沿途過村奪寨,一直追殺到第十六個村寨前面,被一隊兵馬擋住。

他仔細看那將領,生得膀大腰圓,黑臉大鬍子,兩眼露着凶光,心裏說:“這一位可能就是名叫茂志春的將領了!”

扈爾漢勒住馬頭,雙手一抱拳,說道:“那位將軍可是茂志春?我扈爾漢在馬上給你施禮了!”

只見那人鼻子裏哼一聲,說道:

“在下正是茂志春!我想問你:建州的兵馬一路追殺掠取,還不夠么?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扈爾漢只得向他解釋道:“將軍此話差矣!薩哈連部本與我建州無仇無怨,卻無故殺死建州商人七十名,這是小事么?至今,薩哈連部長烏齊巴濟未出來見面,我們怎能息兵罷戰?”

那茂志春立即說道:“聽說那位布利奇已被你們殺死,何況你們殺死的薩哈連人何止有多少個‘七十’了!”

扈爾漢從他的話里,已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立刻和緩地向他問道:“那麼,依將軍之意……”

茂志春立即說道:“據說努爾哈赤是一個寬厚之人,我很想與你一起去見見他,以結束這場流血的戰爭。”

扈爾漢聽了十分高興,忙向身後士兵問道:“大王現在已到何處了?”

“已在薩哈連城。”

扈爾漢遂轉向茂志春說道:“那就請將軍與我一起去見大王吧!”

茂志春點了點頭,便與扈爾漢並馬馳回薩哈連城。

再說安費揚古領兵追殺,一路奪取十多個村寨,到了晚上,便在一個名叫瑚哩的寨子裏駐紮下來,準備明天繼續進軍。

安費揚古見隊伍休息了,便在院子裏走走,忽聽寨中一陣鳥鳴聲傳來,他馬上敏感道:“怎麼一回事?這是宿鳥驚飛!”

想到此,慌忙叫醒軍中的幾個小頭目,小聲與他們交待了幾句,然後分頭去準備了。

約在半夜之後,果不出安費揚古所料,薩哈連的大將博濟里,領着五百人馬,悄悄地前來偷襲建州的兵馬。

誰知他們剛進了瑚哩寨子,就遭到安費揚古的包圍,博濟里與五百兵馬被堵在一條死胡同里,兩邊的斷牆殘垣上站滿了建州的弓箭手。

只要安費揚古一聲令下,兩邊萬箭齊發,他們便成為活靶子。

正當博濟里前進無路,後退不能的時候,安費揚古立勸他們投降。

此時,博濟里還未說話,那些士兵早已沉不住氣,表示願意投降、歸順。

博濟里想攔阻已不行了,見大勢已去,只得悉聽安費揚古的安排。

安費揚古命令殺牛宰羊,犒賞將士,然後手拉博濟里將軍,回到駐地。

二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談得投機,喝得融洽,不知不覺便提到了戰事上來。

安費揚古謙遜地向他請教道:“聽說薩哈連部與虎爾哈部的兩個部長都跑到佛多羅袞寨里去了,想與我們對抗到底,希望你能協助軍隊儘快攻破此寨。”

博濟里聽后,皺了一下眉毛,然後說道:“我已歸順建州,咱們又是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不過,有句話要說在前頭,明天怎麼打,怎麼攻,需讓我參加指揮!”

安費揚古聽后,立即笑道:“好!就這麼定了,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早出兵佛多羅袞寨!”

一夜無話,第二天兵馬出發前,安費揚古向全軍將士說道:“我們要去攻打佛多羅袞寨子,這一仗由博濟里將軍指揮,誰若不聽號令,按軍法從事。”

他說完之後,請博濟里講話,博濟里清清嗓子,大聲說:“其他的話我不講了,今天行軍任務很重,每人背木板一塊,乾草二十斤,不得有誤!”

將士們聽了,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是,又不敢不聽將令。

兵馬出發了,博濟里走在最後,他也身背木板一塊,乾草二十斤。隊伍繞過一個湖泊,穿過一塊很大的草甸,傍晚時,大軍距離佛多羅袞寨不遠了。

走着走着,兵馬漸漸慢了下來,不久,探馬回來報告:“前面無路可走,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水泡子,沼澤地,一不小心人馬便會陷進去!”

博濟里聽后,立即說道:“快去通知前頭部隊,撒上乾草,鋪上木板,繼續進軍!”

此時,將士們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博濟里的足智多謀。

且說躲在佛多羅袞寨子裏的烏齊巴濟與賁侯洛夫,聽逃回來的士兵說,布利奇與索斯洛夫都在薩哈連城寨子裏被殺,兩個部長哭了一會兒,尤其是賁侯洛夫哭得更傷心。

烏齊巴濟安慰他之後,很有把握地說:“咱們這裏有沼澤天險,就怕他們不來,努爾哈赤要是親自來就好了。”

因此,寨子只派少數人防守,未把建州兵馬放在眼裏,絕大部分隊伍都在營房裏睡覺,還有不少士兵在賭博、喝酒、划拳。

不久,建州的兵馬已到寨前,博濟里先命射箭,他的話音剛落,那雨點一般的亂箭,飛向前去,頃刻之間,就把守寨的那些士兵消滅乾淨。

博濟里又命全軍合圍進擊,一時間,寨里寨外,殺聲震天,大軍勢如彼竹,將寨子裏的隊伍殺得潰不成軍。逃跑的軍士全都撞進了博濟里早前佈下的口袋陣。兩個部長全跌在陷阱里,早已死於非命。

這一仗打得相當漂亮,安費揚古拉着博濟里的手,親切地笑道:“你智謀過人,見多識廣,使我欽佩,以後要向你好好學習。”

“哪裏,因為我了解這裏的情況,沒有什麼了不起。”

博濟里說著,有些很不好意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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