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敞開心扉與青少年坦誠交談

第六章 敞開心扉與青少年坦誠交談

你也許會感到奇怪,為什麼我在本書中沒有列舉一些青少年應當注意的問題,我也沒有請其他名人來寫後記,而是將我與四位即將與讀者見面的年輕人的談話記錄放在最後一章。我邀請了兩位男生、兩位女生(年齡都在十五六歲左右)到我家做客,我和他們一起討論了本書中所涉及的主題。他們就坐在我家的客廳里分享了彼此的經歷,為了讓廣大的青少年讀者了解同齡人成長的心路歷程,我特地請了一組錄音師把我們的交談錄下來,之後進行了剪輯並製作了許多盤磁帶。這四個年輕人和你的年齡相仿,與你有着相似的經歷。

在讀他們的評論之前,你最好花上幾分鐘來熟悉一下他們的名字,這樣你就知道誰是誰,不至於把人搞混。以下的交流或許看起來像一個舞台劇,儘管這些參與者無一人是在表演。他們是有血有肉的青少年,不是小說中的人物,他們離你並不遠。現在讓我們來認識一下這四位新朋友:

詹姆士·杜布森博士(以下簡稱杜布森):嗨,大家好!非常歡迎你們到我家做客。我今天請來各位,是希望各位參加一次輕鬆的討論,讓大家坦誠地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和經歷。我一直在教導年輕人,試圖告訴他們進入青春期是一種怎樣的滋味,也描述了隨之而來的恐懼感、眼淚和嘲笑,以及成長過程中會經歷的許許多多令人興奮不已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們的話會比我的說教更具有說服力,因為你們剛剛經歷過這個階段,有着新鮮的經驗,所以,我希望各位能說出自己在這個階段的感受。

先請我們的小客人做一個自我介紹,從我左手邊的這一位年輕小姐開始。

嘉里妮:嗨,我的名字叫嘉里妮,住在加利福尼亞州的阿加迪爾。

杜布森:嘉里妮,請問你今年多大?

嘉里妮:15歲,不過今年6月我就年滿16歲了。

杜布森:你已經告訴大家你的名字和年齡了,但是,你到底是誰呢?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你的愛好是什麼?

嘉里妮:演戲是我最大的愛好。我參加了我所在高中學校的劇團,現在是一個初級小丑演員。

杜布森:你演過幾部戲?

嘉里妮:今年我們已經推出了兩部戲,現在我正在籌劃參加第三部戲的排練和演出。

杜布森:假如我請你寫一篇文章,題目叫“我是誰?”你會不會將演戲列為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並希望大家藉此了解你?

嘉里妮:我想我會的。但這個愛好也只能反映一個表面的我,真正的我隱藏在這個愛好後面。

杜布森:你的話聽起來很有趣……我們待會兒會回過頭來討論這個話題。達瑞爾,現在請你介紹一下你自己!

達瑞爾:我叫達瑞爾,是潘瑟達那約翰·慕耳高中的一名學生。我今年上高一,剛被選為教會青年團主席,我想承擔這份工作一定會給我帶來許多快樂。

杜布森: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曾經是你們學校辯論小組的一員,對嗎?

達瑞爾:是的,我很喜歡辯論。我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愛文學和演講,對它們的興趣超過了對數學和工科的興趣。我猜想是我天生就愛學文科吧!

杜布森:很好,現在有請下一位作自我介紹。

希絲莉:我是希絲莉,就讀於潘瑟達那高中。我經常想長大以後要做什麼,我認為結婚並成為一個好的家庭主婦是我最大的心愿。

杜布森:有人說,女孩子成家並成為一個家庭主婦是在浪費時間,你對這樣的話有何反應?你是否想過這個問題?

希絲莉:我不同意他們的看法。但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因為我屬於很喜歡烹飪和做家務的那種類型的人。

杜布森:你今年多大了?

希絲莉:16歲,我快17歲了。

杜布森:“快17歲了!”你們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年齡往前推算了一下(笑聲)。我想告訴你,我敢保證再過15年,你們會希望自己的年齡變小(笑聲)。培基,向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培基:我在潘瑟達那已經住了5年了,我在紐約長大的,5年前由於我父親來潘瑟達那工作,我們全家才搬過來。我今年16歲。

杜布森:你的興趣是什麼?

培基:我喜歡大部分的體育運動,那是我最大的愛好。

杜布森:我可以證明,培基是一個打籃球的好手,其實,上星期二我們剛剛在一起打過籃球,他可以從七八米以外的地方進行遠投,這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剛才各位都已經介紹了自己的姓名,年齡,所在學校,大家也都了解了各自的愛好。看到各位對自己都有某個程度的了解,我真的是很高興。我碰見過許多年輕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愛好;他們不喜歡彈鋼琴、打籃球、演話劇……也不願參加辯論比賽或者做家務。他們的生活沒有目標,沒有意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着。這是一種很悲慘的人生境界,不過,今天我首先希望大家就這個問題來談談自己的看法。

在這本書的開頭,我試圖描述了青少年時期一個人可能產生的種種自卑感。我指出一個年輕人可能會對以下想法深信不疑:世上沒有一個人喜歡他……他是個失敗者……人們都在背地裏嘲笑他……他或是不善言辭、或是醜陋、或是貧窮……他做事情比不上別人……他不知道該如何與人合作,總是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總而言之,他的人生是一個悲劇。

當今社會的許多年輕人都染上了這類可怕的自卑感和不滿足感,甚至連成年人也要受到自卑感的困擾。我曾經拜讀過了喜劇演員伍迪·艾倫所寫的一本書,他在書中提到他這一生中惟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脫胎換骨,成為任何一個其他的人。我想伍迪·艾倫不必感到孤獨,因為許多年輕人都恨不得從自己的皮膚下鑽出來,變成別人。

今晚在座的四位似乎個個都對生活很滿意。你們看起來泰然自若、輕鬆而且對生活充滿

了信心。但是我想問你們,是否也曾有過自卑感?是否曾經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感到失望?你是否也曾感受過我剛才所提及的那些自卑情緒?

嘉里妮:我敢保證我有過。我在上初一的時候,曾經被自卑感所困擾。

杜布森:和我們分享一下你那段艱難歲月,好嗎?

嘉里妮:我上小學五年級的那年夏天,我爸爸去世了,那時我正經歷身體和感情的變化,而且,我的心裏沒有為自己的發育和成熟做好準備,這時,爸爸突然離開了我。在匆匆忙忙之中,我糊糊塗塗地上了初中一年級,並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怎麼回事。我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對未來也沒任何盼望,那的確是我生命中的一段艱難時刻。

杜布森:你後來是怎麼克服那些困難呢?

嘉里妮:我媽媽鼓勵我多交朋友,儘可能多參加社交活動。那幾年我開始對基督教產生興趣。我的媽媽和哥哥不曉得該如何幫助我解決內心的問題,幸好我的爺爺奶奶都是虔誠的基督徒,我們搬到爺爺奶奶家,於是我就有機會跟着他們去教會,我參加教會舉辦的主日學,這對我幫助很大。

杜布森:嘉里妮,你剛才說你讀初中一年級時遇到這些問題,我對此不感到詫異。因為初一、初二這段時間是大多數人一生中最沮喪的階段,這時候人的自卑感最強烈。據我所知,有許多13歲的年輕人對自己下個這樣的結論:“我是個沒有價值的人!”

在座的其他嘉賓是否還有過掉進自卑谷的經歷呢?

達瑞爾:我有過。我的情形和嘉里妮不太一樣。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我是校刊的編輯,這份工作也帶給我一點成就感,我在學校也小有名氣。但是,我的問題是來自教會。由於我很愛學習,在學校里也挺活躍,又是參加演講比賽和其他文體活動,所以,我自然或多或少地顯得與眾不同,也就被朋友們孤立了起來。當時我不參與教會為初中生組織的活動。我還特別記得我參加的那次由教會組織的海灘短途旅行,我興奮地去,回來卻十分失望,喊出了我的不滿。在整個旅途的過程中,我一直在被人嘲笑和捉弄,坦率地講,我快被氣炸了,那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次旅行。我實在不明白大家為什麼對我那麼不友善。

杜布森:我對你在教會中的朋友們很感興趣。他們會不會是由於你愛學習才不尊重你呢?

達瑞爾:我想是的。在我們朋友圈子裏,每個人都應當討厭學校。他們期望我也會說:“別提學習了!老師是毒品,學校的規章制度煩瑣得像監獄,喜歡念書的人都獃獃的(言下之意,不是正常人)!”直到現在,我大部分的朋友還是覺得上學是件既枯燥又無聊的事,讀書只是為了考個好成績。他們常常說:“我不要學這些內容了,考試也不考這部分。”我認為這種想法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我在初中的時候,對各門功課都很感興趣,我也開放自己,和朋友們分享自己的學習經驗,但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像我這樣開放自己。於是,我就顯得很突出,成為眾矢之的。從那時起,我也學會封閉自己。這種心態一直持續了兩年之久,後來才逐漸擺脫這些情感,又開始在主日學裏當眾講話,也希望在心靈深處得到自由。

杜布森:達瑞爾,你說得很好。年輕人常常因開放自己而被取笑、捉弄、諷刺。他們的感情因此而深受傷害,只能傷心地回到家中,大哭一場,從此開始封閉自己,與人交往的過程中表現得處處謹慎、十分保守、也很虛偽。

達瑞爾,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朋友不能像你那樣開放自己?很可能他們也由於開放自己而受到傷害,只不過,他們比你早嘗到了那苦澀的滋味。他們也吃盡了自由表達自己思想和直言不諱的苦頭,結果就形成一個令人不舒暢和感到緊張的社會,任何一個人犯了一個“社交”上的錯誤,一出校門,就會被譏笑。生活真是充滿艱辛啊!

達瑞爾:這壓力的確很大。比方說,在學校里,每個學生都應該“酷”一點,我所說的“酷”是每個人都不要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要在眾人面前展示真實的自我,如果你沒有按照大家的期望去做事,打破了這個潛在的規矩,就會有人嘲笑你太懦弱。不過,好在現在已經有青少年意識到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謹慎地生活,我曾經在我們學校看過一張海報,上面寫着說:“酷的時代已經過時了(“酷”已經不再酷)!”但假如你真的不再“酷”,那卻成了一個傷害自己最便捷的途徑,你會嘗到自討苦吃的滋味。

杜布森:幾個星期前,有位媽媽告訴我,她的女兒正在讀初中一年級,每天早上都會在5點半醒來,然後用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思想:“我今天應該怎麼做才能不犯錯,不會招致別人恥笑,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天?”這豈不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嗎?希絲莉,我打賭你也一定有過類似的經驗,是不是?

希絲莉:我還記得上初中一年級的第三個星期,我遇到了類似的難題。那時我剛剛轉到一所新的中學,雖然認識了一些朋友,但是對周遭的環境都不熟悉。我長得矮小,差不多只有1.5米高,在學校里是個小矮個兒。那時候我曉得學校里有個身高1.77米的女孩子,綽號叫“大貝莎”。貝莎是全校最剽悍的女孩,只要她一到,孩子們都嚇得拔腿就跑,我覺得那時她太囂張了,同學們也不想見到她,像老鼠見到了貓。但是,有一天我和同學正打算上樓的時候,碰到了她,她竟然踢了我一腳,我很不高興,回過頭和她理論了幾句,她變本加厲地

踢了我一腳。我只能悻悻地回到家中,沒有和任何一個人提及此事,我心中十分難過,就大哭了一場。我的父母問我為什麼嚎啕大哭,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們,他們認為貝莎這樣做實在太無禮了。於是,他們就打電話給校長,告訴他這件事。爸媽也告訴我要像對待其他同學那樣對待“大貝莎”,她之所以踢我是因為她對自己高大的身材感到很窘迫,事實上,她並不見得那麼卑鄙,她企圖用做“大姐大”的辦法來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同時讓自己也不必面對身材比同齡女孩都肥大的問題。

杜布森:希絲莉,我認為你的父母給了你一個很好的建議。當不同的人面對自卑有不同的反應,達瑞爾提到了一種面對自卑的辦法,鑽進一個殼裏,言談舉止盡量和大家保持一致,小心翼翼地和周遭的人相處。也有的人用另一種辦法來解決內心自卑的問題,變得易怒和暴躁,希絲莉所提到的名叫貝莎的女孩就屬於這種人。但你是否曾經想過,她的同伴第一次叫她“大貝莎”的時候,她心中是什麼滋味,當孩子們見到她拔腿就跑的時候,她心中又是怎樣的滋味?如果我是貝莎,遇到這兩種情形,或許也會想踢人。貝莎被深深地傷害了,所以她要用傷害別人的辦法來釋放心中的傷痛,包括她踢希絲莉。希絲莉,第二天,你是如何與貝莎相處的?

希絲莉:她有一夥朋友,其中三個人總是湊在一起,形影不離。每一次我在走廊上遇到她們時,都會衝著她們微笑。我想起初她們一定很生氣我這樣做,但是,我繼續沖她們微笑,這以後她們再沒欺負過我,我們相安無事,和平共處。

杜布森:你是不是也漸漸接納了自己呢?

希絲莉:我想我還……。

杜布森:你還在努力,對嗎?

希絲莉:是的。

杜布森:或許你會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一直努力來學習接納自己。

希絲莉:我知道了。

杜布森:大多數的人都在努力地接納自己。培基,你好像要說些什麼,請你談談你的看法。

培基:剛剛你談到被朋友們傷害的感覺,我也有過同感。幾年前,我在一個意外事故中受了傷,整個夏天腳都是跛的,去上學的時候也只能穿一雙樣子很可笑、專門為傷員設計的鞋子,我實在不想穿那雙怪鞋,所以總是把我平時穿的鞋子偷偷地帶出家門,一有機會就把那雙奇怪的鞋子脫掉,穿上正常的鞋子,以免別人會笑我。一晃幾年,我都是如此,心中飽受煎熬。那時候大家總是叫我“瘸子”,但事實上,我根本不是跛子,這樣的嘲笑對我心靈的傷害極大,甚至到今天,有時我還會萌生這樣的想法:“我要是能和某某體育明星一樣優秀,該多好啊!由於我是個偉大的運動員,別人就會真心誠意地喜歡我……”這就是我的夢想———成為一個卓有成就的人,而不是常常被人取笑的對象。

杜布森:在座的各位竟然都有同樣的感觸,這不是很有趣的事嗎?這也正是我的觀點:自卑感困擾着許多青少年。如果我們選出100個青少年,把我剛剛問過你們的每一個問題來問問他們,他們要給我們講的故事一定會和剛才你們分享的經歷大同小異———被嘲笑、由於與眾不同而被排斥、不能被接納……這的確是當今社會每個人都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現在我想請大家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經歷這樣的艱難時刻?我們是否可以找到什麼辦法來避免自卑感的困擾呢?

嘉里妮:我曾經企圖用一個錯誤的辦法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我努力接近當時在學校中有點名氣的“小團體”的成員,和他們成為朋友。在我們學校,有兩類學生,分別屬於兩個不同的“小團體”,一個“團體”的學生幾乎每晚都跳舞、聚會到深夜,回家后再向父母撒謊。另一個“團體”的學生比較有責任感,而且相信隨心所欲地胡作非為並不能滿足他們心中的渴望,也不會對他們的人生有任何造就。我很難在這些朋友中做出選擇,我就在茫然和困惑之間升上了高中一年級。在我接觸的朋友中,有的屬於前一個團體,有的屬於后一個,我依然不清楚自己應當選擇哪個。總之,反叛型學生的人數多於有責任感學生的數目,而且好像一直就是這樣,但我還是不知道應該參加哪一個“團體”,因為我不想被人嘲笑,也不想被人拒絕,當然更不想被人認為是性格古怪。所以,我只好站在人生的這個十字路口上,不知道何去何從。

杜布森:那時候當你去做一件明知是錯誤的事情的時候,會不會感到壓力特別大?

嘉里妮:會的!我今年上高二,我感到千斤重擔壓在肩頭,心中的壓力極大。

杜布森:這些壓力會影響你的行為模式,為了排解壓力,你會做一些明明對你有害的事情。比方說,我相信,我們國家大部分的青少年吸毒者就是由於不能消除嘉里妮所描述的那種壓力才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並非毒品本身吸引了他們。這些孩子沒有勇氣去適合自己身心健康的群體,這是導致他們吸毒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其他人是否也曾面臨作類似的抉擇?

達瑞爾:每天在學校的時候,我必須決定是否要遵從同學們所制定的“規矩、原則”。我知道如果我不“追隨”他們,就註定要“出局”,不再是“圈子”里的人。

杜布森:達瑞爾,給我們舉個例子,讓我們可以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同學們希望你遵從什麼“規矩”?

達瑞爾:好,比方說“冷俊”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則。你最好不要表露自己的情感,否則他們就會找茬嘲笑你。學校生活的每一個領域都有着一些潛在的規矩。

杜布森:穿衣打扮方面是否也有一套規矩呢?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應該如何穿衣服?

達瑞爾:有啊!

杜布森:也告訴過你該怎樣與人講話嗎?

達瑞爾:是的!

杜布森:也規定了該使用哪些俚語,對嗎?

達瑞爾:的確如此。日復一日,你就會相信其實他們訂出的規矩也正是你真需要的。我的意思是說,你努力地讓自己相信:“我恰好也喜歡其他人都穿的“李維”牌牛仔褲、某個牌子的球鞋和毛衣,我並沒有受別人影響。”而當流行時尚一旦變化,你意識到有一股其他的力量在影響着你的態度和偏好,那股力量就是群體的壓力。

杜布森:你們是否接觸過毒品呢?有沒有人向你們提供麻醉藥(我指致幻毒品)?

嘉里妮:有,我上初中的時候。那時候圖書館管理員將一張控訴毒品危害性的海報張貼在公告欄上,有一次我正站在那裏看海報,有人上前對我說:“這玩意兒看起來不錯,對吧!”他們竟然站在公告欄下邊,把毒品遞給了我!這事發生在我上初一的時候,還不太清楚吸食毒品是怎麼回事。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媽,她被嚇壞了。她對我說:“我們年輕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會引誘我們吸毒。”每次她都說這類話。

杜布森:你難道沒有感覺到現在的青少年越來越難做了嗎?

嘉里妮:我有這樣的感受!

杜布森:年輕人總是要面對很多的壓力,但現在毒品以及其他的一些社會問題讓青少年面對更嚴峻和複雜的環境。

希絲莉,有沒有人拿毒品讓你吸食,你是否親眼目睹過別人吸毒的過程?

希絲莉:我從來沒和那些比較放蕩不羈的人有任何來往和瓜葛。我一直是屬於一個比較安靜的團體。

培基:嘉里妮說到她的媽媽無法相信有人會在校園裏吸毒、販毒,我的父母也很難相信這個事實。然而,我們的社會已經變了。新的趨勢即將出現,很多人想成為瘋狂的人群中的一員。我常常擔心,當我們長大成人並且生兒育女、有了自己的小孩之後,那時的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假如我們曾經吸食過毒品或是做過錯事,我們如何能夠面對我們的後代呢?我們怎麼還能引導他們走正確的道路呢?

杜布森:培基,你提的這個問題很有現實意義,因為時間過得飛快,不久你們也會為人父、為人母,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時候,你們也會就像你們的父母現在這樣,擔心自己的孩子誤入歧途。

希絲莉:我認為青少年吸毒和犯罪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們很少把心裏話和內心的掙扎、恐懼告訴爸爸、媽媽。當我們遇到令我們難過和困惑的事情,很少到那些真正關心我們、有能力幫助我們的人那裏尋求幫助,相反,會把事情埋在心裏或者告訴同學、朋友,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還不夠成熟,甚至連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又如何能夠為我們提供有效的幫助呢?我認為我們應當像嘉里妮那樣,願意和父母分享自己心中的委屈———比如,告訴父母今天在學校里被一個同學踢了兩腳,我認為她做得對,如果我是她,就決不會告訴我的爸爸、媽媽,因為我知道:他們聽到這件事之後會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大罵學校管理不善,似乎要鬧出許多是非。不過,我認為:不論我們的父母脾氣如何,我們應當信任他們,不必過分擔心他們的反應,要與他們建立一種開放的關係,把發生在我們身邊令我們憂慮、恐慌的事情告訴他們,然後傾聽他們的意見,我們可以從他們那裏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

杜布森:你們當中的兩位已經提到與父母溝通這方面的問題,那另外兩位呢?達瑞爾,你經常和你的爸爸、媽媽溝通嗎?

達瑞爾:因為我從來沒有使用過迷幻藥,所以不需要和爸爸、媽媽聊這方面的問題。但有時候他們對毒品沒有任何概念,就像我上初三時教過我的一位老師,對迷幻藥之類的東西一無所知。有一天正在上課的時候,窗外飄來了大麻那種令人昏昏欲睡的味兒,而且,味道越來越濃,最後整個教室都瀰漫著大麻味兒,所有學生都曉得那是什麼味兒,惟有那位老師不曉得(笑聲)。我們在下邊面面相覷,都憋着不敢笑出聲來。那個老師卻依然泰然自若地批改着考卷,過了好久,才突然抬起頭來大叫:“天哪!那是什麼味道!”(笑聲)聽到她的話,我們哄堂大笑,然而她卻一點兒也不明白我們笑的原因,如果她真知道我們笑的原因,一定會氣炸了肺。現在,學校設置了一門新的課程———藥物(毒品)防範課,情形好多了,但毒品還是沒有在校園裏杜絕。

杜布森:達瑞爾,那其他的事呢?你有沒有和父母談過其他困擾你的問題?你覺得可以向他們表達你的感受嗎?前面你提到那個痛苦的海灘之旅(順便提一下,我也曾有過類似的經驗),你回家後有沒有和父母談?

達瑞爾:有,我跟我父親說了。我的父母都生長在比較嚴格的基督教家庭,我母親還是很……嗯,我並不是說她小心眼,而是因為我父親接觸的人比較多,經驗比較豐富,所以他

的心胸比較寬闊。他又是個牧師,曉得如何輔導人。他告訴我別太在意別人的嘲笑,也把事情分析給我聽。你曉得嗎?後來我才發現,那天會搞得那麼糟,有部分是我自找的。那天我穿得實在很怪異、很可笑。真的(笑聲)!我覺得這點要分清楚,有時候的確是你自己本身太滑稽了,別人才會笑你。那天我就是這樣,第二天我就把那身衣服丟掉了。

杜布森:人會漸漸就學會保護自己,被刺激了幾次之後,就曉得什麼是“危險”的、什麼是“安全”的。培基,你說呢?

培基:有時候我覺得和父親溝通比較容易,我猜主要是他以前也是個男孩子,比較能了解我的立場。他常常鼓勵我和品質好的孩子、優秀的孩子做朋友。

杜布森:你需不需要像剛才有人所說的,選擇參加哪一邊?

培基:要,而且我覺得那個抉擇很重要。有些教會的朋友選錯了團體,很快就遠離了上帝。我很慶幸自己選對了團體,所以沒走錯路。

杜布森:培基,你的話引出一些很重要的觀念。我們都深受周遭的人影響,甚至大人也會因社會的壓力而搖來晃去。因此選擇朋友也是一生中重大的抉擇,如果你選錯了朋友,就會有不良的影響,這是絕對的,很少人能經得起周遭朋友的批評。

嘉里妮:我認為有些真正的好人反而不是最受歡迎的人。最近我和一個男孩子交往,他行動不便,必須坐輪椅。他人真的很好,有些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就很不以為然。他們對我說:“你可以和正常人交往啊!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呢?”我覺得這很不公平。

培基:我也有同感。當我想約某個女孩子時,也感受到同樣的壓力。我曉得有些朋友一定會認為她的外表配不上我,這種壓力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情緒也變得不太好。

希絲莉:最近我才發現一個人的個性有多麼重要。我常在想:假如我真的嫁這個人,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其實外表好不好看都不重要了,況且他早晚也會變得又老又丑啊(笑聲)!

杜布森:雖然聽起來不樂觀,但我想真的是這樣!希絲莉說得對。我見過一個女孩,她嫁給了學校的籃球明星。可是10年以後沒有人記得他當時是如何風光的。大家只知道他不能養家餬口,而且優柔寡斷,打孩子,罵自己的妻子。希絲莉,就像你說的那樣,當你看一個人的時候,要看他的將來,要預測一下他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達瑞爾:我現在的處境挺有意思的,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從中學畢業,而我妹妹也已經上中學了。昨天晚上她非常難過,她說明年一定得轉學。她跟我講了她的擔憂,我發現我對她說的一些話正是今天晚上我們談的。我和她交談的時候心裏想:“3年前我和爸爸交談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不過這次我就是當時的爸爸,她是當時的我。”(笑聲)我似乎在把當年爸爸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灌到她的耳中。看得出來,她的問題沒有那麼嚴重,因為我已經走過來了。我心裏一直在想:“她怎麼就不明白,其實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但回頭想想,當時爸爸對我講這番話的時候,我也不明白。

杜布森:經歷了才會明白,是不是?照這麼說,那些10到12歲的青少年可能不會明白我們今天所涉及的內容,因為他們還沒經歷過這些事情,也許你們也不會完全明白。但這些事一旦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就會豁然開朗。你們會記得今天的題目和這場談話,關於自卑和無助的談話。當你們碰到這類事情的時候,請記住我現在說的話:作為一個人,你是有價值的。

嘉里妮:在我上初二的時候,因為長了雀斑而深深地自卑。雖然我用盡各種辦法掩藏雀斑,但還是看得出來。我媽媽一直告訴我不要管它,雀斑其實很好看。正像達瑞爾說的那樣,我幾個星期前也在和另一個女孩說同樣的話。她有雀斑,但很好看,是不是?我告訴她,別人可能會嘲笑你,但你不應該因此沮喪。事實上長雀斑也有好處。因為如果你臉上長青春痘的話,別人分不出來哪兒是雀斑,哪兒是青春痘(笑聲)。

達瑞爾:我的青春痘不多,但有時也比別人厲害。

杜布森:請解釋一下青春痘是什麼,因為有的人還不清楚這個問題。

達瑞爾:它只是一種生理現象。有些流傳的說法很可怕,比如有人說長青春痘是做了壞事(笑聲)。它是一種生理現象,就是把過多的皮下脂肪排泄出來。

杜布森:達瑞爾,請你描述一下青春痘是什麼樣子的?

達瑞爾:你臉上長出來的紅痘就是青春痘,有時候脖子上也長。當你看到電視上那些完美無瑕的人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很醜。鏡頭下的那些人就是那麼光彩奪目,你是挑不出他們毛病的。當青春痘冒出來的時候,你會心緒大亂,它也會把你擊倒。雖然你對自己說:“我知道什麼重要不重要,也知道美麗不是最重要的,但青春痘還是影響你的自信。”

杜布森:你變得很敏感,是不是這樣?

達瑞爾:我看過一個電視節目,主持人問:“青少年最大的面子是什麼?”回答的人開玩笑地說:“青春痘!”真是一語雙關。主持人說:“答對了!”底下笑聲一片。但青春痘確實影響人的自信,當你在帶着一臉的紅疙瘩站在公眾面前的時候,就有如對別人說“嗨,看啊!這就是我,長着一臉青春痘!”你的自尊心肯定受到了傷害。如果你說“外表漂亮並

不重要”就輕鬆多了。但面對自己長滿疙瘩的臉樹立起自信確實不容易。

杜布森:曾經有人對上千名青少年做過調查,調查的題目是:“你對自已哪方面最不滿意?”在所有的答案中,回答“對皮膚最不滿意”的人最多。這就是我們之所以強烈反對給孩子買芭芘娃娃的原因之一。有很多家長不懂得讓孩子自己選擇玩具。雖然,很多的小女孩都會有芭芘娃娃,但是,我認為芭芘娃娃的身體過於完美了!她臉上沒有一點瑕痲,她的皮膚很有彈性,頭髮充滿光澤,身上沒有一點兒脂肪。你們可以看到,這些娃娃只能讓小女孩兒有這樣的想法:“我長大了也要成為她那個樣子!”這種可能性簡直太小了!太脫離現實了!

希絲莉:看起來青春痘總是在重大的日子出來搗亂,一直都是這樣。兩個星期前還好好的,臉上一個痘兒都沒有,但一有事兒,青春痘滿臉都是。

杜布森:就像是小妖怪在夜裏跳出來種在你臉上的。

培基:我們一直在說人需要學會接納自己。這太難了,至少對我來說太難了!別人會嘲笑你,你會受傷害。就像前面談到的那樣,有時候我想“我為什麼不能像他那樣乾淨、漂亮,讓所有的女孩兒都愛我?沒有人喜歡現在的我。”我認為這是正在讀中學的青少年必須克服的最大困難,這個困難就是接納自己的身體。

希絲莉:有一次,媽媽告訴我美麗是內在的東西,外表漂亮的人往往不會在自己的性格和品性上下功夫。隨着時間的推移,外表吸引力小的人會變得越發幸福。因為他們的內在美隨着年齡的增長而增多。

杜布森:希絲莉,我希望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我知道另外一項調查結果支持你的說法。研究人員將大學中的女生分成兩組,一組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另一組不是很有吸引力。研究人員對這兩組人進行了25年的跟蹤調查,以了解她們的婚姻狀況及婚後的生活。信不信由你,25年後,那些缺乏吸引力的女孩婚姻生活反而更美滿。所以,那些認為自己外表一定要漂亮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了。讓我來總結一下,每個人都對自己有不滿意的地方。培基不滿意他的鐵鞋,他穿着鐵鞋感覺很不好。嘉里妮的問題是雀斑。希絲莉覺得自己太矮了。達瑞爾怕學習影響了他的運動生涯。如果一個人誠實的話,肯定會承認自己這輩子的擔子不輕,因為有很多缺點令人不快,但沒有必要為此憂心忡忡。不管我們外表如何,每個人都有崇高的價值,這也是基督教的閃光之處。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啊!我不必去做什麼來掙得這份愛與接納。這份愛的禮物對每個人都是免費的,對於那些被自卑折磨着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

杜布森:現在又有一位新朋友加入我們的討論,我想讓你們先認識一下。葛瑞格,請你介紹一下你自己。

葛瑞格:我叫葛瑞格·諾斯,我在天路圖書公司工作。我們公司是一家基督教徒錄音公司,我今晚來這兒幫你們錄音。我以前曾經吸過毒,所以從我的角度來談談有關毒品的問題可能對大家更有幫助。我知道吸毒的滋味,所以我想我的意見還是蠻有參考價值的。

杜布森:我同意你的說法,葛瑞格。我們應該從你那兒吸取教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你是怎麼沾上毒品的?

葛瑞格:這個問題是別人問我最多的。我開始吸毒是因為我覺得好奇和無聊,吸毒很容易讓人興奮起來。但你一旦吸上毒品,就很難脫離它,很難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那滋味可真不好受!當時我每天都吸食毒品。

杜布森:你吸哪一種毒品呢?

葛瑞格:最初我吸大麻。

杜布森:吸大麻是否導致你後來吸其他毒品?

葛瑞格:也不是。我不是由於上癮才吸更厲害的毒品。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人一旦吸上了大麻,就和毒品和吸毒的人群扯上關係了。所以我越陷越深。

杜布森:你什麼時候開始吸毒的?

葛瑞格:實際上是從小學就開始了。

杜布森:好了,葛瑞格,請你回想一下最初的經歷,你還記得當初的情形嗎?

葛瑞格:哦,我記得。我的一個朋友的姐姐毒癮很大,她常讓我們幫她“捲鋪蓋”,所以我們就……

杜布森:對不起,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有關的專有名詞。

葛瑞格:“捲鋪蓋”就是把大麻捲成一根一根的,就像香煙一樣。他們把一根大麻煙稱為“一節”。那女孩常讓我們幫她卷,一卷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她帶回家“一塊磚”,“一塊磚”可是不少大麻呢!有一天,卷着卷着我們決定嘗試一下。我們偷了幾節,那是我第一次沾毒品。

杜布森:是你還是其他人提出來嘗試一下的呢?

葛瑞格:是我。

杜布森:你給其他人施加了壓力,對不對?

葛瑞格:沒錯!

杜布森:過後你有沒有吸過其他毒品?

葛瑞格:吸過,而且上高中時一直在吸。

杜布森:請你告訴大家吸毒時有什麼感覺,藥性過去以後又有什麼感覺。

葛瑞格:藥性過去以後的感覺太可怕了,特別是吸食“安非他命”以後,總是感覺很虛弱。告訴你們,上癮是非常可怕的事兒。因為你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知道必須吸毒,否則你就撐不下來這一天。你吸足了,這一天就算過來了。但是第二天早晨噩夢又開始了。

杜布森:要是你沒有錢買毒品怎麼辦?

葛瑞格:那要看你迷上哪種毒品了。如果你吸“安非他命”或海洛英,身體就會變得非常虛弱。

杜布森:我們聽到有人說毒品可以激發人的創造性和理解力,你覺得他們說的對嗎?

葛瑞格:當然不對。一個人吸毒的時候,甚至出現幻覺。當時他(她)覺得挺舒服,但事後身體受到很大的損害。

杜布森:早些時候,有一個男孩和四個朋友開車出去玩,他的朋友給他毒品,但他拒絕了。他的朋友說:“來吧!難道你害怕了!你是膽小鬼嗎?別人都在吸,你怎麼不能吸?”在那一時刻,他該怎麼辦呢?對於處在這種境地的年輕人,你能提點什麼建議呢?有些人為自己的臉上的雀斑或腳上穿的鞋子,或自己的其他某些方面感到難為情,怎麼處理這些問題呢?

葛瑞格:我承認那位男孩兒處在很尷尬的境地,特別是他正和他所信任和尊敬的哥兒們在一起。但他此刻必須作出決定,因為這一決定事關重大。一旦他開始吸毒,有了第一次,以後就等於掉進了無底洞。所以我建議他痛下決心,拒絕同流合污。他應該開始尋找新的朋友,因為他原來的這些朋友可能在毒品中越陷越深,他與這些人混在一起早晚會被拉下水。

杜布森:葛瑞格,能不能請你談談吸毒者的自卑問題,也就是我們早先討論過的話題。我相信,自卑的人,也就是不喜歡自己的人,有時候用毒品來逃避現實。換句話說,他認為毒品可以幫助他釋放自己幾分鐘或一兩個小時。你同意這種觀點嗎?在你的經歷中自卑感是不是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葛瑞格:絕對是這樣的。當時,自卑是我很大的一個弱點。人們不承認自己吸毒是為了逃避現實,但事實的確如此。毒品可以使人迅速脫離那種無助的感覺。但那種感覺你不可能徹底擺脫,藥性過後你還得面對這些問題。

杜布森: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努力克服這個問題的呢?

葛瑞格:我高中畢業時問題更嚴重了。你知道,大多數人在學生時代都想出風頭,我也一樣。但畢業以後,一切都煙消雲散了,沒有誰崇拜誰這一回事了。這也是自卑情緒令人難以忍受的原因。

杜布森:葛瑞格,你是怎樣才得以恢復正常生活的呢?你的生活曾是一團糟,而現在你卻衣冠端莊地坐在這兒?

葛瑞格: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耶穌進入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開始更新,一切就都不再一樣了。

杜布森:葛瑞格,非常感謝你能和大家分享你的經歷並在這裏做見證。我相信會有很多年輕人從你的經歷中受益的。

葛瑞格:謝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現在我得去上班了。

杜布森:我現在希望你們四位來談談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也就是青春期早期出現的身體變化。孩子們對身體的變化感到恐懼並不新鮮,你們在青春期早期是否有過類似的恐懼感呢?

嘉里妮:我經歷過。我發育得很早,大概在四五年級時身體就出現了青春期的徵兆,當時我嚇壞了,因為媽媽以前也沒有告訴過我。

杜布森:她事前沒給你講過,讓你有所準備嗎?

嘉里妮:沒有,因為她以為我會到六年級或初一才會發育。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杜布森:嘉里妮,你當時害怕什麼?你是不是懷疑自己哪兒不正常,或是得了什麼可怕的疾病?

嘉里妮:當時我以為自己快死了,真的!當時我在學校,於是淚流滿面地衝進了護士辦公室。當時我恐懼極了,因為護士根本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因為我過於激動和緊張,簡直快歇斯底里了,事實上,我什麼都沒說清楚。

杜布森:你的誠實對我們很有幫助,嘉里妮。因為你鼓勵了那些正在收聽這個節目的青少年,使他們在出現生理變化的時候不再害怕。大家應該知道身體的生長是由腦垂體來控制的。到了某個年齡段,它就分泌出一種叫激素的化學物質,正是這種物質使身體產生了這令你害怕的變化。

嘉里妮:你說不要害怕,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個人應如何克制自己使自己不害怕呢?例如,當我發現自己特別害怕蜜蜂時,媽媽對我說“不要被它們嚇着”。但我做不到啊!當蜜蜂飛過來的時候,我掉頭就跑。我快被他們嚇死了,雖然媽媽告訴我不用擔心,但一點兒也不能幫我去掉恐懼。

杜布森:嘉里妮,有些東西不要搞混了。你特別怕蜜蜂是因為怕被它蜇,而我想向青少年談的是正常的變化沒有什麼好怕的,所有健康的人都會經歷這種變化。達瑞爾,你能談談嗎?

達瑞爾:我上初中時個子很小,我想那個階段大多數男孩都比女孩矮。

杜布森:沒錯!

達瑞爾:現在我的個子已經趕上大家了,但有一段時間我對自己的身高特別敏感。但我不是惟一感到不自在的人,因為身體發生變化的那個階段,剛好學校開始安排體育課,我不

得不在更衣室裏面脫掉衣服洗澡,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

杜布森:正是這樣。

達瑞爾:我比班上任何一個人都怕上體育課,可是早上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我喜歡打籃球和其他很多體育運動,但別人看到我的身體讓我很不自在。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所以體育課總是有很多麻煩。

杜布森:達瑞爾,看得出來你很有見解。體育課的確令很多初中學生憂心忡忡。那些還沒發育成熟的學生會對自己的身體很敏感,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別人的身體像成年人一樣的時候。這讓他們極度焦慮,特別是那些被別人嘲弄的孩子們。有些同學對我說“把我趕出學校、讓我不及格、把我發配到西伯利亞、把我關進監獄都可以,就是別讓我在體育課以後洗澡!饒了我吧!”我理解他們的感受。

嘉里妮:當我知道體育課後必須脫衣服洗澡的時候,我也變得既緊張而憂慮,甚至,有體育課的那天我都不想上學了。我和媽媽玩各種把戲,想盡辦法不去上課,比如裝病什麼的。但她總能逼我去上學。每個女孩都有像我一樣的經歷。很可笑,學校的毛巾太小了,根本裹不住身體(笑聲)。毛巾是用來擦身體的,但每個人都用它裹住身體,一邊把身上的毛巾纏緊,一邊脫衣服或者穿衣服,這樣做是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身體。那經歷真是太可怕了!

杜布森:每個人都會經歷同樣的事兒。

嘉里妮:每個人都很尷尬的,也很怕羞。(笑聲)

杜布森:其他人有沒有過類似的經驗?

希絲莉:我以前穿着衣服洗澡!(笑聲)

杜布森:你們都是同一根藤上的螞蚱。培基,你有同樣的問題嗎?

培基:有。

杜布森:對那些原來就有自卑感的人來說,這種經歷更令他們痛苦不堪。這個問題好像可以隨時會折磨他們。

培基:另一件讓男孩心裏不快的事是不夠強壯。有很多男孩長得肌肉發達,如果你瘦瘦的,他們會拿你開玩笑。我就是那種不夠壯的,所以我總想長出一身的肌肉來,像他們那樣。這是我自卑的原因。

杜布森:青春期出現之前,也就是長大成人之前,你的肌肉就像小孩子的那樣。青春期到來的時候,肌肉就會變得強壯起來,就像男人的肌肉一樣。所以發育晚的男孩看起來就弱弱的。當他的朋友們在球場縱橫馳騁或進行運動量大的活動時,總會力不從心。初中時覺得力氣很重要,那些還沒發育好的孩子會在某一段時間內覺得自己沒力氣,他們的感覺正像培基描述的那樣。

嘉里妮:這有一件事令我尷尬。上體育課時候雖然男女生分開,但還是在同一操場上。有時候真讓我害怕!他們在那邊換衣服,我們在這邊換衣服,他們在那邊打籃球,我們在這邊打排球。那種時刻真是令人緊張。每個人都想表現自己,可我打籃球卻不怎麼樣。因為我很矮,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個瘸子(笑聲)。我當然不想被別人笑話,女孩兒總是希望被男孩兒欣賞,男孩兒也想在女孩兒面前有吸引力,真令人緊張!

達瑞爾:有些調皮搗蛋的同學(其實他們是想炫耀自己)專門在男生女生打網球(或有其他活動)時過來搞惡作劇。我上初中時,一個男孩偷偷地跑到另一個同學後面(做了一個往下拉褲子的動作)拉下褲子就跑(笑聲)。當然,那可憐的傢伙趕緊抓住褲子提上。我真害怕這種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這事兒發生我身上,我就沒臉見人了。所以我總是一邊打網球一邊留心身邊有沒有人。因此,我至今網球都打得不怎麼樣。你不得不小心謹慎,免得落入危險的境地。雖然不可能完全避免丟臉的事,但總能有點兒用。

培基:有些男孩用在女孩面前說你壞話的辦法來報復你,他們會說你或你家裏人的壞話。這種做法太惡劣了,太傷害人了!

杜布森:從你們的談話中我可以看出你們在異性面前很謹慎。當周圍有異性時,你們是最脆弱的,我能理解這一點。

現在請約翰·斯帝爾先生加入我們的討論,他是來幫助我們錄音的工作人員之一。因為今天的討論太精彩了,所以這些工作人員都躍躍欲試,想大顯身手。為什麼不讓他們加入呢?約翰·斯帝爾,歡迎你!

約翰:謝謝。

杜布森:剛才我們的討論你在10米之外都聽到了。我知道你對自卑感這個話題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約翰:我只想說我們當中的許多人對自己的外表太敏感了,比如總是覺得“我太胖了”或“我太瘦了”。我也有同樣的問題,我總覺得自己不夠英俊。我曾見過一些很有吸引力的人,於是我很希望自己能夠像他們一樣。比如,我總想擁有一頭黑髮,我從來都不滿意自己的長相。後來,我認識到上帝創造的每一個人都是有他的美意在其中,而且他不會做錯。我認識的幾個明白這一原則的人就不會讓自己的缺陷攪擾自己。例如,我認識的一位女孩必須架着拐杖才能走路。她的腿有毛病,我也不知道她得的什麼病,她的腿細得不能走路。但是,她是我所認識的人中最漂亮的一個,她身上充滿了上帝的榮光。因此,她常常能幫助別人並使別人快樂。在幫助別人的同時,她自己也充滿了喜樂。真是太奇妙了!人們時常注重表面的東西,卻不明白上帝會按照你的恩賜來使用你。上帝對每個人都有計劃,我們的責任是要明白上帝的旨意並按照他的旨意去做。

杜布森:約翰,這就是自信的秘訣。但是,有些人會因為一點兒小毛病而退縮不前,甚至荒廢了上帝給他的恩賜。

約翰:當然有這種事。有意思的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哪方面出眾,也未曾料到自己是個領導型的人。但在上高中時我卻體現出了這方面的才能。很多人邀請我參與他們的活動,我也時常欣然接受。當時,我是校報的編輯,另外還參加很多其他活動。我總是願意嘗試。

杜布森:當你的信心增長了的時候,你的能力也隨之長進。這是我希望所有讀者都會明白的原則。也許你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能力或技能,但其實真正的問題只不過是缺乏自信心。我來給你們講講我生活中最沮喪的事兒。上高中時候,有一次,別人讓我分享見證,我只想講5分鐘,所以就把要講的內容提前背了下來。但是到了分享見證的那一天,我前面的演講者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個小時,而且講得非常精彩。越聽他講,我心裏越害怕,因為我知道自己可沒有那麼多的東西要說。最後,我走上講台,看着台下坐滿了我的同齡人,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台下鴉鵲無聲,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看着我。那一次是我這輩子最恐怖、最沮喪的經歷。現在,我在全美各處演講,而且邀請多得簡直接不過來。能從當時的境地走到如今,關鍵的問題在於自信心。

約翰:也許第一次的經歷促使你更渴望成功,是不是?

杜布森:是的。但我花了5年的時間才從沮喪中恢復過來。我難以描述那次失敗對我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正像約翰所說的那樣,主使用了那一可怕的時刻,它使我渴望學習如何演講。

培基:談到自信心,在演戲方面也是一樣。我想我不具備演戲的才能,我只想當個電視明星。後來我報名參加了一個戲劇表演班。每天老師都把我趕上台去和另外兩個女孩兒一起表演。因為一點自信都沒有,又很害羞,我總是縮手縮腳的。不過,我還是硬着頭皮上。第一次真的很難,但逐漸就開始有自信心了。現在我演起戲來真是如魚得水。

約翰: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這樣。因為工作的關係,我遇到過一些顯赫的人物,但事實上他們和我們一樣只是普通人。

杜布森:好,假如你缺乏自信心,那應該從哪裏開始建立自信心呢?你有什麼建議嗎?

約翰:不管是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如此,你可能在院子裏挖坑挖得比別人快、比別人漂亮(我並不是建議你去搞破壞)。每個人都有可挖掘的潛力,你應該認識到自己的潛能並將它開發出來。我姐姐認為自己有繪畫才能,於是她不斷地去創作。現在她在從事藝術方面的工作。我可不認為她天生就是個藝術家,但她很自信,發揮了自己的潛能。我另外一個姐姐則在體育方面很出色。

杜布森:你剛才說到的原則我非常贊同,而且在本書的前幾章中我也提過。假如你覺得自卑、無助、無法為別人提供任何幫助,那就要先仔細查考一下自己有哪方面的才能。你要儘力確認自己的潛能,然後全力發揮自己這方面的特長和挖掘在這方面的潛力。這樣,不久你就會感覺好一些了。

培基:假如對新東西的嘗試失敗了怎麼辦?這樣別人會看不起你,那情況豈不是比以前碌碌無為更糟嗎?

約翰:不一定,因為別人怎麼想和怎麼看你並不重要。實際上,如果你有勇氣嘗試自己不了解的東西,你就會藉此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培基:是的。有時候父母鼓勵你做些你自己不熟悉的事,所以你懶得去做,是不是?你覺得很消沉、很泄氣,認為他們不應該強迫孩子去做自己認為不該的事。

杜布森:你說的對,培基。但事情應該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小孩子肯定要摔很多跤,然後才能學會走路。如果開始的時候他就不願意摔跤的話,永遠也學不會走路。對於我們來講,對失敗的恐懼會阻止我們去嘗試新鮮事物。如果不敢冒險邁出最初的一步,你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只要有一點兒信心,你就能做出足以誇口的事情,你們的父母也希望你們如此。希思莉,我想聽聽你的見解。

希絲莉:我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拋頭露面,比如說在眾人面前講話或唱歌。一年前,我鼓起勇氣參加了學校的表演隊(當學校有足球比賽或其他活動時,表演隊就去演齣節目)。參加表演隊並非易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選上,但很多人肯定會落選。第一次面試時我很緊張,也很害怕,以為自己肯定選不上。但是,只要你經常實踐並且不斷努力,事情就容易多了。就像嘉里妮說的那樣,我的情況也是如此。我入選了表演隊。昨天晚上,我最後一個演齣節目,但一點兒都不害怕。然而,一年以前我還總想中途退下來。實踐使我有了這麼大的進步,讓我克服了恐懼心理。

杜布森:你的自信心越來越大了,對嗎?

希絲莉:對。

杜布森:這一次成功是不是讓你覺得嘗試新事物其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艱難?

希絲莉:我想是這樣的。

杜布森:因為你已經能正視自己內心的恐懼感了,是不是?

希絲莉:是的。

杜布森:如果事情的結果像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你會不會退縮?

希絲莉:我會退縮。

杜布森:我認識一位曾在奧運會上拿過3次金牌的田徑運動員。他說,每當比賽快開始的時候,他都想逃離運動場。還有人告訴我,籃球明星沃特·張伯倫在每次籃球比賽開始之前都要到廁所去嘔吐。巨大的壓力、恐懼會讓人產生退縮的念頭,甚至除了哭以外什麼都不敢做,這樣上帝賜給你的才能就沒有被發揮出來。

杜布森:培基,請你總結一下,成長究竟是一個有意思的過程,還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培基:既有趣又痛苦。有時候挺有趣,有時候又想:“我可能過不去這一關了。”現在回頭看看自己的經歷,我真希望我現在只有12歲,那樣我就能從頭來過。如果我真能重新經歷一次的話,我會以不同的心態來看自己,來生活。

杜布森:現在該結束我們的討論了。謝謝你們今晚能和我們一起坦誠地分享你個人的經歷和感受。我希望今晚的討論對聽眾和讀者都有幫助。也許今晚的談話能夠為那些正在經歷同樣困苦的人提供一點兒幫助,有利於這些人享受生命中的祝福。再一次感謝你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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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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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敞開心扉與青少年坦誠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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